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开,拳头不长眼!”我怒喝道。
“哈哈哈……害相思病了吧?”堃扭着腰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放羊的小孩。”
“是他自己白痴,好不好?”我气闷的拍了一下抱在怀里的沙发靠枕。
“我真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冒牌的研究生?读那么多书都读傻了,这么容易识破的谎言他居然会相信。”她舔着手里的雪糕,想到什么似的说:“不过,爱到深处假亦真,唉,原谅他啦!”
“你一个人自问自答的,发神经啊?”我发现她真是热心过头了。
“哎,我不是告诉你了嘛,我这趟上山礼佛替你求了支姻缘签,解签的说了,只要你愿意,理想的对象、美满的婚姻就有了,真的很灵验,我想你的情形就是这样。”
“是谁说自己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已经跨世纪,没事泡网吧的一代潮流女性’的?你这‘潮流女性’还搞封建迷信活动呀?”
“靠,好过你在这边唉声叹气的,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她又翻了个白眼。
“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我败给你了。”
“我才给你打败了,所以佛祖说:菩提本无树;平镜亦非台;两者皆无物;何处惹尘埃?种善因才得善果,你呀,自食苦果吧!晚安。”
“去!不就逛了一趟大雄宝殿,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都不明白就跑来教训我,丢不丢人?”我哭笑不得的卸她的底。
“是又怎么样?别以为就你会四个字成语抛书包。”
她得意洋洋的扭着小腰没入房中,留下我独自面对一室冷清,蜷成一团缩在沙发里,比前几天更繁复的心绪缠绕着我,突感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怎一个愁字了得。
我真给堃说对了——自食苦果!
星期五,下午。
第五实验室外某处树荫里,一向走在阳光下的我,这会儿却象个小贼隐蔽在暗处,眼睛不时偷瞄过往行人有无发现我的存在?
本来今天中午我打算在通往食堂的小路上堵他的,可我等到午休结束都没见他踪影,于是特地查了电脑知道他今天在这边做实验,冒着被全公司同仁发现的危险在此蹲点。
“喂,庞敏。”
等到太阳落山,等到不用再躲树荫,他,庞公子、庞少爷才老神在在的从实验室里晃出来。
他停下脚步,顿了一下才转过身来。
“你怎么啦?”我指着他,因为他戴着口罩。
“生病了。”
看起来是有一点蔫蔫的,我打趣道:“是禽流感还是疯牛病?”
“伤风,也可说是‘情流感’。”他别有所喻,饱含深意的眼睛落在我脸上。
“咳!”我清清喉:“你上周不是答应拼搏来我家做辅导吗?我估计你不方便也不会再来我家,所以我来告诉你他家的地址,既然答应别人的事要确实做到才行。”
“就这件事?”他很遗憾似的。
“对啊,不然还有什么事?”我递出写有地址纸条:“呶,拿去。”
他磨磨蹭蹭地接过来,看看纸条又看看我:“我还以为你在条儿上会留句话的。”
“我一向习惯用嘴说,你很不了解我。”我淡淡地瞥他一眼。
“没错,我现在是自食苦果而已。”
咦?!我们居然在这点上灵犀相通,呜呼、哀哉……
“天气转凉了,你自己多保重。”我离开时轻言一句,又怕他乱想,于是加快脚步逃似的跑了。
“你也要吃饭啊!别老是吃泡面对自己好一点!”他拉下口罩用力喊。
直到我站到公车站,才发现眼睛下方一片濡湿,使劲拭去不愿承认的心酸的证据,行尸走肉般无知无觉的踏上回家的路……
chapter18
我呆滞的看着看不见方向的方向,身边的堃叹息着:“你这副模样是不是可以界定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的范畴?”
“……”
“要是你们之间会有一个好的结果,依我看全国的离婚率估计要降低六成以上,到时不知会不会颁个“促进家庭和睦”奖给你们?”
“……”
“哎,醒醒吧,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说你明天干脆找他坦白从宽好了,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来替你收尸了。”
“……”
“我被你打败了!”起脚横踢。
“啊!”我抱着肚子高声痛呼:“死女人!你居然踹我?好痛……”
“耶!万岁!珏你终于有反应了!”
