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看她。人与人之间的厮杀,没有硝烟的战争,我看得多了,也经历得多了。就像,我和芷柔,我和旻杰。我早就厌烦了。在这个家里,因为我没有地位,所以我活地比别人轻松些。
大哥和二哥也不太喜欢他们的四妹妹。只有小雅常常来看我。不过,现在小雅正在上课,没办法和她道别了。
颜辉看着眼前的四妹妹,感觉她又漂亮许多。这个四妹妹,在家里是最不出众的,无欲无求。可那眼神,仿佛积淀了千年的沧桑。
“庭院深深深几许,乱红飞过秋千去。”不知怎么的,想起欧阳修的《蝶恋花》,似乎挺适合自己现在的处境的,就脱口吟了出来。
“庭院深深深几许,乱红飞过秋千去。”颜洛不自觉地又念了一遍。她才不过八岁!竟可以脱口而出如此经典!这让颜洛有些吃惊。
看着二哥探究的眼神,也是,欧阳修的词,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出自我这个八岁小娃娃的口,的确有些不可思议了。
“念兰,我们走吧。”轻轻地说了一声,念兰紧紧地跟在我的身后。日光下,两个女孩子,沐浴着一缕阳光,安静地、丝毫不留恋地走出这个不属于她们的世界。
了无杂陈,把一切都抛在脑后。
她们,本就是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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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街行(1)
和念兰来到江城一个月了。
每天,除了无聊,还是无聊。
“呵”不雅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我躺在躺椅上,无所事事。
“小姐”一旁的念兰看了看慵懒的小姐,无奈地撇了撇嘴。
唉,没办法,谁让来教书的夫子全都让小姐给气跑了呢!
……
“颜小姐,在下是颜老爷聘请的夫子。在下姓李。”
“哦,李夫子啊。”我微微扶了扶身,“小女子是颜如玉,见过李夫子。念兰,看茶。”
“嗯,不错不错。颜小姐大方有礼,果真是大家闺秀。”李夫子抚鬓浅笑,啧啧赞叹。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因为我爹才如此吗?我在心里冷笑,世人就是如此,虚假势力。只可惜,你如意算盘打错了,在我那所谓的爹的眼里,我什么都不是,甚至连他的一颗棋子,都算不上。我只是男女不小心的错误的产物。
我优雅地一笑,“不知李夫子教些什么呀?”
“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均可均可。”
“是吗?”我故作崇拜,“如玉这儿有一上联,久久无人对出,不知李夫子可否一试?”
“当然当然。”
“那么如玉献丑了。”我斟酌了一番,脱口而出:“海水潮,朝朝潮,朝潮朝落。”
李夫子的脸立马由红转白,由白转青。呆立在那里,不能一语。大概是没想到我这黄毛丫头能出如此绝对吧。
其实这在现代,一般的小孩子也都会。但对于古人来说,应该还是有难度的。
“怎么样,李夫子?”我嘴角始终擒着一抹笑,宛如九天的神女,令人捉摸不定。
“这,”李夫子尴尬了好一会,无言以对。
后来的几位夫子,也被我以同样的方式赶走。以至于后来江城就有了如此传说:
八岁小神女,妙语赛夫子。要问她是谁,四女颜如玉。
………
“呵呵,”每每想到此,就不禁莞尔一笑。
“小姐,”念兰经过一个月的相处,大抵了解自家小姐的性格,知道啰嗦也没有用,只能在一旁跺脚干着急。
“念兰,不要那么激动,你也寻个地儿,坐下来吧,今天天气不错呢。”我用余光看了看怒目圆睁的小丫头,开口调侃。
“小姐,”念兰不满地嘟嘴道:“老爷让你来江城,是来读书的。可你倒好,成天睡了吃,吃了睡,再就是晒太阳,发呆。小姐,你就不怕老爷知道了责罚吗?”
