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把命送了多不值得。
“那就行了,随我一起看戏罢!”赵踘安踩着块石头,远眺前方……
风荷顶着两熊猫眼在寝宫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她昨晚就没睡好,眼下对吃的也不感兴趣了,担心得很。“王后,您放心等着,一会儿就有消息了。”明玦很是怕她把自己给急出病来。
“你说得轻巧!”风荷瞪了他一眼,傅元谌究竟派的只什么鬼,整天就知道抢她的零嘴小点,外带说些风凉话。
明玦很无辜,现在孕妇最大,他说什么都是错的,只好闭嘴不说话。
在风荷又转了几圈,心里的担心越来越大时,传信的侍卫跑了进来,跪地禀报:“禀王后,大王已经将叛军全部歼灭,一个时辰后回宫。”
明玦立刻弹了起来:“看吧,我说的吧,一会儿就完事了。”立刻对旁边的宫女使眼色:把王后娘娘扶到榻上休息一下。
风荷腰酸背疼的靠在榻上,脸上止不住的欣喜,她可算心安了。精神一放松,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就着宫女的手喝了几口牛乳,垫垫一早虽饿却吃不下东西的肚子,而后闭着眼沉沉睡去了。
明玦长出了一口气,嘱咐宫女服侍周全了,退出殿外等候消息。
周梦鹤活捉了拓勃安雄——这真不是一个意外之喜,拓勃安雄最后卯足了劲准备割喉自杀,被他一箭把刀给射开了,刀口一偏,划到了拓勃安雄的右耳,连耳带半拉脸皮被削下,很是狰狞。上去十来个士兵才将人给捉住,献宝似的押进了城门。其实,这场仗比周梦鹤想象的还要容易,拓勃安雄那仅剩的两三百兵士在被包围的一刹那,有七成都纷纷投降,丢了刀枪不参战的。气得拓勃安雄暴跳如雷,在马上砍杀了好几个投降的,结果却导致更多的人投降,最后演变成了万对几十,他那几十个忠心之士没几下就死光了,周梦鹤不费吹灰之力就捉住了他。
“头儿,咱守了这几天,咋还没来得及动手就打完了?这不白守了?”多话的小士兵又开始发牢骚。
“笨!”班长恨铁不成钢的狠戳了一下他的脑门儿:“等哪天真的来场硬仗,我看你嘴还硬不硬!”
……
周梦鹤回到宫里,先洗了个大澡,将那一身的血污除去——主要是拓勃安雄的血,他那一箭射出后,拓勃安雄受伤的脸就一直淌血,被押到他面前时由于激动,怒骂,导致洒了不少鲜血在他身上,他可不想被风荷看见这一幕。
待他神清气爽的走进寝宫,风荷正睡得酣甜,她昨晚没睡好,今天担心了一天,此时就算是打雷也吵不醒了。周梦鹤低下头啄了啄唇儿,一股香甜的牛乳味,便舍不得离开,拨开她的唇往里探了探,有深入之势。
风荷在梦里正梦见一块好大的红烧肘子,油滋滋,香喷喷,她咽了咽口水,对准肘子用力一口咬下,使劲往肚里吞。
周梦鹤把风荷的咽口水当做自然回应,吻得正是销魂,冷不防梦里人扎扎实实的一口下去,疼得他差点翻白眼加浑身抽搐:饶是他功夫再高,这舌头也比一般人差别不到哪里去,风荷应该是恰好咬破了舌尖那一块,疼得他不顾形象的抽回舌头,捂着血糊拉拉的嘴直抽气……真的好疼。
风荷砸吧砸吧嘴,梦里的肘子不翼而飞,她好生失望。
这一觉睡到天擦黑,睡到赵踘安不疾不徐的刚好带着两人在关城门之前入城,周梦鹤留下的御卫正搁那儿候着呢,在士兵盘问前抢先上前双手一拱:“赵公子,大王命我在此恭候大驾!”也不怪他一眼就认出,这方才一场大战,周边百姓早躲光了,里外就来了这一撮人,不是他是谁?
