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镜月未央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得一位长身玉立的美人垂眸而立,略显苍白的面容透着几缕不正常的病态,却是无法遮掩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清丽,只那么微低着头静默地站着,也能吸引到人的注意力,那种“天下美人,舍我其谁”的气质若有若无,却是让人无法忽略。
镜月千修凤眼轻烁,他想,他大概猜到那个人是谁了。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孤身一人潜到皇宫中,还是用这种他曾经最为不齿的方式。
呵呵,人啊……终究是善变的动物。
“把那个人带过来,对,第三排右数第二个!”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大家还是察觉到了镜月未央的情绪变化,都说帝王心思深沉,喜怒不形于色,可眼下这位,却是高兴不高兴都写在了脸上。眉眼依然是笑着的,可那视线却冷得像冰针。
见她如此,众人也不敢唐突,噤了声静观事态发展。
待宫人领着那人走到跟前,镜月未央不由得眯起眼睛上下细看了一番。
眼前的男人玉冠蓝带,发束高高地扎在脑后,显得利落干脆,白底蓝纹的长衫落落大方,套在那衣架子似的身躯上尤其显得俊秀,一张脸却是有些寡淡,别说是跟镜月千修相比,就是在场的那一千多美男里,也能抓出一大把比他长得更标致的。
然,没有人能及得上他那仿佛与生俱来似的,倾城绝代的风华气质。
“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自始至终没有抬头,闻言也是微微躬身,声音也变了腔调:“草民复姓上官,名倾歌。”
“上官倾歌?”镜月未央逐字咬了一遍,随即轻声一笑,“倾国倾城非倾歌,无悲无愁更无情……呵呵,真是个好名字。”
男人微微一顿,俯身作答:“陛下谬赞。”
“哼,谁说朕是在夸你?!”镜月未央忽然翻了脸,冷冷哼了一声,转身走到摆着武器的架子前抽出两把长剑,回身即将其中一把扔给上官倾歌,“接着!”
话音一落,镜月未央纵身跃起,执剑朝他笔直刺了过去,剑光照影,走若游龙,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长剑便已刺到了上官倾歌的眉心,锋芒慑人!
观者心惊不已,上官倾歌却是镇定自若,脸上丝毫不见惊慌,顺势贴着剑尖往后退去,一手反转长剑挡开镜月未央的杀招,两人即时在半空中缠斗了起来,双方皆是出手如电,照影幻花,众人秉着呼吸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却也只能抓到那一晃而过的剑影,耳边尽是凛冽的剑啸,仿佛罡风直逼面门。
上官倾歌的剑招至冷至寒,剑风所过之处,似有寒气从脚底漫出,冰煞人心。
女君剑光烁烁,剑影缥缈,乍一看去仿佛有朵硕大的莲花于半空之中盛开绽放,美得惊心动魄!
“叮——”
上官倾歌的长剑蓦地被击了出去,直直钉在了房梁上。
场斗中的莲花剑影却没有因此而消匿,反而一朵更甚一朵,开满了上官倾歌的周身,剑光之外蓝白色的碎布漫天飞扬,竟是瞬间把上官倾歌的长衫削成了上千碎片。
镜月千修微微缩起眸子,宛如被针轻轻扎了一下。
眼见着上官倾歌要全裸出镜,镜月未央忽然一把抓下外袍盖了上去。
一惊一乍之下,便见女君伏在上官倾歌身上,笑得如花似玉:“身材不错,今晚就你侍寝吧!”
羽林卫中将闻言大喜,立刻凑上前来催促:“还愣着做什么,快快叩谢陛下恩典哈!”
上官倾歌的面色一时间难看到了极点,抓着镜月未央的衣袍起身,半跪在地冷然开口:“谢——陛、下、恩、典!”
镜月未央挑了挑眉头,龙心大悦,一边吩咐羽林卫中将,一边仍旧拿目光上上下下往上官倾歌脸上扫:“带歌儿去檀香池沐浴,最好能——扒下一层皮来!”
羽林卫中将抹了一把额头冷汗,总觉得这气氛不是太对头:“是,陛下。”
镜月未央去到寝宫的时候,上官倾歌果真被剥得一干二净裹在了床上,流墨似的长发泄在肩头,唇红肤白,撩人非常。
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镜月未央侧开目光转移注意力,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随即笑盈盈的跨步走了过去,掀开颇为透明的纱帘,作势要去抓裹在男人身上的锦衾。
“等等!”
