色猛虎。
铁桢立刻推我上马,自己也纵身跃上马背,擎出手中弓箭,瞄准了猛虎。
那虎向着铁桢白马前跃来。我按捺不住心中的担忧,急急地开口:“皇上小心。”
铁桢手中箭出,嗖得一声,射向猛虎前胸。笛声忽一转,猛虎一个侧翻,躲过了皇上的箭。怒吼一声,又向前奔过来。
我惊的说不出话。
铁桢很快搭了第二枝箭,这次他加了几分力道,箭再次射出,快如闪电,猛虎不及闪避,正中前额,如射在石头上一般,铮的一声,溅出几点火花。我惊呆了,以大哥的臂力,怎么可能?
来不及思索,笛声忽吹出奇异的乐曲,只见猛虎仰天长啸一声,向我们狂奔而来。渐行渐近,我的手心微微出了汗,见铁桢搭箭再射,急忙呼道:“射它的眼睛。”这头猛虎虽然被药水处理过,可以刀枪不入,但它的眼睛却不可能做任何防护。
铁桢会意,一箭呼啸而出,不偏不倚,正中猛虎左眼,猛虎痛嚎一声,鲜血流了出来,这时笛声又起,越吹越急,猛虎渐至疯狂,飞扑过来,若不是身下战马训练有素,立刻攒开四蹄飞驰,几乎被猛虎咬中前腿。
我转身寻笛声来源的地方,那一定是阿保。
铁桢抽箭在手,搭在弦上,箭尖本向着前方,忽然一转,射入一旁茂密的树林,远远地听到一声惨呼,笛声止了。
“皇上好箭法。”我轻呼一声道。那惨叫的定然是阿保,只不知那一箭,会否要了他的性命。
这时,猛虎已渐至眼前,笛声虽止,它却并未停下,仅余的一只血红的虎眼,狠狠地瞪着我们,我知道,那是因为身上的伤激发了它的本能和野性。
铁桢勒住马,回身抽出腰间长剑,对我道:“我来对付它,你先走吧。”
“大哥。”我看着他。“我不会离开你。”我说,我的语气无比坚定。
铁桢笑了,笑得很快慰:“好。”他柔声说道,“等着我。”轻轻跃下马背,向前走了几步,静静地等着。猛虎立起前爪向他猛扑过来,爪上的尖甲闪着耀眼的光芒。铁桢纵身一跃,轻轻闪过,猛虎一转身张嘴来咬,铁桢又一旋身避过。我把剑插入鞘内,取了铁桢的弓箭,搭在弦上,想放箭又恐伤了他,心中犹豫不决。
转眼看场中猛虎几扑不中,渐渐怒起,狂吼一声扑上去,铁桢足下轻点,又闪了过去。我手中箭微微颤抖,思虑再三,猛虎经过几下飞扑,气势渐渐衰弱。铁桢见状,长剑向前一送,正中老虎受伤的左眼,刺得不深,很快又拔出来。猛虎怒啸一声,鲜血喷涌而出,铁桢忙往后一退,跃开一丈有余。
我见了心想正是好时机,忙一箭射出,正中猛虎左腹。虽然本人箭法只是在青城时匆匆学了一点,但是这么大的目标,还是能射中的。只可惜伤不了它,只能激怒它。给大哥创造机会。
猛虎怒嘶一声,转身向我扑来。我忙打马向后退,白马受惊,突然扬起前蹄,向空中踢了几脚,我一时不曾防备,从马上摔下来,看看到了地上,忙将脚尖一点,向后一纵身,险险站住。这时老虎已扑到我面前。忽然停住,怒吼一声,回头抓去,只听嘶得一声,衣襟破碎声,我大惊,忙抽出腰中剑,狠命刺去,剑如刺在铁石上一般,根本毫无用处,反倒震得我两手发麻。
老虎浑身鲜血,慢慢转身,两只前爪向我身上搭来。我仓促间不及闪避,只好闭上眼,等着它来咬我。
等了一阵没有动静,我缓缓睁开眼,只见白虎倒在我的脚下,一只虎眼犹然睁着,铁桢站在一边,微笑地看着我。那柄长剑插在老虎的咽喉里,直刺到剑柄。就是这致命的一剑,取了这头灵兽的性命,不过,若不是笛声停了,白虎失了指挥,铁桢要想取胜,只怕不易。
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弯腰给老虎把眼皮合上,再看看自己身上,全是斑斑血迹,对面的铁桢,明黄色的猎装也被鲜血染红了。我想到方才的衣襟破碎声,忙奔过去,看他手臂上果然有一处衣袖裂开,往处渗着血,赶紧拉着他走到大树下,解下身上披风,垫在地上道:“皇上请坐。”
铁桢看看我,转身坐下,我从自己上衣的下摆撕了一块布,又把铁桢的袖子撕开,顿时倒抽一口冷气,铁桢手臂上是一处抓痕,伤得极深,血肉模糊,定是方才见我身临险境,他急急返身来救,才会躲避不及,被白虎利爪所伤。
我心中一痛,眼中几乎掉下泪,急忙把布小心地包扎在伤口上,缠了好几圈,打了个结,对铁桢道:“很疼吗?”伤成这样,一定很疼,可他脸上却一直在笑,笑得我心里酸酸的,又是心疼,又是难过。
铁桢看着我,忽然一把将我抱住,翻身压在身下,我一时不防,失声叫道:“皇上!”
