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带来的人,都从魏府离开了,但魏府并没有因此而恢复平静。
魏家的下人们只知道皇帝来了魏府“走走”,但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只明鹭猜到了事情真相,进而忧心忡忡。
魏家勒令下人不准谈论皇帝来过的事情,也不准说出去。
坐在魏颐的房间里,里面只有魏大人,魏晖,还有魏颐。
魏大人满脸忧愁,甚至有点神经质地握着手,他是精神绷紧到一定程度才会这样。
他看了魏颐一阵,越发觉得这个孩子真是个祸国殃民的长相,男儿气概并没多少,但也决计没有女子的娇柔,却就是勾人。
这个样子,如何会不让皇帝倾心。
魏晖看父亲不说话就盯着三弟看,他就只好先说了,道,“父亲,看皇上的意思,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魏大人回过神来,道,“皇上不善罢甘休,魏颐也绝对不能由着他。我魏家的男儿,岂能做佞臣。”
魏大人说着,看向魏颐,分明是说给魏颐听。
魏颐只好赶紧表态,道,“父亲,我知道。我没有要和皇上有瓜葛的意思。”
魏大人松了口气,道,“男儿在世,自当顶天立地,怎么能去做那种事情。你能这么想就好。”
魏晖提出现在最紧要的问题,道,“父亲,那现在怎么办?将三弟送走?让皇上找不到人?”
魏大人身体坐得更直,目光放得很远,下定决心一般地道,“即使我魏家因此为皇上所不容,我和你辞官不做,也不能让魏颐去做那种事情。”
魏大人的话让魏颐很受震动,他以前总觉得父亲和大哥对自己并不亲近关怀,现在才明白,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够看出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心意。
他们宁愿毁了自己的仕途,也要来保护自己。
他的鼻子发酸,眼眶发热,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以前说自己不会后悔爱上容琛,并和他在一起,但是现在,就在此刻,他就已经后悔了,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去追求容琛,以至于现在将父亲和大哥带入如此境地。
要说他之前还因为对容琛拥有爱慕之情以至于对容琛有柔情和期待,但现在,因父亲和大哥的背水奋战的决心,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有之前的那种模棱两可的心思和期待了。
魏晖能够感受到魏颐的痛苦,他对魏颐说道,“三弟,你不用难过,我们不是在乎高官厚禄的人。人生在世,在乎对得起自己的天地良心。”
魏颐看了魏晖一眼,到魏大人面前跪了下来,望着他道,“父亲,孩儿害你们受累了。对不起!”
魏大人看着他,这个代替他的小女儿活下来的皇长子,他内心复杂,扶他起来。
几人之后又是一番商量,魏晖说他在外做官这些年,在外面也有些人脉,在韦州时,一好友的大女儿今年刚好十五岁,貌美娴淑,他曾经和这位好友说起过魏颐,曾开玩笑说让魏颐到他家去求亲,对方也半开玩笑地应了。只是,这一家只是一商人之家,怕魏大人看不上他们家。
魏大人一听魏晖这么说,现在情况紧急,哪里有心思和精力来挑女方,赶紧就道,“既是你看上的人家,就该是不错的。魏颐就准备准备,亲自到韦州去,若是可以,就在那里成亲定下来吧!”
魏颐没想到自己的婚姻就这样在父亲兄长的嘴里定下来了。
但想到父母的婚姻也是随意的联姻,大哥和嫂嫂成亲,也是定的娃娃亲,自己这样子随便的婚姻,他也没什么可说的。
魏晖又说安排自己的两个随从跟着魏颐去韦州,因这两个随从就是他从韦州带回来的,对那户魏颐将来的岳父家里很熟悉,他再写一封信让魏颐带着,只要他到那里去,即使对方家里女儿已经说了亲了,也可托那朋友给在当地为魏颐说另一门亲,对方是极好的人家,完全可以信任。
魏大人说这样可行,就让魏颐去收拾行装,最好第二天一大早就能出发离开,以免让皇帝发现,而且还让丫鬟去找了魏夫人和儿媳,让她们不要回家,先去庄子里住着,而且还把魏归真也给带去了庄子上。
魏家完全是一副紧张迎战的模样。
魏颐收拾东西的时候还在想,人生祸福难料,前几天哪里曾想过,他会这样去逃难到一个从没有去过的陌生地方呢,而且还是亲自到别人家去求亲,然后成婚,真是难以想象,又不得不去做。
52、第五十二章 抓回 。。。
第五十二章
韦州是魏晖之前任职的地方,在西边,并不是繁华富庶之地,而且还有不少少数民族杂居,民风彪悍。
条件肯定没有京城好,但魏颐现在也没法在乎这些了,毕竟是去逃难来着,还能指望有多好?
