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奶奶这才笑道:“不是装神,大媳妇知府舅舅家里小儿子今年中了案首,他家有意结亲,大媳妇说了,眼下倒是个机缘,我叫妞妞自去相看相看,我们家不愁好女婿,为主要妞妞顺心。因为没定性,故而。”又嗔怪二妹:“嘴尖毛长,做了婆婆都没改。”
二姑奶奶不干了,赶着掐打,三个人加起来一百多岁倒闹腾起来了。
迎春看着姑子与婆婆,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人家婆婆相媳妇,他来个姑娘相女婿,人家都是举人了,又是知府公子,大姑子还嫌。果然世上做父母心都是偏的!
迎春应付的一干姑子斗了半夜牌,迎春不善斗牌,足足输了两掉钱,回家原本想把大姐姐做媒说一说,却是被水衍拿住一阵颠簸,累极了,完事就没得一丝气力了。
一夜无话。
隔天早起,水衍依旧去宫里点卯,混一圈再回来陪。
迎春卯正起床开始忙碌起来,人们陆续都到了,东西两府在张氏带领下早早来了,这是迎春出嫁第一次给婆婆做寿,东西两府齐齐来给姑奶奶长脸。
张氏凤姐尤氏李氏都是每人一乘四人轿,黛玉,湘云二人共坐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探春、惜春三人共坐一辆朱轮华盖车。
然后就喜鸾喜凤也坐一辆朱轮翠帷车。再有黛玉的丫头紫鹃、雪雁。探春的丫头侍翠墨,惜春的丫头入画彩屏,李纨的丫头素云,碧月,凤姐的丫头平儿、丰儿、小红,再有巧姐儿,葳哥儿各自有奶妈子抱着公坐一辆。再有伺候主子出门的几个粗使的丫头,小姐们嬷嬷妈子,跟着出门的媳妇子们。
主子奴才车架差点没把胡同口堵严实了。惹得满街小孩子挨着挤着看热闹。迎春早知道有这一折子,在水府面前胡同口早早拉起了蓝色围布。
车轿一路弛入前院,水府没有贾府排场,没有许多软轿,迎春便命人清空了前院男丁,只有丫头婆子伺候着。所有亲眷一路浩浩荡荡直入水母上房,一时之间,两边又有厮见不迭。
不说贾府管家奉上银封古董插屏摆件,直说贾府来了六个水灵灵的女孩子齐齐行礼,水母以及三位姑奶奶眼睛简直不够看了。水母那嘴巴笑得裂至后颈窝子里了。
二姑奶奶家里女儿今年十三岁,正是哦花样年华,她长在京都,她爹爹是翰林,并不怯生,说声声音圆润,行礼落落大方。张氏凤姐尤氏李纨不吝夸赞,各人都又金戒子玉镯子奉上,一圈长辈拜下来,小姑娘身后丫头托盘上多了四只手镯四只金戒子,再有是个锦缎荷包。
水家三位姑奶奶也是拉着水灵灵巧姐儿夸赞不跌,巧姐儿嘴巴甜津津,也得了水家几位姑奶奶表礼无数不提了。各人陪着水母说了一阵话,大家提议去看看迎春的所,水母跟张氏手拉着手过了长廊到了三进迎春夫妻院子。
正厅摆着梨花木的玉兰大屏风,两边雕花红木椅古色古香,小套间则是婉约之风,摆放着各色古玩玉器多宝阁则将内侍一分为二,外面一面墙上柜装买了籍,紫檀的大桌,红木雕花椅,桌上摆着墨石冻镇纸,紫檀木笔山,隽刻着荷叶荷花的端砚。刻着兰草徽墨。案一边则是半人高的青花瓷瓶,插满了画卷。对面雕花窗下则是罗汉床,罗汉床上炕桌一盆文竹高低错落,跟青花瓷的花钵相映成趣,枕边则摆放着翻开本,显见房主经常在这里躺着读。
罗汉床的背影墙则是一张雁归图
富丽堂皇中透出一股卷气息。
内里墙角由四扇合页梅兰竹菊花草屏风劈出一个衣帽间。遮天接地粉色帐幔绣着干枝梅花,后面则是雕花栏杆拔步床。床上也是暖色调,大红百子图褥子,粉色帐子绣着荷叶莲蓬,莲蓬地下还有红鲤成双,鸳鸯成对。
张氏凤姐李纨以及姐妹们各各抿嘴,迎春很好的继承了贾母收拾所的品味。可惜老祖宗没来亲自看看。
一时,水母邀请张氏凤姐李纨尤氏等去上房吃茶,迎春吩咐绣橘晴雯服侍姑娘们,自己护送母亲去了婆婆上房,大家略坐坐,一众太太奶奶便往后面逛园子,喜棚就坐,寿星点戏,好戏开锣,一时笙萧鼓乐好不热闹。三位姑子一力应承,招呼各位亲家。
迎春则带着绣橘司棋各方巡视,一圈下来,平安无事,这才回房招呼一般姐妹们吃茶谈笑。
未几,小丫头来报,张家太太杜家太太联袂而来,已经到了府门了,迎春又忙忙亲自迎至二门,杜玉婉竟然来了,迎春尚在跟张舅母寒暄,她已经扑上来抱住迎春胳膊又喊又跳:“玉姐姐云姐姐都来了么?”
