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瞬间变成星星眼,「那个天狐就是妲己?能说说她么?」
那狐族男子道,「对于当年妲己亡纣,族内的考证向来真假难测毁誉参半,只知封神之后妲己没有再回青丘,而是领着一脉忠心于她的狐族到昆仑隐居。彼时人间只有她这一只九尾天狐,西王母和众仙商讨数日后便划了这块禁地布下桃花障,作为狐族的繁衍之地。」
「原来如此……」
酒菜陆续一道道端上桌了,男子道,「要不要试试糯米团子,感觉这道菜你会很喜欢。」
「咦,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团子?」
「我……」
阿宝和那狐族男子聊得热火朝天,不知不觉被冷落在一旁的睚毗眯起眼,在他们讨论得正欢快的时候突然伸手往阿宝腰间一揽,手中正夹着颗糯米团子的阿宝触电般猛地一颤,筷上的糯米团子「吧唧」一声直接掉下来。
睚毗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块鸡肉放在她盘中,朝那明显呆愣的狐族男子道,「不好意思,她的身体比较虚弱,多吃些肉比较好。」
腰间的大掌温热而有力,阿宝困窘的呐呐点头。
他的手只在她腰间停留了一下,而后很快就收回,阿宝偏过头,视线无意中与他相触。
他的眼神不一样了……
同初入昆仑相比,更添了一分炙人的……情意。
阿宝移开视线,抬手悄悄捂住微弱跳动的心口,脑中乱成一片。
有了七情六欲原来是一件这么麻烦困扰的事。
阿宝将棉被卷成一团蚕茧,只将半张脸露出被子外,在床榻上烦恼的滚来滚去。
自从她重生恢复感情后,越来越多陌生而诡异的感觉不断滋生起来。
就连……就连曾经一直只当作孩子看的睚毗也变得奇怪起来,她还是会担心他,还是会在意他,但如今每当他靠近她时,她却开始不受控制的紧张窘迫……
为什么她如今对他的感觉和从前一样又有点不一样,想到了宴席上他瞧着她的眼神,耳根微热……不对劲了,好像哪儿都不对劲。
「啊啊,好怪好怪……」阿宝卷着被子抓狂的从床头滚到了床尾,再从床尾一路滚回了床头。
突然,从门外无预警的传来一声细微的卡哒声——
阿宝止住动作,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睁大眼望向门口。
半晌,门外皆无任何声音,房内只余晚风吹拂帘幔的细小「唰唰」声。
阿宝只轻轻轻,非常轻的从棉被中探出手来,努力捋好乱如鸟窝的发,疑惑道,「睚毗,你怎么来了。」
伴随着一声低笑,阿宝床头的空气开始浮动成型,一声玄衣的睚毗将月光遮挡住大半,表情埋在阴影中,看不分明。
阿宝突然想起从前在句芒山,少年睚毗总爱在夜深时爬上她的床,蛮横地如何也不肯下去。正思忖到这里,就见眼前向来淡漠自持的成年睚毗突然连衣也不脱,一声不吭的直接压上床。
阿宝惊呼一声,「你做什么!」随即想也不想的用力一推!
