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多种途径了解到的。到底不是亲身经历,所知不全,而这些途径又有着种种缺陷,不是过于简洁,就是碍于身份地位所知不多,无法明白事情情由,再就是因为政治立场,个人好恶,有所偏颇。
贾家虽然在贾代善死了后,没了国公的爵位,但是到底旧的关系网还在,消息还算灵通,因为和贾家是姻亲关系,在林海看来,贾林两家相互扶持,互为臂助,所以于消息上,他更侧重相信贾家一点。而贾敏又偏心娘家。因此不知不觉中,林家送往京中各家的节礼与贾家交好的人家,或者得贾家赞扬,认可的人家越发的厚重起来。贾敏穿过来之后,因为远离京城,对其一无所知。待到京中,出门做客,参加京中一些贵妇人组织的集会,……和各位官夫人们的往来,在她们的言语中,贾敏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再对着年礼的名单就能察觉到问题所在。
勋贵人家后和科举出身的家族本属于两个阵营,林家原有世袭爵位,而林海又是科举探花出身,所以无论是在勋贵之家还是清贵之家都吃的开,左右逢源。但是如今,林家已经渐渐的失去了这个“中立”的立场,现在贾敏发觉了这一点,自然要想法子将错误纠正过来。万幸的是,不管节礼的薄厚,林家原本在清流中交好的人家并没有彻底断绝关系,还是有所往来,如今只是想办法将原来渐渐疏远的关系重新拉近罢了。不然官场上断掉的关系再重新打开可是麻烦的多。幸好,林家多年远离京畿可以成为淡了情分的借口,与政治立场无关。
关于朋友那边年礼的事宜,霁玉摩挲着下巴,想了想,道:“我那边的朋友京里的人家,我会把名单给母亲,母亲看着安排就是,至于家在外地,我自己会安排,回头到帐房那里报账就是了。至于大哥那边,他怎么安排,是什么想法,我不太清楚,需要母亲问一声才行。”
贾敏点头道:“自来京之后,因为你要读书,所以你父亲让你拜访的都是学问精深,对你学业有所指点的良师大儒。我困在内宅,即使出门做客,去的也是内院,带的也只能是釉玉她们三个,所以正好利用送年礼的机会,见见各位世叔世伯。这些都是世交,日后需要常走动的,你父亲不在京里,这幅担子就需要你把它担起来了。”
霁玉见自己被委于重任,骄傲的挺了挺小胸脯,高声道:“是,儿子知道。”贾敏看着他这副小模样,失笑道:“你可别得意,这事可不简单。人和人之间的交往相处可是门大学问。官场上的交情盘根错节,真假难辨。你还有点学呢。本来你年纪小,还是个孩子,这些事不该你出面,不过你父亲不在京,你这个作儿子的替父亲分忧应当应份,再者好歹你还有个秀才的身份,虽然这个在权贵满地的京中并不算什么,但是到底是个正经功名,见官不用跪,所以将就着在你父亲不在的情况下顶门立户吧。纵使出了什么闪失差错,人家念在你的年纪上,也能体谅一二。”
“母亲!——”听贾敏这么说,霁玉拖长了音,不满的道:“你就这么看你的儿子?难道我就这么让你不信任?好像巴不得我出错似的?从门缝里看人,未免把人看的太扁了吧。”
贾敏苦口婆心的道:“不是看扁你,也不是巴不得你出错。而是你现在犯错总比将来犯错的好。人,不管行事再怎么周全,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出个纰漏,犯个错很正常。现在犯错,还有个年纪小没经过什么事的藉口,不仅容易获得原谅,而且父母还能在后面帮你兜着。待到大了,再犯错,可就不会那么容易让人原谅了。你将来要是当官,若是犯错,很可能引来的后果就是倾族之祸,那时父母不被连累已经不错,哪还有能力帮你收拾烂摊子?”
