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唐-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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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满唐-完结- 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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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绿也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平时大喇喇的,心宽的很,可是一旦想到自家娘子从小到大吃的苦,和冉美玉欺负她们欺负到庄子上,就气不打一处来,当下委屈道,“奴婢可没和旁人比,奴婢就是见不得十八娘好!”
冉颜感觉到她语气中的怨恨,转过头来,看她一双凤眼雾盈盈的样子,心里也叹了口气,毕竟自己没有在十八娘那里吃过多少苦头,自然没有办法感同身受,也就不再一味的责怪,转而开导她道,“晚绿,人要向前看,莫要总盯着过去。咱们初到长安,以后天地大着呢,至于十八娘,她若是安分些,就桥归桥路归路,她若再惹上门来,不用你说我自会收拾她。再说,若想对付她,光攀比这些表面上的事,也得不到任何实质性的益处。”
冉颜觉着,原主的悲剧有一部分也是她自己太过软弱造成的,如果她强硬起来,背后有郑氏这块耀眼的金字招牌,又有歌蓝这样的聪慧之人为她出谋划策,作为正正经经的冉氏嫡女,既有底气又有智囊,怎么着也不会落到那等凄惨的境地。
“唉!还是娘子看的通透。”邢娘叹道。她说教晚绿,也全然是因为出自门阀世家,将气度胸襟和面子看得比一般人重要而已,她心里又岂能不恨高氏?不恨冉十八娘?
通透吗?冉颜心里自嘲,如果真的通透,她就那个噩梦就不会一直往复循环。有些事情,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能说的头头是道、发人深思,然而,自己心里一旦有了结,即便明白这样是不对的,却依旧不能自拔。
要怎么样才能冲破这层黑暗?既然上天赐予她新生,为什么不将一切清零……
冉颜兀自陷入沉思,门外有侍婢过来传话,说是准备了接风宴,晚间再过来请她到宴厅。
这是提前通知,给她收拾准备的时间。
邢娘恰好正在理衣物,听到晚绿说了这个消息后,便朝箱子里看了看,皱眉道,“娘子,这些衣物恐怕多半不能再穿了。”
“怎么?”冉颜疑惑道。
邢娘看着大半都是紫色的衣裙,道,“虽说律法上并未规定女子常服的颜色,但出嫁从夫,五品以上诰命夫人服青色翟衣,其余衣物颜色是随着夫君的官职来的,一般人为了避免与她们冲撞,并不会选择这些颜色。”
而且,就算穿紫色,也只能在家里或者平常的场合穿,若是隆重一些的场合,选择紫色华服又没有相称的身份,定然会被人误以为心高气傲,有心攀高枝。
在苏州,天高皇帝远,想穿什么就穿什么,而在长安这种一巴掌能拍出几个王孙贵族的地方,必须得遵循规矩。也就是说,夫君的官职在三品以上,自身有诰命的话,才能除了赤黄色之外,随意决定自己衣服的颜色。
“那就收起来吧。”冉颜口中应着,却想到一个问题,“侍郎不是四品?萧颂为何可以服紫?”
邢娘对这些事情知道的十分详细,想到要在长安住一阵子,便详细解释道,“萧侍郎官职四品侍郎没错,但朝廷命官除了本职之外,还会加封文散官和武散官,萧侍郎文散官官职是正议大夫,正四品上,另外他还有个武散官官职,是云麾将军从三品。而且,宋国公是一品爵位,即便他没有官职,常服着紫也可。”
本职的官位,也就是官员在朝中具体的工作,就像一个公司,肯定有等级之分,而散官,则是代表具体身份等级以及享受的待遇,并没有实际工作。直到明清,官员级别和待遇依实际所授职官品级,散官才彻底失去意义,仅存名号。
“一般散官的官位比正职官位都要高出半阶或一阶。多的也有,都是皇上特别加封。”邢娘道。
“那看来萧颂还挺得圣心。”冉颜评价道。心想,平时陪皇帝下棋想着法儿输的不着痕迹,看来还真是有些作用。
邢娘笑道,“可不是嘛,萧侍郎雷厉风行,且能力强……”说着,邢娘忽然又转了话锋,“不过大部分还是因着宋国公的原因,贞观九年时,宋国公在朝堂上与同僚起了争执,当场扭打起来,第四次被罢相,遣返回家思过,并且逐出京城。不过陛下对宋国公还是一片爱护之心,第二年便加封了萧侍郎的散官官职。”
冉颜笑笑,她哪里不明白邢娘的意思,萧颂克妻,邢娘是怕她对他产生好感罢了。加封固然是有一部分是因为宋国公的原因,但萧颂上面还有两个兄长,如果不是十分出色,加封的事怎么也轮不上他。
冉颜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真是地方大,规矩也大。这事儿太复杂了,不光官职、规矩多,其中的内情也错综复杂,逼着人要八卦,但又不能不知道,她日后还要在长安混啊!万一因此得罪人,岂不冤枉。
第一百九十章大唐医道
冉颜是打定主意要把握好这次长安行的机会。她一旦定下心来,便拂去了心中的浮躁与不安定,努力在大唐为自己打拼一片天下。
当日在影梅庵中,与刘青松一席对话,让冉颜忽然明白了许多事情。她不喜欢泻汪噩噩的活着,既然让她带着记忆再活一回,她必须得把自己所长发挥到极致才不枉走这一遭!
