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玉英听到有人一叠连声的用清脆的声音喊着自己的名字,回头便看到晨光中跑来一个红衣衫的小姑娘,笑得一脸憨态可掬,可爱极了。
再细细一瞧,盛宝华?!
这个认知让他后退一步,居然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不过好在最终理智胜利,他站在原地没有动。要是让江湖人士知道他季玉英被个小姑娘吓得逃跑,那他还怎么混啊。
“季大侠?”感觉到季玉英刹那间的退缩,盛宝华疑惑地看着季玉英,本来打算跟他商量着一起骗骗秦罗衣,只是现在季玉英的反应更好玩呀。
“什么事。”季玉英面无表情地道。
“话说……季大侠,我们以前见过么?”摸了摸下巴,盛宝华眼中的疑云更盛,从第一眼看到他开始,便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没有。”
“真的?”盛宝华眯了眯眼睛,又上前一步,继续盯着季玉英看。
季玉英额前滑下一滴冷汗,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维持住站在原地没有拔腿就跑。
“可是我总觉得季大侠很面善呀。”盛宝华皱着眉头,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你想多了。”季玉英极冷淡地道。
“真的很面善哦。”盛宝华没有放弃,继续思考。
季玉英额前冷汗更密。
“啊!我想起来了!”盛宝华眼睛猛地一亮,扑到他胸前。
季玉英的脸色已经微微发青了。
“小鼻涕虫!阿爹给我订的小相公!”盛宝华打了个响指,一脸振奋,“县太爷家那个风一吹就倒的小公子!”
季玉英已经摇摇欲坠了。
“哈哈,你们长得还蛮像的。”盛宝华哈哈一笑。
季玉英脸上视死如归的表情立刻一肃,像?轻轻吁了一口气,他竟然感觉后背上已经湿了一片……
“那个小鼻涕虫从小就病歪歪的,比小姑娘还要小姑娘,我小时候还用裙子跟他换衣服穿呢,他穿裙子比我好看多了。”盛宝华陷入回忆里。
季玉英面皮一青。
“嗯,你们还蛮像的。”说着,盛宝华掂着脚伸出爪子在他白皙的脸上摸了一把。
季玉英愣了一下,脸上腾地升起一片绯红,然后终于撑不住拔腿就走。
盛宝华愣愣地瞧了自己的爪子一眼,现在的大侠都这么害羞么?
“哇!宝宝!你好厉害!”秦罗衣大步跑了过来,“我相信你了!”
盛宝华闻言立刻收回脸上的惊讶,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嘿嘿一笑,“既然相信我,那么就……”
偷吃事件
鬼鬼祟祟地张望了一下,见四下无人,盛宝华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塞给秦罗衣。
“这是什么?”秦罗衣好奇地翻了一下,然后涨红了脸,羞愤欲死地瞪了盛宝华一眼,扬手便要丢掉。
“哎呀等等!”盛宝华忙伸手救下那本小册子,“我离家出走的时候从小胡子叔叔那里偷来的!是孤本!孤本!弄丢了小胡子叔叔会杀了我的!”
“你羞不羞呀!”秦罗衣快要无语了,一个小姑娘家家的离家出走还不忘带着……带着那种东西!
“什么呀,这个可厉害了!”盛宝华扬了扬那本小册子,“我小胡子叔叔就是靠它才娶到宝云山第一美人的!”
“真……真的?”秦罗衣心动了。
“当然啊!要不然我带它出来干什么,我自己都还没看呢。”盛宝华一脸不舍地摸了摸小册子,“小胡子说这可是宝贝,你看完了记得还我,我要用的,不能弄卷了页哦。”
秦罗衣低头接过那本小册子塞进衣袖中,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作什么扭扭捏捏的,江湖儿女嘛,要豪爽!”盛宝华拍了拍不太结实的小身板,十分豪爽地道。
秦罗衣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看完图记得按步骤来!”盛宝华在身后不放心地嘱咐。
秦罗衣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盛宝华嘿嘿一阵奸笑,扭头回房,经过厨房的时候,闻到里头飘来一阵阵勾人的香味,动了动鼻子,她拐了个弯,顺着香味走进厨房。
炉子上不知道炖着什么,正“咕嘟咕嘟”地响,香气四溢,一个胖乎乎的老头儿正拿着把勺子站在一旁舀汤喝,喝得啧啧有声。
“入味了入味了。”自言自语着丢下勺子,王景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塞进嘴巴里,咀嚼了一下,眼睛都眯起来了,好不享受。
“咕噜”一声,是吞口水的声音。
王景言扭头一看,便看到穿着红衣衫的盛宝华正眼巴巴地看着那一锅肉,垂涎三尺。
看这姑娘的口水都快滴到锅里了,王景言第一个反应是护食。
“盟主爷爷,你偷吃!”盛宝华眨眨眼睛,指着王景言的鼻子道。
王景言咳嗽一声,十分严肃地道,“小姑娘瞎说,老夫在自家厨房,怎能算偷?”