“有劳!”赵踘安回礼,领着仨人走在前边。
饶是小厮再笨,也看出了赵踘安先前的病是装的,此刻健步如飞的跃上马车,轻盈得很咧!那俩士兵此时万分侥幸,一左一右的贴着马车,脸上小露喜色:他俩不是临阵投降的俘虏,身份上比那些跟着拓勃安雄离开的士兵高多了,回到家也有面子,这都多亏了车上的人,不然,叛军俘虏的名号不仅跑不了,家里人还得被戳脊梁骨。
到达皇宫后,周梦鹤倒没急着见他,而是派人让他沐浴休息,去除疲劳,晚上再见不迟。
周梦鹤搞了个规模很大的晚宴,除了参与围剿的将士群臣,连那一部分主动投降的俘虏也请上了桌子——本来就不是自愿跟着拓勃安雄的,要不是他太过残暴,这群人早回棽月,哪里等得到今天?流水的宴席从大殿一直摆到皇宫门口的大广场,几万人乌央乌央的很是壮观。
赵踘安领着人上了金殿,对殿上的大王和王后行了叩见礼,就听得坐上传来一声惊呼:“鞠安!真是你?”风荷惊喜得叫了出来。忙要宫女扶着,步下殿来,走到赵踘安跟前将他细细打量。赵踘安也高兴得很,只是碍于此乃公众场合,不好过分流露,咧着嘴笑得欣喜至极:患难之交重逢了!
周梦鹤没料到这两人友谊居然有这么深,差点让他酸倒牙,可他是一国之君,周围又那么多人盯着,只能微笑的看着……看着……
今晚的宴席除了吃喝,还有封赏,除了各军将士,投降的俘虏们也得了点安抚奖:每人十两银子,两匹绸子。没听过做了叛军俘虏还有福利发的,这群人几乎要将头皮磕破,才能感谢周梦鹤的宽容之恩,当然,以后他们真的只会忠于棽月,忠于拓勃瓒大王一人了。
这顿宴席一直喝到月上中天才算完,风荷一早坚持不住,回去休息了,同赵踘安约定明天再好好絮叨絮叨云云。
赵踘安身边的两士兵如今得意得很: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他们的福利比俘虏硬是多了一倍,二十两银子,四匹绸子,外加忠勇军章。银子绸子可以不谈,特别就特别在这忠勇军章上,大王钦赐的,轻易的将他们同俘虏们区别开来。当然,这也多亏了赵踘安,横竖就这两人,他便替二人美言了几句,要是人多了,他才懒得多说。
知道他的好,这两人更是对他犹如贡佛,抢了小厮的日常工作不说,左右照顾得极好,有如贴身侍卫。若不是赵踘安制止,恐怕连小厮守夜的小榻也要抢过来睡了。
赵踘安喝了不少酒,坐在榻上净了面,就要上床睡去,不期然看到自家小厮鼻子通红,像是哭过,酒立刻醒了一半:“怎么?有人欺负你了?”面上紧张得很,爬起身来查看。
小厮躲开他的手,吸了吸鼻子,闷闷道:“公子是不是不要我了?”
赵踘安有些摸不着头脑:“没有的事,我身边不是一直都是你吗?”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头:“今日事务繁杂,对你有些冷落,别往心里去。”
小厮点点头,“嗯”了一声,却是没动。
“你呀!”赵踘安扳着他略显瘦弱的肩,缓缓低下了头吻住了他的双唇,小厮也没躲闪,湿亮的眼睛闪了闪,闭上了,睫毛微颤,面上浮现一抹红晕。
良久,赵踘安才不舍的松开他,温柔道:“再继续下去我怕我把持不住,天这么晚了,快去睡觉吧!”修长的指轻轻摩挲着他的面颊,眼中是强抑的情感,唯一的温柔。小厮早已有些七晕八素,此刻胡乱的点点头,心里却还记着方才他说的话,揪着他的衣襟,叮嘱道:“公子记得,不能丢下我哦!”
“傻瓜!”赵踘安拍拍他的脸,凑近他耳朵边小声说了一句话,小厮立刻松开揪着他衣襟的手,捂着脸跑回了小榻,脱鞋掀被,捂进去不动了。赵踘安暗笑着摇摇头,走到桌边吹灭了蜡烛,这才回到榻上躺下。
作者有话要说:
☆、紫云葛
奸诈的商人最是嗅觉灵敏,战后第二天天刚亮,李老板就拿着牌子过了关,带着个小厮赶着马车一路朝棽月京城飞奔而来,一路走一路用他无孔不入的商人头脑打探四周的发展情况。看完了只能用一个字形容:快!