她欢呼,我痛苦,暴力女……唉,痛啊!
“见鬼,你就不能用别的方法吗?!”
她冷哼:“拜托,我鸡同鸭讲了好久,这是我能找到最行之有效的方法了。”
“你……唉,算我白说。”踹都踹了,没胆扁回去的话——都属放屁!
“珏。”
“啊?”我有气无力的答。
“你和庞敏进展到几垒了?”
“啊?”她在说什么东东?
“不会连KISS都没有过吧?”
“啊?!”我震惊地看她。
“天呀!还真给我猜对了?!”她拍着大腿:“就象书上说的你们连‘一垒的垒包’都没见着?”
“冯堃!”我尖叫道。
“我听得到,不用费那么大力气叫我,简直一点即中你的死穴。”她摇着食指,先是啧啧有声的嘲弄我,接着又循循善诱:“没有知识至少有常识,没有常识至少看看电视,电视上男主角和女主角‘嘿咻’过后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我发现你也同样有这方面的需要,你赶快和姓庞的‘嘿咻、嘿咻’,包你们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万事OK!”
我气郁丹田不知打哪处出,这个白痴、笨蛋、疯子,天天泡网吧,不学好专学坏,我看上网吧不但教坏无知少年,连带这种一把年纪的寂寞女人一起给拖下水!
“你去睡啦?对嘛、对嘛,养足精神明天好去见情郎!”她见我站起身来,坏坏的叫着。
“冯堃,你要是再讲这种没营养的话,小心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我郑重的警告她。
“我好怕、我好怕、我好怕……”她装模作样的讪笑道。
“懒得理你,大白痴!”
等房门一被合上,我象坠落大氧层的陨石,火辣辣的投进棉被里,缩入安全的空间……堃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害我好不尴尬。
“叩、叩、叩!”
“干嘛!?”我几乎是尖叫出声。
“闷骚的女人,想归想明天的扫除别睡过头啦!”
“啊——!”我快疯啦!!
“哈哈哈……”
打扫、打扫、我扫、扫、扫……
“看什么看?”我怒瞪象苍蝇般围着我转的堃。
“有黑眼圈哦!嘿……”
“王八蛋!我警告你,要是再没事乱发疯的话,看我不大义灭亲!”真是讨厌,恨不能手起刀落,从此以后耳根就清静了。
“哈哈哈……”
她阴阳怪气的笑,很嚣张、很邪恶、也很容易招来杀身之祸……
她轻松避开我掷去的抹布,扭着小蛮腰耀武扬威的走向被人按响门铃的大门。
“我们不读书不看报,不订杂志!同性快闪开,帅哥留下来!”她哼着自创的小曲拉开门。
“咦?!”
我好奇的伸出头:“是谁呀?”
“眼镜兄?”她没头没脑的低喊。
“嗯?!”
怎么没有声音啦?
我一边把卷起的袖子放下来一边走出来:“堃,你不是被哪个男人电到了吧?”
“珏,好象是你的男人吧。”
“你……”我瞪着同样震惊的庞敏,“怎么来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抿起唇。
“噢……有人要倒霉啰!”幸灾乐祸的堃,笑得象朵向日葵。
“那个……你不是要去拼搏那儿家教的……”我挠挠脑门。
他不做声只是愤愤不平的看着我。
“嗯,嗨!”堃向他挥挥手:“我是珏的‘同居’人,名字叫做冯堃,女,汉族,今年二十六岁,未婚,惟一的爱好就是男人。”
“你神经病啊?”他又不是来查户口的,真是败给她了……
“我要澄清事实,虽然我们是‘同居’没错,但绝不是‘同志’,眼镜兄噢!”她很三八的对他说。
我捂着涨痛的脑袋,杀了我吧……
“我可不可以单独和她说会儿话?”他很和善的说。
我立刻抬头:“我为什么要‘单独’和你说话?”
