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寻觅不出完完整整的母亲的音容。我是那个后者,米然是幸运的前者。有一个已经忘记的母亲跟没有又有什么两样。‘妈妈’、‘妈妈’······那个曾经设计自己差点被人侮辱的妈妈,我恨她。因为从小就缺乏母爱,才那样依赖爸爸,直到爸爸为了我累倒了。现在我又像以前依赖爸爸那样依赖赫铭,我珍惜赫铭给我的爱,可我不要看到赫铭整天辛辛苦苦地工作,我不希望赫铭有太多的压力和太大的负担。身边的人对我越好我就会负罪感越强。我不想要一个不想看到的结果。如果米然能够帮助赫铭减轻工作上的压力,那我愿意退出,至少米然对赫铭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罄昔这些可笑的幼稚的念头在一个人坐在咖啡屋的沙发里像被撑破的口袋里蹦出一粒粒珍珠一样蹦出来。
“我的妈妈呢,她正过着自己阔太太的生活呢,她在意过自己的女儿正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吗,她甚至都记不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呢?记不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已经死去的丈夫呢?我的爸爸,一直都宝贝着自己的爸爸,因为工作劳累到顾不了自己身体的爸爸,那么早就离开了。如果妈妈跟爸爸之间的是真感情,自己应该是被妈妈疼爱的呀,如果不是真感情,为什么又要把自己带到这世界上呢?”在桃花源的那个晚上又一次浮现在罄昔脑海里。
“如果她是我的妈妈,她又怎么能设计圈套,眼睁睁地看着亲身女儿往下跳还视若无睹,无动于衷呢,那是我的亲生母亲呀。谁不想要妈妈,我也想要有妈妈陪在自己身边,哪怕只有一天,甚至是一刻钟的爱,可这又怎么可能呢?”一个人走在大街上的罄昔想着想着流下了眼泪。“现在的自己又与孤儿有什么两样呢”,她用手擦了擦眼睛,哽咽着对自己说道:“真没出息,为了那种人,不值得。”可她终究还是割舍不下:“她是我妈妈呀?她不是别人······是妈妈。”罄昔终于不自主地哭出声来了,她蹲下身来,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缩起了身子,她埋头绝望地叫着:“爸······爸,你在哪里呀,为什么要抛下我一个人先走,为什么给我一个那样的妈妈!”罄昔站起身子,抬头看着天空默不作声,内心却是那样声嘶力竭地喊着:“爸······爸,我想你,你在哪里······”女孩的哭喊谁听得到呢,谁又能听得懂呢,路边的行人?还是顾尘梧?还是叶敏茹?但女孩的声音的的确确好似随着那清风飘向了未知的远方,希望同样身在远方的父亲听得到,然后因为心疼女儿带给他温暖的庇佑。也希望穿梭的人群中的某人可以听得到,博远的天空的一角、温柔的清风的一缕可以听得到。除了这样,还能有别的奢望吗?
第二十四章
罄昔努力不让自己想这些,她一遍遍地喊着赫铭的名字,努力让自己的脑子里塞满赫铭的音容,不留一点儿空间给其它一些根本不想想起,想起来也只会头疼的人和事。那晚,罄昔没有去离工作地方很近的寓所,她去了郊外的那栋房子。那栋她跟赫铭都特别喜欢的房子,那栋两个人一有空闲都会不约而同相聚在那里的房子,那栋他们第一次“同居”的房子。那房子里装着多少自己与赫铭的美丽回忆:自己总是喜欢在做别的事情的时候想着工作。刷个牙还要拿着设计图纸研究半天,每次被赫铭看见了他都会很责备罄昔一心二用,然后又会体贴、温柔地把牙刷从罄昔的嘴里拿出来,毫不嫌弃的吻起女孩满是牙膏沫儿的嘴唇;有多少次两个人都是忙工作忙到凌晨,罄昔对着自己的服装设计图纸,赫铭对着自己的工程设计图纸。累了困了就坐在地板上背靠着沙发,头靠着头一直睡到天亮。而那样的天亮,罄昔每每都会发现自己早就被赫铭用毛毯盖得暖暖和和的。一想到赫铭,罄昔的心就一下子暖了起来,不在感觉冰冷孤单了。
赫铭最近都在忙手头几个很紧的工程设计。他在念书的时候,就接了不少大宗建筑的案子。他的做事风格和过硬的专业实力很让人信任,而每次能够出色地完成任务,才是他最有成就感的时候。毕业之后,他的建筑师道路一直走的很顺利。只是罄昔也忙,赫铭也忙,两个人相聚在一起的时间不知不觉地就少了很多。