棽月的边城不似丽泉规模大,原本只是个其貌不扬的小镇子,连名字都没有,在互贸前更是没几个做生意的,都靠游牧加土耕,碰上青黄不接了就进丽泉城抢一抢,或者心血来潮了也进丽泉城抢一抢。那时候两国百姓都是仇敌,你恨我我恨你。可突然这么一交好,一互贸,丽泉敞开大门欢迎你进来,咱们做生意,棽月的土匪们倒不好意思了,再也下不去手,更何况新大王雷厉风行,下令谁不老实本分直接掉脑袋,土匪们便借坡下驴,穿起体面衣服,做起文明人来。要说这做生意也有点意思,一来二去,他们发现生意场上不见血的刀光剑影竟然比真枪实战还需用心万分,且还有钱赚,便卯足了劲,势做这第一号先机商人。
李老板一路上看到的连绵房屋,商铺,增加的生意人,都是这段时间发展起来的,有棽月人,有大晋人。从京城到边城,不过百十里,几个从前的小镇子连起来,扩大了,将一条官道挤得满满的,看得他热血沸腾,心急火燎,巴不得马车生出两翅膀来,飞过去。“阿吉,赶快点儿!”他急催,仿佛晚了那么一会就会失去很多商机。
“老爷,已经最快了,您看这马都喷唾沫了,再跑上一会可得歇歇,不然马撑不住!”座驾上的小厮回头对他解释。李老板无法,为了缓解即将要开始赚钱的急迫心情,他趴到窗子上准备看看风景,好把这几个时辰打发过去。可脑袋往外那么一探,瞅见了一块极好的地皮,在十字路口边上,左右连接两个村镇,周围已经盖了不少房子了,人也不少,,独独这一块空着,马车飞奔过去的间隙,他已经在心里算出了那块地的大小,结论:好地方,不知有主没有!过几天一定要来一趟。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看,阿吉赶着还算争气的马儿,在夕阳西下的时候接近了棽月京城,不过——城门恰好缓缓关上。
“等等!”李老板钻出马车使劲呼喊,阿吉将马车赶得差点飞起来,可惜,到了门口,已经只有半人缝儿了。
李老板跳下马车,三两步跑到了城门口,赔着笑脸喊官爷:“您通融一下,放我们进去吧!”他瞧着门还没落大栓,该是有机会的。又从身上摸出两个银锞子,隔着门缝塞了进去——这招走遍各地,百试百灵。果然,门那头的两个官差脸上一喜,准备重新开门。却听得身后一声猛喝:“还磨蹭什么呢?落铁栓!”貌似是个头儿,正朝这边走来。
那俩官差脸色一白,竟又把他的银锞子丢还了出来,一边关一边劝他:“不能放你进来,雷将军来了,银子还你,明天再进。”说着砰的关严了城门。
李老板捧着丢回来的银锞子,欲哭无泪。
“老爷,要不我们在城外过一晚,明早再进城也是一样的。”阿吉劝他。
“一样?哪里一样?”李老板抹了一脸汗珠子,回瞪他一眼,扳着指头开始同他算账:“今天能进去,就能找到周老爷,找到周老爷,明日一早就可以领着我们在城里看地方,若是运气好,明日下午就可以敲定了。后天一早便能赶回丽泉,起早一点,还能挤出时间看那块地皮,晚上就能到丽泉了。”今晚进不去,所有的时间都要往后推一天,商人的时间就是金钱,就是商机,他能不急吗?
阿吉不懂这些,但看他急赤白脸的,也不敢说话,等他定夺。
“算了,先在外面找个客栈过一晚,明天第一个进城。”李老板吩咐道。
……
周梦鹤一大早就收到消息:有两个形迹可疑的外地人,在到处打听棽月国内最富有,最显赫,特点是脸上戴了块银白色皮面具的周姓巨贾。
掐头去尾,单说戴着银白皮面具这一特点,举国上下都知道是他们大王的标志,如今被个外地人这么明目张胆的打听,搞不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前日才发生了一起战事,虽说城里的人啥也没见着光听说了,可也阻挡不了他们敏感的心,于是,棽月京衙内一早就接到无数起报案,说是城里出了可疑外地细作。虽说从古到今没见过这么蠢的细作,但架不住报案人数太多,京衙主官史方平便下了一道命令将人给抓了。只是,原先以为是两个普通人,没料到被喊做老爷的那个拿出了一块牌子,史方平见到才觉得事态严重,不敢有误,换了朝服进宫面圣来。
“确实是本王在大晋认识之人,可请他前来!”周梦鹤承认了。
史方平得了令,火烧屁股的跑回衙门去放人:原来真跟大王认识,差点当成细作了。李老板出了牢房,一眼发现这抓人的官爷态度变化奇大,如今赔着笑脸讨好他咧,不由得感叹这周老爷真神通,自己可算是看对人了。求史方平让自己沐浴更衣,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才跟着他出了衙门。
走着走着,眼瞧着快到皇宫了,李老板心中暗惊:那周老爷果然是皇亲国戚,这都到皇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