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成灰(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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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成灰(HE-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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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笑了笑没作声,萧桓将她拉到身前仔细看了看,嗅到她身上同样的药味,挑眉道:“这药你也喝了?”顾含章点点头:“母后特意让琴姑姑送来府上交代袖姨熬的补药。”话说得这么明,萧桓立时明白过来,嗤地一声笑了:“母后竟然这么急。”顾含章淡淡一笑,将药碗放入朱漆木盘内端了要走,萧桓伸长手臂将她勾回来,接过木盘往案头一放,捉住她柔软的手把玩着,漫不经心地问道:“母后今早让你入宫是为了何事?”
  
  顾含章迟疑了片刻,轻声道:“母后让我早些替你产下男丁,秋后父皇立太子时也名正言顺些……”


惊变石榴天

  “五弟去年便已行及冠礼,父皇能延到年后,还真有些出人意料。”萧桓略一思索,颔首道。大齐祖制,储君须得在成年皇子中挑选,本朝五位皇子均已成年,顺钦帝特意将立储之期往后延了一年,百官心中都猜测是为了等候北疆胡地战事平定,秦王萧桓还朝。连御史中丞顾弘范也都是如此猜想,其他臣子更是认定了新任储君将是二皇子秦王萧桓。尤其萧桓还朝后,帝后替他置办的这一场隆重盛大的婚礼,是其他两位皇子迎娶王妃时所无法比拟的奢华郑重,如此看,这储君的人选非萧桓莫属。
  
  顾含章猜不透萧桓的心思,低了头笑道:“距秋后立储不过三四个月时间,我如何能给殿下生下男丁来?”萧桓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也说笑道:“立储之事尚未有定论,母后这样可是要伤了大皇兄的心。”
  
  萧瓒萧桓两人均是皇后所出,兄弟二人年岁差了四岁,脾性却是南辕北辙,萧瓒温和儒雅、机敏聪慧,萧桓英武勇猛、沉着冷静,两人一文一武、一动一静,相得益彰。只是萧瓒几房妻妾所生均是女娃娃,至今未有子嗣,因此皇后便偏向了萧桓。
  
  顾含章忆起在含元宫中遇见的如兄长般温厚和气的萧瓒,笑了笑道:“我却是隐约觉得大殿下未必对这储君的位子有意。”“哦?”萧桓浓眉微微一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顾含章却不往下说了,她淡淡一笑,自他双掌间抽出手道:“殿下军务繁忙,含章先退下了。”
  
  萧桓没让她躲开,扣住她的腰将她猛地拉坐到膝头。顾含章猝不及防,双手连忙抵住了他的宽肩,她听见他在笑,他宽阔的胸膛微微颤着,贴住她掌心的是他温热结实的身躯。“含章,你我夫妻之间不必拘礼,直呼我名讳也无妨。”萧桓伸手将她低垂的脸抬起了,笔直地望入她澄澈的明眸中。顾含章张了张口,迟疑地轻声唤道:“桓……”
  
  他点点头,虎目中带了些难以察觉的笑意:“既然母后盼孙心切……”顾含章一愣,萧桓已将她纳入怀中,她顿时明白他的意思,微红着脸推阻他道:“这还在书房……”萧桓打横抱起她往屏风后的绣榻走去,在她耳旁低声道:“含章,我们要个孩子吧。”她来不及多想,他已沉沉将她压在了绣榻上。
  
  天色逐渐暗下,书房内春意越发地浓。
  
  。
  
  转眼一个月过去,萧桓伴着顾含章回御史府省亲,大夫人虽仍旧是一副冷淡的模样,倒也不敢随口说话了,家宴上顾家上下齐聚一堂,连四姨娘也被请来了特意安排在顾含章身旁坐着。一朝嫁进皇家门,谁都热络起来,顾含章暗觉好笑,好容易撑得散了席,忙挽着四姨娘的胳膊回了翠泠苑小坐。颐儿也跟着一道回来省亲,与琳琅两人一见面便欢叫着拥在一起又笑又跳。四姨娘拉着她的手絮絮地说了许久,终究忍不住落了泪:“好,好,秦王殿下他待你好就好。”四姨娘是喜极而泣,顾含章却觉心头压了沉沉一块巨石。
  
  两个小丫头不知在角落嘀咕些什么,时而嬉笑时而打闹,忽地琳琅便惊喜地低呼:“当真?那咱家小姐今后可不就是皇后娘娘?”颐儿连忙伸手去掩住她的嘴,已经迟了,顾含章与四姨娘两人都转过头来望向墙角,四姨娘面上神色喜忧参半:“音儿,这可是当真?”顾含章迟疑片刻,摇了摇头淡淡笑道:“颐儿随口胡说,娘也信?”
  
