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百思不得其解。
“傻瓜!”周梦鹤简短的将事情讲了一遍,听得风荷目瞪口呆:敢情她就睡了一觉,他们就把这么大一件事处理完了?不过:“我是怎么晕的呢?”她依稀记得脖子好像一酸,接下来就不知道了。
手抚上后颈,可什么也没摸到。
作者有话要说:
☆、计中计
“这个……”周梦鹤环顾了一下四周,明玦溜得很快,他想了想决定把这个故事引申一下:“你还记得赵家大公子鞠安么?”
“鞠安!”风荷一愣:“怎么突然提起鞠安来了?他不是在丽泉城当兵吗?”
周梦鹤摇头:“娘子有所不知,鞠安如今已经是拓勃安雄帐内幕僚了……”
“什么?”风荷一跳,肚子都抖了抖,吓得周梦鹤赶紧扶住她:“不是真的,他是自荐前去拓勃安雄部下做内应,你别激动。”
“做内应?那不就是……细作?”风荷更加不淡定了,赵踘安算是她一手带出来的,两个人一路千方百计的混到边城,怎么的也算革命战友,赵踘安当时说的是当兵,怎么没几月就去做这么危险的事了?万一出事了……她担心的望着周梦鹤。
“放心,过几日他就该跟随拓勃安雄一起回京城了,届时,他不仅安全了,还是功臣。”周梦鹤劝她。若是没有赵踘安,估计他的计谋未必能实施的这么天衣无缝——西青瓶中的黑木之毒,便是赵踘安冒着生命危险偷进拓勃安雄的帐篷里换掉的。
“那我们岂不是还要布置成我已经死了的假象?弄出灵堂,昭告天下。”风荷点出破绽。
周梦鹤笑着摇头:“拓勃安雄是一个疑心病非常重的人,如果我们如此高调,反而他会怀疑,是以要做出一副极力压制的事态,让他彻底的相信。”且明玦已经找了个同西青身量相似的人,易容成西青模样,只等今晚同拓勃安雄的探子接头就行。
……
炎夏的荒丘热浪蒸腾,方圆百里之内荒无人烟,连个动物都见不到,唯一生长的地蜥蜴还得晚上才会出来。地上长着一蓬一蓬的刺草,马蹄踏过,扬起的阵阵尘土也无损与它的坚挺,傲视着远去的疾骑。
拓勃安雄的探子日夜兼程,将第一手的消息交到了他手里。
“哈哈哈哈,西青果真不辱使命,已经杀了拓勃瓒的女人和孩子了。”拓勃安雄高兴至极,将那张文书看了又看,确定无误后,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下探子:“你在京城里可有听到有关王后死亡的昭告?”
“属下未曾听到,拓勃瓒将此事遮掩得无人知晓。”探子摇头。
“那可有探到宫中有未设置灵堂?”他进一步探实。
“未曾见到,倒是寝宫中的宫女都换掉了。”探子如实回答,其实这也是西青透露给他的,只用了换字,可以留给拓勃安雄无限的想象。
“连寝宫的宫女都换掉了?”拓勃安雄眉头一皱,心思转了几圈:莫不是被拓勃瓒封了口?
“西大人还说,大王收到信,即日便可启程,他将用拓勃瓒的死讯来为您接风洗尘。”
这句话让拓勃安雄的心情简直愉悦到了四肢百骸,以及每一个毛孔,他脑中仅余的那一点怀疑随着探子的这句话烟消云散,开始回忆起那些美人佳酿,笙歌燕舞,以及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宝座。
“传令下去,明日一早,立即启程回京!”
