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捂着脸不敢出声,只是低着头连脚步也不敢挪动了。
杜若锦看见张贵在轿前候着,催着杜若锦上轿,顾不得这许多就上轿去了王府,一路上将人选的利害关系也掂量了一番。
高笔锋不肯做官,因为他暗地里做事生意敛财,高墨言和高纸渲都不肯做官,到底为何,杜若锦不知,可是他们两人都极力推荐高砚语,看来着高砚语虽然目前在高家不受重视,可也不能小觑了。
高老太爷和二夫人都极力主张高纸渲,而大夫人只希望自己所出的儿子能任官,一句话,好事不能便宜了外人。张妈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有个好前程,所以支持高砚语。
想着想着,便到了锦亲王府。
张贵扶着杜若锦下了轿,让下人去通传,下人匆匆来回,说锦亲王在书房候着。
书房内,锦亲王闲闲坐在椅榻上,手里拿了一本书,状似无意得读着,看到杜若锦进来的时候,眼光倏地有些灼热,忽又强隐了去。
杜若锦自从那日在竹屋偶遇锦亲王,又逢刺客突袭受伤,昏死在锦亲王的怀中后,并未再见过锦亲王,所以她压根没有察觉锦亲王对自己暗生情愫。
“见过王爷,不知王爷召民妇入府所谓何事?”杜若锦仍旧客气而恭敬地问安,毕竟一会要谈人选之事,拿人家的手软,吃人家的嘴短,敛着性子总归是没有错的。
锦亲王微微蹙眉,那声民妇听来颇有些刺耳,说道,“你坐吧,那日累你受伤,本王该说声抱歉的。”
杜若锦有些惶恐不安,说道,“怎么能怪王爷呢?是民妇唐突,一时贪玩才坐上竹筏进了王爷的雅室,那日要不是王爷推了民妇一把,那把飞刀早就要了民妇的性命,说起来王爷还是民妇的救命恩人呢。”
锦亲王眉间的阴郁更深重了些,语气僵硬得说道,“你跟本王说话,不必总是自称民妇,本王听着别扭,以后自称我就好。”
杜若锦抬头微笑,“那敢情好,别说王爷听着别扭,我也说着别扭,就是怕王爷嫌我不够恭敬,我每次说话前还要掂量着称呼才敢开口呢。”
锦亲王看着杜若锦的爽快开朗的笑,也跟着嘴角抿起,眉眼间似乎也带着淡淡笑意,说道,“你身子可是好了?那些日子见你昏迷,本王还真怕你不会醒过来。”
杜若锦听到这,突然问道,“王爷,那些刺客为什么来杀你?他们究竟是什么来路?”
锦亲王从椅榻上站起来,走到书桌前,慢慢说道,“锦州城看似安稳,其实也隐藏了什么隐患,比如恶贯满盈的五毒教,还有令人生疑的墨龙帮,五毒教出手凶残,杀害少女,挖人心肝,实在是十恶不赦,而墨龙帮却比较奇热,他们组织严密,行动也比较隐密,杀富济贫,专做些侠义之事,前些日子,皇上令本王将五毒教连根拔除,将墨龙帮遣散。”
杜若锦有些不解,“既然墨龙帮专做好事,为什么还要遣散他们?”
锦亲王看了她一眼,说道,“所谓树大招风,墨龙帮这几年扩张非常迅速,再不遣散,谁也不知会不会威胁到朝廷的安全。”
杜若锦也算明白,当年宋太祖不也杯酒释兵权,自古帝皇都是忌惮不被自己所用的杰出的人才。
锦亲王接着说道,“本王先去查五毒教,发现他们的头目经常出入庆春楼,就派人查封了那里,本来想从掌柜的那里找到些线索,可是他却当场自尽了。”
杜若锦的脸上骇然变色,借以轻“咳”掩饰住自己的震惊,难道楚惜刀便是五毒教的头目?挖人心肝?杜若锦浑身一颤,吓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了。
锦亲王没有注意到杜若锦的神态,只顾着翻着书,接着说道,“线索断了,本王一时也没了头绪,就想上妙真寺小住清静几日,哪里想到一时疏忽大意,就遭人暗算了。”
杜若锦磕磕巴巴试探问道,“所以,你断定,那些人就是五毒教的人?”
