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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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飞歌-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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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液池的小宴时辰快到了,奴婢帮您梳洗。”她啃完桃子,连忙打水去。

    选来选去,仍是偏爱绿色,挑了一套浅绿色长襟连裾,下摆微开,墨色腰带悬着流苏,裙面上绣着大朵芙蓉花,颜色淡薄,若隐若现。

    太液池在长乐宫南,百花齐放,树木葱葱,走在郁郁林中,裙摆摇曳出一抹新绿。

    我来到时,众多宫女在水边嬉戏着,毕竟不是正宴,气氛也随意一些。

    芙蓉太液未央柳,汉宫春景宜人,人比花娇。

    池边是一条木制回廊,轻柔的纱帐在微风中微摆,从远处便看见刘彻倚在阁中,尹夫人则正靠在他身上,低笑着絮语,郑美人端坐在旁,摆弄一枝折柳,卫子夫因忙着太子侍读之事,并未赏宴。

    笑意春景融融,骄阳似画,映出波光粼粼,我看着水中倒影出自己的模样,撩起水花向南陵泼了过去,她被我偷袭,仍不敢还手,我又接着泼了起来。

    她终于没忍住,笑闹着和我打起水仗来。

    她被我追逐着,我掬起一汪碧水,猛地泼向身后,一回头,却是刘彻湿漉漉地站在身后。

    “陛下…”我看着水珠从他发冠上划下,沿着眉角滴落,狼狈的样子很是别致。

    “你这个长不大的丫头。”他勾起嘴角。

    “谁知道你突然出现的。”我急忙着向一旁走去。

    刘彻眼中闪过一丝促狭,一把抱起我,腾空举在水面上,我慌忙地环住他的脖子。

    “朕把你扔到水里,让你也尝尝这滋味可好?”他脸庞压了上来,故意拖长音调。

    “不要,我不会游泳…”我不敢动,生怕他放手。

    “那爱妃亲一下朕,朕就带你过去。”他俊眉一挑,凑了过来。

    我大跌眼镜,刘彻今天哪根筋不对了?

    “不可。”我别过脸去。

    他手臂一松,我觉得身子向下歪去,裙角沾到水面,荡起一圈涟漪。

    “啊!好吧…”我死死抓住他不放。

    他撇撇嘴角,我心下一横,闭着眼凑了上去,柔软的唇瓣相触,一股暖意蔓延,便被他顺势含住,辗转吮吸。他将我拉回怀中,扣住后脑,更加使劲地掠夺起来。

    良久,我脖子仰的酸痛,他才放开我,却见四周玩闹的宫女都静静立在一旁,不时地投来一瞥目光。

    我大羞,刘彻伏在我耳边,轻柔的气息拂过,“南郡的蜜桃果然美味。”

    听到这话,我更是一阵意乱,整理好衣衫,急忙拉着南陵往旁边走去。

    南陵哧哧地跟在我身后,小脸红扑扑的,我恶狠狠地捶了她一拳,可她却乐得很。

    坐在长廊中,案几上摆着各色水果,我随手拿起一枚李子放入口中。

    尹夫人拨开一颗葡萄,递到刘彻嘴边,他满意地吞下,揽着她靠在怀中。

    “妹妹爱吃酸的,莫不是有了身孕。”尹夫人忽然望着我。

    一听到身孕,我仿佛做错了事一般心虚,“夫人说笑了。”

    “陛下整日在妹妹那里,还望早日添一位小皇子呢。”

    她话中带讽,后宫妃嫔最忌讳的便是无法生育,可她真是打错了算盘。

    “你身子不适,朕不舍得让你累着。”刘彻揽过她的身子,安抚道。

    我讪讪地扯动嘴角,若无其事地看向远处。

    好似一面静湖,掠过一只落雁,带起丝丝波纹,不深不浅。刘彻后宫三千,这本和我无关,没有爱便没有痛。

    可听他这样说来,我心里仍是小小地抽了一下,仅仅是一寸,然后便散入飞扬的春光中去。

    我下意识地抹了抹嘴唇,可是那些痕迹,却无论如何也擦不掉。

    不一会,便有小宫女拿着一束桃枝,沾着菖蒲水,星星点点洒落,迷蒙的微光中,韩博急匆匆地走来。

    “陛下,军情急报。”他立在长廊外,神情肃然。

    刘彻闻言起身,“朕先去承明殿。”

    转头一笑道,“今晚朕留宿猗兰殿,李美人该给朕添个皇子才是。”

