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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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妻-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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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谌墨轻摇螓首,淡道:“你的情史,与谌墨无关。”

  “谌墨!”这世上,只有她仅靠三言两语,便能使他燃起冲天怒焰罢?傅洌箝紧了掌下纤腰,薄唇一字一句,吐出此刻激荡在胸间的话,“你这一生,我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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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孝亲王府,黑漆钢铆的桧木府门前,管家顾全阶下立着,迎上两位主子。

  “王爷,王妃,小侯爷来了,执意到寝楼侯着王妃……”

  “哪家的小侯爷?”

  傅洌尚在疑惑,谌墨已开颜冁然:“冰娃娃?”随即,足不沾地,一路振裙飞袂,直至那一爿庄丽寝楼。

  “冰娃娃!”闼门大开,雅致华服的佳人疾掠而入,将见惯女主子从容姿态的一对丫鬟惊走三魂。而见怪不怪的谌霁,仅是冷哼一声,头未转,眸未抬。

  “冰娃娃小弟。”谌墨咧笑出一口白牙,“听说你被美人救走,常言道,最难消受美人恩,这几日,必然过得风流快活,乐不思蜀了罢?”

  这在谌霁听来,极是稀松平常的一语,于云乔、昭夕,不吝石破天惊,两个丫头面面相觑:这两个人,到底哪个才是王妃?平日她们见的,既没有一个这般清冷,也没有另一个这般……率性罢?

  “烦请吩咐你的两位丫鬟帮我到厨间做些吃食过来。”

  藉着同挤娘腹俱来的心意相通,谌墨道:“你们两个到厨间,盯着厨娘王嫂做两碗鲍鱼粥来,选材、火侯都不能马虎,最紧要的,是洁净,本王妃这位小弟是出了名的洁癖,不能凑合哦。”

  “是。”双婢应命,乖乖巧巧阖扃退下。

  但谌霁,并未随着外人的离场急于出舌成言,一迳行至案前取笔疾书。

  “做什么?”谌墨凑去,初始尚好奇玩味心重,浑不经意,但每接一笺,心际即冷一分,待谌霁置笔告讫,她已被握在指间的十数宣纸压得脉重心紊。

  “……她的话,做得准么?”

  “或许不尽是真的。”谌霁双手负后,“但她骗我,有何好处?”

  “以她的立场,朝廷愈乱,她不该愈是高兴么?”

  “以她的立场,更不该信口空假,失信于我。”

  谌墨妙目又自最末纸上最后落成的几字上划过,潋丽眸波内,渐浮残意。而后,将纸笺递出。谌霁攥在手心,付诸内力,不一时,抖下满掌齑粉。

  “我会查证。”谌墨道。

  “我亦然。”谌霁接言。“小心。”

  “彼此彼此。”

  “……走了。”谌霁就步欲行,突又顿住,回首道:“你和孝亲王,还好么?”

  谌墨眉间揶揄又生,勾唇坏哂之际,捧颐佯叹:“冰娃娃,作为在室男子,对别人家的闺房之乐怀着异样兴趣,可不是好事哦。”

  “你——”谌霁气极,“死性不改!”长腿大步,履下匆匆,迫不及待离了这圈住两个姐姐青春韶华的王所,即使与姐夫王爷迎面擦过,也仅以颔首为礼,不作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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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深夜重,人未眠。秋时已尽,冬气渐浓,牖窗侧,风冷花残。这个时节,这个景致,最适宜闺中娇娆悲花泣月,不尽愁肠。

  “阿墨,你穿得单薄了。”傅洌梵音般柔和嗓内,蕴着嗔意关怀,将一件轻暖帛衫披上谌墨纤薄肩头。

  谌墨回眸一笑:“谢姐夫夫君。”

  这一笑,既纯且真,尤如雪融梅端,羞煞春花初绽。傅洌甚至不怀疑,今夜月藏云后,是因愧不及这人儿的皎皎清华。“……在想什么?”在这个绝美的皮囊下,包裹着一个慧黠狡诡的灵魂。她的美,使他目不暇接,她的魂,他更想悉心解析。

  “我在想,有一日,我和你的江南第一美人当真对上了,你是否真下得下手废我武功?甚至,杀了我?”

