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砚语手里握着一本书,说道,“我昨天在翰林院值夜,今晨刚回来,怕打扰大家吃饭就没去前厅。二嫂,这是我从翰林院拿回来的一本书,里面的描写颇有意境,希望能给二嫂解解闷。”
杜若锦接过来,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轻轻“哦”了一声,发现高砚语果然还有话要说,欲言又止。
杜若锦也不催问,听见高砚语说道,“二嫂,有件事砚语想求你……”
“说吧,只要我能帮得上。”
“砚语初进翰林院,需要磨练的地方还很多,每日回府时间都不定,砚语跟娘提起过,要搬出去高家住,娘没有同意……”高砚语说到这里,杜若锦也知道大夫人在这件事上,还不知如何羞辱高砚语。
“你是想让我去跟娘说说看?”
高砚语微微点头,眼神中都是期待。杜若锦暗自叹息,这恐怕是很有难度的事情吧。高砚语并未成家,独自出府,恐怕不仅大夫人不同意,即便是老太爷也难答应吧。
“其实,我觉得你去找大嫂说说看,毕竟她掌管高家,她说话总归是有些份量的。”
“二嫂,大嫂那边,我说不上话。”
杜若锦明白,高砚语在这个家中,是最不受人注意的一个成员,否则他一大早都回到高府了,怎么还没有叫他去用膳?高纸渲和高美景,总归还有二夫人照看着,而这个高砚语,却只是大夫人的眼中钉罢了。
但是,她仍旧说道,“好,四弟,我去试试看。如果不成,你可不要怪二嫂。”
高砚语笑道,“如此便先谢过了二嫂了。”
杜若锦点头示意后,便回了墨言堂,绿意说道,“二少奶奶,刚才王府的总管派人送过来一张请帖。”
杜若锦“咦”了一声,接过来看,上面写着竟是后天是小王爷云泽的寿辰,皇上赐了一台戏,锦亲王邀杜若锦过府观看。
杜若锦拿着请帖就往外走,绿意急急问道杜若锦要去哪里,杜若锦答道,“我自然去要高家出银子送这份寿礼,否则我那二十多两的体己钱,只怕打发要饭的还也不够。”
杜若锦径直去了大夫人房里,大夫人正在给高笔锋准备些零七八碎的物件,见到杜若锦主动来找她,倒是有几分明白过来,说道,“锦亲王府的请帖,是下给你一个人的,也不是给高家的……”
“娘,话不可这样说。儿媳的脸面不也是高家的脸面吗?到时候,锦州城内达官贵人都一同前往庆贺,难道你要门宾报出高家贺礼之时,只有几盒点心呢?”杜若锦望着大夫人房里的摆设,到时有几件值钱的东西,可是想也知道,她断然不会拿出自己房里的钱去贴给杜若锦的。
果然,大夫人说道,“你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你丢人无所谓,高家跟着你丢人那损失就大了,一个妇人出去抛头露面就够丢人的了,再传出高家刻薄小气的话来,想必这个家的人也没脸出门了。要不这样吧,你去找你大嫂说说看,让她从公上给你支些银子置办些贺礼。”
“娘,要不我把大嫂叫来,您跟她说说?您也知道她对我一直有成见,我说的话她自然不允,可是娘您是金口玉言,您说的话她管保会听的。”
大夫人是有些不情愿的,只是碍于面子不得不应了下来。
杜若锦去笔锋堂请柳氏,刚踏进笔锋堂的院子,就听见高笔锋喝道,“柳静容,你给我放聪明点。别怪我没有警告你,如果我从南边回来时,文谦掉了一根汗毛,我一定饶不了你。何况她现在……”
“大少爷,”文谦急急拦着,然后又谦卑说道,“大少爷,您只管放心出门,大少奶奶不会对谦儿如何的,谦儿保证会好好等你回来。”
“好,好,你们在我面前这是演的哪一出戏呢?郎情妾意,是吗?高笔锋,我柳静容在此发誓,你们不叫我好过,我也断然不会让你们好过,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柳氏气急败坏得说道。
“柳静容,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当初你给我的甜言蜜语呢?当初你对我的嘘寒问暖呢?现在这一切都去了哪里?你既然对我这般无情,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柳氏的声音几近歇斯底里。
“大少爷,都是谦儿不好,害得你跟大少奶奶吵架,谦儿自知有错,大少奶奶,您就罚我吧,只要您消消气,谦儿做什么都好。”文谦娇弱的声音传来。
高笔锋怜爱得说道,“好谦儿,这不关你的事,都是这娘们不知好歹,等回头我到南边多给你买些好东西,管保你会喜欢……”
高笔锋说着便拉着文谦出了柳氏的房门,杜若锦往院子旁边的侧门一躲,等两人走远了这才敲开了柳氏的房门。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银票的真伪
杜若锦敲开了柳氏的房门,只见柳氏慌忙用帕子擦拭着脸上的泪水,看见杜若锦后,没好气得说道,“你来做什么?”
