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是你的错吧。”
松阳把行李和美代子给他带的特产都放好以后,披着一件外衣回到和室,看到银时正蹲在矮几边歪着头打量他。
“瘦了诶。脸色还不好,生病了?”
“有点感冒。”
“啧。矮杉真不是个东西。”
松阳无奈地按住正挖着鼻子咒骂昔日同学的银时的脑袋,一边掩着嘴咳嗽一边低声道:“为什么老是骂他?还有,你怎么知道晋助会在那里?”
银时突然一甩手挥开他的手,跳起来嚷嚷道:“那个混蛋就是欠揍!各种欠揍!老师你老是护着他干嘛!银桑就是骂他怎样!”
正扛着伞走进来的神乐拔高了嗓门嚷道:“换班了阿鲁!”顿了顿又抽抽鼻子小声嘀咕道:“谁在吃醋昆布?酸溜溜的……”
“闭嘴!”
“嗷呜!”神乐抱着被揍的脑袋泪汪汪地抬脚踹银时,“干嘛打我阿鲁!”
松阳无奈地看着神乐举着伞对着银时就是一阵扫射,然后对准银时的菊花就把他戳出去了。
“这段日子谢谢你们了,你们先回去吧。”松阳看了看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银时和神乐还没吃饭吧?我在路上吃过了。”
“老师你生病了是不是银桑还是留下来吧……不,绝对不是想照顾你,只是想蹭饭吃罢了……”银时捂着流血的菊花艰难地爬上和室台阶。
松阳在银时面前蹲下身,一边揉着他的卷毛一边温和地微笑道:“银时,你现在应该回去找点药涂上,然后给神乐和新八做饭吃。老师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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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阳到附近的药店买了药,吃下后裹了被子靠在被炉边看书。不知不觉到了深夜,他正准备熄灯睡觉时,屋外传来狠狠砸门的声音。
他怔了一下,眼神一凛,抄起刀就起身出去了。穿过寂静的庭院到达了大门,他缓慢地把门拉开,然后一个人就软软地向他倒下来。
“老师……”
松阳大吃一惊,慌忙丢了刀接住对方无力的身体:“小太郎?!怎么受伤了?!”
桂的样子已经不是用狼狈不堪就能形容的了,深色的和服上染满了血迹,刀也不见了,一头长发被削掉了一大半。他艰难地喘息着,勉强靠在松阳身上站稳了,低声说:“不是假发,是桂……”
“没有人在叫你假发!”松阳又急又气,一下子把声音都提高了几个八度,“不要说话,尽量放稳呼吸,我马上背你进去!”
桂顺从地让松阳把自己背起来往和室走。经过庭院的时候,他趴在松阳背上探头探脑:“哇,老师这里很大啊呃咳咳咳扯到伤口了……”
“……安静!”
“……”
把桂背到和室以后,松阳一边翻找医药箱一边整理着被负伤的桂吓得紊乱了的思绪。桂身上是一道又深又狠的刀伤,明显是一刀流的高手。再加上他的头发被削掉了一大半……
红樱?他微微蹙起眉,想起了从美代子家离开时高杉欲言又止的神色。
提着医药箱回到和室时,他微囧地发现桂正一身血淋淋地钻进他的被炉里取暖,面前还摊着一本书,这家伙正津津有味地看着。
“……啊咧?老师你回来了?”桂脸上写着【啊!我吃了一惊】几个字,然后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开始撕心裂肺地咳嗽:“咳咳咳咳……老、老师……就算我活不下去了……”
松阳一脸平静地在他身边坐下,撑着下巴看他。
“……看在我在外面待命了那么久的份上,江户的明天就请……”
“没伤到要害吧?”
