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把魏颐推了进去。
魏颐总有不好的预感,还有点迈不开步,来开门的小丫头就用手帕掩嘴轻笑,道,“魏二公子,这个小公子真俊啊,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魏颐看了看那个小丫头,心里似乎有点明白这里是做什么的了,不由得微红了耳根,但他故作镇定,神态倒是非常平淡而自若的。
魏颐跟着魏帆往院子里面走,里面的建筑并不和一般人家相似,反而更像一个园子,于红花绿树之间,修建有房屋亭台,还有走廊相连,走几步,便是一景,异常精美。
只让魏颐觉得,这里比他们家要精雅别致多了。
路上也遇到几个精心打扮过的姑娘,看到魏帆,都上来打声招呼,又见到魏颐,不由得都要愣一愣,或者异常害羞地脸红着走开了,走几步还要回头打量,或者有很大胆的,还想上来调戏一下,不过,魏颐自从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就一副极傲的姿态,眼睛看也不多看那些姑娘家一眼,倒让别人想来搭话也不得了。
进到一个写有“碧荷馆”的院子里,进去就是一弯曲水,养着荷花,荷叶碧绿,还有粉色的花苞撑出水面;曲水上有木桥,连到一个亭子里,亭子前面还有一个小池,一个小假山,小池边上种着梅花树,此时梅花无踪,树叶茂盛深绿……
走过亭子,才是一个水榭,然后有花厅阁楼。
水榭里面传出琴声,悠扬动听,如同一只柔荑,能够拨开人心中的一切烦躁,带人入一方净土。
听到这琴声,原来还面无表情的魏颐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容来,心想,有这琴声,也不虚此行了。
已能够看到水榭里坐着好几个人,其中两个年轻公子魏颐还认识,是他见过的魏帆的朋友,其一叫厉攀,另一个叫林斑,应该都是京城里大人家里的公子,他也不知道魏帆回来这么几天,怎么就打入了这些人的圈子,而且还把他带过来。
除了这些年轻公子哥,里面也有漂亮女人在陪酒,不过,弹琴的那一位却是个男人。
这边魏颐从水榭的窗子看进去,那边,里面的人自然也看到了到来的魏帆和魏颐。
好几个人站起来迎过来,也不做读书人的那一套虚礼,过来就拉魏帆,道,“来晚了吧,罚酒,罚酒。”
又看到跟在魏帆身后的魏颐,不免都有些惊为天人之感,其中一个赞道,“这位就是你家三公子,魏子琦,十二岁就中举了?没想到这长得也太……”
那位之前就总喜欢把目光往魏颐身上放的厉攀笑道,“白兄,这下相信了吧,我给你们说的话可为虚言?”
那位白麟涵赶紧道,“不虚,不虚,你那话可没说到子琦弟弟的万一啊。”
魏帆把魏颐拉在自己身边,道,“我的三弟,可不是任由你们来说道的。”
白麟涵道,“什么说道?区区在下只是想表示一下,子琦弟弟那实在是俊雅风流,在下惊为天人,惊为天人啊。”
魏颐心里对这些人很无语,心想他二哥带他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不会是让他来受众人参观的吧。虽然心里很不高兴这些人拿自己的容貌开玩笑,但脸上却并没有表示出任何不耐,反而露出微笑,对大家道,“我被二哥带来,这里规矩也不懂,先给各位兄台问声好,以后还请多照顾。”
大家嘻嘻哈哈地应了,带着他和魏帆进去入座,几乎每个人,包括里面的姑娘,都要把目光在他身上流连一圈,更有甚者看着就不想转眼。
虽然魏帆已经算是个风流倜傥的美男子了,但是和魏颐比起来,大家只觉得,魏家那位尚书大人,真是老当益壮,年龄越大,生出来的儿子越好啊。
魏颐是坐在魏帆旁边的,先是因为迟到而罚了三杯酒,本是罚魏帆的,但大家都说让魏颐也要喝。
毕竟初来乍到,魏颐也不好拒绝,看他二哥示意他可以喝,就觉得这酒里估计没问题,也就连喝三杯了。
这种酒并不烈,魏颐一向觉得自己酒量还行,也就没在意,喝下去后,的确也没觉得有什么。
罚酒之后,大家就开始高高兴兴地聊起天来。
那位刚才弹琴的男人也下去了,魏颐因他离开,目光还朝他离开的身影多看了几眼,陪在他身边添酒的小姑娘细心,看到后就对他说,“那是我们园子里的闵先生,负责教琴,很少出来应付客人,今天来弹了两曲,是因为有白公子相请。”
她说白公子的时候,就朝白麟涵甜甜一笑,魏颐于是也多看了白麟涵一眼。
白麟涵看魏颐看向自己,就对他端了一下酒杯,还对他眨眨眼,把话题导向他,笑着问道,“子琦说是第一次来温华园,觉得这里的姐姐怎么样?”
