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我的手一僵,接着大力的摇晃起来,几乎把我摇断气。我生气的挣扎,可惜酒醉实在没力气根本挣不脱那人的掌握。我努力睁眼辩识来人,却只看到个朦胧的影子。那人还在狂摇着我,我生气的大喊:“别摇了,要谋杀呀!”
摇晃的手停了下来,接着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如果能谋杀的话,我倒希望选择谋杀你。”是四贝勒胤禛的声音,我大惊的挣扎着想后退,即使眼睛因酒醉而朦胧,即使脑子因酒醉而迟钝,但这个人的声音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
胤禛的手紧抓着我的肩,牢牢控制我,低喝道:“别动!我问你一句话,问完就走。”
我被他吓了一跳,很可耻的听话停了下来。真是不争气,怎么他不让动就不动呢?我生气的想,却终究不敢再动。
“这就是你的选择?”他的声音再度响起,却冷得可以把人送入冰窖。
我被他一问,近日的委屈不甘全随酒意爆发出来:“我的选择?不是你的选择吗?我说过你别逼我,你为什么非逼我?为什么?好呀!现在你把我逼成这样,你知道我以后的日子有多惨吗?我告诉你,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我要报复你,要报复你。”越说越生气的我又挣扎起来,一不作二不休,我干脆一口咬到他腕上,拼尽全力的咬着,仿佛要把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痛苦都发泄出来。不知不觉中,口中有了腥涩的味道,我却还是不松口,把全部的恨意埋藏其中。
然后心安理得的睡去,梦里开始做着改写历史,尤其是改写郭络罗氏人生的美梦。
一夜好眠,我竟然和六公主喝完酒后一觉到天亮,连晚饭都没起来吃。我埋怨的看着替我端来早餐的喜福,怎么就不能昨天晚上叫我起来呢?害我现在宿醉头疼不说,居然肚子也叫得一声比一声大,真是丢脸。
喜福摊着手无辜的道:“格格,奴婢昨天可是叫了您半天,您都说不吃的。”
是吗?我怀疑的看着她,昨天酒醉的事全都模糊的犹如雾里看花,只记得自己似乎干了件非常大快人心的事情,至于到底是什么事又记不太清。
虽然肚子很饿,但头疼不断折磨着我,让我食难下咽,无奈只好停筷。敲门声响起,喜福开门后福身道:“八贝勒吉祥,您请进,格格这会儿已经起来了。”
我抬头看到胤禩带着个小太监进来,那太监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碗冒着热气的东西。
“瑶妹妹,觉得好些了吗?我命人做了醒酒汤,对宿醉最是好的,你还是喝些吧?” 胤禩毫不扭捏的笑着。反而是我自从被康熙赐婚后,还是第一次见他,想到以后要和他一起生活,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别扭。
“是呀!格格,八贝勒今儿一早就来看您,可您酒醉未醒,所以贝勒爷就先回去了。难为贝勒爷有心,命人做了醒酒汤,您还是喝些吧!”喜福见我半天不说话,急忙在旁帮腔。
“谢谢八贝勒。”我向他点头致谢,示意喜福把汤接过来。
不想被胤禩伸手拦住:“还是我来吧!”说着从那个小太监手中接过碗,到我对面坐下,用勺在碗中不紧不慢的拨转两下,盛了一勺在嘴边吹凉后方递到我唇边。他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自然到好像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我却被他搅得心烦意乱。看他把勺子在那碗里拨着时,仿佛自己也成了那碗汤,心跟着一起转。
我怔怔的看着他,似乎从来没认识过他般,耳边响起喜福含笑的声音:“格格,奴婢先去沏壶茶再来伺候。”她边说边笑扯着小太监离开,关门声传来,我在心里怒诉她弃主先逃,直骂了千遍万遍,可也抵不过屋里只剩我和胤禩两人的事实。
我偷眼再看胤禩,他老神在在的举着勺子望着我,我脸一红急忙想接过来,他却轻笑着躲开,一幅喂不到我誓不罢休的样子。无奈我只好张嘴,让他喂了几勺,羞愧得几乎想挖坑把自己埋了。以我如今的“高龄”,居然还被人喂东西,这脸丢大了。