虽然是逃难,但魏颐其实并不排斥去韦州,他从出生一直住在京城,所见的天地除了从书上所知,眼界便也只有京城这么大一块儿了。
他不免觉得自己眼界窄,坐井观天。
他也向往大哥在外做官十几年辗转东西南北,也羡慕二哥终年在外游荡,见多识广。
现在,他要出门去了,虽是逃难,也还是有那么些期待的。
而这些期待,就减少了对容琛的思念,以及对事情后果的深思。
他以为只要自己跑掉了,又在一个蛮荒之地结婚生子了,容琛也就拿他没有办法了。
再说,容琛作为皇帝,且不说他那后宫里美女如云,妃嫔美人实在不少,根本不缺床上人,而且,这天下美人可多了,容琛哪里找不到一个合心意的,怎么可能单恋他一根草。
魏颐让自己尽量想得洒脱点,便没有了因要离开而对容琛曾有的那点点歉疚,毕竟,当初是他上赶子要追人家,现在拼死拼活要离开他的也是自己。
魏颐收了个衣箱,装了些必备用品,书,衣裳,最后鬼使神差把那把和容琛的情侣扇带上了。
因是远行,又是夏天,东西便收得很简单。
当晚魏晖又交代了魏颐很多路上的细节和注意事项,以及到了韦州州府之后的事情,又叫来那两位要陪魏颐出行的人,给仔细交代了细节。
这两位陪行的人,虽是魏晖在外做官时才买的奴才,但是人品和能力都很值得信任,在外行走又很有经验,保护魏颐一路到韦州,魏晖觉得是够了的。
再加上这两位都还未成亲,未婚妻都是新给配的魏府里的丫头,所以不怕他们不尽心照顾好魏颐,等送魏颐到了地方,他们还要回来成亲过日子呢。
因是匆匆决定出行,兵荒马乱般地把一切准备好,也就没有什么心思来思前想后和忧思了。
魏颐甚至没有和母亲大嫂以及小侄儿魏归真告别,就在五月初带着露水的清凉的早晨,坐了可长途旅行的马车离开了家。
因怕人怀疑,当天魏大人还让人去给自己请了假,说卧病在床,不能去衙门办公,而魏晖则去当值去了。
魏家似乎并没出什么事,和平常一样冷清。
魏颐几乎一晚没睡,全听父亲和长兄交代一应事情来了。
大清早坐上出城的马车,赶在城门开后第一批出城,他在行动着的轻轻摇晃的马车里就睡了过去了。
他和魏晖这两个随从,魏章,方成,并不是非常熟悉,但这之后会有一两个月在一起,不怕熟不起来,他也没有去刻意和两人交流。
过城门的时候,马车甚至没有被检查,一路畅通无阻。
皇帝还没反应过来魏颐可能会逃跑,所以也就没让城防注意查看出城的人。
到太阳升起来,马车已经行在了京城外的官道上,因为是土路,虽然很宽,也平整,但还是不比京城里面的石板路,故而免不了颠簸。
魏颐被颠簸得睡不着,只好起来和魏章方成侃大山。
魏颐高傲的时候傲得不行,但是想和人打成一片的时候,也是很有亲和力的。
即使是魏章和方成,他也和他们很有话说,他问他们跟着大哥时候的所见所闻,两人讲得兴致勃勃,魏颐也听得很专注。
中午,太阳并不是太烈,他们路过一个镇上,就到一家酒楼里用了午饭,车夫给马喂了草食和水,让马休息一阵,他们也休息一阵,然后才上路。
魏颐相貌出众,总是能惹得人偷偷打量,这时候,魏颐才想起自己是不是应该把相貌掩一掩。
毕竟,以前范成仲的事情也是一个教训。
下午再行了一下午,魏颐坐在马车里,从没有经历过长途旅行的他,就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摇散掉了。
不过,幸好他们到了另一个大些的城镇上,接下来准备坐船。
当晚,魏颐他们入住了一家中等的客栈,魏章去联系了船,第二天一大早出发。
魏颐觉得坐马车长途旅行是很累的事情,在客栈歇下,他就困得只想睡下。
但是又觉得浑身很脏,必须洗澡,不然他就浑身难受。