“盟主,盟主你在不在!”这时,门外传来邱唐的声音,然后碎碎念,“别让我逮到你又在偷吃红烧肉!哼!大夫都说了要忌食荤腥油腻,要注重养生之道,别让我逮到你,别让我逮到你……”
盛宝华一脸的恍然大悟,然后笑得一脸兴味地扭头看向有些不自在的王景言,“哦!你果然偷吃!”
“嘘!别嚷嚷!”王景言低压了声音,扬手迅速用内力扑灭了火,将准备好的香料撒在地上掩盖肉味,然后一手端着肉锅一手捂住盛宝华的嘴巴,将她拖进角落里。
“盟主爷爷,你要为了一锅肉杀人灭口么!”盛宝华好不容易透过气来,乌溜溜的眼睛瞪向王景言。
“小点声小点声……”
盛宝华看了一眼那锅香喷喷的肉,“见者有份。”
“我煮了好久!好不容易才偷吃一回……”而且是趁着武林大会特别忙碌,邱唐那个管家公一时没时间盯着他才好不容易炖了这一锅,他要好好品味一下。
趁着王景言一脸戒备地看着门口的声音,盛宝华的视线落在了香喷喷油亮亮的肉上,捏了一块丢进嘴巴。嗯!入口即化,好吃!眼睛一亮,再吃一块……
邱唐推门进来,狐疑地扫视一圈,除了有鼓怪怪的霉味之外倒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奇怪,居然真的不在厨房,去哪儿了。”嘟嘟囔囔地说着,带上门又出去了。
听到他的脚步声走远,王景言才吁了口气,吁完气一回头,傻眼了,整整一锅肉啊,一锅肉啊!空了!
盛宝华咽下最后一块肉,意犹未尽地舔舔唇,竖起大拇指,“跟我回宝去山去当厨子吧,我不会亏待你的!”
王景言看着空空如也的锅子,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
盛宝华怯怯地后退一步,苦口婆心道,“邱管家说你要忌荤腥啊,又不能食油腻,还要注重养生之道,宝宝是为你好啊。”
王景言森森一笑,朝着盛宝华伸出手,欲掐死这个小妮子。
盛宝华后退一步,很不小心地踏翻了一旁的小凳子,“咣”地一声,门又被推开了,邱唐双手叉腰,一步跨进门槛,“我就知道你在这里!次次都用那种臭哄哄的东西来掩盖味道,有没有一点创意啊!”
盛宝华抱着锅子一脸无辜地站起身,“邱管家,盟主爷爷炖肉给我吃呢,可好吃了,你来晚了哟。”
“真的?”邱唐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他才不相信自家盟主会那么无私。
“真的!我一块都没有吃!”王景言磨牙。
“谢谢盟主爷爷款待。”盛宝华极其乖巧地道了谢,打了个饱嗝,揉揉肚子走出了厨房。
厨房里,王景言低笑一声,又骂,“瞧瞧盛飞天养出来的小东西。”
“盟主?”邱唐有些意外地看了王景言一眼,“你认识盛姑娘的爹?”
眼中透出一股怀念,王景言一笑,眼角处布满了深深的皱褶,“算是旧识吧。”然后又低咳一声,“这事你知道就好,不可外传。”
“是。”邱唐面容一肃,应道。
王景言有点可惜地看了一点掉在地上的肉锅,摇摇头走出了厨房。
生米煮成熟饭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武林大会便在这无限的春光中拉开了帷幕。
这日大早,盛宝华便顺顺溜溜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快速洗漱后从厨房顺了个大包子,顺便又从碗橱角落里摸出了盟主爷爷偷藏的蜜制鸡腿一只,便跑回自己住的院子,吱溜一下爬上了院子里最高的那颗树。
“盛宝华!!!”
