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略的意中人吗?”
“是的,父皇。那个女子是驸马的表妹。他们两情相悦,早已私订终身,只是苦于门第之见不得结合。李略至情至性,宁可触犯父皇龙颜也不愿有负于她。自古痴情是女子,由来薄幸是男儿。几曾见过李略这样的情比金坚,臣女恳请父皇成全他吧!”
晴阳公主恳切之极地向皇帝请求。她自己的爱情不如意,她爱的人不是爱她的人。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对待别人美好坚贞的爱情无非就是两种态度。要么嫉妒生恨,为什么你有我没有?恨不能去搞破坏才好。要么欣赏爱惜,因为太知道难得可贵,忍不住要替人去呵护那样珍贵的感情。晴阳公主无疑是后者。
雪地上仅余着玉连城,他拾起被李略甩在雪地上的大氅,为拥在一起的两个人围上。转过身也步入大殿,正好听见晴阳这段话。带着由衷地感动,他定定地看住她,一时看痴了。
皇帝眼睛一转,看到进殿来的玉连城。陡然朝他发问道:“玉连城,当初朕将公主指婚予你时,朕的赐婚,你是情愿还是不情愿?”
玉连城被问得怔住了,半响无言,晴阳公主脸色旋即苍白。殿内一时静无人声,唯有袅袅檀香流转。皇帝突然冷笑一声,“如此看来,你也并不满意朕的赐婚。晴阳是极好的,你却不喜欢。是不是?”
玉连城咬咬牙道:“皇上,可容臣斗胆直言。”
“说吧,朕刚听过李略的直言,这会倒要再听听你的直言。”
“皇上,实不相瞒,您当初的赐婚,臣并不情愿,只是不得不领旨罢了。”玉连城直言不讳,皇帝听得面若寒霜,公主听得花容惨淡,连静安王夫妇并李珉都听得胆战心惊震动不已。
“只是此际,臣却愿由衷叩谢天恩,得赐公主为妻。晴阳她……”玉连城转头定定看住妻子,眼波温柔如春风中的湖水。“她确是极好的,我如今也很喜欢她。我真得很感激皇上把她赐给我为妻。”
晴阳公主被玉连城那样温柔的眼波一看,明明是冬雪飘飘,感觉却如春日融融,由身到心都是暖洋洋的。忍不住她眼中莹泪,原来幸福的感觉,有时候是令人想要嚎啕大哭。
皇帝自然能看出玉连城所言字字不虚,再看一看他们小夫妻的眉目传情,容色也平和起来。“如此说来,朕的指婚倒也不是全无是处。起码你们俩还是日久生情了。”
“可是皇上,我的略儿,情况与驸马不同。他一早便心有所属,他的心里再容不下别的女子了。他为了这个女子,真是连命都可以不顾。求皇上开恩,收回圣谕吧。”静安王妃忙急急出言道。
“皇上。李略和我表妹,彼此钟情,心里都只容得下对方一个。如果非要赐婚,不但李略不会幸福,卢家小姐也不过是白白断送终身。恳请皇上三思。”玉连城也揽衣跪下,恳切相求。
“是呀,父皇,您一向厚爱李略,您也不愿意让他背着一个不如意的婚姻一辈子吧?请您收回圣谕,让李略自己选妻子,再另为卢家小姐另择佳婿。岂不两全其美?”晴阳公主道。
皇帝沉吟不语。静安王妃忍不住呜咽求道:“皇上,皇上,臣妾只有略儿一个儿子。求你开恩,不要让他冻死在雪地里。”
皇帝一震,看向殿外雪地里的李略,还有和他紧拥在一起的阮若弱,遥遥望去已经是两个雪人了。静安王也朝着殿外看过去,儿子这般倔强,出乎他的意料,此时搞成这般不可收拾,真是心里又急又痛又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真不该逼得他这么紧。忍不住也叩头拜道:“皇上,臣也斗胆相求,请皇上开恩,让略儿起来吧。”
“朕几时说过不让他不起吗?是他自己要跪在那里。”
“皇上,略儿是跪请您收回圣谕,您若不肯,他怎么会起来呢?请皇上垂怜,让他起来吧。”静安王就是老练些,不口口声声请皇上收回圣谕,'奇·书·网…整。理'提。供'只是拐弯抹角地请他让李略起来。同意他起来也就是同意收回圣谕了,一样的意思说出两层话面来,自然更能让皇帝接受。
皇帝看着眼前跪着请命的一干人,其实已经意有所动。但是一国之君的赐婚圣旨,岂容收回……
雪地里,阮若弱紧紧拥着李略,只觉他的身子越来越冷越来越沉,他已经渐渐失去意识。仅余的一点清醒时,他看定她浅浅一笑。这最后的一笑,纯净如同飘在半空中未曾坠地的新雪……
