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叔叔,我那个提议,做不成了。”好儿郁闷地说道。
“是啊,我们的麻辣烫利润本不高,的确烧不起焦炭。”常乐也有些无语。
一斤炭渣都二十文,他们的麻辣烫,最便宜的两串才一文钱,一碗才五六文钱,最贵的一串也不过五六文,一碗十二文。而一斤炭渣又能烧多久?他们得用多少斤炭渣,才能烧沸锅汤,烫熟那些吃食并保持锅汤热度?
不划算啊不划算!
将麻辣烫摆在店门前售卖行不通,要么只能在店内辟出一角卖麻辣烫,要么另觅店铺专卖麻辣烫,店铺无需大,摆得下三五张桌子即可,剩余的可以摆在店门外,这样一来,又得另请人手,专门掌勺的师傅跟伙计,至少得三到四名。
按照目前售卖的日均销售额来估算,最高一天能卖出两百六十多碗,六百多串,素菜类自家提供不计成本,猪、牛肉、丸子等从市场采买,人工钱……等等。好儿盘算了一番,叹了口气,辛苦忙活下来,没什么赚头嘛。
算了,反正还有一个来月时间,慢慢想,不急。好儿暂时放开麻辣烫的烦恼,算了算时间,还有几天就是镇上铁匠铺交货,她期待着,从山中引水入菜园。
九月,是个秋高气爽的好时节,好儿家又开始热火朝天的忙碌。
铁管有重量,两辆骡车运了好几趟才完。一节节水管被套装起来,从那山夹缝中排出去,通向山脚下的温家菜园,裸露的水管被就地埋下,做了一定的标记。只有通入菜园的部分,才露在地面。全部排好后,随着一声声放水的叫喊传上山,山里水潭边等候的人,便拿开堵塞水管的塞子。
菜园里,大家都紧张兴奋地在水管出口处等着。如果成功了,今后他们就不必往河里挑水,那得省去多少的繁复人工跟脚力啊。
“出来了!出来了!”陈小福眼尖,快言快语地叫起来。
“哎呀,真的把水引下山来了!”
来帮忙的都是固定在温家干活的如万永林等人,以及固定的数名散工短工,看到那清凉的水不断从水管流出来,大伙儿都激动了。陈六声忙拿来塞子,堵住出水口,不过仍有水慢慢渗出来。
常四叔就道:“大侄女,这样可不行,塞子堵不住水流,你得挖一个储水池,不浇菜不浇树时,就让水管的水渗流到储水池里。”
“嗳,是我们想的不周全,这可怎办是好?这都是菜畦……”温氏四周围地看,有些懊恼自个做事不够仔细。
好儿暗暗在心里责怪自己,真是考虑不周,还当这里有水龙头开关,一扭一转就能彻底关闭了?可是挖坑储水……好儿看了看菜园,除非推掉几条菜垄,不然还真没地儿挖。
常四叔道:“大侄女,推掉几畦菜地,影响大不大?如果影响不大,就把这几畦菜地空掉,挖个大坑储水。”
温氏在水管四周围的菜地转了几圈,这些菜都还在生长期,就这么推掉她心疼得紧。其实不止她这么想,大家伙看着绿油油的菜地,长势那么好,心道谁舍得就这么推掉呀?
陈六声道:“东家,前院那还有一些空地,不妨移栽一些过去,剩下的,就移栽到靠果园的地边上,差不多能放得下。”
温氏想了想,也只有这么办了,当即大伙拿来工具,一部分人去前院松土,一部分人去果园地边上松土,温氏从作坊叫来几个村妇一起,小心翼翼地挖移菜。
直到傍晚时分,才将三畦菜垄的菜全部移植完毕。趁着天色还早,大伙儿又一鼓作气,铁铲锄头铁锹全上场,在月牙儿爬上天空时,挖出一个大坑来。
温氏要进屋取工钱,一个在作坊干活,过来帮忙的媳妇说道:“慧娘,大家一条村的帮工,算那么仔细做啥?这天都晚了,你就招呼大伙吃顿晚饭得了。行子,你们说是不是?”
