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主要去施粥吗?”
“嗯。”
“那其他贫民一定会很高兴的。”
“是啊。”
简单地道别之后,我带着念兰又向前行进,至一个小山坡。
那里,荒树土丘旁,架着一个粥棚。里面两口大锅,正冒着热气。棚外衣衫褴褛的人们排起了长龙。
“苏主,您来了。”正在施粥的一个人对我恭敬道。
“嗯,继续忙吧,我只是来送银子的。”我挥一挥手,示意他们不用管我,把几锭银子放在桌上。
“以后银子不够用,直接派人去天香楼找禄叔,我已经和他交代好了。以后施粥的事由他全权负责。”
“苏主,您不能来了吗?”
“呵,我怕我一忙其他的事,就把这事给耽搁了。”
离开了粥棚,我和念兰来到一个不知名的山丘。
我张开双臂,呼吸大自然的清新空气,感受暖暖微风的抚摸,让心灵放松。
“苏主,”念兰有些茫然。
“你是不是感到好奇,我为什么带你来这些地方?”我慵慵闲闲地懒散地问。
念兰眼波流动,但很快就回答:“是的。”笃定而真诚。
“念兰,你知道吗?那些人,本是无家可归的人。我偶然遇到他们,就给了他们一个家,给他们安身立命的场所;我给他们买药买书,给他们生理、心理上的抚籍;我给他们田地,让他们能自力更生。”
“苏主?”
“念兰,我们相处多久了?”似不经意地问道。
“不到一年。”念兰想了想,老实地回答说。
“我知道你对我的疑虑,你怀疑我不是你的小姐是吗?”
“苏主,念兰不敢。”念兰水盈盈的眸子闪过惊恐,一下子跪在地上。
“傻瓜,怀疑又不要紧,我没怪你。”我怜惜地扶起她。我虽然是八岁之身,可却已经活了超过二十年。可是念兰只有九岁!
才九岁,就跟着我风餐露宿;才九岁,就要学会适者生存。
若是跟了平常的主儿,她现在可能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无忧无虑的女孩儿,可跟了我,她必须要比别人先成熟,比别人更能干,才能保护自己、保护我。
才九岁,就要面对这么多,真是难为她了。
“念兰,我不是针对你,更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我看着她的眼睛,柔声说道:“只是想告诉你。你想想,我从醒来到现在,你几乎不离左右,我怎么可能是假的小姐呢?”
“这也是。”念兰皱眉想了想,“可是苏主一点不像以前那么软弱了,而且懂得又那么多?”
“傻丫头,”我轻拍她的头,笑着,却又饱含世态的沧桑:“我是死过一次的人啊。我因为在鬼门关徘徊过,所以更懂得生命的可贵。更懂得要珍惜生命,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让自己后悔!”
“苏主,”念兰看着神采飞扬的小姐,鼻头一酸。原来,原来小姐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小姐对自己百般依、千般好,自己却还怀疑小姐,真是。。。。。。想到这里,两行热泪流了下来。
我轻轻抹去泪渍,微笑着看她,一字一顿地说:“念兰,我们不仅是主仆,更是相依为命的姐妹、朋友,我相信你,所以,我要告诉你:每个人的生命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我们要战胜别人,就要先战胜自己。坚强起来,好吗?别哭了。”
“嗯,”念兰抽泣地点点头。都到这份上了,自己应该百分百地相信小姐。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小姐信任自己,那自己就不能辜负小姐的信任!
念兰一下子又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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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兰花殇(1)
我是念兰。
很好听的名字。
小姐取的名字。
虽然不知小姐为什么要起这个名字,但小姐做的决定,我只有接受。小姐是主子,我是奴。
还记得小姐悠悠转醒的时候,一脸茫然与无助,泫然欲泣的模样。打量房间,打量我,然后,又恢复了淡漠的神情,问:“这是哪儿?”
我不觉有些惊讶,不经大脑思考的话脱口而出:“小姐不记得了吗?”
小姐锐利的眼神扫向自己。
完了!