上林苑(二)
铁桢伸手揭了我脸上面具,用带着些沙哑的声音柔声道:“不要说话,让我好好感受你。”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汗味和血腥味,那是一股强烈的男人气息,带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使我心慌意乱,不能自已。我挣扎着想离开他的怀抱。他不许,用力拥抱住我,低下头,吻向我的嘴唇。
我扭头想避开他,他一手托住我的后颈,另一手扣住我的腰,将我紧紧地禁锢在怀中,滚烫的嘴唇不容拒绝地压上我的唇,意识完全混乱了,温暖湿润的感觉从唇上化开,渐渐深入。灼热的舌尖,带着绝对占有的意味,突入我唇间,勾缠辗转,尽情的挑逗。
怎么可以吻得这么深,这么热烈,为什么,我竟不知该如何拒绝。
铁桢在我快窒息时,终于略略松开我,伸手轻抚我的脸颊,迷离的眼神,透着压抑已久的情欲和渴望。
我抬起头,深深地凝望进他的眸子里,那样热烈的目光,让我的心一阵急跳,呼吸都似乎停止了。
不待我说话,他灼热的嘴唇很快又落了下来,一个更热烈更缠绵的吻,唇齿相戏,纠缠吮吸,似乎永远没有结束的时候。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再次松开我,嘴唇依然意犹未尽地停留在我的脸颊腮畔,轻轻碰触。他急促的气息呼到我脸上,让我的胸口一阵阵发紧。喘不过气来。
“丽君……”铁桢轻声呼唤我的名字,他的声音很温柔,充满了浓浓的爱意。
“嗯……。”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象梦幻一般迷离飘忽。
“方才为什么不走?”铁桢一边轻吻我的脸颊,一边轻声问道。
“因为……”我说不出话,因为什么,因为我心里有他。因为我愿意和他同生共死,因为爱……
铁桢低下头,很快又吻住了我,他的吻从开始的温柔缠绵变得越来越热烈,象汹涌奔腾的热浪,象要将我彻底熔化一般,我渐渐迷失。心底埋藏已久的爱;已经被他点燃;如炽热的火焰;喷薄而出;再也无法抑制。
“皇上……”是苏堂溢满惊喜的声音,戛然而止。
脑子里象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响成一片,如果现在眼前有一堵墙的话,我一定会一头撞上去……
铁桢松开我的嘴唇,侧过身抱我起来,我从他怀里扭过头,再看苏堂,已经背过身去,举着火把立在离我们很远的地方,夜色中,依然能感觉到他的双肩在轻轻颤抖,象是在努力控制自己。
铁桢神态自若地弯下腰,将地上的披风捡起来,掸去上面的草叶,披在我身上,将我完全裹起来,又到地上寻了我的面具递到我手中。我慌忙接过来戴在脸上。再摸摸自己的头发,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
铁桢拔下我头上的银簪,伸手在我的秀发上轻轻梳了梳。我双手快快地把头发盘好,看着他,铁桢把银簪插在我头上,左右端祥了一下,笑道:“没事,好了。”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铁桢伸手又把我拉到怀里,紧紧地搂着,扭过头,看着远处的苏堂不语,我心中一惊,抬头看着他:“皇上,苏将军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是吗?”铁桢低头看着我,脸上没有讶异,俯身在我耳边,低低道:“说吧,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朕?”