霁玉虽然脸上不服气,但是没有反驳,显然也知道贾敏的话很有道理,不好驳斥。贾敏笑笑道:“前日遇见你二舅舅,你二舅舅也说要带你出门见客,我答应了,回头你二舅舅派人叫你,你不许推脱。”贾家的交友范围虽然大多局限在“四王八公”这个圈子里,这里面有几家像贾家一样后继无人,也有几家嫡子嫡孙一系还算有担当。有出息的几家,碍于祖辈上的交情,和贾家维持着面子情,这个资源,贾敏自然不会让霁玉放过。其实对于霁玉的交友情况,贾敏并不过于限制,在她看来,猫有猫路,鼠有鼠道,就连战国四君子之一的孟尝君身边还有“鸡鸣狗盗”之徒呢。三教九流中有些人物不容小觑,倒也值得一交。
霁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母子两个又闲话了几句,到了午饭时间。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午饭。饭后贾敏将买了新宅子的事告诉大家,釉玉和漱玉两个最为兴奋。清玉是个男儿,大多时日都在官学读书,就算放假,也是在家休息或者应好友之邀出门,并不怎么到贾府内院里去。就算打交道,也都是贾家的男丁,所以他对贾家的态度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因此不清楚釉玉和漱玉在贾家的尴尬。
因为借住贾府,贾母又是贾敏的母亲,所以釉玉和漱玉两人少不了往贾府里去。她们和贾家不过是因为贾敏这个嫡母的身份有那么一点关系,在满是一双富贵眼的贾家下人眼中,连自家正经的姑娘,迎春都不放在眼里,何况釉玉和漱玉。看她们的眼神,好像是跟在黛玉后面,到贾家乞讨要饭一般。各房主子,就连待她们最为和煦的贾母,眼里也没有她们。釉玉和漱玉两个也知道嫡庶有别,她们也没有和黛玉相比的意思,可是在贾家人眼中,她们只是“附带品”的那种感觉实在让人憋屈,所以她们巴不得马上搬走,只是这个心思不好和贾敏说,如今听说自家买了新宅子,高兴坏了。
为了“避嫌”,贾敏拒绝了三玉去看宅子的要求,在她看来,反正那是自己的家,等搬过去不就什么都看到了,又不用等多长时间,何必这么心急。只是三玉不这么想,在贾敏那里走不通门路的她们求到了霁玉的头上,想着他帮着说说情,说不定贾敏就松口了。知道贾敏不可能同意的霁玉不肯去碰这个钉子,变相的用另一种方式满足了她们的心愿。
几天之后,霁玉派他房里的排箫送了个宅院的仿真模型过来。工细楼台,山水树木,和新宅的布局一模一样,不知道霁玉是请哪位能人做的,整个模型就是新宅院按照比例缩小的缩小版,精致非常,乍看过去,宛如微小的桃花源。三玉见了之后,爱不释手,直赞它摆在屋里比古董玉器这些摆设雅致的多。面对三玉的反应,贾敏啼笑皆非,霁玉送这个过来,原是让她们了解自家宅院的,没想到却成了赏鉴的器物。
正品评间,痊愈后搬回荣府的惜春过来玩,见到这个田园山居模型也是爱的不行。说话间谈起这个模型是比着林家买的宅子做的,虽然惜春早就有心理准备,知道林家不会在贾家一直住下去,但是她没有想到林家竟然不等把房子修好,竟然直接买了新宅,惊道:“怎么,姑妈你们要搬走了吗?”她舍不得让林家离开。
贾敏道:“现在已入了腊月,依照旧俗‘六腊不搬家’,所以过了年再说。”什么狗屁规矩,贾敏对此嗤之以鼻。若是按照她的想法,自然是想着在自家宅子里过年的。只是风俗习惯是这样,她也不能违背。林家搬家,若是能悄无声息的,那么什么规矩,老例都可以不讲。可是以林家的身份背景那是不可能的。乔迁之喜,虽不至于大宴宾朋,可是一顿暖屋酒是少不了的,亲朋好友,世交故旧,左邻右舍,……总是要招待一番的。既然如此,行事自然要按照规矩来了。
对于惜春不舍的心思贾敏如何不明白,因此安慰道:“就算搬了也没什么,又不像以前在外地,离得远,左右都在一个城里。就算过来,也不用打招呼,直接坐车过来就是,住多久都随意,侄女到自己姑姑家不用弄那些虚头,也不必客气。”
虽如此说,可是惜春知道,若是林家搬走,再去林家,哪有林家住在西跨院方便,想来,只要抬脚就到了。不过,想到宁府的污糟事和荣府这边大房二房之争,惜春也觉得林家还是搬走的好。只是理智上这样想,但是感情上,她还是舍不得,因此强笑道:“即这么着,那就说定了。到时我去,可别嫌我。”