他非常不想劳烦魏章方成,又只能让他们帮忙去要洗澡水洗澡,他洗了澡,擦着头发,方成进来对他说要在他房里打地铺的事情,他们在外有经验,知道即使在京城附近城镇,也要时刻防着意外事情发生,怕有人盯上魏颐,无论是看上他的财还是色,都是个麻烦,所以要和他睡在一间房里,以便照应。
魏颐刚洗完澡,身上只穿了一身蓝色长袍,腰带只是松松地系了,脸上还带着洗完澡的慵懒和湿气,方成一看到,就有气血上涌要流鼻血的感觉。
他一边警告自己这是个男人,还是他家主子,一边把眼睛转开,说了要和魏颐睡一间房的事。
他们要了两间房,但是魏章和方成都要来魏颐房里打地铺。
魏颐说行的,让他们不要太累,早点休息。
魏颐要上床睡觉时,才发现床太硬,不够干净,还带着难闻的气味,他对此很无奈,只得拿了自己的换下的衣服铺在上面,也不愿意盖上面的被子,只盖自己的衣服,这样才能睡着。
魏章和方成看魏颐这么讲究,也没说什么,都想着这娇气的三公子,等再在路上过一段日子,就什么都讲究不起来了。
但魏颐之后并没有再受长途旅行的苦楚。
当晚,只盖了衣服的魏颐因为冷,睡着后缩成了一团。房里不知是魏章,或者是方成,打呼噜的声音特别响,但魏颐太累了,他并没有被吵醒过来。
后来房里又出了什么事,他也不清楚。
只是当他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天大亮了,他撑着微微发疼的脑袋坐起身,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原来睡下的那间房里,而是在移动的车厢里。
他还以为是自己睡得太死了,魏章和方成没叫醒他,直接带着他坐了马车上路了。
不过,他瞬间就推翻了自己这个一厢情愿的想法。
他坐的这马车箱很舒适豪华,车厢里铺着柔软的上好的动物皮毛,怕他热,动物皮毛上还有一层柔软的簟席,他身上盖着带着隐隐清香的柔软被子,车厢挺大,像是一张床,虽然还是些微颠簸,但是比他之前坐的马车好太多,不可同日而语。
魏颐想了一下,内心忐忑,去撩了马车帘看外面。
两匹马拉着他们的马车,除了车夫,还坐着另一个颇英武的人。
对方知道魏颐醒了,就回头来看他,对他一点头,道,“魏公子,卑职奉命来带你回去。不久就能到京了,不知你可是饿了,马车里有干粮和水,你找找,自己吃吧!”
魏颐隐隐有猜到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马车里,但听到这个人这么说之后,他才确定了事情果真如他所想。
他抓着车帘的手颤了一下,脸色沉下来,道,“魏章和方成呢?”
对方对魏颐态度很恭敬,答道,“卑职只是奉命带你回去,你的那两个仆人,还在那客栈里,并未惊动。”
魏颐很惊讶,又看到除了他这辆马车,马车前后都还有护卫马车的护卫,他们骑着马,训练有素,都不是普通人。
这是官道,有别的行人、马车牛车等经过,也只是靠边让道,似乎看到他们这规格,就知道不是一般人,惹不起赶紧躲。
魏颐有些颓然,眉头蹙起来,看着那人,问道,“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找来了?”
对方没想到魏颐会问得这么直接,一愣,然后才答道,“恕卑职无法奉告。”
但魏颐其实已经猜到了,气愤地道,“是不是他派人一直监视我家,还让人跟踪我。”
对方没答,这不是他能答的话。
魏颐看到情况至此,也没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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