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雅昕封好穴道,拿出丹药喂下后,骆云川才开口:“是的,你没看错,她伤你多少,便会被加倍反噬。”这是前世便存在着的诅咒,在这一世,依旧存在着么?
“是因为诅咒?”越文昊记得自己的师父有说过上古时期的诅咒,但那都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她,怎么会——
“你们之间的恩怨就到此为止吧,”骆云川抱起雅昕,“以后请不要再找南苍任何麻烦,我会带走昕儿,还请北苍国主好自为之。”
走到严正以待的军队面前,骆云川从怀中摸出北苍王托自己带来的诏书,递给何铭,微颔首,便带着雅昕远去。
将雅昕小心放上马车,一股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骆云川下意识伸出手制住眼前的人,喝道:“你们是何人?”
被制住的赵子墨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我们是昕儿的朋友。”说罢,取下戴在头上的帽子。
尉迟悯儿皱着眉搭着昕儿的脉,冷声道:“你一个大男人照顾昕儿必然有很多不便,我们没有任何的恶意,要是骆仙尊不愿与我们同路也请你离开,昕儿交给我们就好。”
看清尉迟悯儿眼里对自己的防备之色,骆云川叹了口气,放开了赵子墨,“上车吧,我们赶快回南苍,昕儿的伤要回去调养。”
尉迟悯儿看着雅昕苍白的面颊,对赵子墨说:“要不然咱们带昕儿去那边?再在这个世界呆下去,早晚要了她的小命。”
摇了摇头,赵子墨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扬起下巴示意车外正在驾车的骆云川,“有他在,我们带不走的。”
“是么?”尉迟悯儿眼里精光一闪,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如果他们想,这个世界,还真的没有人阻止的了他们,原来这个人,就是昕儿的劫?
赵子墨向后仰去,面无表情地开口道:“无论怎样都要等到昕儿醒来再说。”
淡笑着将雅昕的发丝向后拢去,尉迟悯儿看着雅昕依旧苍白的面孔和紧闭的眼眸,幽幽叹了口气,这个让人心疼的孩子,多希望再看到她眼里闪烁的光华,那让人晕眩的光彩,在她最最艰难的时期照亮了原本处在黑暗中的灵魂。
正在驾车的骆云川紧抿双唇,昕儿,这次无论如何我要带你走,带你离开这纷扰的尘世,再也没有人可以过来打扰我们的相守,从此以后,只有我和你。
正在昏睡中的雅昕不知道,她再一次站在了人生中的岔路口上,是向左还是向右,拥有一个如何的未来,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未知,终究,一切皆归尘土,等待着新生。
☆、往事成湮
桌上雕镂精致的香炉袅袅地飘出阵阵白烟,檀木的香气盈满屋间,但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却破坏了原本该有的静谧。
一盆又一盆的红色污水被端出去,一张又一张被染红的帕子被撤下,来来往往的婢女们眉间都染上一抹忧色;桌前老太医们皱着眉一边研究着处方,一边翻看着泛着黄色印迹的古籍;南苍王在急躁地房内转来转去,不时看向坐在床边交换着为雅昕输着内力的众人,发出一阵阵叹息。
躺在床上的雅昕在迷蒙之间,觉得有帕子在她的额头上轻轻拂去细密的汗珠,身体里一阵又一阵的暖流疏通着经脉,缓解着微微有些发痛的心口,还有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处,都被人仔仔细细擦拭后又上了药,神智清醒之后,偏偏就睁不开眼,耳边的动静倒是一清二楚地传入耳内。
“仙尊,昕儿她——”言辞中掩饰不了的担心,南苍王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转移到正在用帕子将雅昕颈上的血迹轻柔拂去的骆云川,期盼之色溢于言表。
“现在还不好说,要等到她醒来之后才能定夺,”骆云川顿了顿,“南苍王,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仙尊请讲。”南苍王正色道。
“我想将昕儿带回卿玉山调养。”手上的动作已然轻柔,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这——”南苍王看向闭目躺在床上的女儿,有些犹豫地开口道,“总该等她醒来再说吧?”