  四姨娘看着她不像是说笑,松了口气安慰她道:“做不了皇后也是好事,倒不必同那三宫六院、三千粉黛抢丈夫。”她轻轻抚了抚顾含章略略圆润的双颊,低声道,“音儿,早些给殿下生个男娃娃,正妃的位子也坐得稳些。”顾含章微微一怔,低了头没作声。
  
  琳琅与颐儿在墙角听着,忽地咦一声忿忿嘀咕道:“只要秦王殿下只喜欢咱们家小姐一人,那就不必再娶旁的女子进门了不是?”颐儿面色大变,伸手捅了捅她的腰眼,琳琅毕竟比颐儿年长泼辣,不服气地哼了一声,顾含章含笑看了她一眼,却也没说什么,倒是四姨娘赶紧瞪了她一眼,低斥道:“说什么混话!”
  
  此事便就此打住不提。到了傍晚时,顾弘范领着阖府上下送萧桓夫妇二人与一众秦王府随从出府,在门前躬身道:“多谢殿下代为压下刺客一事,老臣才得以保全全家性命。”萧桓也不十分热络,点头淡淡笑道:“泰山大人言重了,若是此事当真与顾氏无关,今后提刑司查明真相必然还顾家一个清白。”他与顾弘范都清楚,没有什么事瞒得过他的父皇,顺钦帝只不过碍着他的脸面,睁一眼闭一眼罢了。
  
  顾弘范儒雅的面庞上稍稍褪去了一些惭愧与惶恐,咳一声又对顾含章道:“含章,若是有空便回来看看,你的园子还给你留着,房里的摆设都还是从前的那样。”
  
  顾含章望着眼前已显露伛偻老态的父亲,心头百味杂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轻轻应了一声便转身坐进了软呢小轿中去。
  
  这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得见。她在轿中轻轻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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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初,宫中出了惊天大事。平王萧瓒以谋逆之罪被拿下狱,牵连平王府上下数百余人口,禁军查抄平王府搜出帝后冕服各一件,龙首金杖一根,八宝珠玉凤冠一顶,又在府中正北向挖出紫微帝君石像一座,震惊满朝。顺钦帝痛心疾首,亲自下狱审问,待侍儿胆战心惊将冕服等物证呈上,萧瓒只扫了一眼,淡淡一笑便不做声,之后无论顺钦帝如何逼问,他就是不开口说一字半句。顺钦帝大怒,铁青着脸拂袖而去,回了宫中便气得大病一场,一连十数日不曾再上早朝。
  
  皇后在中宫听闻此事,气急攻心,当场晕倒在含元殿内,殿中宫人吓得魂飞天外,急忙寻了太医来灌了汤药掐了人中,皇后这才悠悠转醒,叹着气命宫女搀扶着她到昭元殿中先祖牌位前跪下,一跪便是一整天,滴水不进粒米不食,宫女太监们谁也不敢劝,只得也陪着在殿外跪下,黑压压地跪了一地的人。
  
  琴姑姑悄悄派人出宫接来了顾含章,软轿一进宫,琴姑姑已在御道旁焦急地候着。轿夫落了轿,顾含章掀了轿帘走出来,琴姑姑一手挽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含泪便要下拜:“几位皇子都劝不动皇后娘娘,奴婢斗胆请来了王妃,还请王妃好生劝劝娘娘,再这样不吃不喝跪下去,身子会受不住啊!”
  
  顾含章慌忙扶起她,低声安慰道:“琴姑姑先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否则谁来照料母后?”她说罢,目光被琴姑姑身侧的两个娇俏小人儿给勾了过去,细细一打量,了然道,“这两位便是大殿下的……”琴姑姑低叹一声,轻轻点了点头。
  
  萧瓒被押天牢,平王府上下数百人全都扣押在大理寺石牢中,只有侧妃所生两位小郡主因年纪小而未被牵累在内,由皇后接进了宫抚养。这两个小娃娃不过四五岁年纪,粉颊上都有个浅浅的梨涡,一笑起来眉眼与萧瓒有七八分相似,琴姑姑一松手,两人都笨拙地挪着短腿格格笑着朝顾含章奔来,毫不认生地伸手揪住她的裙边,奶声奶气地唤道:“姨姨、姨姨。”
  
  “容郡主,宛郡主,该唤婶婶。”琴姑姑忙纠正道,容、宛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嘻嘻地摇了摇头照旧只喊姨姨;望着两人天真烂漫的笑颜与那两双黑珍珠般纯真的眸子,顾含章心里一酸,她们年纪尚幼,浑然不知世事,也不知该说是幸,还是不幸?她蹲下 身抱了抱两人,沉吟半晌便有了主意,起身牵起两个细瓷一般精致的娃娃的手,温柔笑道:“容儿,宛儿,姨姨带你们去陪皇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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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含章牵着两个玉雕小人儿进了昭元殿,安静地陪着皇后跪下,容儿、宛儿虽是年纪小,却也有样学样,跟着跪在了皇祖母身旁。过了大半个时辰,皇后缓缓地朝身后左右看了看,长叹一口气愀然道:“分明生下的两个丫头机灵懂事,自己怎么就糊涂了。”顾含章低了头没作声,皇后憔悴却依旧端庄美丽的面容微微发白,她疲倦地朝她挥了挥手:“你下去罢。”
  
