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安心做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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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安心做鸳鸯-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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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渠眉一颗沉下去的心因着这几句话又渐渐的回暖,只竖起耳朵来听,她果真缓缓道:“后来……后来我几乎将紫竹山庄当成了自己的归宿,心里未尝不是在想,表姐既然不回来,我便陪着他过下去……这想法虽有些不地道,可是她不仁在先,我不义在后,也算不得我不顾礼义廉耻,霸着表姐夫不放了……”
  只听得房内茶碗咄的一声搁在桌上的声音,应是叶初尘的声音,带着一点气恼一般:“若非我寻到了你,你定然与姓秦的那厮成夫妻了?”
  谢描描似不服气一般驳斥道:“我与他本来就是夫妻,连天地也拜过,洞房也入过,怎么不是夫妻?……若非你逼的我父母回了闻蝶谷作你那劳什么子破副使,我用得着回闻蝶谷吗?”
  秦渠眉心中似有大石落下一般,终于教他想起一件旧事来。玉真子曾暗示过他,二十多年前,闻蝶谷二副使之中便有一位姓谢的副使,他那时情迷心窍,何曾往这方面想过?如今想来,定然是玉真子心中存了疑,这才暗示于他。
  ——描描竟然是闻蝶谷四副使之一的女儿!?
  他呆立在阳光树影里,心中巨浪涛天,偏偏找不到喧泄的出口,似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海烈近日借口儿子大喜之日,请了各方人马前来商讨铲除闻蝶谷中人,昨日首战告捷,谢描描的那番话与那些自诩白道人士的行为令他一夜辗转,不能成眠。若白道师出有名,被诛的那些银楼的伙计难道就十恶不赦吗?不过是一座银楼讨饭吃的伙计,还有后堂的厨娘,也并不曾有命案在身。听得那些前去诛杀的少年侠客们所说,得云楼内只有少数几个人奋起抵抗,有点武功罢了,其余的伙计厨娘等人手无缚鸡之力,便如待宰羔羊一般,被人砍瓜切菜一般宰杀,丧了性命,海家居然大肆庆祝,此事细一思量,居然教他生出几分不安来。
  房内立时一声拍案之声,杯碗乱响,叶初尘大怒:“不知好歹的丫头,昨日你都见到了,那些自誉为江湖白道的人是如何对待闻蝶谷中人的?就算你自己十六年来不知自己是闻蝶谷副使之女,一朝知道了还不是心有畏惧?你那姓秦的亲亲表姐夫能容得了你的身份?我可是早就听过了,他在江湖之中固有侠名,若真与你成了一辈子夫妻,岂非是他侠名上的污渍,擦也擦不掉?——再说,我闻蝶谷中不好么?”
  拍案之声惊醒了秦渠眉,他自问自己:“我真的能容得下自己与闻蝶谷缔结姻缘吗?”
  谢描描似迟疑了一下,那份犹疑的间隙里,秦渠眉心里又悲又喜,连自己也忍不住要鄙弃自己这番自问:那个小丫头,自初见至今,无论她的身份有着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仍是谢描描,胆小如鼠又善良如兔,被欺压的厉害了亦会奋起反抗,扬起爪子抓人……遇到麻烦了,便往自己身后一缩……因着他在身边,她亦会小人得势一般向着君浩示威……那样可爱的小得意,小脸上泛着光……自己怎么舍得放手?
  房内的她似乎不愿意回答叶初尘的质问,嗫喏道:“谷主,闻蝶谷千好万好,也抵不过被老娘每日里追着拿大刀砍吧?”
  只听得噗哧一声,似那被撕了耳朵的男子笑出了声,笑着接口道:“描描,你还别说,你那娘脾气虽不好,老看你不顺眼,拿刀砍你,也不是全无好处嘛!瞧瞧你自己的轻功,那进境在谷中可是无人能及啊!”
  “啪”的一声,似被人摔破了茶杯,房内顿时传来打斗之声:“关斐,你要再提这碴,我非撕烂你的嘴不可!”只听得桌椅乱倒,房中混乱之景令秦渠眉生出了亲切之意,不由便想起了自己的洞房之夜,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扬起了唇角。

  比翼行

  ˇ比翼行ˇ 
  七月二十日,经由东海门与丐帮联手又探察出闻蝶谷另三处产业,分别是同心镇的得胜钱庄,映秀镇的百农粮行,与铜牛镇的全福绸缎庄。
  叶初尘得知此讯,将谢描描与关斐召集一处,面色铁青咬牙切齿道:“这海家父子活的不耐烦了?东海门莫非还想召一次杀身之祸?”
  谢描描忧心忡忡,自十五日见得众人行凶之惨景,连日来噩梦不断,揉着青眼圈叹道:“这海家父子真是疯狗两只,觊觎闻蝶谷产业还非得挂着个铲恶除奸的遮羞布!”