当时自己就想扇自己两个嘴巴,自己不该多问的。怎么忘了小姐虽然软弱,但对付下人却是出奇得残忍。
谁知她只是淡淡地扫了自己一眼,然后又恢复了不理尘俗的模样,慵慵懒懒地开口:“我只是不想再回忆起以前的不愉快,所以选择了忘记。”
顿了一下,她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跪下,头埋得低低的,恭敬地回答:“奴婢,奴婢唤作奴儿。”
她柳眉一挑,似乎有些不悦。
自己又说错话了吗?自己又惹小姐不高兴了吗?
我欲哭无泪。
谁知小姐扶起了我,对我说:“奴婢两字我听着不顺耳,以后不许再用奴婢自称了。还有,不要动不动就下跪的,我又不是死人,不需要你来祭奠。”
“扑哧,”我不禁笑出声来,随即又捂住了嘴巴。
小姐看了看我,又说:“今后,跟在我身边,不用那么拘束,知道吗?”
“奴婢知道了。”我感激地点点头。
“奴婢?”小姐声调略有些提高,“对你说不要再自称奴婢了,就叫奴儿吧。”顿了顿,又说:“不好,这名字也不好,还是那个意思。干脆你改个名字吧,叫,呃,念兰,念之若兰,如何?”
“念兰谢小姐赐名。”
她澄澈的目光在我身上游走,使我头皮发麻。我几乎以为小姐又要把我当出气筒了,毕竟她这次被人陷害,差点致死。
谁知,她说了一段话。一段让我一生感激、一生铭记、一生追随的话。
她说:“每个人都是有尊严的,以后我们明是主仆,暗是姐妹。我知道我的境遇不比你好多少,但以后只要有我在,你就不会有事。毕竟,你是唯一愿意照顾我的人。”
“小姐,”我有些哽咽。你的情,念兰无以为报。只是若你知道了念兰的真实身份,你还会把念兰当朋友吗?
那时我就隐约觉得,这个小姐不一般。之后相处的时间里,小姐更带给我无与伦比的震撼。
她知道我没机会学习写字读书,就手把手地教我。她仿佛换了个人,不管是气质,还是学识,都不像原来的小姐了。
她与最得颜府上下喜爱,却也最养尊处优、刁蛮任性的五小姐成了贴心知己,五小姐不遵从别人,乃至颜老爷的命令,却惟独对她十分尊敬与亲近。
后来,她得知自己被送往江城读书,全然没有八岁孩子该有的情绪波动。不哭,也不闹,更没有找五小姐帮忙,连行李都没有收拾,就带我去了江城。
在江城,她成了无情的宝贝徒弟。无情,刀剑无情人无情。无情,却偏偏对小姐,不,应该是苏主有情。
小姐一到江城就解决了纠纷,后来又帮无情师父出谋划策,剿灭了为害一时的西山一窟鬼。她还接管了天香楼。每每无情谈到苏主时,总会不自主地流露出微笑。也是,苏主,这样的小姐,活得比别人精彩。就连江湖权威无情都十分喜爱小姐。
小姐的改变太大了。她不仅让自己变得更强,而且教会我很多生存的法则:优胜劣汰。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就是凭着这几条信则,我跟着小姐闯荡、磨炼、一同成长。
小姐变得强大。她学会了无情的所有绝学:绝世武功,易容术,还有一些江湖人士梦寐以求的秘学。
无情师父只允许小姐学他的武功,但小姐经常偷偷把一部分教给我。
她说:“念兰,我们是姐妹,要互相保护、互相照顾。你学一些武功才安全,至于云云那儿,没问题的。”
不知道小姐为什么总喜欢叫无情师父云云,虽然疑惑,但我从不会过问。
就这样,我学会了轻功“凌云步”。无情师父知道后,虽气愤,却也拿小姐没有办法。最后,他把我们带到了南阳的卧龙山庄,让“千里通”管天骄教我武艺。
我知道,这是无情最大的让步了。如若不是小姐,其他人早就没命了。
南阳剿匪后,为了我的修习武艺,我们在南阳停留了两个月。这两个月,每天小姐总会一个人消失一段时间。我们问她,她也不语。
这样的小姐,又让我觉得她有些危险。于是我开始怀疑,我开始留意小姐的一举一动。
回到江城,小姐对天香楼的改造让我的想法更加强烈:
小姐有问题!
