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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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飞歌-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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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似懂非懂地应承,他的关怀与照顾,今生我无力去还,人生能得一知心换命的朋友,何其幸也。

    而尹夫人的风头,已彻底被我压了过去,刘彻几乎时时陪着我,处理朝政也是在宣曲宫外殿腾出地方,办公时便让我靠在身旁,或者看我安歇下去才离去。

    而我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也是他,我腹中孩子的父亲。

    饮食用膳,皆是审了又审,我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牢牢掌控,美其名曰特殊时期特殊照顾,我只能坐在一旁无力望天。

    这男人若是谨慎起来,婆婆妈妈的程度赛过一群女人。

    他除却每日朝议,便时常带着我在上林苑游玩,犬台宫逗狗观鱼,扶荔宫品尝鲜果,白鹿观走马观花。

    在他悉心照料下,我的心思豁然了许多,游山玩水中,我也决计不会累着,御撵软榻随时候着,在我强烈要求下,他才准许我每日慢走一个时辰,且要有宫人搀扶。

    上林苑是百草鲜果的盛大庄园,深秋正是野姜、柑橘成熟时节,桂圆龙眼大补,皆是以汤作料,一段时日下来,我觉得自己圆润了不少。

    刘彻却说比以前更为漂亮,脸颊红润光泽,略微丰满的身体,像是熟透的蜜桃,嫩地能掐出水来,微微隆起的小腹,宣告了我将成为一个完整的女人。

    梳洗完毕,宫人小心翼翼将我扶至榻上,镜中映出玫红色纱衣包裹下的,云鬓微拢,面带桃花,我顾盼间,忽而想起白居易为杨玉环做的诗赋,此情此景,正应了那句,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

    想到这里,我赶忙撇过头去,刘彻正在此时走了进来。

    他从后面拥住我的身子,在颈间磨蹭了一会,顺着耳后轻轻吮了起来,双手抱住凸起的肚腹,流连忘返。

    身体产生久违而熟悉的欢愉,我红了脸颊,挣脱着要推开他,却被他更用力地钳制住。

    我伏在他胸口,听着他呼吸逐渐浓重,粗噶道,“朕想你了…”

    “不行!”我断然拒绝,退一万步来讲,也要顾及肚子里的孩子。

    “朕问过太医了,他说你如今的身子,可以…”他边说着,便从后面扯掉身上的纱衣,在我的反抗中,放轻了力道,怕伤了孩子。

    “你…你整天都想着什么!”我面红耳赤,他竟然去咨询这些。

    “朕不想这些,哪里来的孩子?”他勾起我的脸颊,魅惑地不成样子。

    到最后,我软在他怀中,不争气地在他胸脯上咬了一口。

    剧烈地运动变得缓慢而温柔,他隐忍着,将我举在上面,托着我的肚子,避免摩擦挤压,我一边受着他的夺予,一边控着身子,从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受折磨,折腾到最后我气喘吁吁,筋疲力尽。

    睡过去之前,我掐住他的腰,恶狠狠道,“孩子生下来之前,绝不再奉陪。”

