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得牙痒痒。
秋菊敛眉笑道:“少奶奶挺喜欢少爷帮忙穿衣的。”她见着过一次那情形。少爷虽然出错,少奶奶倒是站在那里不说什么,就笑着。要知道,少奶奶怀孕过后,脾气可没以前好了呢!特别是对少爷。
招弟回过神,瞪了秋菊一眼,道:“你就笑话吧。等你家少爷回来了,看我不告你状。”
秋菊笑着也不语。
等得招弟收拾好,去前面的时候,婆婆都已起来了许久。她陪着婆婆出去四处走了一下,才一起回来。她一直感叹,幸亏苏家人口少,关系没多么的复杂,要是一大家子,七嘴八舌的,不知道闹出多少事情来的。
她怀孕过后,明哲出去,最多也就呆上两天,就回来。
他说,害怕孩子没见她爹,想他。
招弟对她厚着脸皮的模样,实在是没办法。不过这辈子,也就只有认了。谁叫她就遇上她了。
明哲回来时,她刚午睡醒来,也懒得不想动弹,就没起床。他一进来瞧见了,就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快些起来,可不能赖在床上,我们家宝贝肯定觉得闷得慌。”
招弟道:“就还躺一会儿。”
“不行不行。”明哲不让,“你再不起来,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招弟哼道:“我现在可是孕妇,什么都是我最大。我还不信,你打我不是。”
明哲呵呵的一笑,“我可不敢打你。我疼你。”他边说话,就边宽衣解带来。
“你!”招弟咬牙,“我就不起来。你要敢怎样我,我定是不饶你。”
明哲却又偏不信这个邪,三下五除二,中上衣褪掉,露出精悍的腰身来,就还只剩下一条裤子没有脱了。他笑着,“你看我敢吗?”
“你…”招弟忽的朝明哲后面瞥了一眼,笑道:“娘,您怎么过来了。”
“你就骗吧,我不信你的。”明哲笑着,作势就真要脱裤子。
“娘。”
“还骗我。”
“阿哲,这大白天的…”
明哲一张笑脸,顿时就僵住了,堪堪的回头,脸色顿时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又惊觉身上没有衣裳赶紧扯了帘子过来,叫道:“娘,您赶紧出去啊!”
陈氏站在那里,瞧见儿子脸上的尴尬,又瞧着儿媳脸上那偷笑,摇头道:“悠着点。”然后才离开了。
婆婆陈氏在的时候,招弟是没有什么反应,等得陈氏离开的时候,她终于是忍不住大声的笑了起来。明哲回头瞪着她,咬牙切齿的。她摆手道:“我刚才可给你说了,你偏偏不听的,这下怎么又怪起我来了。”
明哲哪里还有心情和她说话啊,只得赶紧的把衣裳穿好。看着床上的她,又想起娘离开时说的那三个字,悠着点。怎么听,都怎么觉得他是荒淫无度的人了。
他不禁捂头。
晚上吃饭的时候。明哲就觉得,娘看他的眼光,还带着“悠着点”的感觉。他终于忍不住了,道:“娘,您有话要问?”
招弟听着话,装作没听见,自顾自的吃着,不过还是偷偷看了一眼。
陈氏憋着笑,摇头道:“娘能有什么要说的。不过。”话锋却是一转,“大白天的,你还是注意着一些。”
招弟强忍不笑。脸恨不得埋进饭碗里去了。
“娘!”明哲红到了脖子,重喊了一声。
陈氏瞧着,乐道:“瞧你这孩子,小时候娘哪里没瞧见过,这大了,倒是害羞了。”
“咳咳。”招弟没忍不住,出了声。
陈氏问:“这又是怎么了?”赶紧的递了一碗汤过来。
招弟喝了,笑着擦嘴,“娘,没事的。”
陈氏笑着。
等得晚上,回了屋子过后,招弟还把这件趣事挂在嘴边,却没瞧见明哲那双眼睛都已经变了色。等得她反应过来,已经有了迟了。
“苏明哲,你!”招弟叫出声来。
明哲咬着她的耳畔道:“你可算算,打上次过后,我又憋了好些日子的,今儿可不能拒绝我。”
—
深秋,梨树上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挂在那里。
连那馥郁芬芳的菊花也是渐渐地败了下来。叶子干瘪瘪的卷在一起,连枝干也变成了褐色。没了生命的痕迹。不过招弟知道,等得来年开春,那地上的生命又将会再次冒了出来。
就像此刻,她肚里的那个小宝宝。等得明年,就会哇哇的落地。然后,学着吃东西,学着走路,学着说话。如果是男孩子,长大了一些,就教他读书识字。如果是女孩子,长大一些,一定得教她学会刺绣。
不然到时候等得想当初自个儿那样就囧了。
明哲知道她这个想法时,就撇嘴道:“顺其自然就好。孩子爱什么,就让他们学什么吧!”招弟本还在为她的孩子遇见这么一个开明的父亲赶到欣慰时,却又听见孩子她父亲又道:“这不,你那绣活那么见不得人,我不都没有嫌弃吗?”
