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对我们有成见?我张华是哪里得罪你了?”
温氏不为所动,淡然有礼道:“张华,我不给你们登记,有我的原因和理由。”
“我的原因和理由也很简单,你们两家,在村子里如今是过得比较好的人家,不缺这几文工钱。不录用你们,是希望你们能把这个帮工的名额,让给更需要的人。”
“哟!这话说的多好听,比唱戏的还撩拨人。我家过得好那也是我自家挣来的,我缺不缺那几文工钱,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金山银山那也是从几文钱堆起来的,我就是一俗人,学不来你那套虚伪做作拉拢人心。温慧娘,我就问你一句话,你今天录不录用我和王月兰?”
温氏蹙了蹙眉,淡声而语气坚定,“不好意思,请把名额让给更需要的人。”
后面还站着三四个等报名的人,张华自觉面子失大,她恼怒地冲着温氏拔高声音道:“好,好,温慧娘,我算是记住你了!我好心好意来给你家帮工,你不领情就算了,我是哪辈子犯了你,用得着这么给我抹脸?我这是热脸贴冷板凳我,别以为你会种几个菜就啥了不起,就你这样待人还能开店,我呸!那些人是瞎了眼,我可没瞎,我就等着看,看你的铺子火锅城是怎么倒闭的!月兰,咱们走,多站一会我都觉得恶心!”
这两女人,一个怒气冲冲,一个仍然似笑非笑的脸,一前一后走出了温家大门。温氏摇了摇头,继续给后面的人登记名字。
好儿十分无语,天下之事无奇不有,天下之人也是无奇不有啊,报名找活儿干还能这么着的,她算是长了见识。
“慧娘,你别理张华那婆娘,她现在是眼高望过顶,有几个臭钱就不知自己姓什么了。”二崽子娘对温氏说道。
刚才温氏和张华的争执,她亲耳目睹,凭良心讲,温氏那么说没什么不对,他们两家在易安县开店做生意,据说都赚了不少钱,小货郎家本来就是村里最富有的,如今更是买地加盖大宅院,显然成了村里的大地主,邱三彪家紧跟后头,如今也买了地,盖了新房,成为村中的小富户。而他们这些人家,还只能勉强吃个饱,想添置点啥东西,想多吃上几顿肉,那是想都别想。
另外三个妇人也纷纷附和,有一个还说起了张华虽然有钱,为人很是小气计较,这时候,从大门外匆匆走进黑五娘和另一个面生的妇人。
“慧娘,你还招人吗?你帮个大忙,也给崔六娘一份活计吧,六娘是上岭村的。”黑五娘说着拉过那妇人,一脸期待地看着温氏。
这妇人蓝布包头,面黄肌瘦,全身上下没一处不补丁,她个儿高挑,因为太瘦,就跟竹竿似地。好儿在一边看着,心里低叹一声,又一个苦命女人!
温氏看到这妇人,也很是同情,问道:“你种菜怎样?”
黑五娘嘴快,说道:“哎呀,慧娘你放心,六娘会种菜,咱乡下女人哪个不会种菜的,六娘种的菜可比我们的都好。”
温氏心里一动,给崔六娘做了报名登记。崔六娘欢喜地谢过,跟着黑五娘高高兴兴地走了。
待报名的人全都走*后,温氏锁上大门。母女俩在堂屋里,一人腿上盖了张小毛毯,温氏一边做着小树的冬衣,一边跟小闺女闲聊。
“好儿,那崔六娘的名字,娘咋听着有点耳熟?”
“以前听过,当然耳熟了,说她是个寡妇,拖着三个孩子,还要侍候瘫痪婆婆,日子过得特别苦。”好儿一边起草新的合同,一边回答。
前两天跟陈九陈旺来签订了种菜合同,因目前处于冬季,能种的菜极少,温氏就指定他们每户都种春萝卜、韭菜、辣椒,三种菜,每户种一亩的春萝卜、韭菜,种两分地的辣椒。等过了冬天,来年开春后,再签订第二份新合同,到那时,他们将扩大种植温家指定的瓜菜。
签订合同的时候,温氏也把话挑明,除了跟他们两家合作种菜,等来年开春,还将与更多的农户合作种菜,而这些农户,温家首选原来在菜市摆摊卖菜的那些人。
“娘,等明天看看崔六娘干活怎样,如果真是种菜好手,明年开春咱也找她帮种菜好不好?”