    他如何回答,我迷糊中忘记了,只依稀听到满足的低笑。

    转眼有孕将近一月,每日睡到自然醒,免去了晨昏定省,自在了许多。

    没有了南陵的服侍,心里空落落的,有些人她在的时候,你并不觉得重要,当失去之时,才觉得可惜。

    宣曲宫的宫婢不甚熟稔,刘彻见我不习惯,便不远迢迢,从未央宫将若予宣来。

    她是个聪敏的女子,可我如今已不愿信任任何人,尽好主仆本分,大家各自相安。

    又是晌午,我晃悠悠行至积草池,凭栏俯瞰,秋湖上几点轻舟,御人正在游乐玩赏。我一时兴起,便要登船游赏。

    若予和陈麓一左一右扶我上船,碧凉的湖风吹起,对面几艘游船驶来,擦身喧闹的瞬间,我似乎看到霍去病的身影。

    攀住栏杆,我伸头使劲望去,一颗心提起了又落下,不能去想,不能…

    如今我只能做好本分,等待孩子出生,尽一个母亲的责任,爱情于我,已然太过奢侈。

    美妙的歌声随风而起,皆是女子婉转的曲调,不远处是一艘楼船,高约丈余,丝竹鼓瑟便是从那里传来。

    “这歌声甚是动听。”我轻轻跟着哼道。

    “逢女眷游船,便要摇桨划船,伴鼓吹,做濯歌。”若予贴着我站立,稳稳辅助我的身子。

    “好不热闹。”我眯起眼眸,风中还荡着淡淡的桂花香。

    忽然间,水面上下波动,船身剧烈摆动,我惊得紧紧攥住扶栏,若予迅速窜到前方,用身子垫住我,船上一片惊叫之声。

    陈麓纵身跃至船头,摇桨的小黄门更是惊慌失措,乱了手脚,船越晃越不稳,我挺着肚子,猛地被一阵水波掀起,顺着栏杆滑到船尾。

    “美人!”若予尖叫着蹒跚跑来,船身不稳,她栽了跟头,手脚并用地掠到我身前,用后背抵住我。

    “船身有破口,底面浸了水,必要速速驶回岸边方可!”陈麓控住船头,急忙喊道。

    宫人闻言更是乱了方寸,船身本就重心不稳,被她们这般一闹,向水面下又沉了一分。

    我尽全力稳住身子,心里已明白自己太过大意,我恰好上了船,船又恰好破损,这绝不是巧合。

    自有孕以来。我的神经愈发敏锐,一点点小事,便能让我浮想联翩,生出种种惧怕。

    “莫要乱走,分立两边,站在原地不准动!”我转头喝道。

    一名宫女猛地呼喊起来,冲着对面招手叫喊,一架木船似乎看到了这边的状况,疾速驶来。

    我悬着的心终于落地,船头已轻微下陷,水痕漫了上来。

    谁知刚见平稳的船,不知怎地又剧烈晃动起来,由于手臂和双腿持续用力,我的身子有些受不住,腹内隐隐作痛。

    “美人,您坚持住啊!”若予垫在我身、下,颤抖道。

    我艰难地挪动着身子,想要维持平衡,脚下一滑,朝着右侧直直摔了过去。

    “啊——”一旁的宫女捂着脸惊叫起来。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手臂攀住栏杆,用尽最后的力气反弹了过去,身子一轻,迎接我的不是冷硬的甲板,而是温软的躯体。

    “抓紧我!”霍去病的声音响起,双手箍住我的腰,纵身跃起。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已腾空而起,水面在脚下蹭过,沾了几点冷水,一个回旋,我已稳稳站在另一只木船上,整个人被裹在霍去病的怀抱中。

    “你怎地如此不小心,明知有孕,却行此举!”他一开口便是厉声责备。

    “我…”忽然之间,我竟不知如何解释。

    “瑶歌,恭喜你,你要做母亲了。”他附在我耳畔喃喃,“可父亲不是我…”

    他骤然放开我,肃然立在船头,与我拉开距离。

    我顺着栏杆蜷缩在甲板上,眼前湿润模糊一片,不知是因为惊吓,还是因为他,心房随着小腹,抽动地疼。

    霍去病蓦地转身,衣袂在风中簌簌飘动,眸子里有太多我读不懂的情绪,光阴蹉跎,他亦是在不知不觉间蜕变。

    雏鹰展翅飞翔,练就了与天比高的本领,当他终于有了保护我、庇佑我的能力时,我已经不能再与他并肩而立。

    我腹中的孩子,父亲不是他。

    他的生命中,亦不会再有我。

    “可那是你的孩子,是我爱的女人和别人的骨肉,我终究是无法释怀。”

    木船靠岸,最后一句话卷进风浪中。

    她们诚惶诚恐地将我搀扶下来,霍去病的身影已经消失无踪。

    作者有话要说:深夜送上一更,榜单真是治疗拖延症的良方啊,泪奔。。。。

    迅速睡觉。。祝大家好梦。。。

    小包子有了,那什么还会远么,会么会么~~~




78

78、南有乔木叶萋萋——激变 。。。


    元狩二年秋末,是刘彻远征匈奴的统治生涯中,难得平静的岁月。

    河西初定,朝局稳态,臣民休养生息,马贴秋膘,余年贺岁,匈奴部落对大汉西北境的威胁堪堪解除,退居漠北,盘踞观望。

    随着太子刘据的日渐成长,刘彻专程在上林苑群山中建造思贤苑招募能臣贤士,为久远的将来奠基。

    而博望侯张骞,虽是贬为庶人,可在朝中的影响依然未减。

    作为通使西域的首要功臣,他所掌握的地域人文信息,在闭塞的古代,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意义。

