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洛洛,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第142部分

　　　　“开什么动？”奇犽终于忍不下去彻底炸毛，他呲牙咧嘴地拍着桌子，桌面一阵响亮的颤动。

　　　　我连忙将那块三角形的蛋糕连同盘子捧起，担心被波及到。小杰也是相同的反应，我们默契地相视一笑。

　　　　奇犽立刻变身霸王龙对着我们俩就是阵阵喷火，“小杰你站在哪边的？还有你，快给我说。”

　　　　“奇犽，你冷静点，先吃东西吧。”雷欧力将一盘蛋糕推给他，笑眯眯地安抚着。

　　　　奇犽看到甜点习惯地拿起叉子想吃光，结果叉子还没挨到蛋糕就醒悟过来。他眼角一撩，眼神阴冷凶狠得像是刚从九幽冥界爬出来，每呼出一口二氧化碳都变成黑色的烟雾。头上长角，嘴出獠牙。

　　　　叉子“钉”地将那张通缉单叉起来，恨不得将上面一个一个二十亿吃下去。我往后缩缩身体，然后忍不住用叉子切一小块蛋糕含到嘴里。

　　　　口腹之欲真是人类的罪恶，我珍惜食物的味道。

　　　　“我们都在这里坐了一个多钟头了，结果这女的什么也不说。你们没眼看吗？当初在考试时保护这家伙的就是幻影旅团，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张通缉单里的人在哪里。”奇犽一脸恨铁不成钢，巴不得用拳头将两个猪一样的战友揍成爱因斯坦。

　　　　“可是米露不是说她不知道嘛。”雷欧力满脸友好的表情，他努力地露出笑容企图让炸毛的伙伴冷静下来。

　　　　“废话，我们这么坐着瞪她当然什么都不知道，还有吃吃吃你除了吃还会干什么？”奇犽指着正在小口啃蛋糕的我咆哮。

　　　　雷欧力跟小杰很无奈地流下冷汗僵着一张笑脸，逼供什么的他们完全不会。要他们凶神恶煞地掐着我脖子套情报，实在太为难他们的善良了，因为在猎人考试大家有过一段通关之缘，算是认识吧。

　　　　“对不起。”我想了想才很认真地道歉，然后低头继续吃东西，我怕自己再饿下去会晕倒，蛋糕的高糖分刚好让我的身体回缓过来。

　　　　“幻影旅团的基地在哪里？你知道吧。”奇犽一脸嘴歪眼斜的凶恶，两只手都变成毛绒绒的爪子一副想要过来挠死我。

　　　　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原来不止雷欧力跟小杰不会做这种事，连奇犽都是个学虎成犬的新手，逼供不是这么逼的。

　　　　我默默想了一会，才摇头说：“对不起。”说完，啃蛋糕。

　　　　“你认识他们吧，上次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奇犽咄咄逼人。

　　　　“对不起。”啃蛋糕中。

　　　　“你跟蜘蛛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要保护你。”小猫绝非八卦，纯粹就是想问出对方在旅团的重要性。

　　　　“对不起。”没有抬头对视，只是专注于自己眼前的食物，一小口一小口吃蛋糕中。

　　　　“他们现在还留在友鑫吗？你一直跟他们在一起吧。”

　　　　“对不起。”坚定地摇摇头，甜点很新鲜，突然想念起小小家的鲜花蛋糕。

　　　　“你除了对不起跟吃东西就什么都不会是不是？”耐性完全被磨光，奇犽有一刻想掀桌子。

　　　　“……抱歉。”盘子空了，我有些忧郁地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一块蛋糕还不足以让身体的难受缓回来。

　　　　“米露，这个也拿去吃吧。”雷欧力青年非常体贴地将自己未动的甜点推过来，绅士风度十足。

　　　　“嗯，谢谢。”我接过盘子，很感动地道谢。

　　　　“不用气，哈哈哈。”一脸大叔样的青年觉得能为女士服务真好，一脸爽朗的笑容。

　　　　“雷欧力你站在哪边的？”奇犽抓狂地朝倒戈的战友喷唾沫。

　　　　“可是这样生气也没用，大家心平气和一点。”雷欧力沉稳地说，然后才转过头来问我，“米露，我知道你为难，但是你已经落到我们手里了，我希望你能说出关于你知道的蜘蛛情报。我们承诺，你说后我们绝对不会伤害你。”

　　　　小杰忙点点头，他一脸不知道要帮谁说话的为难表情。

　　　　我放下叉子盯着盘子残缺的蛋糕，嘴里有一股甜腻的香气。窗外的友鑫虽然不是艾斯米，没有处处可见的鲜花，但是路过花店时，也能看到艾斯米出口的小苍菊跟蓝玫瑰盛开在顾的笑脸里。