“没错,他们五毒教的人,手臂上都纹有青龙,那日死在了妙真寺的三个人,手臂上都纹有青龙。只可惜,让那个人逃了,他武功极高,留下来不知又要生出多少祸事来。”锦亲王忧心忡忡得说道,将手上的书打开来又合上。
杜若锦怔怔得坐在那里失了神,她以为楚惜刀不过也就是个盗贼流寇而已,哪里想到情况比她预想的要更坏。高美景心心念念,愿意为他去生去死的男人,竟是一个恐怖邪恶组织的头目?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女捕头桑菱
锦亲王在门口,知会下人端些点心进来。
杜若锦拿起一块玫瑰香酥片,吃了几口,却食不下咽,锦亲王微微一笑,说道,“是不是吓到你了?”
杜若锦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不过我还是很震惊的……”对,怎么会不令人震惊呢?等自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高美景,不知道她会作何反应?
锦亲王接着说道,“其实,有一件事更令本王奇怪。”
“什么事?”杜若锦现在是草木皆兵,几乎是反射性得问道。
锦亲王一脸的沉思之色,说道,“当日,本王命人拿着金牌去皇宫请御医,不知何故,竟然冒充御医进了妙真寺,而且还为你把脉开药,虽然药石无毒,本王却猜不出他的用心。”
杜若锦猛然想起,楚惜刀所说,曾经亲眼看到有人假冒御医,还是自己认识的人,那又是谁?自己认识的人,也不外乎就是高家几人?难道会是高墨言?杜若锦记得他曾说过,自己被人嘴对嘴喂药,他如果那时不在妙真寺,怎么会知道?
两个人想着想着,都各自没了言语,正在这时,听见门外吵闹声,锦亲王皱眉喝道,“是谁在外喧哗吵闹?”
张贵在门前回道,“禀王爷,是信司衙门女捕头桑菱,她吵着一定要见王爷,张贵拦不住……”
还未等说完,门外就闯进来一个女子,英姿飒爽,眉目清丽,娇声喝道,“难怪王爷一直闭门不见,原来竟在这与女人……”
“大胆,不得无礼。”张贵在桑菱身后喝道。
桑菱丝毫不惧,“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锦州城内昨夜又死了两名少女,王爷不去抓人,将凶手绳之于法,还在这卿卿我我,敢问王爷心安吗?”
杜若锦站起身来,看着桑菱,说道,“请问,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与王爷卿卿我我了?”
桑菱一怔,望着杜若锦不屑道,“难道你就是王爷的侧妃?早就在外听说你蛮横无理,仗势欺人。”
杜若锦偷笑,拿眼去瞧锦亲王,看他一脸的尴尬,于是说道,“哦?没有办法,即便坏蛮横无理又如何?反正也不会被王爷给休了。”
桑菱瞪大眼睛,指着杜若锦朝锦亲王喊道,“瞧,瞧,瞧,王爷,这可是你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如果不是你的从容,她怎么会嚣张于此?”
锦亲王轻“咳”两声,有些尴尬得说道,“恩,你误会了,她不是本王的侧妃,她是高家的二少奶奶……”
桑菱讶异,转过头看向杜若锦,只见杜若锦笑吟吟得看着她,两人相视,良久,大笑出来。
“桑捕头,你擅自闯进王府,本王还未追究你的罪过,你倒是忘形了,还不快说你找本王何事?”锦亲王端坐一旁说道。
桑菱敛了笑,倏地跪倒在锦亲王面前,“王爷,桑菱求王爷答应,让桑菱参与到抓捕五毒教的行动中来。”
“不行,五毒教乃是邪恶之帮,你一个姑娘家参与进来,怕是不合适。”
桑菱不甘说道,“王爷此话差矣,桑菱自幼习武,自问武功不错……”
“那也不行。”锦亲王斩钉截铁道。
桑菱伏在锦亲王的面前,哭求道,“王爷,桑菱之妹便是被五毒教的人杀死的,桑菱亲眼看见妹妹的尸首,被人挖了心肝去,桑菱曾在妹妹的尸首前发过誓,一定要手刃那些丧尽天良的人。”
锦亲王和杜若锦看到桑菱声泪俱下,无不动容,杜若锦上前扶起桑菱,对锦亲王说道,“王爷,你就恩准吧,我看她是矢志不渝,即便你不恩准,保不定她还会做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锦亲王思索片刻,对桑菱约法三章,“也罢,看在高家二少奶奶的面子上,本王可以恩准你,可是你也要答应本王三件事,不得擅自行动,不得抗命,不得为报私仇不顾大局。”
桑菱一一应了,谢了恩,又感激得冲杜若锦笑了笑,说道,“如此,桑菱告退,唐突之处请王爷和二少奶奶见谅。”
房间里又只剩下了杜若锦和锦亲王,锦亲王说道,“本王曾经许诺高家,让高家子嗣一人去翰林院当差,不知道人选定的是哪一位?”