……
周梦鹤调配了一遍京城内外的守军,加固了布防,又重新分配了一遍皇宫内的御卫,特意派明玦守护风荷,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
“这样弄得我很紧张!”自从知晓了全部事情,风荷就有些莫名的惴惴不安:这可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打仗,而她和周梦鹤就是这场战争的暴风眼。但周梦鹤每日该吃吃,该睡睡,晚上睡得美了,还打上两个呼噜。而且明玦也照样晃在身边,时不时偷吃点她的小点,自得其乐,这让她觉得反差太大,很受不了。
“王后可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传莫太医?”明玦担心的询问她。
“传什么太医,我是知道要打仗了,心里太过紧张,压力很大知道么?又不是生病。”风荷没好气。
“打仗?”明玦一笑,对她的用词指出不周:“拓勃安雄只不过几百人尔,且又是叛军,根本用不着劳师动众,顶多算是剿灭。不过,大王仁厚,怕惊扰了百姓,是以这才加重了兵力,让王后瞧着害怕,以为是场大战,王后实在不必太过担心。”
“可我心里还是不安,会不会打到宫里来?”她都想回大晋躲躲。
“王后不必担心,叛军连城都进不了。”昨日晚间他抽空去了一下城门,亲眼见识到了周梦鹤的布防,暗自咋舌不已——原本派个几千人就够了,周梦鹤却钦点了两万,左右呈展翼状,只等拓勃安雄来了,和城内的守军一起三面夹击。更别说为了防止拓勃安雄再次逃脱,他分别在退后五里处又布防了几支快速突击队,这简直是一个漏网之鱼都逃不出去了。城中和皇宫里也增加了守卫,连夜晚也是严谨如此,百姓皆称赞这几日小偷小摸都少了许多。
“希望如此!”风荷努力压下脑中的杂念,练习深呼吸,放松自己的心情。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三日后,拓勃安雄的军队终于走出了荒丘,开始看到人烟,许是他一心念着回京称帝,竟没有准许士兵抢掠百姓,“大王英明,若是骚扰了百姓,恐引发不必要的麻烦不说,还会影响大王的形象。此刻唯一要做的,就是快些到达京城,在拓勃瓒死讯散开之前,上位称帝。”谋士赵公子在一旁点头称是。
“赵公子所言甚是,大王,这出了荒丘,明日傍晚便可到京了。”杨先生认同道,瘦峭的脸上充满喜色,任凭谁在那荒丘堆里待上好几个月都心有余悸,如今能出来,哪个不是喜气洋洋。拓勃安雄更甚——他要回到京都,一雪前耻,纵然拓勃瓒死了也要把他挖出来鞭尸,方能消除他心头之恨。
骄阳炙烤下,一丝风也没有,连蝉鸣都消弱了,若不是城外绿化有佳,两万将士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坚持这好几天的。
“头儿,这叛军到底什么时候来?我都晒脱皮了。”一个手握长枪的小士兵舔了舔爆皮的双唇,悄声问前头的班长。
“将军不是告诫过我们吗,要耐心等着。”年纪大一点的班长回过头来叮嘱他,伸出草木遮掩下的手指了指远处山头上那颗小树:“仔细瞧着,那颗树一倒便是信号。”
“这都几天……哎?哎,头儿快看,树倒了,倒了。”小士兵猛然一个激灵,差点喊出来,嗖的握紧了枪:“可算来了!”
班长立刻回头查看,只见远处山头上的小树果然已经倒下,迅速对身后的士兵们做了个手势,全体进入蓄势待发状态。
拓勃安雄越来越接近京城,一路走来,畅通无阻,且有西青沿途伪造的特赦令,放他们自由通行。“西青办事果真不错!”拓勃安雄很是受用,此番回京,跟上次狼狈逃离完全相反,马上,这整个棽月都是他的了。
只是,赵公子却脸色越来越难看,隔不了一会儿就得下马寻个方便。“怎么了?可是吃坏了肚子?”拓勃安雄看着他越来越惨白的脸色,很是心疼这名爱将。
“不碍事,大王,继续前进吧!我能挺住。”赵公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坚持继续。
“昨天都好好的,怎么今日病成了这样?莫不是你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一旁的杨先生也十分紧张,瞧着赵公子这症状,急性肠炎跑不了,搞不好还是痢疾。
“估计是早上吃的包子有问题。”赵公子回答得有气无力,只可惜,随行军医早就死在了荒丘里,此刻连个懂医的也没了。他趴在马上,抬眼瞅了一眼远处的一座小山,手脚一软,竟从马上滑了下去。
“大王,赵公子晕了!”他身边的贴身小厮惊呼一声,扑到地上去抢人。
拓勃瓒拉住马头,眉头紧皱,还有几里路就到京城了,这赵公子的病症却如此凶猛,瞧着是难以拖去过。
“快快扶到树荫底下歇一歇!”他吩咐小厮。
小厮吆喝来两个士兵,一道将人抬到了一了高大的重阳树下,又摸出水囊灌了一点水。赵公子悠悠转醒,直嚷着快快扶他去树林里方便,竟是连那形象都不顾了,脸色越发惨白。
“大王,不如您先行回京,留下几个士兵守护赵公子在此,等从京中调遣了大夫前来救治如何?”杨铎望着这混乱的一幕,直觉赵公子这身子骨怕是要快要交代了,眼见得繁华富贵近在咫尺,却得了这么个毛病,可见命不由人。不过,他也存了些私心,这赵公子最好是挨不过去,届时便无人与他争功名利禄了,真乃天意啊。
“杨先生说的对,大王,您先进城,属下歇息一会儿,随后就赶上。”赵公子扶着树回来了,淌着冷汗,直喘粗气。
“也好,本王一进城立刻就派大夫过来,你且在此等候片刻。”拓勃安雄一勒马头,带着众人走了,杨铎跟在马后,丢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神色,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去。
“公子!”小厮眼泪都快下来了,将肩上的包袱放在树底下,扶着人慢慢坐了下来。“有什么好哭的,公子我还没死呢!”赵公子拍拍他,靠着树假意闭目养神,透过睫帘,打量一旁被拓勃安雄留下来的两名士兵——想是没能跟着回京,正一脸郁闷呢!