“行,当然行,放心,我昨天已经替你给她上了一堂‘爱的教育’,你们会勾通得很……顺利的!”她大刺刺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堃,你……”我大惊失色的一把把她拉过来。
“别忘了我说的。”她正色说。
“什么?”我不解。
她神神秘秘凑到我耳边:“嘿咻、嘿咻!”
“呼……” 我的脸烫得可以煮鸡蛋了!见鬼!
“你们聊,拜啦!”在我来不及掐死她的时候,她滑溜的闪了。
等堃一走,他大力的将门关上,巨大的声音震得我打了一个寒颤。
“你这几天很开心吧?”他皮笑肉不笑的说。
才没有。
“耍弄人的感觉怎样?爽吧?”他把手放在口袋里,装做高兴得好象捡到钱似的。
爽个屁!难过死了。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呀,真想不到我也有尝到这般滋味的一天。”
“喂,小子!你够了吧,讲得那么难听。”我心虚所以理不直气不壮,说出的话威慑力大打折扣。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叫:“难听?我有多难受,你知道吗?你这么折磨我,我就不能发发牢骚啊?你不明摆着只许你放火不许我点灯?岂有此理!”
我缩缩脖子:“好了,好了,你放火、你放火,爱放多久放多久,只要少爷你高兴就好。”
“哼!”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脸都气绿了。
我小心翼翼的到了杯热茶,端到他面前:“呶,喝口水。”
他撇了撇唇,心不甘情不愿的喝了一口。
见他喝下“和解茶”,我才偷偷吐了口气,一下子场面变得安静,空气象要凝结了一般……总要说点什么吧?
“那个……你今天不去拼搏那儿?”
他先是答时间还没到,马上又恶狠狠说:“你巴不得我消失是不是?”
“哪能啊?”我连忙摇头,生怕他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火气又飙起来。
突如其来的,他很仔细地将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在我也奇怪的跟着他的视线望向自己的时候,他说:“我发现你这是第一次这么友善的对待我,真不知该高兴好,还是觉得悲哀好。”
我真有那么残忍吗?居然引得他发出这么大的感慨,事情都发生了,难道他自己就没一点责任啊?要不是他胡思乱想……说来说去是他活该!
他一副透晰根本的样子:“用问题了结一个问题,你的确是聪明,很懂得替自己开罪。”
“哎,你少一个劲儿的说我,那是你自己对我的了解太浅薄,那种事情我又怎么干得出来?”说我和人“同居”是他又不是我……我错只错在不该打蛇上棍,顺着他没纠正他的误会而已。
“我不了解你?!是的,我的确不了解你,因为你从来没有给我机会去了解你!你只知道一味的回避我,绞尽脑汁的想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说道这他的火气再度爆发。
“这,这只不过是出于动物的本能,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自然而然的想保护自己不受伤害而已!”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危险’?‘伤害’?我对你来说就意味着这些?!”他跳起来双手插腰在原地打转,“你说说看我危险到你什么啦?又伤害到你什么啦?”
危险到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习惯了没有他的生活,伤害到我的感情,让我念念不忘的、得不到回抱的感情……
“你为什么不说话?”他见我沉默不语,怒火难熄地嚷道:“我要知道你这样对待我的原因!”
“真是受不了你的少爷脾气!”我逼急了口不择言的吼回去:“我为什么什么都要向你报备不可?你警察查案啊?!”
他楞住了,也许没想到回得到这样的回答吧……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你还在搪塞我?”他不满的扬声道:“我没想到我在你心目中就这么不值,连欺骗我玩弄我于股掌之间的理由都不屑说明吗?”
欺骗?!多么严厉的字眼!玩弄?!多么抬举的奉承!真是谢谢了!
“太好了,你终于认清了我的真面目了,恭喜你。”
“怎么?你也觉得不舒服?”他拍着自己的胸膛说:“当你将我的自尊踩在脚下偷笑的时候要能稍微想想我的话,象这样伤感情的事少做一点的话,现在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别提我们之间不堪一击的“感情”吧,拜托……
“我早说过了和我分开是最好的,你不但能找回你男人的自尊,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个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