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才是他想要的反应。
你才很有经验。
被嫌弃很无趣的我抽抽嘴角,又不是想发抖就能抖得起来的,这家伙的逼刑技术跟飞坦简直差个十万八千里。而且说要对我怎么怎么样是他,却叫得比我还大声。因为我几乎是半躺在他怀里,所以我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比我还僵硬的身体反应。
我又没对你怎么样,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看什么看,我杀掉你算了,把你的尸体扔到幻影旅团面前,你给我去死。”他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突然闪过一抹疯狂,手上猛地用力起来。
如果不是被卡住脖子动弹不得,我都想立刻跳起来揪住这个家伙的耳朵咆哮,不就是没假装害怕你恼羞成怒个什么劲?
对于胸口的闷痛与严重的缺氧我没太大的挣扎反应,太大的痛楚会让身体自动麻痹隔离,这是常年生病所造成的痛觉迟钝后遗症。
抬起有些无力的手,很疑惑地想碰触那副墨镜。一般而言,夜晚的卧室里没人会多此一举戴着墨镜,还是在光线如此柔和的房间里,所以一开始我就觉得奇怪。
手被重重挥开,脖子上的力道一松。我反应回来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人痛苦地捂着眼睛上的墨镜,他疯狂地大叫起来,“凭什么,凭什么……是我的,本来就是我的,我不准你反悔,伪君子。”
出口的每一句话都那么痛,血淋淋的撕裂。
踢开厚重的沙发一把将我往地上推,我捂着发红的手看着他浑身颤抖跌跌撞撞跑开。墨镜在错乱的脚步中摔落到地上,无声的两片黑暗。
他捂着眼睛匆匆跑入浴室,门“彭”一声将自己隔离开。
房间里的灯光柔软安谧,踢翻的椅子,遗落的墨镜及发呆的我都这份安静里显出一种奇特的画面构局。
我轻抚着脖子,声音沙哑地低唤了一声,“明洛……”
喉咙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把我所有将出口的话卡在气管下,堵塞成灾难受得要命。
我走到浴室门外,双手用力拍起门。忍住疼痛唤他,“明洛,怎么了?明洛。”
“别过来。”浴室里有人抖着声音喝道,淅淅沥沥的水声掩盖了一些细碎的声音。
我低下头在门外站了一会,转身走到柜子那边搜索,搜出一根针似的铁丝后又走到浴室门外,用这条细软的小东西打开锁住的门。
浴室里一片水蒙蒙,白色的瓷砖上全是横流而出的水渍。热水器打开着,莲蓬头下的明洛背对着我在洗澡水下蹲着,无法控制肌肉的抖动,浑身是水,有一刻脆弱到让人心惊。
脆弱到仿佛……灵魂与**都快要分崩离析。
我冲过去,热水让我刚擦干的头发与睡衣再次湿透。屈膝跪在明洛面前,他头埋在双手间,头发塌散开,水打碎了他一身衣服的清爽的线条。
“明洛,怎么了?”我看到这样的他心疼到连想抱住他的手都在抖,眼睛里被热水砸到刺痛。
我生气到哽咽地去掰他手,手指后面是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眼瞳里的青蓝色浑浊而破碎,我在水汽里看到明洛一脸刚醒过来的茫然。
“安?”明洛眨眨眼轻声叫我,“我刚才差点杀了你。”
失控得令人措手不及,那个人是谁?明洛。
“不是你。”我将他揽进怀里,放低还很沙哑的声音说,“我没事。”同一个怀抱不同的人竟然差别可以这么大。
明洛很疲惫地挨着我,我静静地抱着他,浴室里的水声如下雨般不间断。
我无意间看到白色的瓷砖上有一颗圆圆的黑粒,慢慢融化在水里。不解地看着它消失……药片?
作者有话要说:咳,对不起啊。我今天才上网
164、九月二日
当你动手杀死那些无辜的人的时候,我很想知道,当时的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有什么样的感觉?