“高家四少爷高墨言。”杜若锦微叹,这个时候,她还是选择了高墨言和高纸渲的意见。
“好,本王即日就会向皇上举荐,到时候皇上恩准后,文运司的人就会下文送到高家。”
杜若锦谢过了锦亲王,两人闲聊了几句,杜若锦便起身告辞了,锦亲王一怔,随即命张贵将杜若锦送回去。
出府的时候,杜若锦看到远处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躲在假山旁,看见杜若锦看过来,转身就跑开了。
张贵将杜若锦送回了高家府门前,就离开了,杜若锦正要进府就听见有个一个清脆的女声,叫住自己,“二少奶奶请留步。”
杜若锦回身看去,竟是刚才擅闯王爷的桑菱,疑惑道,“桑姑娘,找我何事?”
桑菱笑道,“刚才真是多谢二少奶奶了,桑菱等在高家门口,就是为了向你道个谢。”
“客气了,不必谢的,我只不过是动动嘴皮子说句话而已,你却要用生命的代价去付出,比起来实在太不值得一提了。”杜若锦看着眼前这个英姿飒爽的女子,打心眼里有些喜欢。
桑菱顿了顿,说道,“如果我妹妹被五毒教杀死,下个月就该是她出嫁的日子,可惜……”
正文 第七十六章 高府风波
桑菱顿了顿,说道,“如果我妹妹没有被五毒教杀死,下个月就该是她出嫁的日子,可惜……”
杜若锦也有些唏嘘,说道,“你现在有什么打算?跟着王爷去抓那些人吗?”
桑菱坚决得点头,杜若锦不好说些什么,于是邀请她来高家小坐,桑菱倒也没推拒,跟着杜若锦去了墨言堂。
绿意见杜若锦平安归来很是高兴,急忙去厨房端些点心甜水。杜若锦本想带着桑菱在高府四处走走,看见绿意拼死使眼色阻止的份上才罢了。
杜若锦和桑菱言谈甚欢,两人都性子爽快,所以并不拘束,将自己知道的好玩好笑的一并说出来,逗得绿意都笑不止。
所以,当高墨言倚在门框上抱臂看着杜若锦的时候,谁都没有发现高墨言的到来,他看到杜若锦笑靥如花的模样,犹如桃花绽放,一时之间光华四射。
绿意首先看见了高墨言,于是马上噤声,向高墨言问安。杜若锦的脸上的笑容霎时之间僵在了那里,桑菱也发现有些不对劲,于是起身告辞。
杜若锦一把拉住她,说道,“无妨,你坐就好,不要让不相干的人扰了我们的兴致。”
高墨言为之一怔,沉声说道,“我还以为你留在锦亲王府,不要回来了呢,既然回来了,就还要认可你二少奶奶的身份。”
桑菱听见这话,初始只以为是小两口别扭,后来感觉不对,才细细打量起高墨言来,只见他漆眸深邃,鼻梁挺直,唇角微微勾起,抿成坚毅的线条,高墨言身上带着几分掩饰的伤痛,只是处于愤怒中的杜若锦并未发现,反而说道,“我倒是想留在王不回来呢,只可惜人家王爷不肯留我,否则你这辈子也休想见到我了。”
高墨言为之气结,气过之后,是难忍的挫败感,声音低哑,说道,“你就这么厌恶我?”
“是,不止厌恶,还十分憎恨。”杜若锦毫不思索的回答,她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的回答带给高墨言多么大的打击,只是一心想气气高墨言,所以才不加修饰自己的言辞。
高墨言漆眸更加沉郁,定定得看了杜若锦几眼,转身而去,背影挺拔,带着几分落寞而去,这时不忍心的人反而是桑菱,她见到高墨言那样的神态,不自觉得跟着难过起来,所以小声问杜若锦,“对他说那样的话,会不会太过残忍?”
杜若锦大叫起来,“残忍?这也能叫做残忍?桑菱,你好歹也是捕头,见多了残害杀人的把戏,你竟然说我的话残忍?你知不知道高家对我有多么残忍?”
桑菱有些迟疑,说道,“我看他对你还是……”
杜若锦未等桑菱将话说完,就急急接口,冲绿意说道,“绿意,你给她说……”
绿意应了下来,一时之间倒不知道如何开口,许久才憋出一句来,“桑捕头应该听说过高家有位又聋又哑的二少奶奶吧。”
桑菱诧异,瞪大了眼睛望着杜若锦,说道,“锦州城内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