“这样吧,”骆云川低头想了会儿,“十天,十天之后若是昕儿还是不醒,就由我带回卿玉山照顾,毕竟回到那儿可以更好地为昕儿医治。”
“唉,”南苍王叹了口气,“那便十日之后再说吧。”
居然使出这一招,躺在床上的雅昕在心里冷笑道,不过,十日,她能清醒过来么?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第五日的时候,雅昕在听到熟悉的音色的时候,不禁有些雀跃,是何蜜。
“你们都下去吧,我想单独和昕儿呆一会儿。”
“是。”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向自己靠近,果然,何蜜在床边坐下,细白的手轻抚雅昕颊边的发丝,叹道:“昕儿,怎么才几月不见,你又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了?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你怎么这么傻?”
收回手,何蜜看着雅昕安静的模样,嘴角泛起苦涩的笑,“罢了罢了,我还说你傻,其实最傻的人是我才对,昕儿,我不知道要怎么坚持下去了,我这一次,是不是又做错了呢?”
一滴滴水珠滴在雅昕放在外面的手背上,雅昕知道,那是泪珠,好想睁开眼安慰面前哭泣的人儿,但是完全动不了的她,完全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有幽幽地叹了口气。
擦了擦腮边的泪珠,何蜜又开口道:“昕儿,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我说话,但是,这些话,我也只能和你说了,若你醒着,那该多好。”
说吧,雅昕默默在心里答道,我听的见。
“本以为,这一世,我只要平淡地守在他的身边,和他呆在一起便好,无欲无求,只是简简单单的相伴,但是——”何蜜叹了口气,“人果然都是贪心的,总是忍不住想要去要很多,总是很容易就不满足,总是很容易有幻想,但是破灭的那一刻,昕儿,你知道那种绝望吗?”
我知道,雅昕不免在心里叹了口气,前世这种错,我们犯的还少吗?
“呵呵,”何蜜笑的惨然,“前世我们一直都在犯这样的错误对不对?明明说好这一世要挣脱桎梏,但是结果呢?昕儿,我真的不知道,原来我可以这么贱!”
雅昕心里一阵刺痛,蜜儿,你到底怎么了?
摇了摇头,何蜜眼里露出迷茫,呢喃道:“昕儿,我到底应该怎么办?我怎么在他身边再呆下去呢?我要怎么才可以坚持下去?”
不要强迫自己,雅昕好想睁开眼睛告诉眼前的人儿,既然难过,就离开吧,长痛不如短痛。
“如果你醒着,你是不是会很坚决地告诉我,离开他?”
雅昕在心里狂点头,但是僵硬的身躯却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没用的,他不会让我离开的,”何蜜似是想起了什么,“我逃过三次,但是都没有成功,你知道我最恨的是什么吗?就是他明明放不开我,但却没给过我一个我想要的承诺,借着师徒之名,将我留在他的身边,可是我要的不是这样的啊,有些感情不是我可以控制的,但是,凭什么他就可以一付置身事外的模样,云淡风轻的好似没有心。”
握紧雅昕的手,何蜜趴在她的身上,迷茫道:“我该怎么办?好像一切又和前世一样了,我是不是要生生世世陷在这样一个怪圈里,永世不得超生?”
雅昕无奈,除了在心里暗暗叹息也无他法,有些心疼,也有些难过,更多的,是迷茫,她醒来之后又该何去何从呢?难道要步何蜜的后尘?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知道何蜜什么时候离开的,直到另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雅昕这才回神,是他。
骆云川细细地用手帕为雅昕擦着脸,将放在被褥上的手一并擦拭了,沾染上些许檀香的袖子在他为雅昕调整枕头的时候轻擦过静谧的睡颜,瞬间鼻息处香气萦绕,只是坐在自己床前的那人却再无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坐着,安静地凝视着床上依旧闭着眼睛的娇颜。
昕儿,骆云川在心中默念,伸出手,想要触及细白的面庞,但在颊边的手指硬生生地顿住,叹了口气,转了一个方向,顿住的手将被褥拉至雅昕的肩颈处。
你什么时候可以醒来,醒来之后,我带你走好不好,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就像君浩和蜜儿那样,简简单单相守在一起,再不管这世间的事情了可好?