这丫头,一个月来,其他的没学会,没大没小倒学得挺溜。不过,这也是我想要的。人与人,哪里有贵贱之分呢?如是我这样一个颜府四小姐,也只是颜府一个吃饭的牲口而已。
“我爹,会吗?他心里怕是没有我这个女儿了吧,又怎会在意?”我面无表情地吐出这几个字,像是在说天气一般轻松。事实上,我对于这个身份也没多大感想。被人从楼梯上推下,不死也要残废,还不如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重新开始。
“怎么会呢?小姐是老爷的四女儿啊,老爷怎么会不关心呢?”念兰一脸茫然。
我做了个安静的手势,闭上眼,恣意享受阳光的抚摸。
轻轻的,暖暖的,像妈妈的细腻的双手。
如是这般好天气,不出去逛逛,岂不可惜?
“念兰,我们的银子还有多少?”
“小姐,还很足够。”
“那就好,带一些,我们到街上去转转。”
来江城这么多天了,整天像猫一样窝在家里,也挺无趣的。
“好的,小姐。”念兰一心想着外边,喜滋滋地应道,回屋去拿银子。
望着炽热的太阳,我若有所思:人生,就是这样,只能承受,不能反抗,炽热而强烈,火热的青春。
我们将大门掩上,便上了街。孰不知,这次街行,把我一步步推向了他的身边。这次街行,是我日后多变而璀璨的人生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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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街行(2)
即使是一个乡榔小镇,却也是如此的热闹。每个人都做着各自的事,井然有序。
我站在街头,像局外人一般伫立观望,身边的念兰早已兴奋地跑东跑西了。
不一会儿,念兰举着两串食物,献宝似的跑到我身边,把其中一串递给我,高兴的说道:“小姐,小姐,这可是江城最有名的喜丸哦,我听颜府的姐妹说过,很好吃的,而且只有江城才有的呢。”说时,一张小脸挂满明媚的笑。
我接过所谓的喜丸,这就是我们现代的冰糖葫芦的前身吧。
咬上一口,甜而不腻,清新爽口,嗯,好吃!
大概是和江城分不开的吧。很久没有尝到这味道了,不由眼睛一涩,连忙眨了眨眼,将夺眶的泪水隐去。我要很好地保护自己,就决不能让自己脆弱。
“念兰,我们走”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得不远处传来吵闹声。
“你这人怎么偷钱呢?”一粗犷的声音响起。
然后是一彬彬有礼的声音在辩驳:“这位兄弟,我刘某再不济,也不至于偷你的血汗钱。这银子,确是我自己的。”
我皱了皱眉,刚想走开,念兰却拉着我走向当事两人。
我由不过他,只得向前走。细细端详,一个是年逾半百的彪汉,做着一种很像油条的点心。油锅旁边有一只纸盒子,里面有为数不多的银子,纸盒上沾满了油渍。
再看那个书生一般的人,大约三十多岁,手上握着几锭银子,正极力辩驳着什么。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在指指点点。
“这老王做了几十年生意了,想是不会说谎的吧。”
“看那姓刘的,应该不是本地人,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那个刘姓中年人急了,连连摆手:“我真的没有偷银子,实不相瞒,我乃白帝城人士,这银子是我的盘缠。”
被称为老王的也火了,亮起了拳头,“去你的,这明明是我的,我分明是看见你拿的,还狡辩。”
两人各执一词,谁也不让谁。
念兰凑近我的耳朵,悄悄问道:“小姐,你知道是谁在说谎吗?”
我只笑不语,心中已了然。
这时,另一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携一十多岁的男孩上前道:“在下石某,不愿大家为了区区银子伤了和气。这样吧,刘公子偷的银子由石某还给这位王大叔。”
刘某眼里流露出悲哀。
“哼”只听得一声轻哼,众人都回目,望向发声体。
我冷冷一笑,“这样让真相埋没,不是最好的方法哦,石大叔。事实上,这位刘大叔没有说谎,银子的确是他的。是这个姓王的贪图钱财,栽赃陷害。”
众人吸气声一片。大家都想不到,一个八岁的女孩语出惊人,还信誓旦旦。
“你说什么?小孩子不要乱说话。”老王气急败坏地吼道。
我勾起一抹浅笑,直直地望向他的眼睛,那里,充满了惊恐。
“是或不是,只取一盆清水即可。念兰。”我向念兰打了个眼色。
“好的,小姐。”念兰心领神会,立马取来一盆清水。
我从刘某手中取来银子,放入清水中。
众人摒气凝神,想要看看这女娃究竟卖什么关子。
过了片刻,我对石大叔说:“麻烦你看一看水中有什么?”
