耸了耸肩,雅昕摊手,“从我师父那儿偷来的,不知道。”呵呵,这酒还是前世的她酿好的埋在地下,想不到还真没有人挖出来,这也算一个意外收获了吧。
“啧啧,小心被逐出师门。”
似笑非笑地看着南宫决明,雅昕反击道:“这酒我可一口没喝,都进你肚子了,到底谁被逐出师门,这可说不定。”
“好啦,你们俩都别吵了,决明昕儿,快过来帮忙一起划,这里有一个水涡,我一个划过去有些吃力。”
在三个人的齐心协力下,终于到了花岛边,相扶着上了岸,将竹筏牢固地固定在岸边之后,这才拿起事先准备好的的吃食酒水,往岛中心走去。
花岛正如其名,所到之处,所见之处,处处是花,知名的不知名的,各种颜色五彩缤纷,让人眼花缭乱的簇拥在一起,争相开放,吐露着芬芳,太阳初升不久,花瓣上还有尚未散去的露珠,此时在阳光的反射下熠熠生辉,生机勃勃的景象在赏心悦目的同时,更让人心旷神怡。
“怎么样?”找到一片空地,雅昕将事先准备好的布扑在地上,“很美吧,在那个小山坡后面,还有一片桃林,你们可以过去看看,保准让你们大饱眼福!”
“昕儿,”南宫决明叹道,“这么美的地方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们来了几年都不知道还有一个如此仙境般的地方。”
额,雅昕微微一怔,真糟糕,得意忘形了,总该不能告诉他她前世来过吧,轻咳一声,雅昕把酒递给南宫决明,冷哼了一声:“就不告诉你。”
亦是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贯众只觉得自己已经醉在着美景中了,“昕儿,咱么现在就去看看你称赞的那片桃林吧。”
那是怎样一种让人终生难忘的景致,站在小山坡上,俯视着那一片粉色的花海,眼睛所及之处,全被这颜色填满,用“海”来比喻一点也不夸张,微风拂过,娇柔的花瓣随风煽动,就好似原本寂静的海面泛起了层层浪花,更有五彩斑斓的蝴蝶在花间飞舞,时隐时现,还有清晨淡淡的雾气轻轻的罩在粉色的“海洋”上,不想让人窥觑了它的美好,让这里更多了一丝仙气,涤荡内心的杂念。
雅昕任由自己沉浸在大自然的抚摸里,前世的她,每每遇到不开心,总是喜欢来到花岛,至少在这里,心是平静的,在这里,亦可以暂时忘去那种种的不快,甚至绝望,所以对花岛的感情,雅昕一言难尽,回到卿玉山的第一件事,便是来这里看看,事过境迁,唯有这里还一如昨日,没有任何变化。
花岛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即使你一句话也不说,心底依旧平静,三个人安安静静的享受这难得的静谧,谁都没有开口打破这一份安逸,当贯众拿起笛子随性的奏出乐曲时,雅昕和南宫决明相视一笑,轻碰了彼此的酒杯。
时光匆匆,虽然对这世外桃源一般的仙境恋恋不舍,但是天色微暗,三人还是收拾好了东西离开了。
贯众在船头撑杆划桨,南宫决明和雅昕背靠着背,每个人手执一杯,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逗贯众说话。
☆、成何体统
常山正在河边为新拜入卿玉山的弟子指导入定,有人泛舟河上,定睛一看,雅昕和南宫决明背靠着背饮着酒,船头是贯众撑杆划桨。
“胡闹!”常山低骂一声,大步又走近几步,斥道,“你们三个给我上来,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
闻声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皱了眉,是常山,这下要被骂死了,硬着头皮将竹筏划到河边,雅昕低着头走上岸,即使不抬头也能感觉到常山那怒火中烧的目光,头顶的乌发都要被点着了。
“我已经传唤了你的师父,到时候你自己和他解释,”说罢转过身,看着南宫决明和贯众二人,沉声道:“这是谁的主意?”
“我的。”“我的。”两个人异口同声。
眉头皱的更紧了,“你们来卿玉山已经三年了,资质很好,过几天的拜师大典很可能会拜在长老们甚至尊者的门下,二位皇子,我想你们没有必要自毁前程吧,你们考虑清楚再回答我,到底是谁?”
