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很识时务。”董鄂氏突然对我露出一个笑容,这个笑容让我浑身的汗毛都瞬间竖了起来——这个笑容我太熟悉了,每一个拥有李燕燕的噩梦里,她在从高楼上纵身跳下之前,都会这样对我笑:“可是你想到没有,我不把解药交给你,却可以把解药交给另外一个人。”
那带着刻骨诅咒的笑容,就像不断轮回的命运之轮一样,将我带回到上一个我死亡的瞬间——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令我窒息的汽车上,漫天尘土中,我隔着眼中的血色看向报纸里她苍白凄惨的面容……
报应吗?躲到了大清朝,她死前的咒怨我依然无法躲过?
“你不问我将解药交给了谁?”她很好奇。
“不需要,我知道你已经交给了谁。”她交给了当今的皇帝,我势力的死敌,跟我地命运纠缠一生的男人。
“哈哈哈。说得好!”九福晋一向温婉的面容免得扭曲而恐怖:“它跟九阿哥当年的密信一样是你不能生育的铁证!长公主根本就不是你的亲生孩子,你这个可恶的女人为了自己地利益居然连孩子都可以拿来做工具,祸乱皇室血统哈哈哈你想不死都不行!”
“我倒要看看十七阿哥到时候饶不饶得了你,我倒要看看你被皇上推出午门斩首地样子,哈哈哈,钮钴禄。绮云,我到时候一定会捧着我丈夫的灵牌去祭你!”
果然是报应!
我居然会栽在一个当初我情愿失去一切倾我所有相救的人……
“哈、哈、哈!”比起她的大笑。我这次是狂笑:“哈、哈、哈!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李燕燕,终于可以不在前你——因为一直觉得对你的亏欠,我已经到了这等走投无路的地步……
九福晋,你并不是很聪明,这时候我要是能杀了你,我依然有机会把灾难扼杀于无形。你死了,那就是死无对证,我只要动手仔细灭了当年九阿哥派去云南的死士。一颗解药,一颗不知道是真是假是栽赃是陷害的语焉不详地书信能代表什么?
可是我不能!
也许真真的,每个人都有命定的克星。而你就是我在这个大清朝注定地劫难……
“钮钴禄。绮云,你是不是很后悔?后悔当初一时心软放过了我?”九福晋对我的态度感到困惑,但是态度依然强硬:“我知道你手段狠毒,你来吧。我不怕,我早在十年前就该死了。我只恨我不能亲眼看见你血溅紫禁城!”
“我不会杀你。”我打断了她的话。突然感到自己好像是真的老了,就连脚步都开始蹒跚了。
“你说什么?”她不敢相信。
“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杀你。你知道吗?”我看向她,无爱无恨:“你是我用命换来地你知道吗?我不杀你。我死了你都不能死你知道吗?”
你不是我,你不会明白:“东西你留着用吧!你也算报复了我,犯不着跟东西赌气,对自己好一点,以后可能我不能再打扰你了,保重!”
我踉跄的离开了九福晋地住宅,一路上没有方向,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心理面也在漫无目的地乱想——这么大的事,雍正绝对会小心查证,所以他不会现在就发难,但是那也是早晚的事情。
梅儿是个女孩,就算不是四阿哥的骨血也无所谓——起码雍正是这样想的,但是弘历不同。我好不容易才让雍正相信弘历真的是他的骨血,这点我虽然没说谎,但是现在由于我不能生育的铁证,这个我一生说的最真真的真话却反而变成了最假最假的假话!
为什么,为什么说了一世的谎话,这辈子想说一句真话却这么难?计划了一辈子,现在却把自己逼入了这样的困境中!
我不能生育的事实一旦被证实,弘历一定会死——雍正帝再糊涂也不会让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去继承他们爱新觉罗的江山,何况雍正他还不是一个糊涂的皇帝!我姐姐会死,整个钮家都要被灭门,连十七阿哥都会在皇帝的怒火之下……
我的身体一阵阵发抖,我好冷,我想到这不是最坏的,最坏的是——那真的是父子相残啊!我身受傻大姐的重托,那个即使我要杀她也毅然决定救我的可敬可爱的母亲,我能让她在地底下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爱的男人杀掉自己的亲生骨肉?
李燕燕,你真的报复到了我,你真的可以安息了!
这时候,我心中突然发起一个可怕的希望——雍正十三年是胤的大限,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在一切来不及发生之前,他就……
我知道这个想法很可怕,可是——胤,相信我,我不是真心盼望你能早死,只
是什么造成了我们这么悲哀的处境?