他这样问,另一个叫迟生玉的就笑道,“子琦中举时说是十二岁,现在那就是十六岁吧,你会参加明年的春闱么?这里的花娘,你还真要叫声姐姐。”
虽然魏颐几乎所有时间都呆在家里,没出门见过什么外人,但如此看来,他在读书人里的名气似乎并不小。
此时因白麟涵和迟生玉的话,大家都看着魏颐笑,魏颐虽是第一次来,倒没像他们想的那样羞得抬不起头,反而既镇定又自若,对着大家笑,道,“姐姐们自然是好的,皎如明月,娇若春花,香如幽兰,女子若水,都当好好珍惜。”
他一说,姑娘们都笑起来。
白麟涵年龄也不大,估摸着弱冠上下,就不满道,“子琦,你这样可不行啊,一听就知是敷衍,没真心。”
魏颐盯着他,清丽的眉目似乎带着一股蛊惑人心的味道,道,“那白大哥你说,你最喜欢这里的哪位姐姐,为什么就这么喜欢了?”
其他人听魏颐这么说,就哈哈大笑,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林斑也说话了,道,“麟涵,你这是被子琦将一军呢。”
白麟涵搂过身边的女人,道,“这有什么,我每次来这里,不都是来看嫣铃的么,”又对身边的女人道,“嫣铃,你说,我是为什么这么着迷你的。”
嫣铃却是低头笑而不答,等大家笑够了,她才抬起头来,道,“奴家为公子跳一支舞吧!”
于是大家就起哄,魏颐看着那位一身红衣的娉婷女子,也跟着笑笑,魏帆侧过身来对他道,“三弟啊,嫣铃的一支舞可是千金难求,今天你来,也算是饱眼福。”
魏颐赶紧说三生有幸,心里却对于这种应酬并不喜欢。
大家本就是席地坐在蒲团上,现在就坐开一些,将中间一大片空地让出来,嫣铃的名字里带着一个“铃”字,后来魏颐发现她那名字也真贴切,她手腕脚腕上都戴着铃铛,走起路来便叮铃铃响,却又不是乱响,而是带着一定的节奏,很是动听。
因嫣铃要跳舞,原来坐的位置便打乱了,白麟涵坐到魏颐的身边来,而且离他很近,和他说话的时候,呼吸都呼在了他的脸上,这让魏颐非常不习惯,从一边随意抓了一把折扇在手里,打开,借扇风不经意地将白麟涵挡开。
白麟涵说起以后让他多和他们一起玩,魏颐只是微微笑着,也不多搭话。
但那种天生的眉目含情的模样,白嫩如玉的脸颊,微微翘起的嘴角,足以将这里的每个人的魂魄勾走。
白麟涵之后几乎无法把目光从他脸上转开去看嫣铃的舞蹈,魏颐却对嫣铃的舞异常专注。
即使没有任何的伴奏,嫣铃只依靠一举手一投足带动身上的铃铛,就发出异常动听的铃声来,舞姿也相当曼妙,或急或缓,眼神流转,风情万种……
6、第六章 魏帆的托付 。。。
第六章
魏帆也看到了白麟涵对魏颐表达出了超出一般的亲近,于是不动声色地挤到魏颐身边来,和魏颐说了两句话。将白麟涵从魏颐身边隔离开了。
恰逢嫣铃的舞跳完,大家都非常高兴地抚掌赞叹,白麟涵也不能再将目光放在魏颐身上了,亲自给嫣铃倒了一杯淡酒,递给她喝。
魏帆又和大伙儿说了几句,就带着魏颐起身,说是去更衣。
走出水榭来,被小丫鬟带着沿着走廊往一边走,这里花木扶疏,绿色葱郁,才走不远就已经看不到刚才的水榭。
魏帆给了点小费让那带路的丫鬟离开了,就在花木中间和魏颐说话。
魏颐其实已经明白了他二哥带他在这里来做什么,估计是把这些人介绍给他认识,他以后无论是做什么,也该有些朋友,当然,应该还是培养他的交际应酬能力吧。
魏帆的确也是做的这些打算,他一改平素的嘻哈跳脱,整个人突然就让人觉得老成稳重起来,他对魏颐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容,又拍拍他的肩膀,道,“我想着你一天到晚在家苦读,从没出门见过世面,还以为你定然不会这种应酬之事,没想到今天做得挺好的嘛!”