是的,从一开始,小姐醒来的那刻,我就已经觉得不对劲了。
小姐的改变太大了。
我开始有些莫名的担心,情绪有些不稳定,心情有些复杂。
我不能忘记我的使命,但我不能伤害小姐。
小姐是我的姐妹,可是另一边是生我养我的母亲,我不忍伤害小姐,但我发过誓,要为母亲报仇,完成她的遗愿。
我陷入了两难的地步。
我开始期盼,这个小姐是假的。那么,我就可以找出真的小姐,再实施我的计划。可是,小姐一醒来我就在她的身边,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我日日夜夜被这个噩梦纠缠,每晚从梦中惊醒,梦见自己手握剑刃,小姐满身淋漓的鲜血,目光空洞地望着我。这种感觉,压抑的感觉,让我生不如死。我很想告诉小姐我的秘密,可是我又不得不担心,小姐是不是发现了我的秘密,而故意改变态度诱我说出真话。
所以,我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要装出自然地样子。一个月来,我天天试着对自己催眠:小姐是真的小姐。念兰,小姐待你这么好,你不应该怀疑她,你应该把真相告诉她。
而那一天,天香楼正式开张的日子。看着小姐谈笑风生,我对小姐的疑虑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我做出了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举动:我没拿住筷子。
从小就内敛沉着的我竟第一次这么沉不住气!
或许,小姐在我心里的地位很深了吧。
小姐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在告诉我:我都知道了。
之后,她让我去休息。我逃也似的冲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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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兰花殇(2)
之后小姐带我去了很多地方,告诉我一席让我豁然开朗的话。
她说:“每个人要战胜别人,就要先战胜自己。”
她还说:“我是你的姐妹,我会永远保护你。”
这样的小姐,有什么不值得我相信的呢?
我咬咬牙,直直地跪了下去,脸几乎贴到地上,羞愧难当。
我说:“苏主,对不起,念兰没有像您信任念兰一样信任念兰。念兰不该怀疑的。”
“傻丫头,都说了不要紧的。”她扶起我,嗓音轻轻柔柔的,如同空中飞扬的柳絮,如同春日的阳光,让人心头一暖。
“苏主,”我吸了吸鼻子,做出了一个决定:
“念兰有一件事瞒着您。”
我其实不是府里的丫鬟。
我的母亲才是颜府的丫鬟。
当年,颜于鼎还年轻,刚刚在职场上取得一官半职,年轻气盛,血气方刚。
我母亲是当时的一个丫鬟,李秀秀。
后来,就是小姐曾对我讲过的什么叫做电影里的俗套剧情,颜于鼎和我娘相爱。两人如胶似漆,生活很是甜蜜。
可是,颜于鼎当时为了升官,巴结上了朝廷的一个重臣,并娶了重臣的女儿为妻,也就是现在的颜夫人。之后,就再没有理睬娘了。
娘当时气极,去找颜于鼎理论,谁知换来的是两人的奚落,还有,被扫出颜府的悲惨消息。
我不知道娘当时有多么伤心。因为那时我并没有出生。
娘离开颜府后,用仅有的盘缠买下了一个小房子,以做女红为生,并在八个月后产下了我。
之后,娘更加操劳,她夜以继日地劳作,只为了养活我。
同时,她对颜于鼎的怨恨也与日俱增。
我七岁的时候,娘因为身体过度操劳而卧病在床。我心急如焚,便央求隔壁的王奶奶给我找份工作。
当有人问我愿不愿意去颜府当丫鬟时,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那时年幼的我只希望快快拿到银子给娘治病。
当我把这消息告诉娘时,娘突然笑了。
她笑得很大声,笑得很猖狂,笑得很恐怖。
我呆呆地站在床边,不敢再上前一步。这样的娘,我不认识了。
娘突然又泪流满面,她看着我,向我招手,示意我坐到她身边。
她那时对我说的话,一字一句直刺进我的心里,压得我透不过起来。
她说:“奴儿,你知道你为什么叫李奴儿吗?”
我摇摇头。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的爹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