　　　　能活着感受这一切真好，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爱这个世界，无论是他的美丽与病态，无论是他的善良与残酷。

　　　　“如果我说对不起，你们会杀了我吗？”我露出微笑说，安静地端坐着面对他们。

　　　　对不起，无可奉告。

　　　　“哼，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信不信我将你吊起来用十万伏特高压电来折磨你，然后用倒刺的长鞭抽死你。你一定不知道吧，当电流沿着你的血管进入你的五脏六腑，你的血液就像是在结冰，你的血管像是要被撑爆的沸腾，这时候用鞭子抽击是最痛苦的。”奇犽眼神黑暗起来，坐在我对面与我针锋相对。他的态度告诉我一切都可以认真，揍敌家从来没有对敌人留情的习惯。

　　　　我很想告诉他十万伏特电力可以让我直接完蛋，应该感受不到鞭子的痛苦。

　　　　“别说了奇犽，光听就很痛苦。”雷欧力打了个寒颤，他尴尬地喝了一口冰冷的果汁，头皮发麻的感觉。

　　　　我感觉到身边的小杰在奇犽开口要刑逼时，有几秒是不自觉的戒备。他在戒备自己的伙伴会突然爆发，因为他听得出奇犽的认真。

　　　　比起奇犽马上进入状态，他们俩似乎完全没有把我当成敌方阵营的概念，所以潜意识里很排斥人身伤害。

　　　　其实奇犽是对的，我至始至终都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从一开始就背道而驰。我不会故意去伤害他们，也不会……帮助他们。

　　　　奇犽终于被我不识相的态度惹毛了，他一跃而起伸手就朝我挠来。尖利的寒光狠而准地冲着我的头，那是他的指甲。

　　　　“别这样，奇犽。她不是蜘蛛。”小杰手抓住这次突然的攻击，他死死扣住对方的手腕，清澈的棕眸里认真而坚定。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幻影旅团的的成员？只要脑子没坏都看得出来那群家伙对这个女人有多照顾。小杰，如果没有关系就凭那些人的性格，是不可能去关照没用的人的。”奇犽皱着眉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自己的伙伴用力到不打算放手。

　　　　“米露不像他们，所以她不是。”小杰非常确定地说，自信得好像真理一直站在他右侧。“这是我的直觉。”

　　　　“又是直觉，你迟早被你的直觉害死。”小杰不说直觉还好，一说到这奇犽又想抓狂。他不气地指着我问，“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幻影旅团的成员？”

　　　　我叹了一口气，然后拿起叉子充满歉意地说，“对不起。”无可奉告。然后继续将剩下的食物不浪费地吃完。

　　　　“你看她心虚了，她就是蜘蛛知不知道。不然她为什么不说。”奇犽已经变成小孩子的斗气，非要小杰承认他的推理。

　　　　“可是看起来不像啊，传单里也没有米露。而且……你觉得一个从陷阱塔顶掉到密室里竟然会骨折的人，像是那群凶神恶煞的蜘蛛吗？也太弱一点吧。”雷欧力后面一句压低声音对奇犽说，他也不傻，知道从事实出发来举例像我如此废材，是不可能跟那群来无影去无踪的蜘蛛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的。

　　　　“闭嘴，色老头。她不会打架难道还不会策划吗？你看她一脸作奸犯科的难看笑容，一个组织里一定会有情报人员与组织策划者，这类人不一定就很强。说吧，难不成这次黑帮洗劫案是你策划的？”奇犽一副人身攻击不成我就口头攻击的不负责任模样，纯粹就是被两个不识好歹的伙伴气到了。

　　　　我抽抽嘴角，话说这位大少爷是多想念那一个个二十亿，揍敌家很有钱难不成是误传？继续维持一脸“作奸犯科的难看笑容”，我抖了下眉毛，现在的孩子太没礼貌了。而且不要把侠跟蜘蛛头子的工作栽赃到我头上，我没那么有实力。

　　　　小杰跟雷欧力很无奈地跟着笑着，似乎也觉得奇犽有点偏激。

　　　　我看看店内的时钟，很晚了。虽然友鑫是个不夜城，但是太晚我会熬不了夜。从饭店里出来没带手机，也不知道明洛怎么样了，有史跋在应该没问题。

　　　　“谢谢你们的招待。”我放下手上的叉子，然后弯身低头感谢。

　　　　“哦哦，不气。”雷欧力很不好意思地挥挥手，他对别人这类礼貌的示好似乎没什么抵抗力。

　　　　“别转移话题，听说旅团的人身上都有蜘蛛刺青，如果你不是那身上应该不会有。”奇犽的逼迫寸步不让，“你有没有？”