杜太太没有张怡君温柔,再者今儿场面不同贾府里姐妹们在后院玩耍,这里还是前院,虽然通道上临时拉起幔帐,男就在跨院说话,这样吵嚷,隔堵墙也听见了。
杜太太即刻变脸,暗暗一掐女儿胳膊。杜玉婉吃疼,却生生拿手捂住嘴巴,忍住了。
张怡君知道婆婆手黑,玉婉为了礼仪不敢躲避,为了约束姑子,也为了解救姑子,只把小女儿支上前牵住祖母手。又给婆婆递眼色,杜太太这才放过女儿牵着孙女儿去了。
杜玉婉眼中水汪汪的甚是委屈:“我都怀疑了,我是捡来的。”
张怡君暗暗瞪眼,她方住口,进了二门张怡君这才言道:“往日都是女儿们赏春斗诗,你大点声小点声没关系,今日是寿宴,这里是前宅,你这样不是自找呢,快些住声,否则今日回去免得不小腿受苦了。”
杜玉婉大约经常小腿吃苦,忍住泪水不响了。
张舅母先去跟水母祝寿,再有去了迎春房里略坐坐,杜太太留下玉婉给儿媳妇,狠狠瞪了女儿几眼,这才与亲家母说说笑笑去了寿星屋里。
迎春将席面事情甩手交给了司棋绣橘晴雯几个张罗。自己偷空子带着一众表妹去了后花园子观景游玩,水府花园子虽小,也有几亩地,四季花卉一样不少,也有莲池水榭。
一时绣橘前来通知开席,迎春忙将一众姐妹安排坐席,黛玉等闺阁姐妹席面就开在迎春院子里,迎春请了张怡君做席长,又让晴雯绣青在这里照顾,自己带着绣橘会同司棋可人匆匆来至上方照应,索性迎春三位姑子甚是卖力,并不拿自己当人,而是帮着迎春各方应酬。
晚餐之时,本家几位嫂子,水母几位相得妯娌前来祝寿,又有水衍的同僚下了朝前来贺寿,迎春担心水衍应付不来,却说是贾琏宝玉贾珏在前面保驾护航,又有水衍二姐夫外甥帮衬,迎春这才略略放心。
索性贾府来的都是至亲姐妹,迎春力有不逮也不怪罪,水家亲友不多,也来了无桌,幸亏有三位姑子都把自己当成主人,致力周旋照应,一天堪堪过去。
傍晚送别贾府张府杜府三大府,张氏临别眼圈有些红,自己娇滴滴的女儿为了别人累得似个陀螺,它既心疼也泛酸。嘴里却连连说着好,因为张氏今日听着水氏一族老妯娌个个夸赞迎春。
这些夸赞,在迎春笑盈盈送别本家叔伯婶娘,再一次亲耳听闻,迎春心里是美的,婆婆烙印在水府门上彪悍印记在自己这里掐断,同时,迎春也成功将自己贤良淑德推销出去,赢得颂词满天飞。
迎春也为此付出了代价,迎春陀螺似一天下来,已经累得浑身散架,这一次,迎春真领略了贾母所言单丝独线之苦楚。哪似贾府,太太奶奶姑娘一大堆,各就各位分堆对付,仆从门也是行家老手,水府就练迎春一个人。
迎春换了衣衫到水母跟前请安,眼皮子已经打架了,水母以及三位姑子也是赞不绝口,迎春最后已经只看见一张张红唇蠕动,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了。回房途中全靠绣橘晴雯左右夹持,靠着迎春自己,只怕走不回去了。
迎春躺在床上睡着之前,有了一个强烈愿望,明年再做寿之前,必定要在水家发掘几位帮手妯娌与叔伯姑子,单丝独线的确难受。再有一句话,锦旗一般飘荡在迎春心房,凤姐姐,我真心佩服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有些事情,逮住了就多写点。
家事
翌日;三位姑奶奶原本吃了早餐就起程;只是因为大奶奶做媒处理云英之事,故而耽搁下了。迎春决定索性所请一天酒戏;反正酒菜再支应一天所缺无几。
迎春有意结识族里妯娌,迎春跟水母商议;让水母将平日对脾气的妯娌邻请了来热闹一日。水母却说叫迎春看着安排。迎春便以水母名誉邀请水母相好的妯娌;再有同族祺大嫂子,二嫂三嫂五嫂子六嫂子当日在洞房说话的妯娌,原本请不起牛嫂,迎春甚是犹豫;最后还是算上了她,让顾管家挨家去请了来。