“李略……”看着他完全阖上的双眸,阮若弱心中大恸。忍不住俯身吻下去,吻上他两片淡白如雪的唇,冰冷亦如雪。完全没有温度与热气。冰天雪地里,阮若弱也是连日来茶饭不思憔悴损的身体,这会又急痛攻心,一时扛不住竟也意识朦胧起来了。起初迷迷糊糊中还能听到有纷沓的脚步声传过来,还有人在耳畔大声喊着什么。渐渐地,什么也听不到了,陷入浓墨般地黑暗中……
就这样双双死去大概也不是什么坏事吧。红尘情孽,唯有死亡才是真正的了断。这是阮若弱最后一点模糊的想法。
结局A+结局B
结局A
次年初春。
静安王府,留仙居。
入春后几场春雨,洗得庭前千百竿修竹越发青碧如翠玉。有鸟儿在林间啁啁啾啾地鸣叫着。春风柔柔拂面而来,是凑近了的轻轻一吻。太阳金橙橙地自山颠后爬出来,撒下遍地黄金也似的阳光,耀人眼目。
阮若弱正在当窗理云鬓,一身典型的贵夫人装束,广袖长裙,肩披帔帛。李略在一旁看了她半天忍不住笑道:“其实我觉得我们在西郊山中,你梳着一根大辫子穿一件窄袖衫襦的样子更漂亮。”
“我也喜欢那样简简单单的装束,但那时是山野村姑,可以随意穿戴。现在做了你的世子妃,不得不妆扮得端庄正统一点。食君之禄就要忠君之事,我一向很敬业的。”阮若弱也笑道。
李略在她身边坐下,一把揽住她的纤腰,说道:“其实我也知道,让你当世子妃,是拘束了你。我何尝不想去过那种山林野趣无拘无碍的生活,但是,爹娘还有皇上,都对我们妥协退让了,我们也不能不退一步的,是吧?”
“当然,我们活在世界上,不是只为了自己而活,而是为了那些爱我们和我们爱的人活着。要尽可能的皆大欢喜。这样子我也很知足,虽然做世子妃是拘束了一点,但我们能长相厮守,这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正亲亲密密地说着话,秦迈在屋外恭恭敬敬地道:“小王爷,车马已经准备好,可以出发去礼部了。”
“你要去上班了,快去吧。记得早点回来啊!”阮若弱在他脸上亲一下以示吻别。
李略回吻她一下,“公务一忙完我就回来。”
“我做好点心等你啊!吃烙饼好不好?”
“太好了,我最喜欢吃你做的烙饼。你如今是越做越好吃了。”
“因为娘在栽培我,近来我的厨艺突飞猛进,都是她一手调教的成绩。”阮若弱笑道。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你手艺提高的那么快,原来是娘在指点你。她肯亲自下厨教你,看来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都是托你的福,你娘才爱屋及乌。”阮若弱笑语盈盈。
“才不是呢,你本来就讨人喜欢,以前是娘存了偏见。现在你已经是她儿媳妇了,接触日久,自然就知道你的好处。娘会喜欢你,是再自然不过的。”
阮若弱看着他笑,“你呀,你觉得我好,就好象全天下都会觉得我好一样。”
“你就是好嘛!那怕全天下都觉得你不好,我也还是认为你最好。”李略认真地道。天下人何限,慊慊独为汝。
阮若弱只是笑,笑意像栀子花般芬芳流香。李略忍不住吻上她的唇,辗转反侧,缠缠绵绵……
“小王爷,时辰差不多了。”秦迈又在屋外催促了。
恋恋不舍地,李略放开阮若弱。他的眼风如酒,他的笑容如蜜。“等我回来,我一忙完公务马上就回来。”
李略走后不久,杏儿奔进屋来。这个丫头自然是作为她的陪房丫头跟过来了。“小姐,”她还是改不了口叫“世子妃”。“表少爷和公主来了,还有姚公子也一起来了。”
“快请他们进来。”随着她高兴的声音,三个人已经轮流走进屋子来。玉连城笑容如春色百般好,晴阳公主眼波温柔如月光,两人站在一起,真是一对壁人,教观者顿生花好月圆之感。姚继宗一惯嘻嘻哈哈地模样,把屋子里里外外看个遍,啧啧有声道:“好一幢豪宅,阮若弱你真是嫁得好。”
是呀!真是嫁得好。她以一介商贾之女的身份,嫁入皇室为嫡妃。当时几乎没乐坏阮氏一家老小,居然飞上枝头做凤凰了。三姨娘更是直言不讳道:“三小姐,当初你拒绝做侧妃,我还想着你错失良机了。谁知道,此时居然以正妃的身份被明媒正娶入门。你真是好福气呀!”
