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年三月三……”钟想几重复了一遍,走到陆真真窗前低头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转身走到木子峻身边,抬眼脸色严肃地望着他。“别忘了你曾经说过的话。”
“自然不会忘记。”
“若有一天你违背你的诺言,不管你是何人,我照样会让你死无全尸。”钟想几这话是附在木子峻耳边说的,一旁的儒是也只能听见他咕哝的声音。
木子峻挑眉,他可从来不怀疑钟想几的能力,至于想让他死无全尸……这个还得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了!
“想几哥哥,你来啦!”陆真真被他们几个的声音吵醒,虽没听清楚他们刚刚说了什么,但是此时气氛似乎有点诡异……!
钟想几跟木子峻儒是三个齐齐回头看向陆真真。
“你醒啦?”钟想几走到陆真真床边坐下。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问:“还难受么?”
陆真真摇头不说话。钟想几又低声问:“是不是我们吵醒你了?”
“先喝药吧,刚刚你娘临走时放下的。”木子峻端着一碗药走过来。
钟想几见状。低头沉默一会儿,最终还是站起身来给木子峻让出位置。
木子峻感谢地看了钟想几一眼,随后坐下去用勺子勺了浓黑的药汁放到陆真真嘴边。
陆真真抬头看了站在一旁的钟想几一眼,见他一脸淡笑着点了点头,便张口把木子峻送到自己嘴边的药汁喝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亏欠了钟想几,他的父母因为自己而死。自己这条性命都是他们钟家的。
本是两家定下的姻亲,谁知道如今竟变了卦,若此次钟想几不亲口作罢小时候定下的亲事,那便是陆家悔婚,如此对陆真真将来也不是个好事儿。
喝完药,陆真真只觉得满嘴苦味,喉咙间更如沾了一层什么东西……
木子峻递过来一颗蜜饯,“吃吧。”
陆真真二话不说张嘴把蜜饯含在嘴里。
钟想几见到木子峻小心翼翼喂药的样子,还有那份细心为陆真真准备蜜饯,自认自己输了。
这段时间他只顾着生意上的事情,若说与木子峻公平竞争,他早已经输了。
陆真真生病,木子峻能半夜把大夫从城里请到元下坊,这份能耐便是他所不能及的,如此,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不管是他或者是木子峻,无论谁跟陆真真成亲都只是为了让她这一生能幸福,既然如此,只要她幸福,其他的……只是其次。
陆真真喝完药吃完蜜饯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把装药汁的碗递给儒是,木子峻站起来与钟想几一起走出陆真真的房间。
“真真是好女孩,不管你是否真心,都请一定要好好待她……以后,我便是她兄长,她在你府中若少了一根头发,我都会让你不得安生。”钟想几一脸阴沉地对着木子峻说完,不再等木子峻回话,转身便出了陆家的院子。
木子峻目送着钟想几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内,接着儒是也相继离去,他是回去准备聘礼的事情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阿全离开,陆展贺跟陈氏三姐都前去相送,平日还觉得有点拥挤的院子这会儿显得异常空旷。
他转身来到住了几个月的存墨居,自从他搬走后,这里又被陈氏跟陆真真叫侧屋了。
只在侧屋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进了正屋,又进了陆真真的房间,依然坐在她身边陪着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见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似乎是三姐在跟陈氏告别,临走时还说了什么笑话,挺开心的样子。
陈氏来到陆真真的房间,陆展贺跟在她身后,两人来到床边低头看着睡着的陆真真。
“辛苦你了。”陈氏抬头看着木子峻,微微笑着说道。
木子峻摆摆手说:“这是应该的。”再看向一旁的陆展贺,见他双眼红肿,想来刚刚与阿全离别时还是忍不住落泪了。
陆展贺见木子峻看着自己,伸手揉了揉双眼。他自知男儿有泪不轻弹的道理,倒是那是未到伤心处,若到伤心处,想来连神仙也会流泪吧!