感觉?没什么感觉。
天空的蓝还是多了层黏腻的雾霭,人声鼎沸,风尘仆仆的一个城市。
我坐在商业街大路边的一段石头阶梯上,色彩浓艳的街头涂鸦随处可见,阶梯内侧墙上的大面积喷漆像是天空的薄云随处扭动,满眼无规则的色彩。
长发被顺到胸前扎成三股辫,简单干净。我戴着顶棒球帽遮去阳光,发呆地拿着一瓶罐装果汁,看向人来人往的大街。
被人赶出来了……
今天早上刚下飞艇的史跋气势冲冲地赶到饭店,明洛累塌了沉睡不醒,我怀疑他吃了什么药丸有安眠作用。一想到史跋见他家老大直接躺倒在床上的样子,脸色简直一秒内青白交错了三四次。
昨天晚上幻影旅团大闹友鑫黑市拍卖会,手头有点门路的都大概知道这件事情。据说黑帮出高额悬赏金,动员人际网络大肆搜捕参与劫掠的相关人员,出现过的蜘蛛被拍成头像大批随着悬赏通告流露而出。
当时史跋一手提着箱子,另一只手上拿的就是那张高像素高清晰的蜘蛛头像通缉单,
基本上只要她没间歇性遗忘症,都能认得出上面有几个是在今年一月猎人考试出现过的高危份子。看看他们家睡死的老大,看看蜘蛛头像,再看看我。
忠心耿耿的史跋没有任何阻碍就猜出事情所有的起因经过结果,她拔出手枪对着我,“不要留在我面前,不然我绝对控制不住想杀了你。”
当一位优秀的狙击手拿着枪对着你的头,并且以这么认真的语气来警告你时,你就该知道唯一能做的是立刻转身,一直朝前走,打开门往左转,咱们出门去。
忘了带钱忘了带手机忘了带外套。我珍惜地抚摸着手上的饮料罐,这是我身上仅剩下的一枚硬币到自动贩售机买的,不舍得喝。坐久了身体开始僵硬,身上就简单地穿着一条长裤一件长袖t恤
九月份的友鑫白天的阳光看起来似乎金碧辉煌,光是看着就暖洋洋。但其实就像是一层华丽的冰壳,你只要一踏出暖气房踩脚就空了,阳光全碎成冰渣子,冷飕飕的。
看着人群如游鱼从街头游到街尾,又往入口涌向出口,有家回的人真幸福。
我又冷又饿地继续坐着,怎么觉得自个成了没人要的,饥寒交迫无处可去的孤儿了?勉强把这么自弃的念头掐走,轻轻地对着这个城市下午的天空叹了一口气,“好饿。”
饿到眼花地瞪着阶梯边上的城市涂鸦,彩色而抽象的漆画让我越看越晕。忍不住打开果汁慢慢喝起来,不知是味蕾的问题还是柚子水果味本来的味道,入口时凉得舌头发涩。
将果汁罐放到一边,我忍不住抱着双膝将头搁在上面,有些自我嘲讽地苦笑出来。“你们这群家伙,都第几次了?”
不要名不要利,不要所谓的社会地位也不在乎名誉,这边所有能打上正统标签的追求都弃之如敝屣。怎么任性就怎么活着。话说你们这群混蛋被人追杀,你们活该。
“气温真低啊。”我孤独地坐着,手臂上的小疙瘩跑出来造反。阶梯外那些华贵的热沸与温暖的喧闹,似乎在很久以前就再也不关我的事了。
模糊中我听到石阶梯下的后方有人站在那里聊天,他们站的地方的前方正好是马路的人行道,红绿灯闪烁着交替,车流如水。
我精神游离地听到一个声线偏向低沉,却带着点稚气的声音说:“不过话说回来,这张传单已经到处传开了。我老爸说过,他曾经因为工作杀过这个集团的一个成员,很难得听到他会抱怨说那是个不划算的工作。”
我觉得这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脑子因为饿了血量供应不足而愣愣地发着呆。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另一个孩子的声音响起,较快的语速间每个字句都断得一干二净,可以听出说话的人的性格很坚定。
“找到一个人就能得到二十亿的奖金,可是必须都是幻影旅团的成员才行。”年轻男子的声音也跟着加入讨论,似乎觉得有些伤脑筋。
幻影旅团这个四个字把我震回来,我起身扶着涂鸦墙下了两阶石梯。又突然像是捕捉到什么,停住的脚步只是小心翼翼地挪到阶梯的扶手上低头往下望。
那抹软软的银色先是晃了我的眼一下,我眨眨眼再看清楚,见到几个熟悉的面孔大大咧咧地站在楼梯后方讨论怎么活捉蜘蛛,好卖个好价钱。