  “不如谷主想个法子,令这父子二人声名败落,许是会阻止这场屠杀?”
  关斐忐忑的窥探叶初尘的面色,生怕他一怒之下,重演二十年前的惨事。
  叶初尘冷笑一声,指着他道:“关斐,你忒也婆妈了些!我闻蝶谷中人皆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虽富甲四海,却极少做违心之事……今日他人欺到我头上,休想让小爷咽下这口气去!”
  谢描描与关斐皆是胆颤心惊,不知如何应答。
  七月二十一日,各路群豪既是兵分三路向着三镇而去。谢描描与关斐得叶初尘之令,亦分三路追随群豪而行,以期伺机通知三家店中诸人。
  出发那日,谢描描恰在前往同心镇的那一路。各派自由组队,她三人分居三队,倒也不显得扎眼。待得出发之时,她方发现,这一队不过三四十人,统领之责正是交予自己师尊无尘道长与太极门掌门商无隐,更有玉真子压阵,直令她暗暗叫苦。商无隐她不曾了解,但师尊无尘道长素来嫉恶如仇,虽年愈四十但脾气火爆,玉真子万事留心,若被这二人盯紧了,只怕自己性命以难保全,何况保全闻蝶谷诸人,当真令她左右为难,徘徊不前。
  这一日行至近午,一行人在途中茶棚歇脚,突听得远处马蹄疾驰,一骑玄衣渐行而至,停在了茶棚之外,那马上之人目光朝茶棚内掠过,面上便浮起浅笑来,甩蹬下马,径自立定在谢描描桌前,笑道:“小兄弟,你腿脚好快,居然也不等等大哥?!”正是前往百农粮行的秦渠眉。
  自那日谢描描在他房中大醉而归,思量一番,她亦觉得叶初尘所言自有其考量之处,将自己那一腔重遇秦渠眉的欢喜浇了个透心凉,连日来有意躲藏,今日自己也是慎重避开,不欲与他同往。
  此时见得他居然骑马赶来,立定在自己面前,硬着头皮咽下半个菜包,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来,道:“秦庄主不是要去映秀镇吗?定然是哪位兄弟搞错了,不曾跟你说清楚,此队是往同心镇而去的。”
  “秦庄主?”
  秦渠眉似有不豫,疑惑道:“不是秦大哥么?小兄弟与秦某一见如故,今日相见不知何故却与为兄生分至此?”说着紧挨着她坐了下去。
  谢描描偷偷抬头去瞧众人,但见师尊与玉真子皆目注稳坐自己身旁的秦渠眉,其余人等虽低头吃喝,亦在余光之中窥测她二人举动。与她同桌的乃是八卦门的一名中年络腮胡子的汉子,名唤周处,最是爽快不过。早闻秦渠眉大名,见得他竟与自己同桌,连连招呼:“秦庄主一路急驰,先吃点包子垫垫吧。——店家,拿个干净茶碗过来。”
  秦渠眉颌首为礼,接过店家递过来的大碗茶,大大饮了一口,瞧着快将头低垂到桌面上的谢描描,笑道:“小兄弟?”
  谢描描近日本已认命,虽心痛难耐,但亦想得透彻,素有侠名的秦渠眉与自己这个闻蝶谷的余孽应当再无瓜葛,是以早作好了不再相认的打算。只是秦渠眉这般贸然追了上来,教她一时之间心潮起伏难定。良久,方有勇气抬起头来,灿然一笑,道:“秦大哥说哪里话?小弟籍籍无名,能得大哥青眼自然是小弟的福气,哪里会与大哥生分了?小弟不过是想,大哥贵人事忙,小弟自然不好随意相扰。”
  秦渠眉伸出手来,在她头顶不住抚摸,责怪道:“小小年纪,倒很会多心!”
  谢描描抬起头来,不小心撞进他的眸子,似被烫了一般又缩回了头去。
  过得半刻,无尘与玉真子两位道长招呼众人起身,继续赶路。周处亦笑道:“冷兄弟,秦庄主,出发了!”
  谢描描这半日得他照顾不少,对他亦报以善意的笑容,随他站了起来,不防被秦渠眉一把揪住,按倒在凳子之上,笑道:“大哥还未吃饱,不若周兄弟先行一步,我兄弟二人随后再来。”
  周处笑笑,追随着商无隐玉真子等人而去。
  谢描描眼瞧着众人去得远了,偷偷瞧一眼秦渠眉,见得他满面笑容,只觉喉咙发干,面上作烧,手足无措,幸好她面上尚有一层假面,料得他亦看不到自己发红的面颊,这才稍稍安心。但今日这人目光灼灼,简直不是过去那个与自己同息同止,温声软语之人,陌生的让她忍不住慌乱,慌乱之中偏又夹杂着连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兴奋期待之意。
  秦渠眉牵起她微凉的小手,被她使力挣了两回,没有挣脱,只听得她小声嗫嚅:“大哥,两个男子牵手,容易让人误会……”
  他微笑侧目,见得她在自己目光下瑟缩,不禁莞尔:“旁的人喜欢说什么便说什么,何须去理会?”