  “阿墨。”傅洌伸臂揽她,难得的,她没去支力挣扎,这使他心情大好。“那时,我们处在负气中,所言所说也只是气话。若你定要我为那日的失言致歉,我会……”

  “不必了。”谌墨摇首。她无意让人为她破例,何况,若非发自肺腑内的愧意,一声“抱歉”又能还回几分亏欠?“姐夫夫君,姐姐的死,我不会罢手。”

  “嗯?”傅洌顿时疑起,“令弟今日来,对你说了什么,对么?”

  谌罢不置可否,只管自说自话:“如果到最后,姐夫夫君的江南第一美人仍是和姐姐的死脱不了关系,我和你,会不会反目成仇?”

  “阿墨……”

  “姐夫夫君,你都是如何对付你的敌人的呢?”谌墨抬眸,甜甜问。

  傅洌脸色阴郁下来,凤眸幽暗不明:“我们不会成为敌人。”

  “世事难料,若是终有那样的一日,姐夫夫君,你不必手下留情。”

  “你……”

  “因为,”明眸融融流春,红唇却凛凛生寒,“我也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手下留情么?她对他?他一震,猝然收紧双臂,将她牢牢束在怀抱。若有那一日,有那一日,他……如她问的,他会如何对她?他该如何对她?

  冬时之夜,无月之夜,寒冷幽黑,沉寂无边。孝亲王府的男女主人,纵然此一刻紧密相拥,心,却再度亘隔两端。

  第二十章暗潮渐起

  节令才入冬不久,竟然天降薄雪,给群芳落尽的上京城凭添玉色。上京第一花楼天水一阁借此巧立名目,开设雪上舞专宴,供撷香窃玉的公子王孙一尽兴味。

  时下,艳名满京城的头牌名妓高楚楚的闺房内,正清歌妙舞,管奏弦鸣,羡煞气煞了一干难得其门而入的寻芳客。

  “是谁恁样恣肆,霸住楚楚姑娘两三个时辰了还不放人?也不想想,咱们平日等上半天也只能听楚楚姑娘一支曲子。”

  “说得有理,这人是初来乍到不成?这样破坏规矩……”

  “蕊娘,蕊娘,还不紧着把楚楚房里的无知贼辈给薅出来,大家伙可都火啦!”

  “各位各位,”风韵犹存的鸨娘蕊娘碎着莲步迎了出来,端的是一个风情万种,“各位贵爷,莫急啊,这楚楚房里的可不是常人,吵着了他,各位爷玩不成了不说,闹个不好,这天水一阁就得给陪进去……”

  “那厮不是常人,咱们就是好欺负的不成?蕊娘,平常看你伶俐,今儿个办事可不讨好,咱们不高兴了!”

  蕊娘掩帕一笑,“云伯侯府的小侯爷,各位听过没有?”

  “是他?!”

  “可不就是他么?他是楚楚姑娘的常客,还有云夷侯府的四公子,也在里面,这两位……”

  不待蕊娘话落,已有人面起不屑:“哼,像那样最喜仗恃凌人、欺男霸女的无耻之徒,咱们才懒与之计较,走了走了……”

  诸位凶神恶煞附应着,也哗啦退个干净。

  蕊娘摇摇满是金钗玉器的螓首:这恶人尚需恶人欺,想来是一定的了。

  谁成想,这一通哗闹,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天水一阁厅堂角轩里,有位搂着花娘灌过几杯烈酒的高壮汉子,扔了一锭银子,抹过颌下酒渍,急扯扯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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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王爷。”眼看主子身形即将出了大门,顾全颠颠追上,“奴才有话说。”

  傅洌浅蹙眉心:“说。”这次第,正是郁卒满怀。

  今日晨起,推开那扇隔扃,寝楼内室杳无芳迹,早膳桌上亦不见人来。她,又出府去了。总是如此,这王府,这亲王妃的头衔,这其后的荣华富贵,她似毫无恋栈,仿佛随时可以抽身而去。高墙,深院,甚至他的怀抱,都成为不了她的圈囿。要怎样,才能打开她紧阖的心门?要如何,才能让她将此做为家园安心停留?

  “王爷……”发现了主子的失神,顾全不得不大了些音量,“王爷?”

  “快说!”

  “……昨夜,”将圆大的脑袋递近,压声道,“昨夜有人潜进了府。”

  嗯?傅洌细长黑眸一横,“说清楚。”

  “昨夜大约是在寅时,有人进府。摸得是后园方向,奴才几人和他们交了手,许是怕惊动府内大队侍卫,仅战了一刻钟就给退下了。”

  “可查出了什么?”