挑了一个看起来十分坚实的树杈刚坐稳,院子里便响起了一个如雷的吼声,振得树叶子唰唰地掉了一地。盛宝华淡定地咬了一口包子,豆沙馅儿的,抬手拍拍掉在身上的树叶,便见袁暮铁青着脸大步走进院子。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找着盛宝华,袁暮感觉自己一口气憋在嗓子里下不来,直想吐血。
咬下最后一口包子,盛宝华津津有味地看着袁暮在院子里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看到他气得一掌劈碎了大门,盛宝华在心里默默为邱大管家哀悼了一下,又要麻烦他修门了。
“盛宝华!你给我出来!”袁暮气得大吼。
“你在喊什么?”院子外面,响起一个轻柔的声音。
袁暮猛地一僵,然后慢吞吞地扭过头看向院子门口,秦罗衣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没有戴面纱,那是一张被造物主格外厚待的脸,绝对拥有骄傲的资本。
“你后悔了?”秦罗衣淡淡地看着他。
“小姐我……”袁暮急急地开口,却又笨口拙舌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秦罗衣挑眉,“嗯?”
紧紧抿唇,袁暮面色有些苍白,他反手抽了自己一耳光,然后跪了下来,双手捧上自己的刀,“袁暮恩将仇报,玷污了小姐清白,罪孽深重,请赐我一死。”
坐在树杈上的盛宝华闻言,瞪大了眼睛,哇,看样子真的按步骤做全了喂,秦罗衣的行动力不错啊。
“杀了你我就清白了?”秦罗衣慢慢地走上前。
袁暮低头不语。
秦罗衣弯下腰,微微笑了一下,然后猛地伸出手狠狠拧住他的耳朵,“你想不负责任?”
袁暮吃痛,皱了皱眉,却还是纹丝未动。
“喂!你是不是男人啊!”秦罗衣气急,踹了他一脚。
袁暮仍是低头不语。
“笨石头!臭石头!烂石头!本小姐不稀罕你了!滚滚滚!以后离我远一点!不要再跟着我!”秦罗衣红着眼睛吼完,扭头就走。
“小姐!”袁暮猛地拉住她的手。
盛宝华眼睛一亮,重头好戏来了来了。
“放手!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滚,本小姐再不缠着你了!”秦罗衣挣扎着要甩开他的手。
“小姐……”袁暮不肯松手,表情隐忍痛苦。
“放心,我爹安排的人已经被我甩开了,而且昨晚……”她稍稍顿了一下,然后又若无其事一般道,“昨晚是我对你下药,没有人会因为这个追杀你。五年前我救你一命,你也侍奉了我这么久,我们两不相欠,你走吧。”她的语气很平淡,可是语速很快,还带着微微的颤意。
袁暮仍旧没有松手,指节泛白。
“小姐……为何……”他低低地开口,语带痛楚。
秦罗衣闭了闭眼睛。
“为何要如此糟践自己,阿七根本配不上你。“他咬牙道。
闻言,没有被他拉住的那只手握成拳,又松开,然后她终是扬起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啪”地一声,很是响亮。
袁暮微微呆住,秦罗衣纵使娇蛮,纵使动撤打骂,却从未打过他的脸。
秦罗衣收回手背在身后,他的脸丝毫未伤,她的掌心倒是红了一片,很疼。
袁暮呆了一会儿,回过神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将她拉到身前,掰开她的手掌,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盒,将白色的药膏涂抹在她的掌心上。
粗糙的指尖沾着轻凉的药膏沿着她掌心的脉络来来回回的移动,有些痒,秦罗衣忿忿地想抽回手,却没有如愿。
“小姐,若要惩罚阿七,吩咐一声就是了,何苦伤到自己。”袁暮低低地道,正说着,手背上忽然溅上一滴温热的液体,他惊了一下,抬头便看到秦罗衣满脸都是泪。
“看什么!再看挖出你的眼珠子!不准看!”秦罗衣大骂,声音嘶哑。
袁暮垂下眼帘。
“在你眼里反正我就是个不懂进退不知羞耻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只会巴巴地缠着你不放的大麻烦是吧!说什么配不上,根本就是借口!借口!既然不喜欢我就不要再跟着我!我会不会伤到自己关你屁事!放开我!”秦罗衣哭着大吼。
“不是。”袁暮抬手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认真地看着她,“在袁暮眼里,小姐性格纯善,但却天真不知世事多坚,你是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