人非圣贤,凡人一个,又岂能没有世俗间的七情六欲,离别时伤心难过而落泪,是再正常不过的。
“瞧瞧你,该去洗把脸。”陈氏说着,伸手指了指陆展贺的额头说:“阿全很快便会回来,到时还得看看谁的进步大,你万别把心思都用在这不舍之上了。”
陆展贺点头,咬咬下唇走出房门,到井边自己打水洗脸去了。
陈氏再看木子峻时,脸上柔了几分。“中午,你便留下来用饭吧。”
“是。”木子峻点头,反正他也没什么事情,教书的事情他已经交代儒是教孩子们写字。
陆真真呢喃了声,陈氏跟木子峻齐齐回头看去,见她只是翻个身却没醒过来,都笑了笑。
“我先去准备午饭,你在这儿坐着吧。”陈氏说完,便出了房间。
陈氏没有马上就开始准备午饭,而是到后院忙活了一会儿。后院的玉米已经摘完了,豇豆却还有好些长得好的挂在丛中。光吃是吃不完的,只能摘了拿来晒干或者腌制成酸豆角。若是腌制成酸豆角,味道虽然好吃些,问题不能存太久,存太久了味道跟口感都会变样,如此,便只能晒干了。
所以她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把后院的几排豇豆都摘了,整整一篮子。至于萝卜,早被陆真真腌制完了,这会儿后院只剩一个一个的萝卜洞。
看来后院又要整理了,就是不知道这时候应该种些什么。
这段时间元下坊的村民其实都忙翻了,忙着收割水稻,收割完的忙着晒稻谷,晒完的忙着挑去卖或者挑到城里去糠。
总之是农忙季节,但是再过一段时间,到九月九之后,便不再这么忙了。因为那时天气真正地开始转凉,大地跟人们也开始进入冬眠。
陈氏摘完豇豆,便开始忙活着烧饭,煮了干饭跟稀饭,稀饭是给陆真真吃的,干饭是给其余三人吃的。
因为下午要做活儿,所以必须吃干饭,要不然没力气别做干活儿,就连出头都未必能扛得起来。
陈氏忙活的时候,木子峻对陆真真无微不至地照顾,简直就把她直接当成是一号伤残人士,除了去出恭之外,几乎都陪在她身边照看着她。
陆真真虽然不自在,却也觉得这种感觉不错。很久违的一种感觉,也是自己曾经一直追求的那种感觉。
如今,这种感觉就在自己身边,这种无微不至,这种低声细语。
看着木子峻忙碌的背影,她躺在床上嘴角微杨,若是这一生都能如此,那该是多好……
☆、第一四八章 造访
时间匆匆,一转眼几天就过去了,陆真真的身体在陈氏三姐跟木子峻几个的照顾之下,已经大好,这天也跟秀秀两个一起进了城查看店铺。
铺头一切正常,自己生病的这几天,张汉把铺头顾得很好,账目也条理清晰,她只看了看便收了银子去定面粉那些材料。
办完事情,却在街尾处遇见钟想几,两人相视一笑,一道进了路边的茶楼。
“身子还没全好,就该在家里好好呆着。”钟想几坐下之后,望着陆真真说道:“那木子峻干什么的,竟让你出来奔波。”
陆真真笑了笑,“身子早就好了,是娘他们硬是不让我出门,我在家里呆着都快发霉了。”
钟想几没再反驳,他也知道她是个闲不住的。
两人喝着茶,陆真真说道:“想几哥哥。”
钟想几放下茶杯应道:“何事?”
“上次我说的那个计划……你可曾考虑过?”陆真真有点期待地看着钟想几。
她始终对投资麒麟山的计划放不下,这两座山是自家所有,除了平时摘些野菜之外,再无其他用处。若不用来加以好好利用,她心里实是不甘。
钟想几挑眉,“其实过了中秋我便想找你说这件事情,只是一时之间忙不开,后来又是因为你生病……这才没与你商量这件事情。”
陆真真心里暗想,他如此说来,便是有戏了!
“那日我听你说把麒麟山改变成为城中富贵游玩去处时,心里便已经有了想法。”钟想几说完,嘿嘿笑着说:“没想到你这丫头,竟有这般我不知道的前瞻目光。”
陆真真伸手揪着垂在胸前的小辫子。低低笑了两声说道:“想几哥哥可别笑我了,哪儿有什么前瞻目光,只不过不想看着麒麟山一直这么默默无闻下去,要知道那两座山可是我们一家的衣食来源。”
钟想几点头,“你的提议我这几天也想过,只是……这似乎是个大工程!”
