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做的,上次看东家带我娘一起做,我就在旁边跟着学了。”陈小安打开小盒子,抓了一把瓜子在手里,一边嗑一边回答,一边把瓜子壳装在另一个空盒子里。
“哦,你做了几个?”
“我做了六个。”
“哇,你做那么多,送我一个吧。”好儿从书本移开目光,笑着朝陈小安伸手讨要。
陈小安不好意思地说道:“小姐,我看东家给你做了,我就没有……都给我爹娘哥哥了。”
“这样啊……咦?不对吧,你们一家才五个人,你刚才说做了六个,那你怎么给文成峰做了?”好儿似笑非笑地在陈小安身上打转,然后飘向车门方向。
陈小安眼里闪过一丝心慌和羞赧,神色不自在地转开脸道:“我、我看多出来的布料和棉花不做浪费了,就顺手多做了一个,刚才给文大哥的那个,是我自己的,我看文大哥前头赶车光吃冷风了,就……”
“嘻嘻,小安,你的脸有那么大吗?”。好儿凑到她跟前,用手比划了下她的桃心小脸,一脸“你有鬼”的表情。
“哎呀小姐,我……我我第一次做没掌握好尺寸,不小心把口罩做大了。”陈小安被好儿盯着不眨眼睛看,心跳扑通扑通地乱蹦,脸上不自觉发热发红。
“噢……”好儿恍悟似地一声,抱着毯子又坐回原位,抱起小暖炉,捡起书本。
陈小安好一会才侧过脸来,偷偷瞄了下看书的好儿,心里暗暗松口气。
寒风呼呼作响,落雪有越飘越密的趋势,马车行速不得不减慢,眼看天色渐渐暗沉,前方还未见小镇或村落的影子,文成峰心里有点着急,天黑之前若到不了信元小镇,天寒地冻的,三人都得遭殃。
“吁——”漫漫风雪中,前方突然出现一辆马车挡道,文成峰急忙大喊一声,勒紧手中缰绳,两匹马骤然停步,此时离那辆马车相距不到一尺。文成峰深呼口气,放松缰绳将套到背靠上,跳下马车。
车厢微微的一顿和停下,好儿立即出声问道:“文叔,怎么了?”
“小姐,跟前有马车挡道,我下去看看。小安,照顾好小姐。”文成峰说完,转身朝前面那辆马车走去。
走过去才发现,挡道的马车前面,还停着一辆靠边的马车。有两名男子正在挡道的马车车厢前底方捣鼓着什么。看见有人过来,两男子都钻出来,一脸警惕地看向来人。
文成峰看到两人手中的工具,心中了然,说道:“两位,你们的马车能否靠边停,让后面的车过去?”
其中一人瞪眼不悦道:“没看见我们马车坏了吗?过不了你就绕道。”
文成峰笑笑道:“这位是怎么说话呢?就一条道通行,我要能变出另一条道走,还用下车来找你们说话吗?”。
那人再瞪眼就要开口,另一个赶忙说道:“不好意思,我们也不想这样,实在是马车突然坏了,凭我们两人之力,也没法扛得动这车。不知小兄弟是要往哪?”
文成峰道:“彭城。你们呢?”
“我们也是要回彭城。”那人一听是同路,很是高兴,偏旁走几步看了看后面的马车,对文成峰道,“小兄弟,你且再等一等,我们这马车就快修好了,你放心,一定不会耽搁到信元小镇投宿。”
对方都这样说了,而且这马车也的确不是两人就能搬动,文成峰蹲下看了看情形,是车厢前跟底下与前头座驾之间的木梁发生断裂,对方说幸好发现得及时,不然今晚非得遭殃不可。
文成峰看了一会,见已经钉上两颗钉子,再订几颗即可行驶,便返回去将情况告知好儿。
哒哒哒。风雪中,后面又缓缓行驶来马车和马匹,文成峰手拂着眼前的雪花,睁大了眼睛看去,前头走了四匹坐骑,马车位于中间,后面好像还有坐骑。
文成峰忙用力挥动双臂,大声喊道:“哎,前面的车队停一停!”