只听一阵辟里啪啦乒乒乓乓,桌椅花瓶碎成一团,睚毗飞出床外,扶着额低喃,「幸好我及时下了隔音结界。」
阿宝从被中探出头来,眼中尚带警戒,「男女授受不亲,为什么深夜到我房里?」
睚毗勾起嘴角,「我是来邀你看一场戏。」
阿宝抓抓头发,「什么戏?」
「等会就知道了。」他重新压上她的床榻,拦腰连被子一道抱起蚕茧阿宝,飞到屋檐上俯瞰屋内。而后振袖一挥,只见眼前乌压压的房顶逐渐透明,原本满目狼藉的厢房仿如什么事都未发生,依然整洁如新,床榻上有个同阿宝一模一样的少女抱着被子,睡得十分香甜。
「这是你的式神吗?」阿宝好奇地指着那少女。
睚毗颔首,低声道,「今日宴席上的食物有问题,我给你夹的食物都是用我的术法幻化成的,所以此刻你才能这么有精神。」
那些食物都加入了致幻和安眠的药剂,他就且看这些狐狸想玩什么把戏。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滴各位童子~大家下周三见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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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7,18
Chapter 17
子时刚过,一团橘色的光忽隐忽现地在厢房出现。
待确定床榻上的少女已经熟睡后,一道身影在房内终于现出身形,那团橘光正是他提在手上明明灭灭的灯笼,三条尾巴在微光中乖顺的垂着。
「是医师?」阿宝讶然道,语中却未带任何被欺瞒或者被利用的愤恨,甚至还可以称得上是泰然自若。
睚毗颔首,道,「你身上令人觊觎的东西太多,其他妖类同你交往多别有用心,别松懈了防心。」
阿宝道,「我知道。」虽然她从头至尾同那狐族男子聊得热乎但并不表示交心,她只是不在意地随便寻一个聊侃对象罢了,并非谁都能令她懈了防心。
睚毗面上依然还是没有什么波动,但阿宝敏锐的觉察出他此刻心情大好,龙心大悦。
房内,那狐族男子在周遭梭巡一圈也没有找到任何媒介,小声咕哝道,「看来果真是在体内了……」
言罢,那男子就径自朝床上的少女走去。
睚毗不由微一蹙眉。只听男子手上的灯笼用稚嫩的声线道,「动作快点,莫让她隔壁的同伴发觉了。」
男子便侧坐在床榻,托高正睡得人事不知的少女的手,按住腕间的经脉……
「如何?」那灯笼的声音明显兴奋地拔高。
片刻后他道,「没有任何反应,似乎不在腕间。」
「可那日明明所有人都看到她是直接伸掌调出那把巨剑,再说将召唤出巨剑的媒介藏在腕间动脉不是更容易驾驭吗。」
男子郝然地低头道,「所以眼下……要梭巡其他位置,找出那条媒介。」
「不管你怎么巡,能快点找到就好。」
阿宝顿时面上一黑,那式神身上当然没有她的媒介,那不是……全身都要被摸光光了。
瞧见那男子发颤的手抚上少女的衣襟,虽然他碰的并不是真正的阿宝,但看着他指下那张同阿宝一模一样的脸,睚毗心下难以抑制地恼怒起来……
下一秒,只听轰然一声!
厢房内腾起白雾,教人看不清屋内的人影,未几,浓浓的云烟散去后,厢房内已空无一人,阿宝定睛细看,只发现床榻一角溅着几滴血渍。
她蹙眉道,「这么早就伤了他们,不会打草惊蛇?」
月光照在她白瓷般的容颜上,睚毗俯首望着她,他们之间的距离极近,那双秋水明眸清晰的倒映出他此刻微微怔忡的脸,他迟疑着缓缓伸出手似乎想抚上她的脸,但最终只轻轻地在她发上一捋,便收回手。
阿宝的心口抖抖抖,又开始陌生的颤动起来。
「人已经走了,你要回屋里吗?」睚毗直起身,挺腰正坐,也许是向来久居上位,他的肩膀和腰线笔直而紧绷,坐姿非常笔挺漂亮,仿佛端坐的不是屋檐而是王座。
阿宝低头看了看底下犹沾血渍的床榻,摇头,「我还是待在这吧,空气也很清新呢。」
「那,要不要喝点什么?」他低笑道,仰望着爬上头顶照耀这世间亿万年的圆月,「此刻倒也算良辰美景了。」
阿宝伸出一只细白的手搔搔脸,「唔,茶,来一杯香茶不是更应景。」
睚毗有求必应,双掌相互轻轻一击。
耳边环佩叮当作响,随着他的击掌声,两个梳着包包头的可爱少女一左一右布置好茶桌,摆上小甜点。从暗处现出一个捧着紫砂壶的秀气少年,他恭谨的将紫砂壶放在茶几上,一位绝色的宫装仕女随即出现在茶几前娴熟而优雅地为二人泡茶奉茶。
这一套套繁复的烫壶,置茶,温杯,高冲,低泡,分茶……看得阿宝眼花缭乱,待仕女将泡好的茶置于阿宝身前,阿宝一只手支着额,一只手拈起茶杯,还未入口,一股醇和的奇香便满溢鼻尖,只见茶色杏绿,清澈明亮,叶底嫩绿,匀齐成朵。
她对品茶这些风雅事向来雾煞煞的,只直接扬杯轻轻一抿,入口香馥若兰齿间流芳,真真是沁人心脾。
「好茶!」阿宝的双眼霎时亮了起来,牛嚼牡丹般一口吞下,而后飞快的举着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茶杯朝侍女伸去,「再来一杯!」
睚毗嘴角扬起淡淡的笑弧,只看着她一口一杯的埋头牛饮,「今日是婚宴的最后一天,明日该离开了。」
「离开是一定要离开……」阿宝犹豫了下,厚道的道,「虽然之前他们邀请我们是别有用心,但……但若是力所能及的微末小事我想我可以帮忙。」毕竟,无论最初的理由是什么,她和这些狐狸确实相处的十分融洽,她不希望在自己离开桃花障的最后一日同他们反目成仇。更何况若是有狐狸们的帮忙,他们也可以更轻松的走出桃花障。
「你想把你的宝剑给他们?」
阿宝抓抓头,「也不是给吧,也许可以有一个折中的主意。」
「也好……」他只略微沉吟一会,右手虚空一抓,空气中蓦地被撕裂出一个空间,睚毗探手快如闪电般从中抓出一只三尾白狐,狐口尚还沾染血渍。
阿宝见他倒提着白狐的尾巴恶意的摇晃两下,那只狐狸立刻发出几声可怜的哀鸣,「轻点轻点,你弄痛它了。」
睚毗挑了挑眉,随即将那白狐往外一扔,当他的手松开狐尾的那一刻,那只狐狸瞬间变成一个身着圆领短襟的青年,他脚步未停,在获得自由的那刻立即御风往外冲——
碰!