阮若龙两口子听闻了静安王世子迎娶商贾之女阮氏为正妃的消息后,一打听此阮氏居然是彼阮氏,忙星夜奔驰赶回家来。阮府嫁女入豪门,又失而复得了一个儿子,那番喜气洋洋自然不须细表。阮若龙和水冰清不是两个人回来的,却也不是三个人回来的,而是肚子里揣着一个回来了。阮老爷阮夫人此刻顾不上深究水冰清的青楼出身,只顾着吩咐下人们赶紧锦衣玉食伺侯好大少奶奶,也即是伺候未来的孙少爷。母凭子贵,承认了她的名分地位。
阮若龙一回来就先问阮若弱,“三妹妹,怎么还是要嫁给小王爷?你是真心喜欢他吗?”
阮若龙这样关心,阮若弱极为感动。这个唐代的兄长,他的亲情,亦是她穿越时空中的美丽收获之一。“大哥,我真心喜欢他,他也真心喜欢我。我们能走到这一步,全靠彼此的真心真意,请你祝福我们吧。”
阮若龙这才放了心,“当然要祝福你们,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阮若弱忍不住笑道:“这话应该换我对你说吧,我大嫂才快要早生贵子了呢。”
阮若龙嘿嘿地笑,一脸幸福溢于言表。
阮若弱请他们三人坐。玉连城小心扶着晴阳公主在软椅上坐下,看着他这般细致举动,阮若弱突然联想到阮若龙也是这般细心对待怀孕的妻子,心里顿时灵光一闪,脱口便道:“公主,你是不是……有喜了?”
公主不说话,只是脸色瞬间桃花也似,红粉绯绯起来。再一看玉连城,眉梢眼底都是藏不住的笑意。姚继宗马上大呼小叫起来,“天啊,玉连城你要当爸爸了!”
“恭喜恭喜恭喜恭喜……”阮若弱一口气连说了十几个恭喜,发自内心的祝福。看到玉连城他们夫妻恩爱,就如同她自己幸福一样。
“别光顾着恭喜别人,你呢?什么时候让李略当爸爸?”姚继宗笑道。
阮若弱骇笑道:“拜托,这么早就让我们为人父母?我可不想。我还想多过过二人世界呢。”
“你想?王爷王妃也不干啊!肚皮争气点,赶紧生几个娃娃出来。凑成一打最好,我来教他们踢足球。组成个大唐足球队,队名就叫漫联好了,纪念你们这段浪漫联姻。”姚继宗说得忘形,口没遮挡起来。
晴阳公主听得不知所云,忍不住把探询的目光看向玉连城。玉连城心知姚继宗又在讲他们那个时代的语言去了,不必对公主详加解释。于是温柔地道:“晴阳,屋里有点闷,不如我陪你到园子里走一走。”
公主自然是愿意的,而阮若弱也确实想和姚继宗畅谈欲言,感激地看了玉连城一眼,迎上他了解的目光。“公主,你既有了喜,是该多活动活动,园子里正是草薰风暖之际,就让表哥陪你逛逛吧。”
他们夫妻俩出了屋,姚继宗看定阮若弱道:“怎么样?小日子是不是过得如蜜里拌糖,甜上加甜啊?”
阮若弱不说话,只是一脸心满意足的笑。
姚继宗摇头叹道:“你这人真是运气好呀!眼看没有希望的事情,居然还能梦想成真。李略也真是够胆识,居然有勇气直接进宫面圣,请求收回圣谕。其实这确实是唯一的法子,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把皇帝老儿摆平了,李略他爹妈自然再没二话可说。但这个办法不是谁都敢尝试的,起码爱惜脑袋的人就万万不敢。李略在雪地里跪上那半天,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皇帝虽然圣旨不肯收回,但赐婚对象却换了一个。好一招偷梁换柱李代桃僵。不过李略回来后那场大病真是够吓人的,差点一命呜呼。谈恋爱谈得你们这样伤筋动骨,确实少见,还好修成了正果。”
“不得不承认,做人是要讲运气的。我一直以为自己的感情生活会乏善可陈,却没有想到,能够在穿越千年的时空后得遇李略。在时光的无边荒涯上,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刚好遇上了他。真是我的运气。”阮若弱只觉幸运。
“现在如果有机会回二十一世纪,你恐怕也不会回去了吧?”
阮若弱侧着头笑,用一句词回答了他。“此心安处是吾乡。”
姚继宗听得怔了,顿了半天才叹道:“你是心安了,我可还一颗心没着没落呢。看来我也得去找个女孩子来让我心安,可以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