胤禩每喂一勺脸上的笑意便加深一层,终于他颤抖的把勺递给我:“我不闹你了,自己来吧!不过,你刚才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
我接过勺狐疑的看着笑眯眯的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愚弄了。不禁拿勺指着他怒道:“好你个胤禩,连我都敢欺负,看我修理你。”说着便扑上去,举拳就打。
他含笑任我打了几下,才一把抓住我的手道:“第一次听你叫我的名字,再叫一遍,好吗?”那眼中满是浓得化不开的欣喜,我一颤的别开眼,心里对自己刚才不合时宜的举动懊悔得要命。在宫中多年一直紧守礼仪的我,怎么忽然就上下不分的直呼其名了?想来想去,也只能认为是刚才气氛太轻松,让我恍惚中有回到现代的感觉。
胤禩以为我害羞,便放开道:“好了,你快喝汤吧!昨天皇阿玛赐婚还没去谢恩,等你吃了饭咱们就去。”
我一听赐婚的事脸色立时难看几分,果然人要面对现实,可这现实未免太惨,而且竟还连累到别人——六公主,真是损人不利己。我艰涩的开口:“八贝勒,赐婚的事……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六公主……”
“别说了。”胤禩脸上没了血色,打断道:“瑶妹妹,无论如何这件事皇阿玛已经下旨,没人能改变。”
“可是……”我想争辩,却被他举手遮住口:“不提这事,好吗?你也说过我是泥菩萨,自己都保护不好。而我这泥菩萨现在能保护的只有你,至于别人我不想管,也没能力管。如果别人要怨要恨,让她冲着我来!瑶妹妹只要一直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就好。”
一阵湿意涌上眼眶,我眨了眨眼想把眼泪眨回去,可泪水还是不受控制的流出。我胡乱的抹脸,觉得最近自己越来越爱哭,真是丢人。
一只手温柔抚过我的脸,小心的擦去那上面的泪痕,我于泪眼模糊中看到胤禩那如水般柔和的眼神,不禁低头喃喃道:“我不值得你们对我这么好,真的不值得。”
心暖暖的,比任何时候都暖……
从康熙那谢恩出来时,迎面撞上了我最不想见到的人——胤禛。他和十四阿哥胤禵站在廊下,不知在争论什么,胤禵满面赤红,胤禛却无动于衷。听到我和胤禩的脚步声,两人同时扭头看来。
“四贝勒、十四阿哥吉祥。”我淡淡的福身,换来胤禛冷漠的点头,而胤禵则尽可能平复心情,冲我一笑。
“八弟,去谢恩吗?当年太子爷就说不知谁有这个福气娶到瑶妹妹,竟是八弟,真是让人羡慕。”胤禛说着羡慕,脸上却无动于衷,只是他的手紧紧握住另一只手腕。
“四哥说笑了。我们刚从皇阿玛那里出来,正要回去,不想碰到你和十四弟。”
“我也是正好碰上十四弟,今个咱们倒都是巧了。”
“就怕是有人故意做巧。”胤禵愤恨的声音忽然插入,把本来还算和谐的对话搅乱。
胤禛淡然道:“巧不巧无关紧要,十四弟是去见皇阿玛吗?正好我也要去,不如一块吧!”
胤禵满脸厌恶的挥手:“不了,我怕被人陷……”
“十四弟既不是去见皇阿玛,那就和我们一道回去吧!”胤禩打断他的话,上前拽了下不太情愿的胤禵,又转头对胤禛笑道:“四哥,我们失陪了。”
“好。我也该走了,不能让皇阿玛久等。”胤禛点头后,从我身边擦身而过。我皱眉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在我身边走过时,一直被他握住的手腕似有意般地露出,那上面有排清晰的血印,感觉似曾相识。
“还看,再看就被他卖了。”胤禵愤愤不平的说。我转头看了眼气鼓鼓的他,不禁皱眉想到一种可能。
胤禵见我不回嘴只是蹙眉看他,越发不高兴起来道:“怎么?我说错了?小瑶子、八哥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告诉你们,我今个才知道原来你的婚事都是四……”
我的眉头皱得更加紧了,他说话难道从来不挑时间、地点吗?在乾清宫附近嚷嚷,万一让别人听到……我刚想阻止胤禵,胤禩已先一步道:“十四弟,过去的事还提它干什么?左右无事,不如到我府里坐坐。”
胤禵的话被打断,索性住口,只是眼睛不停的在我和胤禩间来回打转,气愤之情渐渐消失,转而换上种恍然大悟的表情。他的眼睛黑得发亮,冷冷的道:“原来你们早知道,我看恐怕就我不知道。我就不明白,好好的兄弟朋友怎么一个个都变了样,四哥、八哥、九哥、十三哥,现在连小瑶子也……”
“十四弟,人总是要长大的。”胤禩无奈的看着他,脸上满是对这个弟弟的心疼:“我们都长大了,其实连十四弟也长大了呀!”