    我愣在那里,尴尬不已,尹夫人跟着站起,帮刘彻理平衣角。

    刘彻走后,气氛闷闷地,尹夫人时不时冷嘲几句,我只好独自去林子里散步。

    走到池边,却看到韩博在树丛中立着,仍是佩剑悬腰,我了然地在他和尹夫人之间瞟了一眼,不做声地走了过去。

    “那天的事情…”他跨步上前,茂密的柳树遮住我俩的身影。

    “这和我无关,你没必要向我解释。”我退到一旁,和他拉开距离。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凝起眉心看着我,“你曾对我说过,未央宫的女子最苦,那你呢?”

    我微微一窒,忽而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个午后,彼时的话语,他竟然还记得。

    “无论如何总是要生活的,不是么?至少我现在有美人的身份,吃得饱穿得暖。”我自嘲道,语速不自觉的地加快,刻意掩盖心中的情绪。

    “我宁愿你仍是那个永巷宫女。”他忽然伸出手抚上我的发。

    我挥开他的手,正欲发作,只见他手中捏着一片柳叶道,“掉在你头上了。”

    “谢谢。”我讪讪收回目光。

    “我在未央宫守卫了近十年,可从没有一个妃子像你这样,不争不取。每次见你,你都不快活。”他抱臂而立。

    “你怎么知道我不争,你又怎么知道我不快活?收起你的自作聪明吧。”我像是被人戳到痛处,忿忿不能平。

    “我知道。”他仍是不静不澜。

    “与其有这份心思,不如多思量一下你和尹夫人之间的问题,何可为,何不可!”我挥袖走去。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一个不稳,扑在他怀中,“我和她不是你想象的那般!”

    “你放手,韩博。”我盯着他一字一句,这个男人,他究竟怎么了?

    他也意识到失态,退身行礼,“微臣冒犯。”

    走出树丛,我心不在焉地和南陵说着话,尹夫人觉得无趣,回了桂宫。

    刘彻来到猗兰殿时,已经夜深,他倒在榻上,不发一言,显得很是疲惫。

    整晚他都辗转反侧,我背过身去,数着天边的星星,进入梦乡。

    自从上次他默许了我和大哥见面,我便挑了日子,在猗兰殿外的暮枫台召见李延年。

    闷热的夏日难得微雨,我坐在亭台中,远远便看到一青一白两条身影,当我回过神来,竟是不由自主地迎了过去。

    他从雨幕中走来,淡然的气质多了一抹萧索,在这重重宫阙中,落拓不羁。依旧是青衫素面,只是他冠起了发,蓄起了髭,那个梁公子永远成为记忆中的定格。

    “你…”我张了张口,有些手足无措。

    “拜见李美人。”他和我大哥一同行礼,抬起头来冲我微微一笑。

    只那一个笑容,我便觉得一切生疏都抛了开去,熟悉而温暖。

    “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我引着他们坐下。

    南陵上茶之后,便识趣地退开,陈麓在远处守着,碧雨洗晴空,空气带着泥土的芳香,我觉得这是入宫以来,最为舒畅的时刻了。

    “李姬,过的可还好?”他目光柔和,只是多了一丝心疼。

    “听到你这样叫我,我才觉得自己还在。”我哽了喉头,朝他无谓笑道。

    “无论何时,我都在。”他给了我一个坚定的眼神。

    “小妹,你见过二弟了吧。”我大哥开口。

    “嗯,陛下升他做了京兆都尉。”

    李延年举杯饮了一口,满意地点头道,“卫青此次并未参战,陛下倚重骠骑将军,已是满堂皆知。”

    说道霍去病时,梁公子忽然抬头,我静静盯着石台,没有多言。

    “骠骑将军部大胜,李广部却出了差池。”李延年忽略我的异样。

    “哦?怎么了?”我机械地问道。

    “张骞延误军情,导致李广部惨胜,损失大半,至匈奴逃逸。”梁公子轻声开口。

    “不知陛下会如何处置,张骞是他从小的伴读,出使西塞伟绩丰功。若按军法,死罪难逃。”李延年补充。

    刘彻几天前一反常态,应是为了张骞的事情而烦恼吧,我出神地望着远处。

    “小妹,在想何事?”李延年挥手道,有些不满。

    “李广呢,会如何处置?”我收回视线。

    “他功过相抵,免于受罚,而且,新任宰相李蔡,正是他的堂弟。”李延年了然道。

    “大哥你知道长乐宫中,有什么特殊的宫殿么?”我忽然想起那诡异的树林。

    他皱着眉,思量片刻道,“我在宫中多年,并未听闻。长乐宫乃太后居所,王太后病逝,便一直闲置。”