☆、107买人
第二天要带人点种菜籽,蔬菜超市仍请万永林夫妇代看。等人都来齐了,温氏便领众人从三园正大门进去,到其中一间屋子去取菜种和碗。
各种菜籽都装在袋子里,一会要撒种时,就分装在碗里,让各人端去点种。
三园的菜垄,长宽度都比一园、二园的菜垄要小很多,在一园、二园里,一亩地开垦出两百二十六畦菜垄,四亩多的地,共有一千四百一十三畦菜垄。
而三园共二十一亩地,其中十亩地划为菜地,一亩开垦四百二十四畦菜垄,共开垦出四千二百四十畦。
众人站在三园里,望着这几千畦菜垄,尤其是还搭建着奇怪的大棚,除了当初搭建时的帮工,其余人皆是一副目瞪口呆,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们,他们的祖辈,种了一辈子的土地,种了一辈子的菜,却从来没见过这么壮观的菜地。那些大棚就像一座座相连的房子,只不过这些房顶是半圆形的,旁边还挂着个小木牌,看上去很是奇特。
温氏把大伙分成两人一组,每组负责一百畦菜垄点种,这次招的人手共二十一人,算上温氏本人,刚好组成十组人。陈小凤跟温氏一组。
分好组员,把各组要点种的菜籽分发下去,并指定哪些菜垄种什么菜。温氏不急着让他们干活,而是逐个去做示范,再看他们亲自点种,符合要求后,再去给下一组做示范。
“我知道有的人点种速度很快,但前提是保证不用再返工。所以,我希望大家认真按照我说的去点种,慢点儿不要紧。”
从开垦菜地到施肥及搭建大棚,很是费了好些日子,因而错过一些蔬菜的最佳种植时间,在过了小雪之后,天气愈加寒冷,但幸好雨水不多,中间下了一场小雪外,没下雨夹雪或大雪,总的来说,天气还是不错,再加上有神水暗助,种晚的大棚蔬菜基本不会受到影响。
这次大棚种植的品种很丰富,主要有芹菜、香菜、青菜、莴笋、荠菜、春花菜、菠菜、卷心菜、小葱、土豆、黄瓜、青椒及小油菜。除了先前推出的香菜是新菜,这其中的青椒和小油菜也是将推出的新菜。再加上露地种植的白萝卜、大白菜、生菜、韭菜等,温家的菜园,能提供别的菜农在冬天所无法提供的蔬菜种类。
只要不是天灾人祸,这些点种下的菜籽,在过年前后就能为自家带来非常可观的收入。好儿从侧门穿过,看到的就是大伙儿忙碌点种的身影。
温氏点种了五垄,便过去逐一察看大伙点种下的菜垄,若是发现有不合格,必须立即翻工重做,若是有超过两垄点种不合格,那么对不起了,不能再雇你干这活儿,自然工钱也就没得拿。这些都是在报名时说清楚了的。
所幸,这些都是实在的庄稼人,无论男女,干活的态度很认真专注。温氏巡得很仔细,满意地点点头。这一巡视,她也发现了,常四婶、崔六娘点种菜籽最是熟练,又快又符合要求。
接近中午,温氏便让大家先回去吃饭,下午未时中再过来继续干活。
连续干了十四天,总算把十亩地都种上了菜。
接下来,是要招长工来看管三园和作坊。三园还空有差不多十一亩地,等来年开春要全部种果树,再加上十亩菜地,这么大一个园子,至少得雇四五个长工。而且,为了保险起见,雇的长工,最好是卖断身契的那种。
好儿突然间就觉得,原来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要不然怎么一想到雇长工就立即往卖身那边去想呢?
不管怎么想,事情还得这么去解决。温氏给阿旺、小树送冬衣物,又找了梁金顺,把买人的要求给说了。
梁金顺想了想,问道:“那种一家几口人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温氏道:“那得看对方一家人是怎样情况。”
梁金顺就道:“你放心,不好的我不会给你介绍来。这几天内,我一定给你找好适合用的人。”
好儿在火锅城看账本,越看越笑得合不拢嘴,那可观的数字就是一笔笔银子进账啊,火锅城的利润,可比蔬菜超市高多了。
常乐给她端来一碟韭菜辣椒香菇炒田螺,食指一点她小鼻子,笑道:“好儿,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个十足的小财迷?”