“诶?噢,还好有老师的书挡了一下。”桂说着,从给别人留下遗言的模式切换出来,从怀里掏出了一本被砍了一刀的课本,“血倒是喷得很多,但是来的路上我已经给自己包扎止血过了。”
“……一开始为什么不说?还一副重伤的样子拼命地喘。”
“因为从案发地点到老师家很远,”桂一脸严肃,“走累了。”
“……”松阳扶着额头安静了一会儿,重新打开医药箱,一边对桂说:“我再给你包扎一次吧。然后小太郎你去换上我的衣服。”
“是。”桂领命,身手矫健地跑到衣柜边开始找衣服,“老师我要穿这件。我习惯穿蓝色的和服。”
“……你穿吧……”松阳捂着额头,只觉得刚刚那么焦急地把这家伙背回来的自己真是蠢爆了。
桂让松阳给他重新包扎了一次,然后各种欢快地穿上了他选的和服,最后一摸自己的头发,顿时阴暗了。
“……好了,头发而已,又不是不会长出来……”松阳心力交瘁地安抚蹲在角落里默默无语的短发桂,“只是等一段时间而已……”
“要等多久啊?不,其实作为攘夷的领导人,我对外形什么的并不是很在意。但是既然是领导人,即便再怎么不拘小节也要注意一下外表吧?所以我的头发到底什么时候能再长长啊啊啊啊!!”
明明很在意吧!松阳一边隐忍地打了个哈欠,一边找了把梳子给桂顺了顺那一头短了一截的乱毛,轻声说:“作为一个合格的武士,不管被外界改变成了怎样不堪的模样,都要鼓起勇气昂首挺胸地走在所有人面前。”
“……”桂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地给松阳行了个礼:“我明白了。老师的一番话语如同醍醐灌顶,学生受教了。”
“……”他就知道这一套说辞对桂最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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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三十九
桂还真的不理会他那头乱糟糟的短发了,转过脑袋观察松阳:“老师在生病吗?”
松阳点点头。
“噢。吃过药了吗?玩过红白机没有?”
“……吃过药了。”什么玩过红白机……
“老师进来被炉吧。”桂拖着被炉过来盖住松阳的腿,“我会在外面警戒的。”
“……不需要警戒了,小太郎。”松阳望了一眼窗外寂静的深夜,“似藏应该会以为你已经死了,你现在反而是最安全的。”
“咦?似藏是谁?”桂惊讶地看向松阳。
……说漏嘴了。松阳握着拳抵住嘴唇轻轻咳嗽了几声,说:“我要睡了。小太郎你也快点休息吧。”
“好。”桂一边应着一边又愤懑地重重捶了一下被炉桌面:“可恶!是我大意了,居然会被那种试刀杀人的渣滓给暗算!”
松阳默默地扶稳桌子上跳了两跳的杯子,低声道:“不管怎么说,你没事就好。”
桂听他这样说,垂下眸子又看了看手中被砍烂了的书。
“老师给的课本被砍烂了,对不起。”他小声说。
“咦?”松阳有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半晌又失笑地摸摸对方的脑袋,“用不着道歉的,小太郎。能护住你的性命,赔上老师的……”
“好了!”平日里无比脱线的男人突然皱了眉低声喝止住他,“我知道的,别再说了……”
“……哎?”松阳看着一反常态的桂,一时怔住了。
“那时私塾被烧得一点东西都不剩,我们带在身边的只有老师给的课本而已……”桂微微低着脑袋,用很轻的声音述说着,“之后无论是经历了多么残酷的战争,只要拿出来看一看,就好像又回到了那段开心的时光一样,就有了能够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我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把这本书保存到了现在,但是我记得在我们刚刚上战场的时候,有一次天人偷袭我们的营地,我们不得不弃营逃走的时候,银时固执一个人地折回去,只是因为他把老师的课本落在营地里了……”
松阳安静地听着,垂着眸子一言不发。
“当我们拼尽全力只是抢回了老师的首级的时候……”他的头越来越低,声音也越来越轻,“真的太残酷了……那个时候,真的是太残酷了……”
“小太郎,把头抬起来。”
桂怔了一下,睁大了眼睛抬起头看向他。
松阳勾着嘴角看着他的眼睛,温柔地轻声道:“现在在你眼前的人是谁?你仔细看看,眼前的这个吉田松阳,是不是你的幻觉?”