“这个我也知道。”陆真真点头,想要把两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变成风景区。这中间的投资不言而喻,要不然她也不会想找钟想几合作。
只不过钟想几最近几乎吸收了陆家的所有铺头,也不晓得还有没有资金能投入到这里面来。“就怕想几哥哥投资有困难……”
钟想几笑了笑,“几十万两银子我还是能拿得出来的,只是……能不能将投进去的银两收回来。”
他作为一个生意人,自然要考虑到投进去的跟回报的能不能成正比,若明明知道投进去的钱没办法收回来却还投进去。根本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生意人。
当然,做生意有成功也有失败,但是前瞻还是得有的。
“我们可以把两座山做成风景胜地,左麒山与右麟山分别挖池建温泉,同时在山上设置酒楼住宿,如此一来便不仅仅单一个收入来源。”
陆真真说着,钟想几听着,两人对麒麟山这个项目计划似乎都非常感兴趣。陆真真自然是因为麒麟山乃自家产业,放着也是放着,物尽其用才是最好。
而钟想几却不一样。他要把钟家发扬光大。而他初出茅庐,虽然算得上聪明。在城中却是半点地位都没有。城里上次举行的商人大会,他便被所有人遗忘了。
所以他要做出一件大事来,令城内所有人都记住钟想几这个人,记住钟家。如此一来,也算对得起当年父亲在他耳边常提起的那些教导。
“不如我们二人回去一人写一份规划,待后天再到此茶楼一聚,若是你没空我也可以到元下坊探望。到时我们再作进一步决定。”钟想几严肃地说,这件事情不容小觑,几十万辆的投资虽然不是很重,但是败在钟家最近银两出入比较频繁,一时间想筹几十万两来开发这个项目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陆真真也觉得钟想几说得有道理,这么大一笔数目并不是开玩笑,是应该写一份完整的计划书。
“嗯,那我便先回去了,今日娘亲在家里整理后院,我还得回去帮忙呢。”
钟想几挤眉弄眼,“果然做大事的人还不忘家中小事,难得难得。”
“相机哥哥你就笑我吧,我可不懂什么做大事做小事,我只知道后院是 我陆家这段时间的依靠,以后也会是。”陆真真重重放下茶杯,嘟着嘴抗议。
钟想几轻轻敲了她脑袋一下,“走吧,我送你回去。”
又要送她回去?“不用了吧,我知道想几哥哥忙得很,定是没时间相送。”
“谁说我没时间的,我也正想去看看木子峻那厮在做什么,竟让一个大病初愈的人到外面奔波。”钟想几说着,站起身,顺便伸手把陆真真捞站起来。“走吧。”
陆真真无奈,只能任由钟想几拉着走。
坐上马车,两人说话间很快回到元下坊,刚进自家院子,便见到陆展贺坐在门口廊下,手里揪着一根野草,心事重重的样子。
钟想几与陆真真对望一眼,又突然发现,在村口的地方也有一辆马车停着,马儿正低头吃着地上的草。
心里隐隐不安,陆真真抬头与钟想几说:“想几哥哥若忙便先回去吧。”
“无妨,既然来了便该进去与伯母问声好。”钟想几拉着陆真真的手走到陆展贺面前。“展贺,你为何坐在这里生闷气?”
陆展贺抬起头来,见来者是钟想几跟陆真真,以前钟家跟陆家的世交,除了陆真真跟钟想几熟,陆展贺跟钟想几也算熟识,只不过两人年岁相差比较多,话题也谈不到一块儿去罢了。“姐姐,想几哥哥。”
“展贺,里面……是谁?”陆真真低头看着陆展贺,两人四目相对,有种来自心灵的默契,似乎陆展贺此时不用说话,她也知道里面的人是谁。
“进去一看便知。”钟想几说完,朝陆展贺点点头示意他也跟着进屋,便拉着陆真真一起进屋。
屋内,陈氏正站在一处泡茶,而厅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旁边坐着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子,身后站着两个随从。
这两人便是那陆志山跟刘春阳,陆志山一脸惆怅,似乎正面临着什么大事无法得解,而刘氏则依然妖艳无比,望着陈氏背影的眼神之中更是有丝丝阴狠。
陆志山见门口进来人,抬头一看,是陆真真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