  “母后若是坚持跪着替大殿下祷祝,含章在一旁陪着您。”顾含章低头温婉道。皇后被猜中心思,凤眼一瞪,微恼道:“谁说我是替那混账祷祝!”她不敢抬头,静了会,听着皇后声音极为虚弱道:“去,将容儿宛儿都带下去。”顾含章听着不对,抬头一看,皇后面色发白地佝偻着身躯,满头的宝气珠光越发映衬得容颜憔悴,她连忙跪着挪过去扶着皇后,大声唤道:“琴姑姑!琴姑姑!”
  
  昭元殿是供奉萧氏先祖牌位之地,非皇家之人不得擅自入内,琴姑姑在门外守着,听得顾含章呼唤,一咬牙闯进来,同顾含章一道扶着皇后走出了昭元殿。殿外的太监宫女们陪着跪了一整日,起身时两腿都没了知觉,互相搀扶着拥着皇后几人回了含元宫去。
  


弦声嘈切切

  太医战战兢兢地替皇后把过脉,松了口气道:“娘娘只是饿着累着了,清淡进食稍稍休息即可。”琴姑姑忙命宫女熬了清粥来伺候皇后喝下,歇了会,皇后的面色逐渐缓下,疲倦地合了眼。
  
  夜幕已然降下,顾含章匆匆出了含元宫,回头再看宫墙内的飞檐尖顶,都高高低低安静地伏在远处,如巨翼一般隐在沉沉黑暗里。更远处,巍峨高楼仿若巨大而狰狞的兽,阴沉得让人心生畏惧。
  
  在前提着宫灯引路的小宫女脚步不停,领着她绕过宣德殿,沿着御道一路出了太和门。宫门前却不见该在等候的轿夫的身影,小宫女略略吃惊,正要责问太和门前的守卫,萧桓自金璧桥前牵了马慢慢走过来道:“我让他们先回去了。”
  
  他挥退了小宫女,将顾含章抱上马,两人一马慢慢地过了金璧桥,往内宫城的秦王府行去。萧桓没有开口说话,顾含章侧过身望了望他略带倦意的双眸,心中刚刚冒头的欢喜又被担忧沉沉压了下去。
  
  萧桓为萧瓒之事一连几日进宫求见顺钦帝,都被拦在了宫门外,今日陈王萧瑧与襄王萧烨一道来求见,到了正午时分其余几位皇子也陆陆续续到了昭阳宫门前候着,大太监张全为难道:“皇上龙体欠安,几位殿下,襄王爷还是请回吧。”萧桓面色一沉,往前走一步逼视着张全:“皇上病了七八日还未见好?”张全身量矮小瘦弱,在高大英武的萧桓跟前一站已是气势弱极,他心虚地低头道:“诸位殿下、襄王爷息怒,皇上身子不适,吩咐下来不见任何人,奴才就是借了狗胆也不敢违旨啊。”三皇子萧琰冷笑一声:“大皇兄谋逆之事尚未查明,父皇怎能偏了心就此搁下不管不问?”话音刚落,众人神色各异,有赞同也有沉默,萧桓皱眉淡淡看了萧琰一眼,沉声道:“三弟这话是什么意思?”萧琰原也就只惧怕萧桓一人,往后退了一步嘀咕道:“可不就是那意思。”萧瑧在一旁看着,也不知低了头想什么,还是最年幼的五皇子萧璟出面打了圆场,斟酌半日才对萧桓道:“三皇兄也是心急,并非不担心父皇身体,请二哥莫要责怪于他。”萧桓年少时便已远赴北地带兵打仗,与五弟萧璟最是生疏,见他虽是稍显稚嫩,神情却是出奇的镇定从容,不由得有些惊讶。襄王萧烨在一旁冷眼看了许久,温和道:“先都散了罢。”萧琰顺坡下驴,又嘀咕了几句便走了,其余三人也都各自散去,不一会便只有萧桓仍旧立在宫门前安静候着。张全是宫里的老太监,知道萧桓的脾气,叹了口气忍不住劝道:“二殿下不必再等了,皇上这几日还在气头上,可莫要逆了龙鳞,徒增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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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桓默然想着白日里发生的事,在马背上轻轻哼了一声,顾含章微讶,低声问道:“怎么了?”萧桓摇了摇头,抬眼看着前方悬了大红纱灯的秦王府,低声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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