“尊者我们刚刚已经回答了,我们俩都有份,”南宫决明叹了口气,“辜负了尊者的厚爱,晚辈惭愧。”
“竹筏是我做的,所以尊者要怪罪,就怪我吧。”贯众淡淡开口。
“你们!”常山甩袖,转身看到雅昕,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那你呢?撇开这件事和你有没有关系不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光天化日之下和两个男子同乘一条船,有没有廉耻之心?你父王怎么教你的?”
没想到连自己的父王也被牵扯,抬起头,雅昕怒道:“够了!你们两个,谁也没有必要为我背黑锅,是我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策划的,这样你满意了吗?还有,我有没有廉耻心,我父皇有没有教我,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常山指着雅昕,“好歹你还是一国公主吧,举止就这么轻浮么?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你父皇想想吧,有你这么个女儿,你让你父皇颜面何存?”
冷意在雅昕眼底蔓延开来,反唇相讥,“举止轻浮?哈哈,只是同乘一条船罢了,照师叔您这个说法,是不是昕儿只要和男子同处一室多看一眼,便会怀孕?我们南苍女子自小就是行的端坐得正,只要是对的事情,我们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师叔您若是不能理解,我也没有办法。”
被雅昕一席话气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常山大喝道:“你放肆,我们卿玉山容不下你这种目无尊长不知廉耻的东西!”
“呵,”雅昕冷笑,“你以为你们卿玉山是香饽饽,告诉你,我一点都不稀罕,有本事你现在就把我逐出师门,快啊!”
“你以为我不会吗?你——”常山怒目圆睁。
“师兄!”匆匆赶来的骆云川以来便看到雅昕似笑非笑和师兄面红耳赤气急败坏的模样,“有话好好说,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狠狠地甩袖,常山没好气的说:“还不是你收的好徒弟,云川,师兄可能说话你又要不爱听了,眼前这个,已经不是过去那个……”
“师兄,”骆云川出声打断,“昕儿是我的徒弟,一直都会是,若是她惹得师兄不快了,我代替他向你道歉,师兄你——”
看清骆云川眼中的悲戚哀伤的神色,常山的气焰顿时消了下去,叹了口气,一瞬间似是老了许多,“罢了罢了,你们事情我不想管了,走吧,都走吧。”
“昕儿,还不向师叔道歉?”
“我没错,”雅昕别过头,一付娇蛮的模样。
骆云川看着师兄远去的背影,双拳微微握紧,叹了口气,“昕儿,我们回去吧。”
“好,”雅昕乖乖地跟在骆云川的身后,往碧波谷的方向走去,“师父,以后昕儿是不是都不可以再这样玩了?卿玉山很美,泛舟于山水之间才能更好的体会啊。”
“你很喜欢泛舟?”骆云川淡淡问道。
“恩,师父告诉你哦,我今天还去了一个岛,那个地方到处是各种各样的花朵,所以我就把它叫做花岛,那里美的不可思议,师父你去过吗?”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雅昕拉着骆云川的袖子,一付娇憨的模样。
骆云川微微一怔,眼前又浮现当年那个唇红齿白的白衣少女,拉着他的袖子娇憨地撒娇,师父,今天我和师兄发现一个好美好美的地方,我们把它命名为花岛,师父,明天我们再一起去好不好?
“师父去过,若是昕儿喜欢,下次再带你去好不好?”
摆摆手,雅昕掀起衣袖,“我在那边呆了一天,觉得身上有些痒痒的,还是不要去了,嘻嘻,以后吧。”
罢了,她始终不是她。
“师父,”雅昕嘟着嘴,“你说师叔是不是借机报复啊,上次师父惩罚了她的徒弟,这次,她就要找我的麻烦。”
“昕儿,”骆云川低斥道,“你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你师叔不是这样的人,他一向光明磊落,切不可小人之心。”
“哪有,”雅昕咬了下唇,“师父你相信我,师叔肯定是看我不顺眼,师父你不要被蒙蔽了,我从小在宫廷长大,这种尔虞我诈我看的多了。”
骆云川满眼失望之色,再开口已满嘴苦涩,“这里是卿玉山,不是你们南苍,所有人都要看你的脸色小心翼翼,你也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我想,你需要好好反省。”
不是她,果真不是她,前世的她,是那样的善良纯真,以德报怨,而现在,她不仅牙尖嘴利咄咄逼人,还将宫廷里的手段带来了卿玉山,刚刚师兄失望的背影还历历在目,可是她,依旧不知悔改,还妄图挑拨,这一次,他真的做错了吗?