桂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我在这里。”松阳轻轻摸着对方柔顺的黑发,弯着眼眸微笑道,“看到了吗?”
“……”桂像是哽了一下,才轻声说:“我看到了……”
“所以,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没事的,老师在这里呢。”
老师在这里。
从这些孩子长大到少年的过程中,他不止一次对他们说过这句话。随着时光变换,这句话被赋予了不同的情感与重量。但是,他想,即便有多么心酸,有多么沉重,他都不会停止的。他会遵守这句承诺至死。
他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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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到了凌晨的时候,庭院里又响起了砸门的声音。
松阳按住了翻身就要起来的桂,对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提着刀走了出去。拉开大门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手里提着一截断发的似藏就站在门外。
“啊……又见面了。”
对方说话的语调还是那样不紧不慢,充满了令人不舒服的寒意。松阳脸上还带着微笑,手里已经不动声色地搭上了刀柄:“这个时间来拜访,有什么事吗?”
“只是来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似藏露出阴冷的笑容,把那截断发提到他的眼前,“我好像一个不小心,砍掉了你的一个学生啊……”
松阳看着他手里的头发,深刻地感受到了被他塞在和室里正在偷看的桂发出的强烈怨念。
他想了想,敛起脸上的笑容,换上冰冷的表情:“我的学生没那么容易输掉,似藏先生。你既然专程登门告知我这个消息,不妨顺便告诉我你此行的目的?”
似藏隐藏在黑暗里的脸似乎闪过了一丝复杂的神情,半晌后他才开口说:“砍掉桂是我自己做的决定。”
松阳微微皱了皱眉,没抓到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与高杉大人毫无关系。”
“……我知道。”松阳怔了一下才回答道。
“你知道就好。”似藏戴上斗笠转身离去,身影渐渐消失在凌晨前最浓郁的黑暗中,“全世界只有你不能误解他……这一点分寸我还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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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没睡好的结果就是,一起来他就觉得浑身发烫,发烧了。
桂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老师,我一定要去阻止高杉(虽然完全不知道他有什么阴谋),然后用这副短发的样子在大家面前昂首挺胸地走过去,向大家表示我拥有合格的武士之魂。啊,PS:我给老师留了一张味万拉面的优惠券,有时间一定要去吃噢~~
松阳默默地捡起桌子上放着的优惠券看了看,发现已经过期了。他一边撑着钝痛的脑袋一边叹着气把散落了一地的绷带收拾起来,然后裹着厚厚的被子靠在窗边晒太阳。晒着晒着他就睡过去了。
等到他家的大门第三次被哐哐砸响的时候,他发现又是深夜了。
“……谁……”他实在不怎么舒服,连刀都没带就出去把门打开了。
“松阳先生……请救救银桑!!拜托了,我只能来拜托你了……”新八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语无伦次地吼着,边吼眼泪就边下来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银桑,银桑他受了很重的伤!!”
“新八君,新八君,”松阳用力攥住他抓着自己衣襟乱摇的手试图让他冷静下来,“没事的,现在带我去银时那里。别担心,没事的。”
新八几乎是一路拖着松阳跑到了万事屋。一进门松阳就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然后他看到满身是血的银时正瘫软在沙发上。
昨天夜里是不是应该把似藏杀掉呢?他皱起眉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这个问题。
“我们听说桂先生遇到了试刀杀人魔,所以找了他一整天……但是后来不但没有找到,还遭遇了杀人魔,然后银桑就被砍伤了……”新八在一边语速飞快地跟他解释着,“最近的诊所都关门了,所以只能把银桑背回万事屋……虽然我已经包扎过来,但,但是他好像流了很多血……”
“万事屋里有没有急救箱?”松阳解开银时的和服外衣大致检查了一下伤口,平静地问。
“有、有的!”新八赶快起身,“松阳先生你先等一等!”
松阳先撕开了几根布条简单给银时止了血,然后再重新上药包扎。在他动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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