“大嫂,娘让你去房里一趟。”
柳氏有些狐疑得看着杜若锦,眼眶还红肿着,说道,“她找我什么事?怎么会让你来叫我?难道是与你有关的事?”
杜若锦倒也坦然,说道,“是,是与我有关,后天是小王爷的寿辰,锦亲王府给高家下了请帖,娘说我让从公上支些银子置办些贺礼。”
柳氏冷哼一声,明讽暗刺得说道,“王爷到底是给高家下的请帖,还是给弟妹你一个人下的请帖呢?”
杜若锦回道,“大嫂的意思我可是不甚明白,不如后日,大嫂与我同去锦亲王府如何?”
柳氏倒是一怔,想不到杜若锦会邀她同往,她自然是一百个乐意,只是面子上还是要拿捏一把,不冷不热得说道,“后日呀?倒时候看看我是否空着吧。”
杜若锦心里暗笑,却不敢露出神色来,只好也跟着应下来。
柳氏接着说道,“既然是代表高家,就不能太寒酸了,自然要准备些上得了台面的贺礼,回头我让账房给你送过去五千两的银票,只不过要买些什么,你还是要跟我说一声,我好歹帮你长点眼色,否则既花了钱又买不出好东西来,可就是给高家丢人了。”
杜若锦笑道,“不如,下午大嫂一同与我上街去选选看?”
柳氏巴不得有个上街的机会,自然就应了下来,她嫁入高家数年,虽然言行刻薄、心地不善,可是一直遵守妇道,从不乱出高家一步。这下杜若锦借此事,邀她出府,也算是名正言顺,她就算是跟杜若锦不合,也舍不得失去这个机会。
杜若锦回到了墨言堂,绿意听见她说从柳氏答应给五千两银子,不禁目瞪口呆,说道,“二少奶奶,这怎么可能?”
杜若锦轻笑,说道,“我邀请她一起去锦亲王府,她心里巴不得呢,为了自己个的面子,自然也会准备一份厚礼的。”
绿意也跟着笑,说道,“二少奶奶,真有你的,只是你就不怕大少奶奶去了那里,会说出些不合时宜的话来?”
“她倒是想,也要有那个胆量才行,那毕竟是锦亲王府,她不敢乱来的。”杜若锦觉得有些乏了,就和衣躺下小睡了片刻。
醒来的时候,绿意递过来几张银票,说道,“刚才账房送过来五千两银票,绿意不敢私自受下,说等二少奶奶醒了后再送过来吧,那账房不肯,坚持塞给绿意就匆匆走了。”
杜若锦有些疑惑,接过银票又看不出端倪来,就是递给绿意,只怕她也没见过这么大数额的银票,如何分辨出什么来。
杜若锦心思一动,拿起银票就出了墨言堂,她知道此刻高砚语还在府里,不如去问一问他,一来他定能分清真假,二来还不会引人注意。
敲开高砚语的房门,高砚语还在看书,见到杜若锦进来,倒是一分惊喜,九分疑惑,说道,“二嫂,您这是……”
杜若锦笑道,“刚才你二哥派人送过来一张银票给我,我本想打发绿意上街去买些东西,接过她一看这么大数目的银票不敢接,所以二嫂才想着才找你拆兑下。”
高砚语将银票接了过去,看了一眼后,神色有些微变,但是仍旧从怀里掏出来五张一千两的银票,说道,“二嫂,这是五张一千两的银票,你让绿意拿着一张去票号里兑换些现银,那样手头用着还方便些。毕竟,现银是最信得过的。”
杜若锦已然明白了是如何一回事,将那张五千两的银票又拿了回来说道,“可巧了,我记起自己手头上还有些碎银,那就不劳烦四弟了。”说罢欲走。
“二嫂,请留步。”高砚语出声拦道,高砚语伸臂挡在杜若锦的身前,问道,“二嫂,可否告诉砚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张银票真的是二哥给的吗?”