面无表情地看着骆云川微微有些踉跄的脚步,雅昕微不可闻轻叹了口气,仅仅是这样,就失望了吗?
☆、龙潭反省
将树下两坛酒挖了出来,雅昕小心翼翼抱回自己的房间,看着眼前尘封好的酒坛,素手轻抚,酿酒使用的水,都是前世的她天不亮便起身,在花岛的桃花上接下的花露,那时候,师父最爱喝她亲手酿的桃花酿,每晚自己温书师父在一旁监督指导的时候,都会斟上一两杯,只是没想到事过境迁,那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没人动过。
傍晚,雅昕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敛去了眼里怀旧的感伤,重新挂上无忧的笑颜,起身推门而出,待看到骆云川的身影,可怜兮兮地唤道:“师父。”
转身,骆云川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何事?”
走到骆云川身边,雅昕低下头,紧张地捏着衣角,“师父昕儿知道错了,昕儿给师父赔罪好不好,师父不要生气了。”
叹了口气,骆云川摇头,“师父没有生气。”
“我给师父准备了一些好东西呢,师父过来看看好不好?”
看着雅昕一付小心翼翼讨好的模样,骆云川不忍拒绝,点头应道:“好。”
将早已准备好的酒端到骆云川面前,雅昕献宝道:“师父您尝尝。”
只是轻嗅了一下,骆云川脸色大变,沉声问道:“这酒你哪儿来的?”
“我——”雅昕垂首,“我自己酿的。”
“你胡说!”骆云川喝道,“到底从哪儿来的?”
“都说了是我自己酿的了,”眼泪夺眶而出,“师父你干嘛那么凶。”
“你撒谎,”骆云川摇头,“你太让我失望了。
“师父对不起,”雅昕哭着拉着骆云川的衣角,跪在地上,“是昕儿在门口的大树下无意间挖到的,本想拿来讨好师父,师父昕儿错了真的错了……”
双手紧紧握住雅昕的肩膀,跪在地上的雅昕被一股大力狠狠地从地上提起,只见骆云川双目通红地望着眼前的人儿,“在哪里?你把酒坛放在哪里?”
“师父你放开我,我这就去拿,”雅昕挣脱不开骆云川的大力,抽泣着。
骆云川手一松,雅昕差点倒地,随即又被一道巨大的力量拽住胳膊,“在哪儿,你拿给我看,快点!”
走到内间,雅昕打开柜子,两坛酒出现在眼前,一把推开雅昕,骆云川如宝贝般抱着这两坛酒,冷眼看向倒在地上满脸泪横望着自己的雅昕,怒吼道:“你没有资格碰她的东西,没有资格,听到没有,以后你不准碰她的东西,出去,从她的屋子里滚出去!”
“师,师父,”雅昕扑到骆云川脚边,踉跄着站起身来,“你怎么了,我是昕儿啊,这里是我的房间,为什么要让我出去?昕儿哪里做错了?我改,我改还不行吗?不要赶我走。”企图将骆云川怀里的酒坛抢过来,雅昕满脸泪水,“师父,师父都是酒坛的错,不要酒坛,不要酒坛了好不好?”说着,便伸手去夺。
“啪——”地一声,酒坛应声落地,佳酿洒落一地,酒香在屋子里蔓延开来,骆云川双目赤红,痛心的吼道:“不……”反手给了雅昕一巴掌,雅昕被打倒在地,头撞到床沿,顿时红肿起来。
“师父……”雅昕低喃,呆呆地看着眼前好似入魔的男人。
“你!”骆云川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怀里抱着剩下的最后一坛酒,一步一步朝雅昕走过来,面如修罗。
雅昕认命地闭上眼睛,心下自嘲,她只是稍稍的想要煽动一下,谁知道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这和她之前设想的完全不同,难道前世今生都摆脱不了死在他手中的命运么?
“你该去小龙潭里好好反省了……”骆云川单手翻转,雅昕的身影立刻消失在眼前。
“嘶——”一阵眩晕过后雅昕睁开眼,又是熟悉的场景,四周都是水,她则落在水中央的大石头上,头顶上又传来冷到骨子里的声音——“你在这里好好反省吧,我已设下结界,别人进不来你亦出不去,等你反省好了,我自会送你出去。”
幽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