只听一声重得令旁人也不禁肉痛的撞击声传来,原来睚毗早已在周遭布上一层结界。
「你将我禁锢在此意欲为何!」那狐族男子道。
睚毗轻嘲道,「难道你不知道吗。」之前在阿宝房中击退他时,他便在他身上下了禁制,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将他抓捕回来。
「医师想在我身上寻的,就是它吗?」阿宝抬起手,一阵微弱的空气震荡之后,熟悉的近三米长的墨黑宝剑缓缓浮现在她掌心。
那狐族男子不再挣动了,只一瞬也不瞬的盯着那把充溢着淡淡仙气的巨剑,半晌后道,「你可以……将这把宝剑卖给我们吗?你想开什么条件可以尽管提出来。」
阿宝摇头,「这把剑,我不卖。」
「为什么?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再为你去寻一把威力不逊于此的仙剑……」那狐族男子说服道。
阿宝据实答,「可这把剑已经认主了,就算我卖给你,也没有用的。」
「没有关系,」他急急道,「我们买它并不是为了使用……」
「不行。即使这样也不行。」阿宝歉然的道,「这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为我打造的,所以……不行。」
「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他犹未死心的挣扎。
「不行。」阿宝再摇头,温软道,「不过,虽然我不卖,但若是借你看几天倒是可以。」
他思忖几秒,迟疑地道,「三天,可以借我三天吗。」
阿宝微笑,「当然可以。」
狐族男子立刻盈然下拜,「多谢小姐,三日后我狐族定当原物奉还。」
睚毗拢袖漠然旁观一阵,「你借这宝剑所为何事。」
「你们应该知晓了,玄玉只产于青丘,是天狐一族的至宝,自从数千年前妲己携着一脉狐族来昆仑隐居之后,历代天狐皆未再见玄玉,是以……」他说到此时,不好意思地停了一下,「是以,当我们看见小姐手上这把由玄玉打造而成的巨剑,才……」
「若是想要玄玉的话直接去青丘要不就好了,毕竟你们这一脉的狐族中有天狐的后人。」
他艰涩地道,「其实……早在妲己迁入昆仑时便已经和青丘天狐一族彻底决裂了,青丘不承认遗留在现世这一脉的天狐。」
「唔……」这是狐族的内务,并不适宜插口,因此阿宝只将宝剑双手递给他,道,「这把剑有点沉,你最好还是用术法带走它。」
睚毗撤去结界,同阿宝一道目送着白狐坐在宝剑上驭着一团青雾摇摇晃晃地离开,道,「你太容易心软了,有时候总该为自己好好打算。」
「与人方便就是与自己方便。我只是做些微末小事,若对方仿若无事很正常啊。若对方识恩以报,那么是我赚到了。这样想来,心里也不会有什么不平了。」
睚毗忍不住揉揉她的发顶,不再多言了。
阿宝有些不满地拉高被子将脸埋进去。从前都是她对他们做这些动作……而今,而今……真是百味杂陈啊。
圆胖的满月逐渐越升越高……
夜已深,他们一坐一卧,阿宝抱着被子卷成蚕茧蜷缩在屋檐上已经沉沉睡去了,睚毗端坐在她身旁,侧头专注的凝视着她在月下分外柔和静好的脸,久久……
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