  谢描描乍听此语,只觉此话简直像叶初尘的口气,而非是向来寡言的秦渠眉所说,不由失神,直愣愣盯着他,冲口而出道:“旁的人自然无须理会,难道嫂夫人也无须理会?”
  话一出口,连自己也被唬得一大跳,只觉面上乍冷还烧,暗怨自己做了一件愚蠢之事,不说秦渠眉闻听此语是否刺心,自已竟似被扎了一刀一般难以招架。猛然使力挣脱了秦渠眉的桎梏,向后大大退了一步,目光闪躲,咬唇不语,竟是羞恼之间连眼眶也有些微发红。
  不防瞬间,她便跌进了一个温暖熟悉的几乎要令她流泪的怀抱,那人将她揽紧在自己怀中,似带着无限凄凉萧索之意,哑声道:“小兄弟有所不知,你嫂子已不知所踪一年有余,也不知是不是被江湖之中的哪个俊俏儿郎给拐走了,大哥孑然一身,更觉世间女子居心叵测,当日万般恩爱,此后山重水复,哪还记得枕畔情谊,衾中柔情?”
  谢描描不曾抬头,自然未曾瞧见秦渠眉唇边越来越大的笑意,与他此时寂寥的语调大是不符。她正自沉缅在他怀中,只将旧日时光回味不已,岂料听得他此语,心下大慌,有愧有歉,更有恼怒气愤,一面暗惭自己与秦渠眉不曾当面说清离开他之事,一面又恼恨失落不已,只觉他提起自己来,竟是如斯情怀,不但无挂念之心,竟然对自己所扮的这少年郎有了非分之想……若是自己不曾会错他方才话意……
  她猛然抬起头来,额头猛然撞上了秦渠眉的下巴,也顾不得他五官瞬时扭曲,在他怀中挣扎不休,恼怒道:“秦大哥,小弟年方十七,家中上有高堂双亲,只盼着小弟能娶媳生子,为我冷家开枝散叶,对男子……对男子……”慌忙四顾,见得不远处那茶棚店家正看得呆住,目光在他二人身上转来转去,尴尬不已,用了几分内力,一掌将毫无防备的秦渠眉推开,如惊弓之鸟一般立定在距他三尺之外,戒备的紧盯着他的动作。
  秦渠眉见得自己将她吓得不轻,心内暗笑不已,只将近日眼瞧着她与叶初尘关斐相偕而行的一腔恼火熄灭,畅意无比。偏面上又不能带出一丝笑意来,极是正经道:“小兄弟莫非会错意了?大哥只是遭逢大变,难得寻到二三知已借酒浇仇,见得小兄弟爽快,有心结交而已。”
  见得她似长舒了一口气一般,且众人已去得远了,极是诚恳伸出手来,“小兄弟不如与大哥共乘一骑,眼瞧着要落在大家后面去了。”
  谢描描犹疑一番,苦于并无代骑,唯有信他一回,伸出手去,被他牵着上了马,揽臂圈在胸前,马儿缓缓跑了起来,有清风拂面,草木清香扑鼻而来,沿途野花遍野,心绪大畅,有笑意渐渐爬上脸颊。
  二人行得一段路,谢描描终是忍耐不住,轻声开口状似无意般问道:“秦大哥,嫂夫人……嫂夫人是什么样的人?”
  她身后的秦渠眉佳人在怀,早已心猿意马,只觉她发间幽香在鼻息边缭绕,怀中人儿温香软玉,再不是二人同行前往陴城那般万事萦心,不得畅怀,后来她镇日醉酒,体弱,大病,心殇,万事任他安排那般无知无觉,行如走尸。仗着她目光前眺,不曾回头,面上笑意盈满,语气之中却偏带了幽怨之气,道:“她……她就是个不负责任的小混蛋!”
  谢描描浑身一僵,顿时语窒。

  荆棘竦

  ˇ荆棘竦ˇ 
  暮色四合,这夜群豪宿于距同心镇约摸还有一天路程的五福镇里。五福镇颇有几分繁庶,待梳洗以定,无尘道长邀了玉真子道长坐在客栈的大堂内用些饭食,群豪三三两两散落其间,皆是小声议论闻蝶谷之种种恶行,对明日即将到来的剿杀兴奋不已。
  无尘道长饮尽杯中残茶,目光眺望大道,叹道:“怎么不未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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