招弟听得嘴角抽抽,“敢情你就惦记着这事啊!”她说完,就进屋去,翻箱倒柜的。把明着倒是吓了一跳。
他进来拉住她,问:“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招弟咬着牙道:“哼,你不是说我的绣活差嘛!这会儿我就把嫁衣拿出来烧了,免得以后见着了碍眼。”说着又开始了。
明哲被她的动静给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时,就见着她已从箱底拿出了那件,她花了将近一年才绣好的嫁衣。他立马按住她的手,心里惴惴的,“你可不能烧了它。”
“嗯?”招弟故意冷着脸。烧了它,她可舍不得,花了那么久的功夫呢!不过是想唬唬他罢了。见他如此紧张,倒是觉得心里愧疚,道:“好了好了,我不烧便是了。”
“真的?”
“真的。”招弟笑着,“你还真以为我舍得?我不过是拿出来看看罢了。”
她摸了摸嫁衣的料子,又摸了摸上面的金凤鸾鸟,坚定的点头道:“不行,以后我一定得让我家的闺女学会这刺绣,不然,等要嫁人那会儿再学,太苦了。”
“就你这技术还要教人?”
招弟听着不乐意,可又不得不承认。最后耸着头,恹恹道:“到时候送去她大姨教。她大姨的绣活可是顶呱呱的好。”
“姐夫怕是不愿意。”
“这…”
秋天,没几日就过去了。
冬天一来,北风南下,天气呼啦啦的,就变冷了。
特别是早上,招弟就不爱起床,往往是凑出一个脖子来,探探外面的温度。登时,又给冷到被窝里面去了。她觉得,自个儿这怀孕,肯定是沾了孩子的脾气。前些年是孩子时,没怎么撒娇过。现在都快要当娘的人了,倒是学会儿跟孩子她爹撒娇了。
也多亏明哲他脾气好,能够忍受。
明哲掀开被子的一脚,起床穿戴好了衣裳。才连哄带骗的,把她给床上拖了起来。
“你今儿不是要过去看打捞鱼的吗?该起来了。”明哲说话,温和的,好听的。
“可不可以不去啊!”招弟开始耍赖。
“不行,岳母知道你要过去,可是早就张罗了好吃的,就等着你这宝贝疙瘩过去,你要是不回去,得多伤心啊!”
无可奈何的,总算是把衣服穿好了。
知道她冷,早先就已准备了暖炉,才出门,秋菊就已经把暖炉送了过来。暖炉抱在手里,顿时觉得那股暖意顺着双手,就流散了去。舒服极了。
她冲着秋菊爽朗的笑了一下,“还是秋菊好。”
秋菊笑着,“这是少爷特意吩咐的。”
招弟瞥了一旁的明哲一眼,哼道:“他只会动动嘴皮子,我才不会谢他。”
明哲听着,嘴角抽了抽。
秋菊道:“知道少奶奶怕冷,少爷是特地在镇上买了最经烧最保暖的炭回来。”
明哲连连点头,看着招弟——你看,连个丫头都知道我的用心。
招弟却是撇头过去,装作没有瞧见。不过那翘起的嘴角,倒是让人瞧出来,她一大早就有一个好心情。
两人呆在家里陪着陈氏用了早饭过后,才上马车过去。
离开时,陈氏是不停的叮嘱,“阿哲,记得多拿两床被子放在车上,别让招弟冷着了。”
明哲点头,“娘,您就放心吧!不会把您儿媳妇给冷着的。”嘟哝一句,“我才是亲儿子啊!”
陈氏耳尖,听见,笑道:“那肚里的,可是我亲孙儿。”
瞧着这景,招弟是不插嘴的。因为,她反正是享福的那个。车厢里,暖和的被子,还架着一个火炉子,都能够感觉到里面的火光。
等得到了这边,准备工作也都差不多了。
今儿作坊放火儿。又是冬天,村民们没有事做,便早早的都围了过来看热闹。
有孩子在池塘边玩耍,吓得大人们把孩子都牢牢地抓着,生怕孩子一不注意,就跟兔子似的跑了出去。眼下可是大冬天,池塘里的水,冷的让人发颤呢!