    河西之战,乃至日后踏平狼居胥山的漠北大战,他的指导和参谋不可缺少。

    他如今暂居博望苑,刘彻时常到那里与他探讨,而我也因此与他有过数面之缘。

    博望苑立于上林苑一处平阔的高地上,顾名思义,博览天下,望之四海。

    刘彻着意于将太子培养成一位像他这般雄才伟略的帝王,怎奈刘据却天性笃厚,不喜战事,每每随军狩猎,总是提不起兴致,刘彻因此发了不少次脾气。

    而他依然一副小儒生风范,闲暇时便躲在思贤苑,同宾臣论道侃谈,而他所向往的是息战养民,开创太平盛世。

    那日我带着小刘闳到博望苑听太傅讲学,恰好碰到刘彻一脸阴霾地拂袖走出,我将刘闳送至苑内,交待了些许便随他而去。

    一路上,他放慢了脚步,一言不发,良久,才叹道,“子不类父,怎奈何!”

    “太子不过十岁,尚且年幼,况生性淳厚,日后定会是明君英主。”我规劝道,想起刘据的凄惨下场,不禁替他惋惜。

    “以小见大,幼年便如此,只怕成人之后便与朕相去更远!”他蹙着眉道。

    “陛下宏图大略,志在四海,而太子温和,善守养民,您征来的天下,由太子安守继承,也不失为兴汉之道。”

    他神色复杂地望着,盯地我局促不安,“罢了,不说这些。”

    我被他揽在臂弯,漫步在满地黄叶上,戚戚然有些萧索的意味。

    “待你诞下皇子之日,朕便正式册封你为夫人,位阶仅在皇后一人之下。”他将手移到小腹上。

    我心头一凉,抬头只见笃定的神态,想要说的话却如何也讲不出。

    这一天终于要到来了么?恐惧中夹着难言的悸动,好似一个故事将近尾声,高、潮即至。

    我不是我,只是一个历史的看客,看她荣宠盛衰,到最后,曲终人散,落得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千年迷梦,羽化成蝶,终是要醒来,只不过,是以最为决绝而惨烈的方式,谢幕。

    “臣妾别无他想,只求陛下善待我的孩子,但愿一世平安,不关富贵荣华。”我突然反握住他的手,我害怕,怕我走的太匆忙,没有母亲的孩子,该是多么孤独…

    “傻女子,咱们的孩子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凝住我的眸光,锋利缠绵,带着睥睨万物的桀骜。

    我骤然纷乱,自古父强子弱,慈母败儿,刘彻强势之极,而他的孩子无一似他,更是无一善终。

    嗜血的皇冠,弥漫着诱人的甘甜,踏不尽白骨万仞,血流成河。

    刘彻的女人们,更非善类,单单想起来,我便觉得头皮发麻。

    “只愿陛下紧记今日所托,莫忘…”

    “你且安心养身,一切有朕安排。”他笑着岔开话题,并不放在心上。

    回到宣曲宫,刘彻照例在此留宿,沐浴之后,他又是百般抚弄着我的发,亲手将那只蟠龙纹玉簪为我绾上。

    “李延年说的很是。”

    我疑惑地回头,将头发拢在胸前。

    他握住发梢,撩至脑后,俯身道,“倾国与倾城,佳人难再得。”

    我愣神地望向镜中,不知是喜是悲,“陛下可否听闻一言?”

    “言之何物?”他饶有兴致。

    “天妒英才,红颜命薄。”我幽幽道。

    心里突然卷过一阵刺痛,随着小腹一紧,被我强忍下。

    这一句话便是我和霍去病逃不开的宿命,半生戎马,半生爱恨,到头来,梦断金戈,魂归天涯。

    “朕是天子,朕的旨意便是天意,不必担忧。”他傲然道,握住我的肩头。

    他自有目空一切的资本,只可惜,独独改变不了我的命运。

    不几日,刘彻又在储元宫设宴,宴请亲信重臣,后宫内眷。

    若予搀扶着我,缓缓走在白玉石铺成的台阶上,这种玉质并不陌生,长乐未央两宫的大殿,皆是如此,奢华至极。

    秋光旖旎,潋滟流转,我的生活中又有了新的期待,皆因为这个未知的小生命的到来。

    再多的寂寞,再多的苦,我也忍得住。

    我停顿,站在瑟瑟高台上,轻柔地抚摸着肚子,嘴角勾起一抹不自觉的笑意。

    没有任何事物,能动摇一个母亲的爱。

    谁都不可以。

    为了他,我要更坚强勇敢地走下去,决不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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