他仔细地俯身看了看,摇摇头,“除了银子,再无他物。”
“对,就是再无他物。”我如执法如山的法官一般,一字一句地开口:
“大家想一想,老王是做点心的,手上难免有油污。大家看纸盒里的那些银子,还有纸盒上,都沾上了油污。可是清水中却没有一丝油污,就说明,他在撒谎!”我看了看冷汗涔涔的老王,面容坚定:“这些银子,真正的主人应该,不,肯定是这位刘大叔。”
“对呀。”
“我怎么没想到呢!”
“小姐,你太厉害了。”念兰一脸崇拜地看着我。
老王早已羞得无地自容。
刘某则一脸感激。
我朝他笑笑,道:“真相本来就只有一个,我只是帮你们寻到了而已。”
“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颜如玉。”
此话一说,四周哗然,立马有人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就是那个8岁神女。”
不知道的人便问:“哪个啊?”
然后,那首五言绝句便又一次被无名氏提起。
刘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姑娘小小年纪,刘某佩服。日后若有需要帮助的,刘某定会鼎力相助。”
我点点头,他道了声珍重,便急匆匆地走了。想来有十分重要的事,已经耽搁了不久了。
我和念兰互相看了一眼,举着糖葫芦走出人群。
在原地,中年男子牵着小男孩,喃喃自语:“颜如玉?”
目光探究而深沉,尾随着小女孩,久久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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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师徒缘(1)
解决完刘大叔的事,便拉着念兰在街上闲逛。逛了一会,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回去了。
还是自己的家好!
俗话说:金屋银屋,不如自己的狗屋。现在可是深有感触。
我在庭院内置了一张小圆桌和两张藤椅,闲暇无事,便和念兰坐在院中,品茶聊天。
夜深人静。
念兰已经被我催去睡了。睡之前,她还不忘体贴地给我做了一叠点心,沏了一杯自制的花茶。这年代的女孩子,可真不能小看。才九岁,就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了。
我躺在藤椅上,盖上一条毯子,随手拿起一块玫瑰酥饼。不错!入口即化,芳香四溢!比我21世纪吃到的好吃多了。改天一定要向小丫头讨教讨教。
“你倒是过得挺惬意啊!”一声叹息在我耳畔幽幽响起。
拿玫瑰酥饼的手一抖。是谁?能神不知鬼不觉进来而不被我发现的绝不是一般之人。
我强作镇定道:“来者皆是客。坐下来一起喝杯茶吧。我独创的花茶,益气补脾,不是一般人能喝到的。”
“小丫头,你不害怕吗?”无情看着面容淡定的8岁女娃,不禁开口问道。
心不由地一震:是啊,我为什么要害怕,我有什么可怕的?无欲无求,对生命就没有欲望,也就不会贪生怕死。我永远是一个人,也就少了许多牵挂。面对死亡,我能更潇洒些。
我淡淡地笑了,好像黑夜中的百合,甜蜜而芬芳。
无情愣愣地盯着眼前的女娃良久,只得感叹现在的小孩子,与世无争,脸上完全看不出喜怒哀乐。
摇头,除了叹息,更有欣赏。
“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无情。”
“无情?”眉头微微一敛,第一感觉是,这个名字相当的怪。什么名字啊!竟然有人叫无情。
无情看着女孩一脸茫然,心里一片大雾:什么时候自己的名号这么不响亮了?看了许久,确定这女孩的沉着不是装出来的,无情更疑惑了。
“你不认识我吗?”
“我该认识你吗?”回答他的,依旧是平静得不泛一丝波纹的声音。凉如玉,清如水。
不久,那女孩又喃喃自语:“无情?呵,饶是无情却有情。”像在对他说又像在对自己说,“也是,这世上又有多少真情呢?天若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