安下心来的冉颜,自然不会像在苏州那样放任自己,至少她不会再冲动的在根基未稳的情形下去验尸。
冉颜不打算改变整个大唐对仵作行业的看法,而是准备采用迂回战术,先用别的才能将自己撑起来,得到人们的尊重,然后再慢慢渗透。
然而,医生在唐代的社会地位也不高。药王羽思邈原以文名世,极有才学,魏征奉诏修撰齐、粱、陈、周、隋五代史恐有遗漏,屡次造访剁思邈,孟冼、卢照邻等人也常常向他问学,然而就因为擅医术,而被归为“技流“大约意思就是有一技之长的人。而方技在这时候是最不受重视的。
“朝野之士咸耻医术之名,多教子弟诵短文,构小策,以求出身之道,医治之术,阙而弗论”。这句话的意思是,无论朝野,所有的士人都全都以学习医术为耻,大都教授后辈读短小精悍的文章,架构策论,来寻求好的出头方法,至于医术,就弃之不论了。
这便是唐朝的风气羽思邈尚且如此境地,冉颜一个人的力量也显得如此渺小,不足一提。
那用什么来撑起她的声名?
唐朝重儒学,尊重那些能做一手锦绣文章、或吟诵出好诗之人可这两项偏偏是冉颜的弱项根本不足以临场应付。
整整考虑了两三个时辰,也没有多少头绪。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晚绿、歌蓝和邢娘开始给冉颜梳妆,因是家宴,便没有打扮的太过隆重,一个简单朝云近香誓,别着两支翠玉慧因着冉颜喜好紫色,所以紫色衣物最为精致,其余的无论衣料还是做工,都略逊一筹。
“上回十郎不是给娘子做了一大箱衣物么,去那里挑一挑?”晚绿询问邢娘的意见。
邢娘斟酌了一下,还是没有采纳挑子在苏州做的一件水蓝色谦刺绣忍冬纹短襦,一条纱罗银丝绣花披帛,“这件衣裙料子不错,花纹样式也别致,娘子便穿这个吧。”
邢娘挑的这两件衣物显得素气了一些,倒是很合冉颜心意,但晚绿便不明白了“不是说打扮的越是隆重,便显示出对人的尊重吗?娘子怎么穿这个?”
晚绿心直口快,这也是她的优点,不懂就会问,绝不藏着掖着。
邢娘看了外间一眼,压低声音道,“说句不好听的冉氏一大半的人都是靠三郎养活,罗氏虽然嘴上不说但她许多年也不去苏州一回,显然对此颇有微辞。这只是家宴而已涉及不到颜面,娘子若穿的太过招摇奢华,罗氏能高兴?”