被点到名的汉子就笑着点点头,其他人亦纷纷出声,说不要工钱,吃顿饭就行。
好儿看着这些村民的笑脸,此刻那里面没有精打细算,没有眼红嫉妒,有的只是淳朴热情和善良。前世的京剧脸谱在脑海浮现,好儿也跟着微微笑起来。
吃过晚饭后,大家伙踩着清亮的月色,各自家去。田野里,河岸两畔,山林中,路边,秋虫奏鸣一片唧唧,好不热闹。
萤火虫在月色下飞,身上的荧光也变得淡了许多,偶有飞进院子来,仿佛天幕的星星不慎坠落人间,在空中悠悠飞舞,一点也不紧张害怕。
夜风微凉,温氏和付秀梅闲话,陈小安时而插话几句,陈六声和龚桂子每隔一个时段就去巡查园子,陈小福有时跟去,有时逗汤汤圆圆玩耍。
好儿躺在竹椅里静静观望这一切,目光停留在温氏柔和的脸庞,温馨宁静在心中无声流淌,就这样慢慢长大,守着家人,守着这份浓浓亲情和爱,就这样一辈子在此生活到老,直至有一天化为虚无。
九月,好儿家买下二菜园边上的十亩荒地,准备建造青砖大院。
蔡家嫂子带着女儿秀云来温家玩,得知买地起房,赶紧恭喜。两个已婚女人唠嗑,秀云便跟好儿说话。
秀云今年十二岁了,面相长得很像蔡家嫂子,容易博人好感。她给好儿带来一个荷包,荷包上绣了两尾小鲤鱼,绣工挺不错。
“秀云姐,你绣得真好,像真的一样。”好儿夸赞道,立即就把身上携带的荷包取下来,把里面的二十来个铜板转到新荷包里,把旧荷包收起,塞进衣柜里。
秀云见自己送的荷包这么受重视,心里非常高兴,对好儿更添喜欢。“好儿妹妹,你去过北封县吗?”。
☆、128北封县
“没去过,在哪里?”好儿抚摸着荷包上的小鲤鱼问道。
秀云道:“出了江东县,往西北边走,就是北封县了。我大伯一家在那边,九月她们那有一个菊花节,可漂亮好玩了,我娘说过两天就带我去住几天,赏菊花节。我娘这次就是过来想叫你们一起去。”
菊花盛会啊,好儿听得心动,就转头去看温氏。
“以前你是忙得脚不沾地,如今也都请有人料理了,你也该忙里偷闲,放松下自己。”蔡家嫂子正在劝说温氏。
温氏望着院里的菜畦,青葱翠绿给人无限期盼。
“上一次去彭城好几天,是没办法的事,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担心家里一切,回来后几个地方都跑一趟,看到都井井有条的,我心里才松口气儿。虽然不必我去事事亲为,也不能老离家几天不见人影,万一有个啥事儿,他们找不着我,不得着急……”
说到这,温氏手指院墙周围,笑道,“你看我家院子的墙下,那些小菊花也挺美挺好看的,我就在家看它们得了,北封县的菊花节啊,今年我就不去看了,等以后真正空闲下来,我再跟你去赏玩。”
蔡家嫂子比温氏年长几岁,两人坐在一块,她容色虽无温氏的秀美,却胜在肌肤白如瓷玉,穿着打扮很贴合自个的年龄和身份,是典型的小富人家媳妇,无生活压力和思虑。而温氏常年一身暗沉衣裳,帕布裹发,除了耳垂上两枚简单的银耳钉,周身上下无一处亮点,再加上四处奔走劳碌,看上去反倒比蔡家嫂子还要大个三五岁。
好儿眼望两人,心里有些黯然不是滋味,温氏绝对是个贤良淑德的好女人,心地善良淳朴,吃苦耐劳任劳任怨,除了没能身怀琴棋书画,出身官宦士族,在这个时代堪称完美。
好女人难道就真的都落不到一个好下场吗?好儿的目光从温氏脸上又移到蔡家嫂子脸上。
记得在前世曾看过一篇文章,里面说,一个女人婚后是否幸福,看她的气色和精神状态就能知道。
温氏才二十二岁,这在前世,是如花的大好青春啊!
这一刻,好儿在心里有了决定,不能让温氏的青春,一直埋没在暗沉的没有色彩的世界里。也许做起来会非常困难,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去试一试争取。
“你呀……劳碌命儿就算了,那让好儿跟我们去。”蔡家嫂子无奈地说道,看向好儿,将她拉过来揽到怀里,笑道:“好儿,蔡姨带你秀云姐去北封县看菊花,你也一起去好不好?”