魏颐一笑,道,“二哥,要是让爹知道你带我来这里,你又要跪祠堂了,说不得我也要陪着你跪。”
魏帆挥挥手,也笑起来,“你去管爹那个老古板。就是他,让大哥只知道做死官,大哥当初是殿试状元,本应该可以留在京城里做官的,但爹他一点也不去皇上面前替大哥说话,硬是让大哥到地方上去,虽说在地方上去做官能够积累经验,也能升上来回京城,但这得花多少年,爹他有想过吗?反正我是不要按爹的安排过日子的,说不得过一段日子就又要走了,这次估计又要走好几年,我怎么也不能看着你继续走大哥的老路。你明年就要参加春闱,我相信你,到时候一定能够金榜题名,只是,你一定要留在京里做官,爹他已近花甲之年,已经老了,大哥不在京里,我又要走,家里就只剩下你了,子琦,我就要把父亲托付给你了。”
魏颐心想原来如此。
他没想到魏帆十一岁时就跟着他师傅出门,一走十几年回来,居然对父亲的感情依然如此深厚。只是,这人要出去闯荡,就让自己一定要留在家里孝顺父母,虽然他在家里孝顺父母是应该的吧,但为什么这些人一个个就能够走得这么坦然呢。他大哥也是,一出去做官近十年,儿子都长到十一二岁,他也只因续职而回京过两次,而且每次都是在家里住一两个就走了,似乎对父亲和他儿子都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一样,而这魏帆更是过分,他说他不想走父亲安排的路,于是就要往外跑,把父亲就来托付给他。好像他作为老幺他就必须呆在父母身边一样。
魏颐把魏帆瞪着,好半天才说道,“父亲既然也是我的父亲,不用你的托付,我也当在家孝敬他的,不用你在这里扮孝子细细叮嘱。好似你是多么孝顺一样,若是你真的担心父亲,想孝敬父亲,父母在,不远游,那你还一跑出门就十几年做什么。”
魏帆被魏颐说得似乎很不好意思,不过这人从来没脸没皮的,尴尬了一下就伸手去拧魏颐的脸颊,笑道,“小玉奴儿长大了,嘴巴这么厉害了,瞧你说得,我不就是出去几年就又回来嘛,又不是不回来了。”
魏颐一边躲开他的咸猪手,一边道,“算了算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不是怪你,只是不想听你唠叨了。”
魏帆又想再说别的,魏颐已经准备撤了,道,“我要去书铺里办点事,就走了。你回去帮我给他们告个罪吧!”
魏帆拉住他,“怎么这么会儿就走,你再和他们多接触接触,我将来要走了,也好要他们多关照关照你嘛。”
魏颐道,“真有事要走了,以后我想要他们的关照的时候,自然知道怎么和他们交道。倒是你,二哥,你可千万不要是借给我介绍朋友之事来行喝花酒之实啊。我知道这一行的姐姐妹妹们很多不干净,到时候你染上什么病,可有你受罪的。”
魏帆听魏颐这样说,挑了眼看他,道,“你把你二哥想到哪里去了。”
看魏颐要走了,反应过来什么,就又问道,“你这个小子,你一天到晚在家读书,怎么这些比我还精熟。你给我说,你是不是时常出门做坏事。”
魏颐才不答他,从另一边的小路赶紧走了,走一段发现自己没找到出门的路,遇到一个小丫鬟,才嘴甜地叫了一声姐姐,让人家把他带出去了。
送魏颐从一个后门出门,人家小丫鬟还脸红地硬是塞了块香帕子给他,魏颐看人家帮着带了路,也只好把那帕子接着了,心里还挺窘迫的。
虽然魏颐面上什么都做得从容淡定,但心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