    “那你知道宫里有什么东西,叫做摇光么?”我进一步探到。

    李延年最终摇摇头,梁公子却率先开口,“好奇心不可太重,这深宫之内,许多事情非你所及。”

    “我明白…”

    夹着细雨的微风吹乱我的鬓发,衣袂飘摇。高台之上,我们三人敛衣对坐,俯瞰着树木森森,颇有些凄凉。

    暮雨潇潇,分手之时,梁公子突然回转,俯身凝着我,“他很快便要回京了。”

    雨丝淅淅沥沥,这句话太轻,在风中飘散开去,仿佛隔着山水万重。

    作者有话要说:梁公子出现了~~小霍霍也要回来啦~~撒花




60

60、春华竞芳汉宫月——破镜 。。。


    他很快便回京,霍去病要回来了……

    我呆呆站在原地,任雨丝打湿鬓发,握了握双手,才发现指尖空空。

    只一句话,便将这些日子以来的所有伪装,尽数击溃。那些自以为是的坚强,不堪一击。

    “听说骠骑将军将要凯旋。”南陵忽然蹦出一句。

    我握着毛笔的手顿住,墨迹在竹简上染出一圈乌痕。

    她眼眸一转,继续道,“大家都说骠骑将军英姿勃发,破敌勇猛无匹呢。”

    我砰地搁下毛笔,转头盯着南陵,“后宫不议政事,若我再听到你说出半分,便会重罚!”

    “诺…奴婢再也不敢了。”她吓得伏身在地,连忙求情。

    我颓然倒在榻上,为什么,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晚间刘彻在承明殿设宴,莺莺燕燕齐聚一堂。

    卫子夫春风满面,霍去病是她卫氏的荣耀,刘彻兴致正浓,还有什么比大破匈奴,更值得他高兴的事?

    “去病这孩子像朕,骨子里有股不服输的劲头。”刘彻豪饮一尊,满是赞赏。

    “若没有陛下栽培,他绝无此番作为。”卫子夫顺手添满。

    “前些年,朕让卫青教他兵法,他却说生搬硬套,如今果真是别出一格,朕也佩服!”

    我如同嚼蜡一般,木然地听着,回忆繁复,挤在一起让我透不过气来。

    那些曾经触手可及的幸福,终成奢求。

    只不过半年,可我觉得即将老去,心里千沟万壑,无从修补。

    这未央宫的草木,似也处处留着他的痕迹,脑海里勾勒着霍去病身着朝服的模样,会不会平添一份肃然。

    想着想着,嘴角竟挂上一抹笑意,仿佛他仍会从马背上向我伸出手来。

    可如今,我还有什么资格去爱他,是我先背弃了承诺,尽管挣扎过,可谁还在乎呢?

    事已至此,早已万劫不复。

    食宴散去,苏林说陛下要我留宿承明殿侍夜,踏入昭晔阁,一股熟悉的熏香传来,淡淡的缭绕。

    “这是什么香?”我随口一问。

    “这是陛下命人新制的香鼎,芷兰芬香。”一旁的小宫女应道。

    忽而想起,那日他询问玉华膏的香气时,我借口说喜欢这个味道。

    出神的片刻,一双铁臂将我裹入怀中,我动了动身子,没有开口。

    “这里可还住的习惯?”

    “嗯。”我心不在焉道。

    “大军凯旋,政事繁忙,可愿来这里陪朕么?”他低下头,吻上我的眼睛。

    我紧紧闭上双眼,只觉得满口苦涩,他要回来了,而我却在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各怀心思,彼此应对,何其疲惫?刘彻极力忽略那段过往,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他今日心情不错,并未追究我的敷衍,随手解开外衫道,“立夏已过,暑伏将至。”

    “嗯,是有些闷热。”我走到窗前,推开框棂,一地月华泻下。

    他从后面环了上来,枕在我肩窝,“朕每年都要去甘泉宫避暑。”

    “嗯。”我仍是出神地望着外面。

    “甘泉宫很美,朕要你侍驾。”他语气虽是温和,却霸道不容拒绝。

    我顿了一下道,“好。”

    其实在哪里,又有何不同?也许逃离了未央宫,才能让我的心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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