“如果能联系到酷拉皮卡就好了,他一定参与到这次黑道的大搜索里,我想他会有线索。”戴着小圆黑色眼镜的年轻人手里拿着传单,看着对面的红绿灯说。
“也许吧。”银色头发下是那张熟面孔,就算在伙伴面前还是改不了自己带着拽意的语气。
“那我们要怎么开始?”刺猬头的熟面孔还是一脸毫不动摇的真诚,想到就要做到的可爱。
我难得出现囧脸,这茫茫大都市,这车来车往人撞人倒的大世界,我们是何等有缘才一低头就发现你在我旁边。
我后悔了,我不该往下看,我不该发现你们。
正当我默默地将往下看的视线调回来,打算闷不吭声开溜时,拥有如野兽般的直觉的刺猬头小子已经反射性地发现我的注视。
他转头往上看我,我们无声对视半秒,他举止竟然不经过大脑地立刻指着我大喊出来,“米露。”语气是绝对的惊喜,绝对的兴奋。
指着我的手还拿着一张蜘蛛的头像通缉单,相片上蜘蛛们冷冷地面瘫着。
另外两个熟面孔毫不含糊视线“唰”地斜视过来,神情各异,反正绝对不是他乡遇故知的欣喜。
基本上只要他们没间歇性遗忘症,都能认得出那张传单上,有几个是在今年一月猎人考试出现过的高危份子。看看上面的蜘蛛头像,看看对方,再看看曾经跟上面那几只蜘蛛同进同出的我。
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还把我当成他乡故知的,也只有单纯得只靠直觉活着的小刺猬吧。
我拔腿就往阶梯上逃,内心泪狂流。这都是什么诡异的孽缘?这都能街头偶遇算怎么回事?
最后一阶石梯脚尖因为太快而绊蹭到,我整个人猛力往前一扑,摔得胸腹间一片冰凉闷痛。这时站在面前的是一双人字拖,两只肤色白皙的脚丫子。我有些不自在地将视线往上挪,一条深浅相间花纹,裤腿卷到脚踝上的红色长裤,再往上看是清凉的背心加路边摊买的坠饰,接着往上是一头晃花我双眼的银色头发。
“真是好巧。”银色头发下那张猫脸笑得那叫一个开心,他是那么欣慰地继续说,“得来全不费功夫,二十亿啊。”
我抽抽嘴角,急忙爬起来拍拍衣服,拍着拍着突然指着他身后的天空夸张大喊,“外星人驾驶飞船来群殴奥特曼。”
银发小猫非常配合地转过头去看,还很有闲情地问,“谁是奥德曼?”
我转脚就想往下跑,却见小平头一脸大叔样的年轻人,还有一脸尴尬笑容正无奈地用手抓刺猬头的小孩,那么大大方方地堵在那里。
前无路后无门,背后某只刚看完外星人殴打东京英雄的猫人阴测测地笑了。
我低头提着有些长的裤子,嘿嘿笑了两声,才有些忧郁地打招呼。
“嘿,小杰,雷欧力,奇犽你们好啊。”
我真的不值二十亿,真的。
沉默是尴尬的九姨妈,总归有那么点关系。我们几个此刻面对面围着桌子坐着,尴尬是在所难免的。
服务生过来一次,将要的甜点跟饮料送上桌后,立刻以一种经过良好训练的优雅速度落荒而逃。谁见我们四个人绷着一张死人脸默默互相瞪着,谁也没有那么强的承受神经还能笑语盈盈地招待这群怪异的人。
这是一间以卖甜点为主的冷饮店,我见饮料全是冰过的还没喝牙就先凉了。身体健康就是好,除了穿着西装的雷欧力,其余两个年纪还小的都是无袖背心,完全无视气温的变化。
我低着头,像是囚犯面对着严苛的警官。奇犽跟雷欧力坐在我对面,小杰坐在我旁边,我坐在四方桌的最里面,还能看到玻璃窗下面已经天黑的友鑫的夜景。
“那……我们就先吃吧。”雷欧力总归年纪大些,沉默到快把人压死的气氛下第一个站出来笑着和稀泥。
“哦?谢谢。”让比我小的人请真不好意思,我盯着那块甜甜的草莓巧克力蛋糕很久了,肚子一饿头就很晕。
“开动了。”小杰顺杆爬的本事绝对是一流,拿起叉子就想去端放在眼前的食物。
“开什么动?”奇犽终于忍不下去彻底炸毛,他呲牙咧嘴地拍着桌子,桌面一阵响亮的颤动。
我连忙将那块三角形的蛋糕连同盘子捧起,担心被波及到。小杰也是相同的反应,我们默契地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