一股大风蓦地倒吹,喊声顺着风飘向对方,文成峰顶不住风力,跟着风往前踉跄了三步才稳下脚步。
后来的队伍果然徐徐停下,一坐骑上跳下人,快步往文成峰走来,视线迅速在周围扫量过去,看到挡道的马车,眉头蹙道:“你的车?快让开道,别挡我们过去。”
文成峰一看到对方装束统一,腰佩长剑,非寻常人,心中吃了一惊,忙赔着笑脸道:“这位爷,小的也是被阻挡了前进不得,小的刚刚去看了那辆车,是车底木梁断裂,马车主人正在修缮,就快修好了。”
带剑随从冷冷瞥眼文成峰,越过他,朝那辆马车走去。顷刻,再次越过文成峰,返回去禀报主人情况。
不知他家主人说了什么,那带剑随从的同伴也下了马,从马车后面又走上来同样装束的两人。这四人皆是一身冰冷气息,从文成峰身边快步走过,往那辆车走去。
文成峰正想跟过去,忽听车厢内传出好儿的声音:“文叔,不要过去。”
“哦,知道了,小姐。”文成峰的话音刚落地,就看见前面起了冲突,眼看就要打起来,其中两名带剑随从唰地拔出长剑,架在两名修车男子的脖子上。
文成峰大吃一惊,心蓦地一紧。
另一辆靠边停的马车内,立即传出几声惊叫。一带剑随从走过去,大手一推拉车门,喝令车内的人立即下车。
惊叫声传入车厢,好儿正想推开半扇窗探头看,陈小安一把拉住她摇头,脸色苍白道:“小姐,不要看。”
“小安,没事的,我们不下去,我就在窗口看下情况。”好儿拍拍陈小安颤抖的手,轻轻拉开小半扇车窗。
☆、169买年货
从马车下来一共七人,两男五女,其中一五旬老者,一青年男子,两名年轻**,两名未出阁姑娘,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面对这带剑的四人,七人皆是一脸惊惶害怕,其中一女子更是害怕得当场昏厥过去,身边的人一阵骚乱,又是叫唤又是掐人中,却又见五旬老者和青年男子从中走出,在两名带剑随从的监视下,与修车的两人一起合力,一点一点地将车厢搬扛,挪到路边,不过七八米的距离,却花了一刻钟不止。
道路通畅了,领头的带剑随从不知对那几人说了什么,立见九人立即在雪地里双膝下跪,低垂着头。
好儿尚在惊异疑惑时,忽听有人对文成峰喝道:“还有你,把你家主子叫下来,恭送五王妃和小世子。”
文成峰慌忙点头称是,走到车门前说道:“小姐……”
“小姐,小姐你快醒醒!”却听车厢内传出陈小安不安着急的声音,文成峰心里一咯噔,急忙拉开车门,探半个身子进去一看,只见好儿躺在塌上,身上盖着毛毯,呼吸时而粗喘时而弱微,很是絮乱不稳。忙问道:“小安,小姐怎么了?”
陈小安抹着眼睛,带哭腔道:“文大哥,小姐的气管炎又发作了,气提不上来,怎么办?怎么办啊?”
“啊?”文成峰一怔,气管炎?这是什么病,他怎么没听说过小姐有旧疾?
“小姐,你不要吓我啊……”陈小安嘴里喊着小姐,眼睛却朝向文成峰使劲眨巴眼,文成峰又是一怔,视线在小姐和小安之间来回一转,心里隐隐明白过来。
文成峰一个转身,一脸焦虑向那带剑随从道:“这位爷,我家小姐旧疾复发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您行行好,能否让我家小姐先行一步去找郎中……”
“让你们恭送王妃和世子爷是你们的荣幸,哪来那么多废话?!”领头的带剑随从一把推开文成峰,唰地拉开车门,一脚踏在门槛处,朝里看去,看见个小丫鬟跪在榻前抽泣,榻上躺着个更小的女娃儿,他探进身子,伸手一摸那小女娃鼻息,弱不可觉。
“你下来。”带剑随从冲陈小安丢下一句,转身下了车厢,看着陈小安下了马车,跟文成峰一起跪在路边,这才和其他人走回队伍,翻身上马。
一声“起驾”,四坐骑在前头带路,中间两辆马车,后面六名坐骑,缓缓从温家马车边走过,雪地上留下几串长长的车轮印子和马蹄印子,很快就又被这漫天风雪遮盖。
好儿悄然爬起,透过一丝缝儿,看着这行人远去了,急忙拉开车门冲陈小安两人叫道:“小安,文叔,快起来。”
“小姐。”陈小安和文成峰站起,各自*拍膝盖和身上落雪,只这一会功夫,两人便已冻得脸变了颜色。陈小安钻回车厢,好儿把毛毯给她盖身上。抬头看眼徐徐昏黑的天,对文成峰道:“文叔,你到前面看看那户人家,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哎,小姐,我这就过去看看。”文成峰刚才心中也着实被吓到,五王妃,那不就是皇亲贵族?他们这些平头小百姓,是万万惹不起的。