杜若锦一怔,沉吟许久,还是将银票的事,告诉了高砚语,她别无选择,因为此时她对任何人讲,大少奶奶让账房送过来的是假银票,别人保不定会以为杜若锦故意用假银票换了,所以,聪明的方式便是先不要声张。
高砚语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只不过是转瞬即逝,杜若锦心惊,再想抓寻已然看不到,只听高砚语说道,“二嫂,这五张真银票,你先拿去用。”
杜若锦没有去接,她有些迟疑,因为不敢确定五千两银票对于高砚语意味着什么,高砚语看得出她的心思,随即说道,“二嫂,这是给锦亲王府准备贺礼,砚语承蒙恩惠,这是应该的。”
杜若锦决意接了过来,可是心里却在想,一定要将银票给他送回来,否则这岂不是以恩挟人吗?
杜若锦拿了高砚语的五张银票,回到了墨言堂,便看见绿意过来说道,“二少奶奶,刚才大少奶奶派人来催,问下午什么时候去街上置办贺礼?”
杜若锦冷笑,果然是急不可耐欲出门,那何必一定要拿假银票来陷害我呢?
杜若锦对绿意说道,“你去给大少奶奶说,就说我头疼,吃过午饭小睡片刻再说吧。”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金镶玉的观音
杜若锦对绿意说完这话,绿意怔了怔还是去了,她看得出杜若锦的神色不对,直后悔当时不该去接账房的银票,惹出这样的祸事来。
杜若锦回到房间,将那张假银票塞到了自己的枕头下面,手却不小心摸到枕芯处有个硬物,杜若锦仔细一看,原来竟是一根银针,杜若锦有些心慌,这根银针到底是何时被人放在枕芯里的?
是杜沉香时?还是杜若锦时?
杜若锦小心的用布将银针包起来,揣在怀里,就听见大少奶奶柳氏的声音传来,“弟妹,后天就是小王爷的寿辰,肯定会有很多人忙着去选购贺礼,咱们不趁早上街,怕是去了就找不到像样的东西了。”
“大嫂,何必这样急呢?我还有些头痛呢。”杜若锦作势拍着自己的头。
大少奶奶柳氏不悦,不冷不热得说道,“弟妹啊,我刚从账房给你支了五千两银子,你就头疼了?”
杜若锦心里冷笑,面上却一副笑颜,说道,“大嫂的话可真是……绿意,你去准备马车,我这就跟大少奶奶出门了。”
大少奶奶柳氏展露笑容,说着,“走吧,走吧,弟妹。”
杜若锦和柳氏出了高府,到了繁华之处,柳氏便要求下了马车,而杜若锦一直假装头痛,所以走得极慢,柳氏不停的催促,明显不耐。
进了一处古玩店,柳氏和杜若锦让掌柜的拿出几样来挑选,杜若锦自是不太懂的,柳氏也是一知半解,就听见掌柜的在细细解说,最终贺礼之事,也没费多少功夫,两人选定了一块金镶玉的观音挂件。
柳氏拿着那块观音便欲出门,杜若锦紧跟其后,掌柜的在后面喊道,“两位少奶奶,这个,这个还没有付钱呢。”
柳氏回转身对杜若锦说道,“弟妹,你发什么楞呢?赶紧将银两给他呀。”
杜若锦轻轻“哦”了一声,又朝柳氏看去,柳氏脸上也无任何端倪,杜若锦将银票递给了掌柜的,两人便出了门。
柳氏奇道,“弟妹,我明明让账房给你的是一张五千两的银票,怎么你拿出的竟是五张一千两的呢?”
杜若锦淡定回道,“我见五千两数额太大,拿着用不太方便,所以去找娘拆兑了五张一千两的。”
柳氏满脸不忿,说道,“哼,整天在我面前哭穷,恨不得什么都从公上支银子,原来还是藏着不少私房钱呢。”柳氏路上念念叨叨的,让杜若锦有些迷惑,为什么柳氏不担心被大夫人看出银票是假的?
难道柳氏根本没有在银票上作文章?
还是只是账房欺杜若锦软弱名声在外,所以才一时鬼迷心窍,将银票给换了?
路过一处银楼,柳氏拉着杜若锦进去,边走边说,“弟妹,这里面的东西可都不错,不如进去陪我选几样?”
柳氏这时的心情与上午是截然不同的,果然血拼中的女人是最快乐的,这句话一点也没有假。
柳氏毫不吝啬得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