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你还想嫁给这小子?”
谢无涯拦住了她,道:“你总得容描描把话讲完嘛!老毛病又犯了!”此言一出,姬无凤立时敛了全身怒气,将大刀拄在地上,连连点头:“我听女儿说,我听女儿说。”
谢描描对这一幕颇感奇怪,只不知父母之间发生了何事,目光在二人面上巡梭,竟意外的瞧见了母亲面上赧色。她心中明了,父母怕是已合好如初,心中一喜,已笑了出来:“娘啊,叶谷主与我商议了一番,也觉得我二人成婚颇不合适,怕婚后成了一对怨偶,所以这亲事也作罢了!不信,你问问谷主?”
叶初尘眸光极是复杂,在她那笑意盈盈的面上留恋不去,良久,轻点了下头。
姬无凤张大了嘴,惊道:“可是,描描……你跟他……肌肤之亲……”眼瞧着女儿沉下脸来,一张小脸已是黑了半面,直吓得姬无凤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喃喃道:“不成亲,也好。也好。娘的婚事也是自己做主的,倒也不是父母之命。”见得女儿的目光已不止遣责,简直是不胜恼火,连忙陪着笑追加了一句:“主要是娘想也没父母,没人作主不是?”
谢描描闻听此言,心下一软,目光也柔和了不少。
姬无凤自嫁进谢家,从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言九鼎,今日被丈夫与女儿目光约束行止,竟也不恼,只觉心中蜜样般甜,一手扶定了女儿,将手中大刀递了给丈夫,拿帕子给女儿包扎了颈上伤处。
叶初尘见得她一家三口相亲相爱,一时倒颇为感慨,淡淡道:“谢副使,今日大婚被令爱大闹一场,如何是好?”
谢无涯从来脾气极好,微微一笑道:“谷主若高抬贵手放我一家三口离开此地,谢某感激不尽!若谷主一意阻拦,那我一家三口今日葬身此谷,谢某也决无怨言!”与妻子女儿目光相接,二人均微微一笑,一切已尽在不言中。
叶初尘怅然一笑,拱手道:“三位尽可离去,只是以后江湖之中可能会传出三位已被逐出闻蝶谷,若有宿仇怨敌找上门去,三位尽可自行解决!”
谢无涯亦拱手,朗声笑道:“好说!好说!”
语声未歇,人已携妻带女,在喜堂之外。
关斐从厅外进来,伏地跪道:“谷主,要不要属下去追这三人回来?”
那身着绯霞似锦的新郎服色的男子轻轻摇头,面上有着从来未曾有过的落寞之色,缓缓道:“谢描描……随她去罢。只要她开心就好……”
最后一句,已转至低不可闻。
在洛泽河镇的浅眉弯,住着一户姓谢的人家。这户姓谢的人家家中止得一女,鹅蛋脸,杏核眼,颊边隐有梨涡,出落得倒是颇为妩媚,直引得洛泽河边的少年小子总在谢家周围打转。
洛泽河镇依山傍水,背靠巍峨的大山,面朝涓涓洛泽河,镇上房屋似都生长在水上一般,地基打在水中,房屋在水面之上漂浮。有邻家女儿相约,总是划了自家小船出行。
洛泽河边的男儿女子皆淳朴大方,若有中意的女子总是撑着小船在对方门口大声唱情歌。谢家门口自来不乏少年男子唱歌,虽然十有八九得不到应和。
谢家女儿谢描描倒不是一味造作矫情之辈,不过两年时光,同这些同龄的女儿打得火热,每日呼朋引伴,在水乡玩乐。有时遇到曾在自家门口唱情歌的男子,不过微微一笑,并不多言。
这一日她身着宽边大袖的彩色绣花衣裳,包着彩色的头巾,衣领之上镶着若干银泡,与洛泽河边住着的女子打扮的别无二致,撑着小船约了一班姐妹去镇上逛庙会。
镇衙在靠岸的开阔之地,一行人到了目的地,弃舟登岸,笑语不绝,向着庙会而去,引得路过的少年不住回头。
镇上有一家三层的酒楼,却是此地乡绅常来之地。这群少女路过酒楼之时,欢声笑语惊扰了二楼两位饮酒的客人。其中一人探头出去,呀的一声,转回头来瞧同行之人。坐在他对面的也是位年轻男子,面如玉雕,一双幽瞳深邃无底,也是探头向窗外去瞧,淡逸出尘的面上居然露出了惊讶之色:“哪个,是谢描描?”