奢华的都是她家的银子啊!谁能乐意。
晚绿恍然大悟,羞散道,“原来如此,奴婢可得好好学学规矩了。”
邢娘认同的点点头,“多知道规矩少吃亏。”
歌蓝一直认真听着,邢娘本就是郑氏身边教导规矩的阿姆,在苏州,冉颜根本足不出户,她的存在压根没有派上用场,到了长安之后,才从邢娘身上知道,什么叫做出身大家。
几人服饰冉颜装扮好后,确认了好几遍才放心。
不能奢华,就一定要尽所能的精致,让人一眼看得出在梳妆上面是下了极大功大的,这才算好。
刚刚整理完毕不到一刻,前院便来人请了。
来的侍婢着一袭碧裙,十分瘦削,头发在两边挽着双丫鬃,瘦长脸,齐齐的刘海儿几乎遮住那双细长的眼睛,看上去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
这侍婢给人第一眼的感觉,便是“细“细长的身材,瘦瘦的脸,连眉眼都是细细的,不漂亮,但整体合衬,举止端庄,倒也不俗。
“奴婢迎香,受大人差遣,前来请十七娘去赴接风宴。”迎香缓缓欠下身。
“不必多礼。”冉颜淡淡道。
迎香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冉颜一眼,退至道旁,伸手道,“十七娘请。”
冉颜微微颌首,便顺着小路向前走,迎香一直稍微落后冉颜一些,却总能在要转弯的地方,提前指引。
很快便到了地方,冉颜来的不早不晚,与冉云生恰好一同到宴厅门口。冉颜便落后他半步走了过去。
厅内,冉平裕一身灰色布袍,早已经恳坐在主位上,在他旁边的席上蹲坐着一名韵致的美妇,乍看见她,饶是冉颜对人的相貌并非常不注重,也不由顿了须臾。只见她三千青丝梳成一个华丽雍容的半翻鬃,上面饰以一簇金色牡丹花,花瓣轻薄,却很大一朵,亦无以伦比的精致,一张容华犹存的脸,让人一看便知凭着冉平裕的容貌,为什么会生出冉云生这样的儿子。
“十七娘阿颜,见过三叔伯,三伯母。”冉颜欠身见礼。
“阿颜身上的伤可好了?”冉平裕关切的问道。
冉颜道,“劳三叔伯挂心,已经痊愈了。”
罗氏朱唇边噙着淡淡的疏离的笑意,不热络,也不失礼的介入他们的谈话,“十七娘不必多礼,请坐吧。”
冉颜便道了声谢,便坐到左手侧的第二个位置去了。
“十郎,快来让母亲瞧瞧,怎的消瘦的厉害?”罗氏看见消瘦的冉云生,不禁心疼起儿子,声音顿时温和百倍。
“旅途向来如此,父亲不也是受了一圈么?”冉云生笑道。
罗氏看也不看冉平裕一眼,哼声道,“他江身肥膘,再瘦个三五圈还差不多。”
冉平裕轻轻的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阿韵呢?怎么这会儿还没回?”
提到冉韵,罗氏目光不含的从冉云生身上移开,有些愠怒道,“这个丫头就知道成日的往外跑!一大清早便去琳琅斋,到现在还没回来!”
琳琅斋是冉平裕名下的玉器店。琳琅,是指精美的玉石,曾有人用“琳琅满目”形容琅骤王氏多出美男,美人如玉,美玉配美人,这个名字倒是十分讨喜。
正说话间,冉美玉一见浅黄色对鸟菱纹绮地乘云绣衣领着几名侍婢进来,朝上座盈盈一拜,“十八见过叔伯、伯母。”
冉美玉不穿红色,少了几分张扬,多了一些温婉,放在一群北方女子之中,当真很有江南碧玉的样子。
“美玉来啦,无需多礼,坐吧。
”冉平裕道。
罗氏依旧是不咸不淡的客套了一句。
这会儿,除了冉韵,该到的人都到齐了。冉平裕便道,“我们先用饭吧,不等阿韵了。”
众人自然没有意见。冉美玉瞥了冉颜一眼,见她形容憔悴,微不可查的哼了一声,埋头吃饭。
食不言,而且是分桌而食,宴厅中一时静默下来,只有偶尔碰着碗筷的轻微声音。
用晚饭后,由侍婢端上茶水漱口,罗氏便轻声细语的询问起冉云生路途上的事情。
从言语间,冉颜听出罗氏对她印象似乎不佳,遂也识趣的没有跟着掺和,兀自垂眸喝着茶。倒是冉美玉混的如鱼得水,罗氏虽也未表现出对冉美玉有什么好威,但偶尔也会搭上一两句话。
邢娘心知娘子一向没什么嘴上功夫,却也只能暗暗着急了。
歌蓝心中微微一动,飞快的将桌角的杯盏插落在地。
清脆的碎瓷声令所有的目光都集中过来,歌蓝悄悄扯了扯邢娘的袖子,给她递了个眼神。
多年的合作,邢娘自然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起身行礼道,“老奴不慎碰掉了瓷盏,请郎君和大人责罚。”
冉平裕笑呵呵的道,“邢娘不必如此,不过是只杯盏罢了,快快请坐。”
见冉平裕竟然如此客气,罗氏不禁打量了邢娘几眼,见她五十岁上下,一身干净简单的墨绿色褙子,微微花白的鼻发梳理的一丝不苟,举止形容自然带着一股大气,便是连请罪亦未曾失了气度,不似一般的下人那样畏畏缩缩。
“您是……邢娘吧?”罗氏根本认不出来,这些年邢娘居然老的这么多!
邢娘微微动容,蹲身道,“回大人,正是奴婢。”
罗氏神情激动,连忙亲自上前将她扶起,还不忘嗔怪冉平裕道,“怎么能如此怠慢嫂子身边之人呢!”
说着便让人摆席位,却被邢娘阻止了,“夫人折煞老奴了!老奴再如何都是奴婢,岂敢与主子同席?这不合规矩。”
罗氏自是知道,方才那个茶盏落的蹿骁,当时她只以为邢娘因为她怠慢了十七娘,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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