“我娘愿意我就去。”好儿抿嘴笑道。
秀云就在旁央求道:“娘,我想好儿妹妹一块去。温姨,你让好儿妹妹跟我们去吧,我跟娘一定照顾好好儿妹妹的。”
她一句一个好儿妹妹,话里话外发自内心,好儿听得心里乐呵,温氏也忍不住笑。
蔡家嫂子心性好,教导的女儿性情也不错。难得她们有这个心意,温氏也不想太拘着小闺女,就问她:“好儿,你愿意跟去吗?”。
“愿意。我去看完回来讲给娘听。”好儿应道。
秀云喜道:“娘,温姨,好儿妹妹也想去看菊花节。”说完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大人。
温氏含笑道:“那就去好好玩,回来跟娘说说那边的热闹。”把小闺女抱到腿上坐,教导道,“娘不在你身边,你要听蔡姨的话,不能乱跑,知道吗?”。
好儿点头,“娘,我知道的,都记住了,娘你放心吧。”
温氏其实不担心小闺女在别人家闯祸或不懂规矩,自个的女儿是啥样人,她心里最清楚,说这些,不过是出于一个母亲对孩子的叮嘱,还有就是内心里的不舍,虽然只是去玩几天就回来。
蔡家嫂子在旁毫不吝啬地夸道:“要是别的孩子,我还得斟酌斟酌,好儿就不用了。你这小闺女呀,带哪都让人放心,让人喜欢。”
温氏道:“这去的是你大伯家住,我就怕好儿跟去了给你们添麻烦。”
蔡家嫂子就笑道:“你道我x子为啥过得舒心?我夫家三兄弟,跟别家可不一样,别人家或许闹得鸡飞狗跳,我夫家那是真正的兄友弟恭。”
“他大伯在北封县做买卖,逢大节必定回来过,平时小节啥的,他大伯没空回,他大伯娘就带孩子回来,对两老对我们嘘寒问暖的,老往家里送东西回来。他叔他婶在丰收镇,也是这样。所以啊慧娘,你完全不必担心顾虑。后天出发,到时候我过来接好儿。”
晚上,躺在床上,温氏搂着小闺女低语,“好儿,家里不能没个主事的人,等明年娘陪你去……”
第二天晚上,温氏给小闺女收拾好换洗衣物洗漱毛巾等,把五两碎银和一百个铜板分别装在两个荷包让带身上,嘱咐她喜欢吃啥,看上啥好玩的就买,别可惜钱。
好儿全数接过,一转身把碎银放进空间,只留装铜板的荷包揣身上。
陈小安听说是去看菊花节,眼中流露羡慕和向往,好儿看在眼里,就说明年大家都一起去游玩。
北封县距罗仁镇约三十七里路远,不知是否偏北边的关系,好儿觉得一路上离罗仁镇越远,送来的秋风凉意更浓。
一路走的官道,路途顺畅路面较为宽阔平坦,不时见那田野一片金黄之色,风吹过,远远看去犹如海浪起伏,极为好看。一些远山,仿佛披了一件彩衣,五彩斑斓绚若云霞。
秀云的大伯蔡建平在北封县有两家铺子,一家卖腊味,一家卖五谷杂粮,诚信为本,生意做得不错。一家五口住在城内的观音巷,两进院子,有三个下人,日子过得富足滋润。
马车自大门直接驶进前院,便有两个下人过来帮搬东西。陈氏带着两个儿女从内门快步走出,两妯娌见面,自是亲热地寒暄一番,方带着她们走入内院。
好儿跟着秀云喊大伯娘、堂姐、堂弟。
一番见礼,大家落座后,蔡家嫂子的侄女小丹就挪了位置,亲热地坐到秀云身边,小姐妹俩拉着手叽叽喳喳。
大侄子华丰和父亲在外料理生意未归,此时余下小侄子华庆,比秀云略小,坐在椅子上好奇地打量好儿。
大伯娘拉着好儿小手一番端详,赞道:“这孩子长得真好,将来大了必定出落得可人儿。好儿,你是哪家的孩子?”
好儿答道:“大伯娘,我是落日村温家的。”
“落日村温家?”陈氏惊讶,看向蔡家嫂子,“二弟妹,不是我们家邻里街坊的孩子啊?落日村是在哪?”
蔡家嫂子笑道:“大嫂,咱家镇上不是有个温好蔬菜超市?好儿就是那家店老板的小闺女。”
陈氏恍然大悟,温家的瓜菜她吃过,觉得特别好吃,每次回去,必然托蔡家嫂子帮买一些带回北封县吃。若是蔡家嫂子要过来,也必然会给她带上一大筐温家的瓜菜。
陈氏笑吟吟看向好儿:“好儿,我听说你家卖的菜,都是自家种的?”
好儿点点头,含笑道:“是呀。大伯娘,蔡姨说你们很喜欢我家种的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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