这日没有男;酒席打在水母院子里,就在庭院里早搭起一台小戏唱起来。
水母为了给月姨娘面子,乘着这日酒宴给云英说成亲事放小定,亦即让周宏宇拿贴身之物为凭,他母亲也有四样礼物为定。为了慎重起见,女方也请了祺大嫂子为媒,原本祺大嫂子不乐意,却是大姑奶奶亲自请求,也私下说了利害关系,原来这一切都是水衍给水大姑奶奶写了信笺,眼说了云英经常明示暗示,自己不厌其烦,央求大姐设法相助,在年内打发云英。
水家三位姑奶奶最是疼爱兄弟,水家家贫,水母名声显赫,不是张舅母一力承担,难以攀上心仪亲事,故而水大姐接了信便慎重对待,与周宏宇父母商议亲事,更是担保将来必定会尽力提拔周宏宇这个侄子。
水母更是代为准备四盒回礼,免得婆家看轻。
这日迎春为了避嫌,伺候各位叔婆婶娘们早餐,便将一干妯娌邀请到自己房里喝茶聊天,迎春预备中择定一二位靠谱妯娌,以为臂膀,相互帮衬。
迎春给几位妯娌每人一方尺头,做的侄女儿则是每人四样礼品,一个金镶玉的戒指,一对珠钗,一双珍珠耳坠,两只堆纱宫花,也是珍珠做的花蕊,几位小姑娘当即打扮起来,立时增色不少。
迎春这叫大面积撒网小面积收获,先部分厚薄一起交往起来,然后择善而厚之。
祺大嫂子不吝夸赞:“韵儿,快些谢过你九婶子,你九叔娶了你九婶,可是你们沾福气哟。”
祺大嫂子在妯娌中很有感染力,一时大家齐齐夸赞。
凡是为母亲者,无不希望别人看中自家孩子,迎春一番礼物派下去,就连挑嘴的六嫂子也没再发酸,而是让自己大妞给迎春行礼道谢。迎春今日的礼物可值得十几两银子了,六嫂家无恒产,仅靠丈夫一个马甲的收入,再有婆媳们做针线度日。说她人穷志短也可以,说她见钱眼开也可以,总之,她心里不舒服表妹没有嫁进来,却也没有跟银钱制气道理。
却说妯娌们正在其乐融融,小丫头秋儿在门口一晃,叶儿瞧见忙着出去了。少时回返,悄悄跟绣橘一阵耳语,绣橘面色红一阵白一阵,折进房里悄悄给迎春打眼色。
迎春心知绣橘这般闭不住眼色,必是有大事发生,遂一笑:“今日难得阳光好,后院子有一拍枫树眼下颜色正好,再有几丛金菊也开了,难得有一丛緑菊呢,嫂嫂们可去观赏观赏?”
祺大嫂子闻言笑着起身:“嗯,在就听闻婶子后院景致不错,只是婶子一项深简出,我们也不好打扰,今日就托福九婶子一开眼界了。”
一时晴雯忙着在前引路,绣橘则落后一步悄悄把正方事情说了,云英不许婚事,哭着要铰了头发做姑子,这会子云英被月姨娘约束住了,大姑奶奶上赶着帮人落得这个下场头,恼得不行。
迎春得了这话,想着大姑奶奶请了祺大嫂子为媒之话,不想这会子刚一试探就出了岔子,便悄悄跟祺大嫂子告罪:“大姑奶奶那边有事叫我,这边妯娌就请大嫂子帮衬一二,我去去就来陪嫂子。”
祺大嫂子估计是要商量云英的事情,微笑点头:“这有什么,都是自家妯娌,你只管去,这里有我。”
迎春以便吩咐几个媳妇子照应着茶水点心,又吩咐晴雯照看着,自己带了绣橘往前头来了。一路上迎春也把事情问清楚了,云英跟男方并未见面就嚷嚷起来要铰头发,本来一桩美事儿成了逼迫人命了。
不说水母脸色铁青,大姑奶奶一片好心,在娘家落了埋怨,回婆家也没法子对妯娌交差,这会子都气得脖子一梗一梗,不是做了多年主母,只怕要落泪了。跟哪儿对着两位妹妹,嘴里直说:好人难做呢!
迎春问道:“月姨娘如何说?”
绣橘便没好气了:“秋儿说是月姨娘当时甩了云英耳刮子,直说对不起太太,要把云英遣送家去,云英却大哭大嚷,宁死也不回庄子去。闹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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