上官倾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眸色复杂。
镜月未央抬眸浅笑:“怎么了?呵……别告诉朕,你进宫这一趟,连这点儿觉悟都没有。”
“不是——”上官倾歌微微抿起嘴唇,欲言又止。
“不是什么?”镜月未央靠近三分,口中呼出的热气洒在男人的鼻尖,两人之间的温度骤然升高,不知谁的脸颊红了几分,谁的心跳又快了几下。
握在镜月未央手腕的手缓缓松了开,得到了默许的某只魔爪顺势滑入了锦衾,缠上那滑如羊脂的细腻而又富有弹性的肌肤,熟稔而技巧地挑拨逗弄,惹得上官倾歌慢慢涨红了脸,墨如黑玉的眸子被掩盖在细长而密的睫毛下,最终阖上眼睑阻隔了一切光线。
“玥儿……”
镜月未央囔囔着,闭起眼睛吻上男人柔软而微冰的双唇。
微微勾起嘴角,男人抱着镜月未央翻了一个身,猛然将她压在身下热情似火地吻着,再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感觉到男人伸手要去解自己的腰带,镜月未央突然一把推开了他,直起身来喘着气冷然甩袖:
“你走吧!”
上官倾歌倏地睁大眼睛,露出不解的神情:“……为什么?”
“朕……错将你当成了一位旧识,”镜月未央垂着头苦笑了一声,随意理了理衣襟,转身一步步走离,“可你们两人再像,你终究不是他。”
“镜月未央!”
柳浮玥再也瞒不下去,开口喊住了她。
镜月未央顿足,回身,抬眸瞟来一眼,只见床上的男人一把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那张风华绝代的绝色容颜:“你早就看穿了,不是吗?”
“是啊。”镜月未央干脆地承认了,目光从他的脸上一寸寸往下挪,触过下巴,颈项,锁骨,前胸……他身体上的哪一寸皮肤是她没见过的没摸过的?“别说是换了一张脸,就算整个身子都换了,我还是一眼就能把你认出来。”
柳浮玥微垂眼睑,神色莫名:“你方才,只是为了羞辱我?”
“羞辱?”镜月未央笑了笑,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你要那么认为就那么认为吧,只不过,比起方才那张脸来,我更讨厌你现在的这张脸。”
闻言,柳浮玥的脸色蓦地暗了三分。
不等他开口,镜月未央继续道:“我不知道你偷偷跑来镜月皇宫是做什么,如果要窃取什么军机的话,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如果是要色诱我投毒下药的话,就更不要白费心机了——”
“你就是这么想我的?”柳浮玥冷然抬眸,直刺她双眼。
“我的性子想必你是了解的,滥情而无心,纵然再怎么喜欢你,也会有玩腻的一天。”
不着寸缕地下了地,柳浮玥寒着脸一步一步逼近:“所以,你厌倦我了?”
等他走到跟前,镜月未央伸手抓了一缕青丝在指尖绕了两圈,眉眼带笑,风流而薄情:“你本来就是我的男宠,收你回来也是应该,好歹有个‘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若是给别人夺了去那太可惜了。只是,刚刚那一瞬我实在下不去手,一想到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男人同别人翻云覆雨,就忍不住觉得……有些恶习呢!”
每多听一个字,柳浮玥的神情就冷峻一分,就在眼角几乎要结冰的一刹那,又忽然笑了起来,提起镜月未央的下巴迫使她正眼看着自己:“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镜月未央拨开他的手,冷笑着甩袖走开。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再不走就别想再走了!”
转过身还没走出两步,手腕一痛即刻又被拽了回去,柳浮玥不由分说低头封住了她的唇,撬开她的牙齿长驱直入,一边拦腰抱起她就往床榻前走,动作强硬得几乎有些野蛮。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在这么近的距离下镜月未央根本使不上力道,双手被紧紧攥着反捆在背后,连动动手指头都又困难。
好不容易腾出一点空间,镜月未央怒容满面:“你要干——”
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吞进了对方口中,柳浮玥强势起来的架势很是骇人,像是要把镜月未央生吞活剥似的,镜月未央被吻得一阵阵窒息,身子因为缺氧而软了下来,迷迷糊糊间身上的衣物早已被剥了个一干二净,在她还没有回过神之前,柳浮玥便就挺身刺了进来,疼得镜月未央浑身一缠,甩手就往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甩了一个巴掌:“你给我——滚!”