“你们两个,”他唤道,声音比方才有了些中气。
“公子喊我们?”那两人立刻低头看向他,表面还是颇为恭敬的。
“你们是哪里人啊?”却问的是这个。
“回公子,属下二人的家就是这城外十里坡的,离此地不远了。”没料到他会查户口,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回答道。
“家中可有父母妻儿?”
“均健在,谢公子关心!”原来这赵公子还挺关心下属的。
“哦,来来来,都随我坐在这树荫底下等着罢!”赵公子挪了挪屁股,让出一块地方,对他们招手。两人不敢违命,齐齐坐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大戏
“好生休息一会,等会有场大戏。”赵公子靠着重阳树,状似闭目养神。
“大戏?”小厮一听,大哭起来:“公子,你是不是病糊涂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里会有大戏?”这小厮原是赵踘安在投奔拓勃安雄的路上遇到的一个快饿死的小要饭,赵踘安见着于心不忍,便给了他两馒头,结果就黏上甩不掉了,两人一搭话,原来都是大晋人,便收在了身边做个小厮,对他倒也忠心耿耿,只是忒爱哭了些。这一哭,没个半刻还停不下来,赵踘安只得安抚安抚,哄上一哄,又拍又讲了半天,小厮这才慢慢停住了抽泣。
旁边那俩士兵互相朝对方丢了个了然的眼神——原来赵公子还好这一口!
赵踘安安抚完小厮,昂首望了一眼远处的小山,正巧看到山顶上倒了颗树,他立刻站了起来,一眨不眨的望着拓勃安雄离去的方向:他们走了也有一炷香的时间了,差不多就是这个点儿。
“赵公子,您怎么了?”两个士兵也跟着站了起来,怕他站不住好搀扶一把。
赵踘安却将手一挡,正色问他们道:“不知二位可是忠于棽月?”他这话含义颇深,并不是指拓勃安雄。那两人明显一怔:“赵公子何出此言?我等是棽月子民,当然忠于棽月。”
“那拓勃安雄呢?”赵踘安接着问。
见他直呼其名,两人又是一惊,连小厮也惊诧的望着他:公子莫不是真的病糊涂了,说的话越来越让人不懂,拓勃大王的名讳也敢直接出口,不怕出事?他主动的靠近赵踘安,准备在那两人动手前保护公子。
那俩名士兵果然将手按在了腰刀上,一个问:“公子什么意思?”一个目光怀疑的盯着他。
赵踘安轻笑,手指向前方,冲二人道:“今日便是拓勃安雄的死期,你们跟着我倒是捡了一条命了。”话音刚落,远处鼓声雷动,旌旗摇喊,巨大的动响声犹如地震,中间夹杂着刀枪剑戟的金石磕碰声,马匹的嘶鸣,传到他们耳中。
“大王他们……”俩人大惊失色,瞬间明白了赵踘安的意思。
不理会远处的热酣战事,赵踘安泰然自若的背着手,盯住二人眼睛继续相问:“你二人若是忠于拓勃安雄,此刻便杀了我这病秧子前去助战,若是忠于棽月,就等战事停了,随我进宫面圣,届时自有封赏。”
傻子才会选前者,两个人立刻双拳一抱,齐齐跪了下来:“谢公子救命之恩!我们绝对忠于棽月。”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老爹老娘,随着拓勃安雄一起把命送了多不值得。
“那就行了,随我一起看戏罢!”赵踘安踩着块石头,远眺前方……
风荷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