他手指着的女子正笑意满面,也不知同女伴说了些什么,咯咯咭咭笑个不停,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之下,连身周都似乎泛着光一般。
那先前惊呼出声的年轻男子面上浮上一个吊尔郎当的笑意,叹道:“谢描描这丫头,居然连剑都弃了,作这身打扮,笑得毫无防备,简直像个傻子!”
他对面那人面上居然也浮上了笑意,似颇为赞同:“嗯,就是个傻子!”
那大街上行走的女子毫无所觉,依旧笑得爽朗畅意,与女伴边笑边行,在庙会上逛了一圈,只觉肚饿,寻了一家食肆坐下填肚,忽听得邻座两个刀客数说江湖奇闻,半日冒出一句:“紫竹山庄庄主秦渠瑞下个月十五大婚,广邀天下群雄,听说娶的是唐门千金唐小小……”她一时不察,手中筷子应声而落。
她身旁坐着的是邻居家的女子名唤阿秀的,关切的探手摸了她的额头一把,只觉手指湿漉漉,惊道:“描描,你不舒服吗?怎么面色煞白?”
她失魂落魄推开了阿秀,踉踉跄跄向着门外而去。阿秀招呼了同伴付帐,连忙追出门去,见她走的好快,已到了街脚,看方向竟然是码头方向。她气喘吁吁追上前去,等到了码头,河上谢描描的身影已成了一个小点。那舟楫行的好快,竟如离弦之箭一般。阿秀久居河边,从不曾见过小船有这般速度,当下骇然惊在了当地。
却说船上的谢描描此刻心如焦雷,一波波轰然在脑中炸开,若非拼着身上武功,怕是早又瘫软在当地。她此刻便如失母的小儿一般茫然无措,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定然要快快回家,寻得父母商量良策。
脑中不断有个可怕的念头浮上来,定然是叶初尘那三章震断了他的心脉……每每这样一想,便手足酸软发颤。
眼瞧着到了家门口,却见门口今日停着一只客船,便是乡间载客的小船。她怒从心头起,也不管这船夫会不会武功,提起小舟之上船浆挥了过去,料得凭着自己功力,这一下非将这客船从自家门口移开不可。岂料这一浆,那客船竟然纹丝儿不动,倒是船舱帘子掀起,从里面走出来一位年轻男子,五官深邃,双目如星,立在船头微微一笑:“描描……”
谢描描手中船浆咚的一声掉进了河里,溅起一大串水花,将她面孔衣衫打得湿透,也不知是水是泪,她面前视线一阵模糊,自己的声音此刻听来竟带了些哭音似的:“秦大哥……”人已软软跌落在船舷。
秦渠眉纵身一跃,将差点掉下船舷的柔软身子紧紧搂在怀中,哑声道:“描描,可找到你了!”
谢描描泣不成声:“我以为……我以为叶初尘那混蛋将你的心脉震断了!我好后悔自己不小心,将咱们的孩子流掉了……”
秦渠眉心中一阵痛惜,哑声道:“孩子以后总还会有的!我已经将山庄托付给了堂弟,将苏宁送进了慈心庵出家为尼。以后,只陪伴在你身边。”
想起他去年伤愈,闻听叶初尘与谢描描的婚礼作罢,谢家一家三口不知所踪,决意离开山庄之时,苏宁苦苦哀求:“表哥,宁儿此生立志不再嫁人!求你将宁儿带在身边,洗衣煮饭,为奴为婢,只要让宁儿呆在你身边,有一口饭吃,宁儿就心满意足!“
他当日答她:“此去寻找描描,我便不会再回来,描描不想见到你,既然你只是为了一口饭吃,慈心庵的饭岂不比江湖饭更为牢靠?!”
由是,苏宁一步一泣,进了慈心庵落发出家。
谢描描闻得此消息,心头大石落地,又被他搂在怀中这般软语劝慰,已是心中酥软。
正在二人浓情蜜意之时,谢家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姬无凤威风凛凛提着大刀喊道:“喂,小子,你还没向我女儿提亲呢,生孩子是不是早了点儿?想入赘我谢家的大门,得问问我这把大刀答不答应?!”
谢描描破涕为笑,在秦渠眉怀中嗔道:“娘……”
洛泽河边,花正香,情正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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