招弟穿着厚厚的袄子站在那里,又因肚子大起来的原因,就跟一个大球似的。听娘说,肚里这孩子的个头铁定很大,就眼下这几月,比同时怀孕的妇人都大了不少呢!
招弟笑着,“大一些,健健康康的,多好。”她乐道:“我琢磨着,这肚里的孩子肯定是个闺女,安安静静的,多乖巧。”
刘氏道:“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是个大小伙子,就跟他爹那性子一样。话不多,却是精明能干的。”
招弟笑着摇头。她娘是被眼睛给蒙蔽了,没有看见实物的本质。
正说着,那边的网,已慢慢的张开了。明哲就正与几人站在对岸,拉着渔网呢!听说这网鱼可是个气力活儿,也不知道他行不行。又想着平日里,他那折腾劲儿,应该是能行的。
倒是三妹,今日里,是最兴奋的。本来不懂网鱼的技巧,却偏偏又要充当军师在那里指挥。她看得,都连连摇头,“三妹,你安静一点,爹和叔他们知道怎么做的。”
来弟握握手掌,“我这不是给紧张了嘛!”
齐声的口号,大声的响了起来。就见村里的男人们,拖着绳子,慢慢的开始收网了。
因为池塘太大,当初扔下的鱼苗又有些多,所以想一次打捞完,是不可能的,必须得多来几次才行。等第一网收了的时候,看见每个大盆里,那活蹦乱跳的大鱼,招弟就乐呵了起来。
瞧着这景,这茬鱼的收获倒是挺不小的。
最后,总共捞了大概有一千条左右。因为是冬天,所以这鱼都显得特别的精悍,鱼肉结实,人们也都爱吃。鱼肉比猪肉要便宜一些,就连村民们都买了一些回家。
没有打捞之前,就已经在镇上联系了卖家,所以等鱼一捞起来,就直接往镇上送了过去。来弟也跟了去。
等忙完这些,也该吃午饭了。招弟吃了饭过后,也没回去,就等着明哲回来。
大姐跟她一起躲在没出嫁前的闺房里,烧着火炉,暖意十足。大姐给菜菜喂了奶,菜菜还打了两个饱嗝。招弟掏出手绢来,帮菜菜擦了擦嘴角的奶汁。
小孩子,一吃饱,就犯瞌睡,躺在怀里,咬着手指头就睡了过去。招弟看着,就觉得十分有趣。
得弟笑着,“咋了,看你好奇的,没见过给孩子喂奶?”
招弟道:“这不是学习嘛,以后也就会了。”
“照顾孩子这事,慢慢的就习惯了。”得弟见怀里的小子睡着了,脸上露出浓浓的,怎么也化不开的笑意来。
两姐妹正说着,刘氏端了点心进来。
是用南瓜面蒸出来的小饼,香香甜甜的,味道也不腻。
招弟最爱吃的。她拈了一块放进嘴里,连连点头。
刘氏不忘叮嘱,“可不能贪食,这南瓜饼吃多了容易积食的。看着都是当娘的人了,我瞧着还是不放心,自个儿都顾不好,这孩子出来,又哪里照顾的好。”
招弟舔了舔手上的南瓜饼,乐呵道:“婆婆是说了,到时候她负责照顾孩子的。”
“你!”刘氏赏了招弟一个栗子,对着得弟道:“二妹眼下,倒是露出孩子脾性来了。都不知道阿哲是给怎么惯得,才有了这脾性。”
得弟笑着,“娘,您女婿惯您女儿,您还不高兴啊!”
“高兴,怎么不高兴。”刘氏连连点头,“可这不是瞧着都要当娘的人了嘛!我琢磨着,也该定定心性了才是。”
得弟道:“二妹素来是个妥当的,您还不放心。倒是三妹,才得多操操心。”
提起这茬来,招弟倒是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周博那小子的话来。她张了张嘴,本想开口问问什么的,可想着问出口,没有信,指不定娘又怎么想,还得亲自问问三妹才行。于是话又咽了下去。
“对了,怎么没有瞧见奶奶?”招弟问。
“你奶奶去你二叔家了。这不是看你回来,就想着,过去催她孙子生孙儿了。”刘氏摇摇头道。
招弟道:“我看嫂子是有的头疼了。”
“可不是。”刘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