他的语气十分平静,难道他早就知道。心不自觉颤栗了一下。
我低下头:“没有了。”
“真得没有?”铁桢定睛看着我,唇角上扬,透着一抹异样的笑容。
“真得没有了。”我红着脸道。
铁桢看着我,眸子里盛满了宠溺,“回去再罚你。”他柔声说道,伸手在我鼻尖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皇上,你应该赏臣,而不是罚臣。”我委屈道。
“为何?”铁桢唇角上扬,含笑望着我。
“因为臣救驾有功啊,皇上。”我低着头,不敢看他。颊上仍然一片滚烫。
铁桢一愣,哈哈大笑起来。我悄悄扭头,看着苏堂,他依然静静地立着,我不知道,刚才的那一幕,对他的震动有多大,他会怎么想,他会不会以为,我是为了荣华富贵,为了进宫,才那么坚决地要解除和少华的婚约。我该怎么向他解释,也许,任何的解释都太苍白。
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响起,铁桢轻轻松开我,抬起头,很快,远处的山林后,一批批禁卫军,御林军,太监,陆陆续续地来了,手中都举着火把,齐齐跪倒在地,呼道:“臣等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铁桢轻轻抬手:“都起来吧,朕不会怪罪你们。”
我向人群中望了一眼,唤道:“太医到了吗?”
“臣叩见皇上。”太医急忙从人群中跑出来,跪到铁桢面前。
“还不快去给皇上疗伤。”我急道。太医唯唯诺诺地上前,解开我给皇上绑的布条,开始上药。铁桢唤道:“阿罕。”
“皇上有什么吩咐?”阿罕上前道。
“带几个人,搜查前面的密林。”铁桢道,语气已经恢复了帝王的威势。
“臣遵旨。”阿罕立刻带着人,举着火把去了,搜查很快结束,只在密林中找到一枝竹笛,和一些血迹,没有阿保的踪影,得知这个结果,我和铁桢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忧虑。这次皇上射猎上林苑,京城中的禁军几乎倾巢出动,苏堂又把皇上留下守城的御林军也带了过来,京中所剩下的,不过近千士卒,倘若匈人另有图谋,后果无法预料。
“马上启程回京。”铁桢跃身上马,阿罕吩咐手下扛起猛虎,率领大队,浩浩荡荡,驰往京城。
我骑着马跟在皇上身后,身上穿着那身淡青色的便服,上面血迹斑斑,还有几处破了口子,记忆中,我从未如此狼狈过,偷眼看前面的皇上,他一定也从未如此狼狈过,就象那次在雪岭,这一切,难道真是上天的安排。倘若上天真得安排我和他的缘份,我该怎么办?是接受,还是逃避,我感到惶然,迷茫,痛苦不堪,也许这是我一生中,最难的抉择。不管如何选择,最后都会伤心。
苏堂苍白着脸走在队伍的最后面,隔得那么远,我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深深的忧郁和痛楚。心突然一阵悸动,难道他也对我有了情意,这可如何是好。
还在离京城数十里路的地方,我们就看到了火光,红红的,映着半边天,夜色中,一骑马迎着大队飞驰而来,一直奔到铁桢面前,翻身下马,跪伏于地:“皇上,大事不好了……。”
铁桢猛地勒住马缰,沉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来者是个小校,战战兢兢道:“大批叛党……作乱,焚毁民居,屠杀百姓,包围皇宫……御林军就快抵敌不住……”
我惊呆了,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匈人进献灵兽谋害皇上,只是其中一步,他们还想趁乱占领守备空虚的京城。
让我疑惑的是,大批匈人潜入京城,我们怎会毫无所觉,难道京中有他们的内应?或者,这些叛党,并非匈人,而是另有其人。若皇上真的遇害,局势将无法收拾,好毒的计谋。
铁桢扭头向后喊道:“阿罕,挑选数百骑最快的战马,即刻进城。”他没有唤苏堂。
“是,皇上。”阿罕领旨,很快率领禁军中的精锐,绝尘而去。
明月禅寺(一)
夜色下,京城巍峨的城楼渐行渐近,风夹着哭喊声,厮杀声传来,城门大敞着,阿罕的先头部队已经率先进城,会合城中仅剩的御林军,与那些遍布大街小巷,象是一夜间冒出来的无数黑衣蒙面人,近距离格杀。
皇上率领的大军一进城,战局立刻明朗,城中守军得知皇上安然无恙,士气大振,皇宫之围迎刃而解,相反,蒙面人寡不敌众,军心涣散,被御林军一路追击,兵败如山倒,这场不知是谁策划的叛乱,只坚持了十几个时辰,就宣告彻底失败。
铁桢命阿罕带人将剩余的叛党押入大牢,我一直跟随在他左右,被无数武功高强的侍卫团团围护着,亲眼看着他指挥若定,游刃有余。
铁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