  “看他们的武功,似乎是外域的套路。”

  外域?“仅此而已?”

  “时辰太短,对方又未留下可察的行迹,是以……”

  “不肖本王多说,你该知道做什么了?”

  “奴才已加强了府内防备,且差人去探察近日进京的外域人。”

  “很好。”顾全是他自江南返京途中搭救的落难之人,忠心、才能都堪上乘。“……你可知王妃又去了哪里?”

  “……王妃又出府了么?”惭愧,竟浑然不知。

  “……算了。”傅洌迈开大步,将管家扔在原地。

  算了?顾全苦蹙胖脸上原就挤歪歪的五官,似乎,自从新王妃进门,这两字经常自主子嘴里吐出。“算了”啊,说得状不经意,竟似是含了无奈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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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书房议事完毕,朝臣尽退。千步廊上,吏部尚书南书远几个快步,赶上并行在前的孝亲王、广仁王两殿下。

  “两位王爷,近来可好?”

  傅津斜挑一眉,“南大人,有话尽说,本王很不喜欢有人在耳根子前废话。”

  “是,是。”南书远颔首像是鸡捣米,“下官在舍下略备薄酒,请二位王爷赏光。”

  “本王难道还缺了酒喝?”

  “这……”南书远面色僵了僵,旋又笑道,“普通货色又岂敢奉到王爷唇边呢?这酒是上等的百花酿,这陪酒的人,也是……”

  傅洌面上虽无扯动,心头已然不耐,“老五,我先走一步。”

  “哎,孝亲王爷,下官尚有下情。”少了这位爷,他今天的戏还要怎样唱?

  “原来,南大人今天的目标是三哥?”广仁王精眸微闪,“本王是不是可以退了?”

  南书远涎开笑脸,“广仁王,下官的一腔用心,望您体谅,下官深知,孝亲王开心,您就开心……”

  “说得有理。”用心良苦呢。“说说看,你如何令我三哥开心?”

  “下官的有位江南亲戚进京投靠下官,他有个二八年华的女儿,生得貌美婉约,在在是美人胚子一个,若是能侍侯孝亲王,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不是?”

  这话,当即合了生恐天下不乱的广仁王脾气,谑道:“有美人不是该给本王的么?嗜美如魔的人并非我家三哥哦。”

  南书远俯向这爷耳侧,窃切声道:“这位美人,生得可是与广怡王妃有七成相似呢。”

  哈。傅津扯唇大乐,“当真?”

  “下官岂敢欺骗王爷?”

  “南书远,你办事可是越来越得力了,本王喜欢。”傅津回首,“三哥……嗯?”

  哪还见孝亲王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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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孝亲王归心似箭,无奈时不我与。离了千步廊,才欲到严门乘车返府,又教人拦住,正是太子傅涵是也。

  “三弟,天遣会余孽追缉之事进展如何?”

  “老五的手段大哥还不信不过么?”

  傅涵温和笑道:“老五做事自然是不需费心,但他人毕竟年轻,还需三弟在旁边多提点着。”

  “为弟知道了。”

  到此,太子无话,孝亲王也不开言,就如此压默走着,一段苍松夹送的石甬长路,眼看将尽,太子终耐不住,又道:“附马项漠现拨了给老五作帮衬,依老五那个脾性,必然给人气受,这项漠出身也是不俗,你吩咐老五,不要太过了。”

  “老五行事率性了些,分寸还懂得。”

  傅涵颔首:“话是如此没错……对了,与天遣会勾结的异域人查得如何?”

  “大哥不妨直接去问老五。”

  “……近来京城内异域人颇多,老六作为外事监察史,不会漏了关注,有他相助,要查个端倪该不是难事罢?”

  “这就要看老六的本事了。”话说话如此轻简,但“异域人”三字,却无端使得傅洌一凛。

  “异域中,尤其东漠堪称我天昱心头之患……”

  东漠?傅洌心弦骤紧——顾全言曰“看他们的武功,似乎是外域的套路”没错罢?东漠寻仇,外域武功,夜潜孝亲王府,后园方向,种种一经串联……

  “这东漠人性悍,对我天昱的富足觊觎已久,想来他们……”

  “大哥。”太子尚在侃侃兴谈,孝亲王突尔插进话来,“为弟忽然想起还有要事待理,失陪了。”颔首一揖,撤步旋去。

  怎样的要事,要千壑内敛的孝亲王急不可待至斯?太子一怔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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