“嘻嘻,银子嘛,谁都喜欢啊。”好儿合上账本,手也不洗,直接就拿了田螺吸。香香辣辣的味道鲜美无比,好儿又拿起筷子夹了个香菇放进嘴里。
常乐等她吃了六七个田螺,才说道:“好儿,火锅烧烤城在冬天很红火,但不适合天热时吃,到那时候,你要改卖什么?”
“乐叔叔,你不要担心啦,火锅烧烤能持续到春寒料峭时,等到天气变得暖和,我们就改做刨冰果汁店。”
“刨冰果汁店?”又是一个新词儿,常乐有些迷惑,带不确定问道:“刨冰,是不是冰块?”
“跟冰块有很大关系。”好儿点点头,吸了吸手上的田螺汁,嗯,真鲜辣。
常乐想了想,恍然道:“好儿,你请人从江北运大量冰过来储在地窑,就是为了明年夏天做刨冰卖?”
“对呀,乐叔叔你反应好快。我们这边一个冬天才下那么几场不大不小的雪,想就地存储都难。现在正是江北那边大雪天,结成的冰最多的时候。冰是免费的,我只花人工费和运输费,把那些冰块运过来,何乐而不为呢。”
火锅城和蔬菜超市的后院,都有地窖,够深够大,从入冬起不久,好儿就花钱请人到江北找当地人去凿冰石,千里迢迢运过来,两个地窖都差不多放满了,可好儿还说不够,托梁金顺又帮找了一处地窖租用,如今运回来的冰也快把那地窖给堆满了。
常乐好奇道:“好儿,刨冰是什么东西?还有果汁,难道不是水果?”
好儿调皮地摇摇油光发亮的小指头,“不能说,说得太早就没有惊喜了。乐叔叔,给你一个选择题,小老板和大管事之间,你选择哪一个?”
常乐拿来毛巾给她擦手,笑道:“那得看小老板有多小,大管事又有多大。”
“嗯,小老板就是类似开一家小杂货铺这样的,大管事么……例如一家大商号旗下有很多分店,东家不可能每家分店都去亲力亲为地看管,大管事就是负责这些分店管理,他只要跟东家上报即可。”
常乐沉吟片刻,回答道:“如果东家人好,值得下属跟随,做大管事就很好,如果不是,还不如做一名小老板来得自在。好儿,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好儿促狭地眨巴下眼睛道:“这是我从书上看来的一道问题,就拿来考考你啦。乐叔叔,我觉得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大管事的。”
“呵呵……人小鬼大,你怎么老想些大人的问题,小心变成小老太太。”常乐逗趣好儿,带她去用暖水净手,叫伙计把桌子收拾了。
五天后,梁金顺果真给挑了一家人五口人,夫妻俩带两娃儿,外加一个侄儿。这家人本籍沧头县人,男的叫陈六声,三十二岁,女的叫付秀梅,二十九岁,女儿陈小安,十三岁,儿子陈小福,十一岁。侄儿陈有平,十五岁,是陈六声大哥的儿子。陈六声一哥一弟,父母过世后,兄弟三人分家单过,天有不测风云,他哥嫂先后染病,无钱医治,只留下一双儿女。陈六声和弟弟的日子也不好过,兄弟俩就一人帮养一个孩子,侄女就留在了弟弟家。
有一年他们家乡旱灾,颗粒无收非常严重,很多人被迫背井离乡,或是卖儿卖女,眼看三个孩子要饿死,陈六声一咬牙,带着全家人去卖身给一官宦人家做了家奴。最近那官员犯了事,全家遭流放。陈六声一家到了人牙子手里,梁金顺就是从别的人牙子手里将他们要过来的。
“你弟弟一家呢?”温氏问道,心里为这家人叹息,穷人家最怕的不是穷,而是天灾人祸,一旦遇到天灾人祸,那真是逼得无路可走可活。
陈六声道:“我弟他们一家,当年也去了一户富贾家中当家奴,那户富贾一直在沧头县居住。”
“你们还一直有联系吗?”。温氏又问道。
之前一直有保持联系,自从我前主人家出事,就失去了联系。“陈六声说这话的时候,有些黯然低落。
这家人穿戴齐整,五官端正,皮肤不算得白皙,付秀梅的双手,显得有些粗糙,可知在那官宦人家并非是有头脸的管事,只是普通低等的家奴。好儿扯了扯温氏的衣袖,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