“小姐,你刚才实在冒险。”文成峰走了两步,又回头对好儿说道。刚才他真是为自家小姐捏把汗,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好儿点头道:“以后我不这么冒险了。”
心里却是不服气的,天寒地冻的风雪天,不但要同样行驶的过路人下车让道,还强制人下跪恭送,好儿心里一万个不愿意,这又不是皇帝皇后带皇室出行,于情于理都不合,一个五王妃就摆这么大的架子,如此霸道无理,当百姓都是木头任她摆布啊?情急之下,她才冒险一试。
文成峰过去询问了那家人无大碍,帮着人把马车修好,那家人对文成峰连声道谢,主动报上家门,他们姓骆,是卫州人士,他们的叔伯和大哥都在彭城做生意,营生不错,便写信叫他们带上老父,举家到彭城一起过年。不想途中马车出意外,两人紧着修车,孰料又遇上皇亲贵族,想想刚才情景,骆家仍是心有余悸。
骆家让好儿的马车先行,他们紧随在后,在昏黑的风雪中一路缓行,到得信元小镇时,已是晚上戌时末。好儿记得上次投宿的客栈,提议骆家一起过去,怎知还未到客栈门前,就见两名带剑随从守在客栈大门,灯笼散发的光芒下,细看正是五王妃那些人。
文成峰下车前去询问,带剑随从一句“客栈已包下”,彻底消了好儿等人的投宿念头。
无奈,好儿一行人只好寻其他客栈投宿,走了一条半街,才看见某巷口挂的灯笼下照明的住店字样,众人又冷又饿,赶紧过去。客栈就在入巷不足十米处,走进去是一个寻常人家院子,好儿就有种似曾相识感,这不就是她当初和温氏到达彭城时,投宿的那种由住宅改成的客栈吗?
临近年关,住店的人稀少,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客人投宿,掌柜跟伙计的瞌睡一扫而光,登记完后,忙前忙后地烧水做饭炒菜招呼客人。菜只有白萝卜和大白菜,一小撮肉丝,一碗酱菜,好儿伸筷子夹了点酱菜入口,眉头微皱了下,跟自家的完全没可比性。天寒地冻又是深夜时分,又冷又累又饿的众人将就着填饱肚子,再简单洗漱一下,歇息不提。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风雪已停,天依然有些灰蒙。结算了住宿费用,两家在外面买包子油条豆浆,吃过早饭,再一起驾车同行。没看到王族的车马,估计是比他们更早一步离开了信元小镇。
巳时末进入城门,骆家往城西方向而行,临别前留下具体地址给文成峰。好儿等人则往北边而行,去自家新买的院子落脚。
歇息了半天,好儿带上备好的两份礼物,一行三人驱车先往红莲绣坊总部见陆海兴,再去明家书局见明南靖。
庆功宴依然设在飞仙酒楼,时间定在明晚。从明家书局出来,好儿带文陈二人去逛大街。
面见陆海兴、明南靖,好儿都是单独一人,让文成峰、陈小安留在马车上等候,皆因她出书和画只有自家人知晓,做的极为保密,即便陈小安是随侍她的丫头,也不得而知。
春天时,明笙儿父女及陆韶阳都去过好儿家,明笙儿更在好儿家住了一段日子。文、陈二人皆以为是东家与这两家有交情,东家因抽不开身,便让小姐前来送年礼,并察看自家店铺。他们在温家日久,已知小姐虽然年纪小,却是极有主见和见识,尤其陈小安,她和平卉随侍小姐,更为清楚在温家,许多事情都是小姐出谋划策,东家和两位少爷则是服从和支持。
彭城之大之繁华,让文陈两人大开眼界,眼下又即年关,更是热闹非凡,几条主街人山人海,车轿根本无法通行,卖东西的,忙得不可开交,买年货的,拎满大包小包。好儿便让文成峰驾车往就近的火锅烧烤城,把马车停进后院,再步行回头去逛街,看看也买些年货带回去。
文陈两人难得来一趟彭城,各自都带了不少银钱,好儿唯恐人多易遭贼,让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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