　　　　有，而且还在很显眼的位置。我沉默。

　　　　“奇犽，这样问下去不会有结果的。”雷欧力开始坐立不安，这种场面好像收不了尾。他想了想后才露出一个有点羞涩的笑容，“要不，我来检查检查。”羞涩的笑容立刻变猥琐，大叔本性尽露无遗。

　　　　我不自然地抓紧胸前的衣服，脸色难看起来，你想怎么检查？

　　　　奇犽一击爆栗子让雷欧力收起咸猪手，他握紧拳头生气地说：“你丢不丢脸，没法问了。其实你们只要把这个女人交给我二十分钟，不，十分钟也行。我多得是方法挖出她身上所有的情报，就这么问怎么可能问出东西。”

　　　　小杰看了我一眼，他从头到尾态度都不曾改变，“不行，奇犽。”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跟蜘蛛有关的人，结果有等于没有。那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获得蜘蛛的情报，用一亿戒尼上猎人网站买？”奇犽摊手表示不玩了，就他一个人扮黑脸他感觉很不爽。

　　　　“还会有方法的，我总觉得这次友鑫的案子跟米露没关系。”小杰已经很习惯“我觉得”这种诡异又笃定的表达方式。

　　　　我突然因小杰的信任而感动，揉揉有些酸涩的眼，有一刻感到很疲惫。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趋向平淡地开口，“小杰，奇犽，雷欧力，我该走了，再次感谢你们的照顾。”想回去看看明洛有没有好一点。

　　　　“喂，你这个女人有没有自觉，你可是俘虏，哪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道理。”

　　　　我态度不变，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很冷静也很冷漠，“你们想要的情报我没有，放我走或……杀了我。”

　　　　这个选择题我丢给坐在对面的奇犽，他眼瞳里是一片浓浓的黑暗。只有他从开始到结束对我都是处于戒备状态。他不像雷欧力那样感性，也不会像小杰只凭一股生物本能在做事，他一直很理智。

　　　　这个选择让三人组沉默，那种一开始僵着死人脸互瞪的诡异气氛又回来了。

　　　　最后是小杰打破彼此间的僵硬，他只问一个问题，“米露，五年前窟卢塔族被幻影旅团灭族，你知道吗？”

　　　　你知道吗？你有参与吗？你杀过人吗？

　　　　小杰的眼眸里似乎见不到灰色地带，他干干净净地看着我。

　　　　我有些难受地垂下眼，相握着的手指的指尖发白。轻轻似呢喃地说：“对不起。”

　　　　然后站起身离开座位背对着他们走向门口，奇犽生气的声音传来，“小杰，你想过就这样放过她的后果吗？”

　　　　“放她走。”小杰拦住奇犽的所有动作，只是不断地说，“放她走吧，奇犽。”

　　　　蜘蛛的一切我都不可能会说，他们可以通过任何渠道获得旅团的情报，唯独不可能是从我身上得到。我眼里的强硬小杰比奇犽看得更通透。

　　　　走出门，友鑫市上空的月亮黑洞洞地悬浮在所有人头顶。像一只满是血丝的圆眼，无动于衷地拓印下满目的繁华。

　　　　我捂住胃部，努力地跟着人流往前走。饭店离这里有几十分钟的路途，我今天乱逛得太远。当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没有解脱也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我也许中毒中得太深太无药可救。走到哪里蜘蛛刺青就跟到哪里，在无从防备中，我身上其实已经被库洛洛打上浓重的私有标签，想逃都无处可逃。

　　　　抬头看到友鑫无星的深幕，突然想起曾经跟梅雅坐在贝贝街的屋顶上喝啤酒，看星河。流星成群从旋转华丽的银河里坠落下来，它们路过艾斯米，又都壮观地在流星街摔下燃烧。

　　　　梅雅说，流星街的人都很薄情，他们的感情分配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他人都吝啬得要命。每一个人都不会浪费自己一开始就攥在手里的东西，就像食物一样，因为担心给了就没有，所以干脆很多时候都不给。不肯放手不肯浪费几乎变成了本能。

　　　　流星街人并不是没有感情，也并不是没有感悟。只是大家都贫于表达，不懂表达也没地方表达。

　　　　梅雅说了很多，他说他一直讨厌流星街，可世界上却只有一个流星街。活着的时候离开，死了流星街人也就死回那片广袤的垃圾堆上。不管尸体在哪里，灵魂却早已经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