已经第九日了,雅昕依旧没有清醒的迹象,太医院里的每一个人在南苍王日益难看的脸色下,活的战战兢兢,皇宫笼罩在低气压下,所有的人都在向上苍祈祷,希望他们的公主可以早早醒来。
何蜜在为雅昕擦拭好身体,换上了干净的衣衫之后,才吩咐画扇将候在大厅的众人唤进来,骆云川径直走到床边坐下,眉头紧锁,手搭上雅昕的脉搏,依旧没有起色。
“云川,昕儿她还是——?”褚君浩看到好友脸色凝重,忍不住出声问道。
“还是要等,现在即使你我将仙力输进她的身体里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你们今天是要离开了是么?”
看了一直低着头的何蜜,褚君浩点了点头,“是时候离开了,我顺便回浪云峰那边拿些药材让人给你送过来。”
“什么?”何蜜错愕地抬头,看向褚君浩,“这么快?”
“恩,中午就离开。”褚君浩颔首,皱眉看着这一段时间总是有意无意回避着他的人儿。
“我不要走,我要守着昕儿醒来。”何蜜咬了咬下唇,在雅昕生死未卜的时候,她怎么放心就这样离开。
“蜜儿!”褚君浩眼里一抹异色闪过,“不可任性,随师父回去。”
咬了咬下唇,何蜜摇头,“我只想在这里多陪陪昕儿,以后,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褚君浩皱起眉,“你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跟我回去,我答应你,以后会常常带你回来的,你看这样可好。”
泪眼朦胧之间,何蜜似是看到了褚君浩眼中的关切和坚持,知道即使她坚持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是点了点头,不再言语,看向躺在床上的人儿,念道:昕儿,我很没用对不对,若是你醒着,必定会狠狠地骂我是不是?
午膳过后,褚君浩带着何蜜告别了,躺在床上的雅昕自然是将众人的谈话听了进去,蜜儿,我祝福你,或许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绝望,你的师父,应该还是很在意你的,只是方法不对,又或者,还没有意识到心底更深处的爱恋。
送走褚君浩和何蜜,众人依旧忙碌着自己的事情,只是,没人注意到雅昕的手指动了动,原本有些微握的手慢慢张开。
长长的睫毛微微煽动,黑白分明的大眼似乎还在迷糊中,眸色中的淡紫已然隐去,终于醒过来了呢,雅昕嘴角勾起一抹如释重负的微笑。
画扇看见雅昕睁开了眼睛,惊喜地叫嚷道,“公主,您醒啦?”
作者有话要说:表示一看到我的《冤家宜解不宜结》掉收就果断玻璃心了……
当然,欢迎新加入的亲们,只是,有木有人愿意冒个泡跟我打个招呼?
☆、劫后重生
听到画扇的声音,所有人都在一瞬间涌到雅昕床前,南苍王首先伸出手探向雅昕的额头,眼底是如释重负后的欣喜,“宝贝儿,你可算醒了。”
微微起身扑进南苍王怀里,雅昕撒娇道:“父王,昕儿让你担心了。”
拍了拍雅昕的头顶,南苍王觉得眼眶热热的,“醒了就好,快来谢谢骆仙尊。”
雅昕望向骆云川,眼底波澜不惊,细心的骆云川发现她眼中的淡紫已经消退,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忘了前世的种种,他于她,再一次又成了陌生人?不知该庆幸还是失落,黑眸中透着复杂的情绪。
“骆仙尊,谢谢您。”雅昕依旧清脆婉转的声音响起。
微微颔首,骆云川走到雅昕床边,道:“容我再搭一次脉。”
雅昕笑眯眯地将手伸向骆云川,眼睛却看着自家父皇,见他神色间有些躲闪,毫不客气道:“父皇,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有话和我说么?”
南苍王看了一眼依旧淡然不动的骆云川,又望向自家女儿的娇颜,“没什么,你先把病养好了再说,仙尊,昕儿身体状况如何?”
“甚好,只需再好好调理,应该没什么大碍,只要将伤口养好就行。”看了南苍王一眼,骆云川又开口道,“陛下,咱们有些事出去说,让昕儿休息。”
躺在床上想着父皇在临走前若有所思地看了自己一眼,雅昕在心下嗤笑,还是不愿意放弃是么,那我就折腾到你不得不放弃。
不出所料,雅昕正半靠在床上小口用着晚膳,南苍王面色凝重地大步走进来,喝退了所有的侍从,从雅昕手中接过瓷碗,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雅昕,无奈地叹了口气。
拿起被子上的手帕,雅昕轻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