这房子还是那么轻易地就能让人放松下来:前院种满了花,一走进院子里,扑鼻的花香沁人心脾;后院被一条青砖铺就的小道自然而齐整地分成了左右两边。左边的葡萄架格外的抢眼,一串串成熟了的紫葡萄美丽又乖巧地挂在上面;右边的空地上撒了一些蔬果的种子,如今也正是收获的季节。青砖小道的尽头有一口人工水井,三个自来水龙头,水龙头下方是一个大理石砌成的水槽,水流会沿着水槽缓缓地留下来,顺着蔬果地里的沟沟壑壑给它们补充生命的能量。罄昔沿着青砖小路缓慢地走着,走进自来水管时,她拧开水龙头把清凉的水不住地往脸上泼,水珠盖住了她流出的泪珠······前院后院走了一遭,罄昔舒缓了很多。
在后院里她摘了一颗葡萄,甜甜的滋味让她在迷茫中又似乎重拾了动力和希望。生活还是这么美好,如果它能不断地教会我勇敢和坚强,我又凭什么一次次地被软弱和无奈折磨。我要感谢我所拥有的生活,感谢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我不会让给任何人,绝不要。想着想着,罄昔一副无比坚强的表情用袖子大大咧咧地擦了擦还挂满晶莹水珠的脸,不再愁苦和烦忧地走上了楼,躺在床上,傻傻地看着天顶,意识漂移不定地,睁眼闭眼看到的、想着的都是赫铭。她索性拉过被单把自己蒙了个严严实实。静静的,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串串美丽的音符响起······
罄昔兴奋地跑下楼。当时她只有一个念头:“赫铭,一定是赫铭。这是专属于赫铭的美妙律动,这是赫铭的双手才弹得出的传递感情,诉说心灵的琴声。这样的赫铭,这样的琴声总是能让自己这么不顾一切。”
当然是赫铭。
好几个月来,罄昔先是出国去了米兰时装周,回到英国之后又紧锣密鼓地筹备着个人时装发布会。虽然时间很紧,但她都千方百计地抽空到医院看望生病的沈爸爸,只是每次去医院都会与赫铭擦身而过,两个人总也碰不到面。赫铭的设计工作需要严格的数据测算,容不得半点疏忽。最近父亲的公司也面临着困境,老爸又因为过度劳累,身体健康每况愈下而终于住进了医院,弄得赫铭也跟着身心俱疲。两个人都是没日没夜的工作,没好好睡过一个安稳觉,没好好吃过一顿饭,更没好好约过一次会。从楼上跑下来的罄昔几乎是跳进赫铭的怀里的。
“我好想你,我好想你。”被赫铭紧紧抱着的罄昔像是一下子找到了支撑似的:“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怎么啦,我在这里,你说什么傻话呀。”赫铭抚摸着罄昔的长发,温柔地吻着罄昔的额头,只是这轻轻地一吻便给了罄昔最贴心的抚慰。
罄昔终于从赫铭的怀抱里松开来,看着赫铭有些疲惫的脸:“你的那个案子完成了?”罄昔很贴心地帮赫铭整理着衣服。
“嗯,图纸上个月就已经交给施工队了,他们已经动工了。”赫铭轻抚着罄昔的脸,声音里很明显地听得出疲惫。赫铭拉着罄昔坐到了沙发里:“可是,我接的那个案子可能会是我做建筑师接的最后一个案子了。我在爸爸的公司里已经学习有快20天了,只是最近一直都特别忙,没时间跟你说这件事。为了爸爸和妈妈,想让他们不这么辛苦。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尊重我个人的意愿,我也想为他们做些什么。公司是爸爸好不容易打拼下来的事业,他现在身体又不好。如果我可以让公司继续下去,就不能让爸爸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奋斗的事业垮下来。”
罄昔抱紧了赫铭:“我支持,你做什么我都支持,只是你不要太辛苦自己了,你看起来好累好疲倦。”抱着眼前心爱的人,这个自己可以不要生命去爱的人,她怎么可能离得开他。除非真的没有了生命,否则她会一直到死地爱着他。
“对了,我刚才去医院看叔叔了,他身体好多了,医生说过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出院了。我好几次去看他,他都睡着了,都没能跟他说上几句话。如果他可以出院,那彭阿姨肯定会很高兴的。”罄昔很开心地说着,沈爸爸因为工作劳累坏了身体,这次住院,身在桃花源的沈妈妈因为学校的工作,又不能陪在沈爸爸身边,她一个人肯定急坏了。
“啊,好累啊,我想先去洗个澡。”赫铭仰躺在沙发里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脸上的疲惫让罄昔看得很心疼。