不等贾敏开口,黛玉笑道:“谁敢嫌你?到时你这个公府的千金小姐不嫌弃我们平民寒舍简陋就已经不错了,谁还敢嫌你?”惜春被黛玉这么一说,急了,红了眼圈,表白道:“什么公侯小姐,你们也来了这么些日子了,我是什么境况难道你们还不清楚?我不招人嫌已经不错了,哪有资本去嫌人家。若是可能,我倒是想和你们换换呢。”
釉玉笑笑,走上前,拉着惜春的手,道:“别把二妹妹的话放在心上,她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谁知道竟然引起了你的伤心事,真是该打!原你赞我家熬的咸腊八粥味好,那个咸的我也喜欢,只是腊八的时候,熬得少了,我没吃够,所以今天我又让厨下熬了一锅,正想着打发人给你送去呢,偏巧你来了,我们吃粥去。”一面说,一面拉走惜春,又回头叫黛玉和漱玉两个:“你俩还不跟上。当日嚷着没吃够可不止我一个,这会子儿粥熬出来,却又不积极起来了。”
贾敏看了黛玉和漱玉一眼,撵人:“即了叫你们,你们还不过去,赖在我这里可没粥吃。”腊八那天,贾敏吩咐厨下熬了甜咸两种味道的腊八粥,并给贾府各房送去了一些,谁知道咸味的大受欢迎,全派送没了。三玉还是在贾家尝到一点儿。
三玉和惜春走了,贾敏得了清净,喝了一杯茶,休息一会儿,正打算看账本之时,霁玉从外面走了进来,贾敏讶然,道:“你不是跟着你二舅舅出门见客去了吗?去的哪家?怎么这会子就回来?”
霁玉不答,径自在贾敏对面坐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咚咕咚一气喝完,放下茶杯,才道:“二舅舅回来了,我就跟着回来了。”说完之后,犹豫了一回儿,又道:“母亲,舅舅家这边的世交故旧我已经跟着拜访的差不多了,二舅舅再要带着我去见客,我就不必跟着去了吧?”贾敏仔细打量了霁玉两眼,问道:“你不愿意跟你二舅舅出去?”
“不是。”霁玉第一反应是矢口否认,不过面对贾敏洞悉的目光,到底败下阵来,道:“我觉得,跟着二舅舅去,还不如我自己上门拜访的好。……现在外祖家虽然还是称之为国公府,但是大舅舅袭的是一等将军爵,而且并无实职在身。二舅舅身为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在京中这个权贵云集之地,未免有些不够看。……在外交际应酬之时,虽然因为祖辈上的交情并不会被低看,只是,只是,到底与朝堂大势上隔得远了些,所以言语中除了问及外祖母的身体康健,寒暄客套之后,再无什么言语。倒是两家姻亲,王家和我们家被问及不少,只是我跟随二舅舅前去,纵使是自家之事也不好多言,只能于一旁聆听。……”
霁玉斟酌着,言语中挑挑拣拣,努力的不贬低贾家,而表达出他的意思。只是当年“四王八公”中一门两公中的贾家后代子孙实在是没出息,纵使他已经讲话说的委婉的不能再委婉了,但是事实在那,终究描补了不了什么。
早已经知道贾家是什么情况的贾敏如何不明白霁玉这番言语的意思。贾家现在看着尊贵,但是实际上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出门交际应酬,贾家竟然只有本该是内宅妇人相见时问候贾母身体这一话题可说。人情关系网中贾家从头到尾都不是人家的关注重点,若非还有两门出色的亲戚,王子腾和林如海在那戳着,只怕聚会的时候只能坐在那当“壁画”了。
霁玉跟贾政一起出门,和他自己一个人去,两者意义不同。他自己一个人,虽然年纪小,可是林海不在的情况下,他代表的就是林家。而跟着贾政一起去,就是长辈提携后辈,是从属地位,这并不是说林家附属于贾家,而是霁玉林家继承人的身份被掩盖了。在这种情况下,明明谈及的是自家事,霁玉却不好越过贾政说话。而且贾政在这种情形下说的话,从某种程度上代表的是林家,哪怕这并不是林家的意思。这种时候,霁玉的林家继承人地位又发挥了作用。这让霁玉怎么不郁闷。
贾敏叹了一口,道:“我只想着让你二舅舅带你进圈子,却忘了还有这一弊端,倒是我疏忽了。不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若无你二舅舅引介,就算是你父亲在京,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