“我来了,”柳浮玥俯下身,温柔地吻上她的眉眼,“……就没打算再走。”
55、她随她爹!
更新时间:2012…11…16 21:50:50 本章字数:3708
章节名:55、她随她爹!
柳浮玥是被镜月未央一记手刀砍晕的,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侧早就不见了镜月未央的影子,床榻上一片凌乱,像是遭到了强盗的撕扯,阳光从窗外照了进来,打在地板上反射了微光,满室明亮。唛鎷灞癹晓
“呵……”
抬起头,长发流瀑般泄下,错乱地铺陈在淡紫色的锦衾上,柳浮玥仰着头,一手捂着眼睛,淡淡地叹了一声。
精致如玉的眼角处似乎有晶莹的液体缓缓滑落。
他又惹她生气了。
这一次,好像是真的。
其实早在很久之前,他就不讨厌她了。她帮他逃回圣焰,帮他重新得到了父皇的认可,宠他,让他,哄他,每次见到他都笑得满脸灿烂,就算他做了再过分的事,她也只是一笑了之,宠溺得毫无分寸——从没有人这样对他,从没有人将他看得这般重要。
这样的人,他又怎么讨厌得起来呢?
他只是,从来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怀里的锦衾还残留着镜月未央淡淡的体香,让人眷恋不已。
窗外的鸟雀叽叽喳喳叫唤着跳跃在枝头,偶尔有一两只调皮的小鸟探过脑袋看进屋子里,圆圆的小眼睛里倒映着整张雕花大床,雪莲花一样的男子缓缓俯下身,闭着眼睛浅吻着凌乱的锦衾,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宛如亲吻着最深爱的恋人。
大殿里歌舞升平,丝竹靡靡,琴瑟菲菲,腰身柔软体态优美的舞伎清一色都是男人,描了胭脂贴了金的面容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却又透着一股男人独有的俊朗。
香气四溢的美酒凛冽而醇厚,含一口清甜热辣,吞入喉间的时候仿佛要把食道都烧毁,入腹之后转而绵长温和,所谓好久不上头,上头非好酒,镜月未央整整喝了两壶,也不见眼中有半分醉意。
“别喝了。”白朗之作势要去夺镜月未央手里的酒壶,却被她一晃躲了过去,“这上好的香妃醉被你这么灌着可真是浪费,本来宫里就剩得不多,你一下子喝完下次可就没了。”
“没了就没了,大不了换一种,天下美酒何其之多,又不是就只有这香妃醉!”
说着,镜月未央仰头又灌了一口。
白朗之知道她心情不好,劝不得骂不得,当即捧起她的脸吻上她的唇,将她口中的烈酒悉数啜进了肚里才松手放开。
“哈,你想喝就早说……朕又没不让你喝……”
镜月未央顿时来了兴致,含了一口清酒就往白朗之嘴里送,末了还不忘吃点豆腐占些小便宜。
正闹腾着,守在殿外的小公公默默跑了进来:“陛下,那人已经在殿外候了两个时辰了,外头风疾雨骤,再这么下去就是铁打的身子恐怕也吃不消……陛下真的不召见吗?”
镜月未央不快地蹙起眉头,瞪了他一眼:“他爱等就让他等着,你同他非亲非故的,瞎心疼什么?既然你这么在乎,就同他一起淋着吧……”
“……奴才僭越了。”
小公公不敢再多说,躬身匆匆退了出去。
殿里的歌舞一直没有停下,镜月未央喝多了酒,沉沉的就在白朗之怀里睡了过去,就是睡着了眉头还蹙着,一副折磨你折磨我大家都别想好过的样子,端的是小孩子心气。
命人拿了一件袍子给她披上,白朗之也不吵醒她,转而朝宫人使了个眼色,将殿外那个碍眼的家伙洒了迷药抬了出去。
既然央儿不想见他,那就干脆把他丢得远远的,反正他也不待见那个家伙!
白朗之一般不会轻易对人用药,一旦下手,那必定是猛药。
不管柳浮玥有多大的能耐多高的武功,这一次没个十天半月绝对是醒不过来的,白朗之嘴角噙着笑,心下不怀好意地盘算着,到了那个时候,圣焰同镜月两军差不多已经开战了。
镜月未央再如何儿女情长,关键时刻却是不会英雄气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