“没有,如果长大是这样的话,我宁愿不要。”胤禵一幅受伤表情的喊着,踉跄着跑开。我失神的望着跑远的他,心里反复念着胤禩的话,大家都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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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五年七月
长长的送嫁队伍如一条红色飘带飞扬在京郊大地上,阳光照耀,红得越发眩目。我不由自主地闭上眼,耳边再次响起六公主临行前的殷殷叮咛:“你一定要幸福,比任何人都幸福。不过我也不会输你,我相信我会比你更幸福。”
望着她满含期待的眼,我只能无声的点头,然后送她欣慰的离去。却又总不停地想:如果她像我一样知道结局的悲惨,还会不会用那清亮的眼看我,说着要幸福的话语。
两年前惊天动地的两桩指婚,似乎被所有人遗忘在角落,直到今天才有一桩被送走。和当初的轰轰烈烈相比,六公主的送嫁很平淡。她离开时眼里也有忧愁,但更多的是终于解脱的庆幸。用她自己的话说:我今年已经二十二岁,再不嫁就成被人笑话的老姑娘了。
两年时间转瞬即逝,胤禩似乎看出我对这场婚姻的恐惧,他从没提起成婚的事情,只是温柔的凝视我。他的眼光像清澈的溪水,一滴又一滴落入我心田,缓慢却坚定的融化我心中的寒冰。
也许……我拼命摇头地睁开眼,把混乱的念头抛飞,触目所及,六公主的送嫁队伍已消失在地平线。
“我们走吧!去城里找个酒楼,我要放松放松。”我转头向山下行去,把喜福抗议的声音抛在脑后,也许我应该再忘掉所有的大醉一场。
巴尔珠尔恭敬地跟在身后,对我的提议,他从来没有意见,只会一板一眼的执行。
马车载着我们回程,一路颠簸后,赶车的小太监把车赶到一座酒楼下,巴尔珠尔的声音同时响起:“格格,这座听雨轩不错,您要不要上去坐坐。”
我挑开车帘,入眼的是座二层小楼,雕檐映日、画栋飞云,显出股清雅韵味。
“好,就这里。”我满意点头,自动忽略喜福嘟囔应该早回宫的话。
进得楼中,自有伶俐小二殷勤地引我们上二楼。因为临近中午,楼中座位已被占了七七八八,仅有的两张空桌,位置又太不理想。我环顾四周,忽然发现有张靠窗视野极佳的桌旁只坐了一人。
那人一身青绸长袍,手里握着酒杯,头一动不动的望着窗外,似乎被什么有趣的东西吸引,不肯把眼光移开,因此我也看不到他的长相。
正好我、喜福和巴尔是三个人,倒不如凑一桌算了。我边想边举步要往那桌走,喜福突然伸手紧紧抓住我,在我耳边小声道:“格格,您先等等。”
巴尔大步向我看上的那张桌子走去,我呆楞了一瞬,才明白他们的意思是要把那人赶到别桌。
“别……”我急忙想阻拦,无奈巴尔已走到桌前,伸手轻拍那人肩膀,客气的道:“兄弟,麻烦能不能换个座?”
我脸颊烧得生痛,就算巴尔语气再客气,也不能改变他无故抢人座位的事实。这样的场面,我只在小说或电影里看过,依仗权势的小人逼迫英勇的主角让座,结果被主角教训。
我知道喜福和巴尔认为我的身份不能和普通人同桌,但也不用这样吧!大不了我去坐角落里的桌子,何必强人所难。都怪我刚才只想到那位置不错,可以去搭桌,却忘了那些该死的规矩。
脸向窗外的男子缓缓扭头,眸中寒光如电般射出,双唇微开,清冷的声音当空洒落:“不换。”
第七章 大婚(修改)
我震惊的张大嘴,嗓子却干涩得一个字也叫不出,这种惊讶并不是因为男子冷淡无理的态度,而是因那张异常熟悉的脸庞,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再遇见他——年羹尧。
平复了初见的惊奇,我冷眼向正和年羹尧僵持的巴尔扫去,巧合太多,很难不让我认为是有人故意引导我。这些年,巴尔总是无声的站在我身边,恭敬甚至过分谦卑的执行我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