“你先躺着,我给你放洗澡水去。”罄昔拿开了赫铭正紧拉着她的手,走进了浴室。
罄昔在赫铭洗澡的时候到院子里摘了些新鲜的水果和蔬菜。房子四周围上了篱笆,院子里种上了新鲜的花朵和蔬果,这所房子因此更像个温馨的家了。赫铭走出浴室的时候,罄昔正围着围裙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着。赫铭走进了罄昔,从后面轻轻地揽起了罄昔的腰身:“有你陪在身边,真好。”
罄昔温柔地笑着,刚转过来头,嘴唇就和早已静候多时的赫铭的嘴唇迎上了,两个人在厨房里忘我地缠mian起来,直到水沸腾得顶着水壶盖的声音响起来。
“水好像开了哎。”赫铭笑着温柔地提醒着罄昔。
“糟了,糟了。”罄昔慌忙地转过身去,赫铭却先她一步关上了火。看着罄昔像孩子犯了错的模样,赫铭又不自觉地把女孩的头拥入了自己的胸膛:“不急不急,我等着吃你为我准备的爱心餐,看来我是不能呆在这里了。”
赫铭松开了罄昔,罄昔便推着赫铭离开了厨房:“对,不要打扰我了,你一来,就被你勾引了。”罄昔很是不好意思地说出这句话,说完脸上露出了娇羞的表情,因为害羞而红润起来的脸庞显得格外好看:“你先出去好好休息,再给我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就好。”
那的确是赫铭吃过的最美的一餐。
“你先吃,我出去一下。”罄昔的笑容甜美动人。
赫铭是真饿了,他抬起头看了眼罄昔,刚要说话,罄昔已经走出了自己的视线。“都没怎么吃,干什么去呀!”
罄昔是去洗赫铭刚换下的衣服了。吃完了饭,赫铭很麻利地洗了碗筷,四处找罄昔。终于,赫铭在后院看见罄昔正把为自己洗好的衣服往葡萄架上挂:“喂,谁让你给我洗衣服啦。”
“我愿意。”看着赫铭很不屑的表情,罄昔也很不屑地还了他一句。
“喂,你过来。”
“叫我名字。”
“罄昔同学,过来。”赫铭抱着双臂倚靠在后院门上,原先还不屑一顾的表情顿时认真起来。
“怎么啦,不就是洗个衣服,至于这样嘛。”罄昔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嘟着嘴走到赫铭的近旁。赫铭突然的拥抱着实吓到了罄昔,缓过来之后,惊喜却远远超过了惊吓。赫铭的怀抱依旧那么宽厚、温暖、有力,她闭上了眼睛,手臂也紧紧抱住了赫铭。
挂在葡萄架上的衣服兴许是禁不起这诱人的果香,醉醺醺的,轻飘飘地,在夕阳美丽的余辉中红起了脸。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窗户里透出房子里温暖的好像带着香气的灯光,照亮了前院的花,后院的自来水管,还有挂在葡萄架上的赫铭的衣服。赫铭和罄昔正一起玩着纸牌,聊到了大从和铃音:大从现在是彻底不玩牌了。因为当他发现铃音竟那么容易地被自己带得上了瘾,更要命的是这女孩鬼精鬼精的,真的是要么不学,一学就钻的那种类型。她成为了大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赌场对手。铃音这一“沉湎其中”,倒是让大从看清了自己以前的状态,他坚决地提出要戒赌。铃音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戒就戒呗,关我什么事?大从着急地说出让铃音和他一起戒的意思,铃音从心里头觉得欣喜、安慰。这么长时间以来的伪装总算是没有白费。“浪子总算是醒悟了,真是的,觉悟意识也太差了吧,早一点,我也不用装得这么辛苦。要不是我聪明,早就穿帮了。不过,结果还算满意,果然没看错你。”铃音心里头美滋滋地嘀咕着。直至她陪着大从一起完全走出来的时候,都没告诉大从事情的真相。铃音为了大从真是没少花心思。她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男孩子。铃音的这些计划自然从来不会瞒着彭又清,小舅妈知道了,难免小舅舅会不知道,事情左传右传最后还是让大从知道了。当然还是赫铭跟大从讲明的事实。大从当时只这一个信念:再不戒赌可真就不是人了。为了心爱的女孩,还有什么事情做不了的。
赫铭和罄昔一起听着歌,赫铭躺在沙发里枕着罄昔的腿轻闭着双眼,听着听着,便提议要和罄昔跳舞。他只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