三百三十九、断肠刀
雍正十三年六月初四。果毅亲王府
“格格,老臣太医院左院判张德喜,陛下听说格格最近身体不适很是担心,老臣奉旨为格格请脉。”
是吗?我身体不适我自己怎么不知道?而远在大内深处的他反而就知道了?
再说十七阿哥几乎天天要看太医,但是从来就没请过张太医——据我所知,张太医最擅长的是妇科,是专门伺候后宫里面娘娘的太医,我既没怀孕也没下红,要他看什么?
除非是——
他想把我的脉,想知道我到底有没有生育过,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不能生育——雍正做事一向小心,不谈我们两之间的感情,跟我翻脸必反要付出朝野动荡的代价。我的党羽众多,而弘历多年也跟随着诸多,他不最后确定是不敢先动手的。
“我前几天确实有点饮食不振,不过这几天倒是好多了,劳烦张太医特地走着一趟真是不好意思。”不能让他确定,他已确定我想不谋反都不行——他比我知道的早,兵马调动先发制人的先机他已经占尽,如果我们硬拼,我赢的希望就只有三成——
我不是一个赌徒,我不能只为了三成的希望去冒险,而失败的后果是那么的可怕——我不怕死,这些年生生死死的沉浮我早已看透了,但是我不苦苦挣扎至今如果要死在你地手里,那我的生命就太可笑
可是不动手,那就是坐以待毙。我看像听太医说我不舒服,挣扎着硬是要在一旁陪我的十七阿哥——他为我苦苦支撑,难道我要他陪我一同入监牢,用这样残破的身体去熬那牢狱之灾?我甚至不敢想象。如果他要是知道太医的真正目的不是我地病。他会着急成什么样?
是我没用,为什么我总是那样没用?!
“倒是果毅亲王昨晚上又开始咳嗽了,张太医你替他仔细看看,不要又发高烧才好。”我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张太医要给我切脉的手,急的他团团转——皇上交给他的秘密差事,办不好他会掉脑袋。但是我不肯合作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医当然不敢强迫我。
别说是他,在没有百分百肯定之前。连雍正帝也不敢强迫我问诊,只不过——
我心里咯噔一下——八月份按皇家惯例是要去秋狄的,那时候为了各个皇子福晋地身体,都要例行诊脉。我就算再怎么拖,到那时也会原形毕露。
而且其实拖得越久对我越不利,因为这一次我拒不肯诊脉。无疑是在本来只有少许疑虑的雍正心头撒了把盐,他几乎可以完全肯定我真地是心中有鬼。我失了先机在调动过后他准备得更充足。我估计连一成胜算都没有!
“回格格的话,果毅亲王咳嗽只是老毛病。身体一切都还安好,格格请放心!”张太医的话把我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那就好……”我露出这些天来第一个微笑,可是这个微笑却很没有说服力——十七阿哥,你又熬过了一次病魔,那么辛苦才救回你,难道你熬过了病魔却要死在牢狱之中吗?“来人,带张太医去账房领赏!”
我毫不客气的打发了张太医,却在转过身面对十七阿哥的时候再也支持不住:“十七
很想瞒着你的,一如我以往地做法一样,但是这一次我再也支持不住——我将要面对的,是我即使兵败如山倒也不愿意去对付的人;我一直认为自己亏欠他,甚至几个月前我还在为他地生命而哀戚——
然而一转身,我们便已经对立……
“怎么了?你怎么了绮云?”一开始,十七阿哥还以为我是为了他的身体:“没事地,都没事的,我答应会一直陪着你,不会有事的……”
“我好后悔要你一直陪着我,我已经我们最大的敌人是病魔,想不到……”欺君罔上,玷污皇家,私设党羽,还有我最最后可能要走的逼宫一步,我的罪孽比当年的鳌拜还要重,你是爱新觉罗的子孙,就是爱新觉罗家的千古罪人:“十七阿哥,如果我要说你会陪我死,如果你现在不离开我的话,你会怎么办?”
我连一成胜算都没有啊!
更重要的是,面对四阿哥,我甚至不希望自己会赢——赢跟输,我都会成为最大的输家……
“绮云,如果你今天不跟我说,我会恨你!”他突然抱住我:“我好高兴好高兴,你终于没把我当外人,你终于肯把你心中的苦跟我分担。”
“傻瓜!”他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就好像我是一个小孩一样:“这样的时候我要是离开了你我会内疚一辈子的,一辈子都生不如死。绮云,从你嫁给了我那一天,你是生是死,或成或败,都早已经跟我十分不开的,你难道到今天才明白吗?”
我明白,我说不出口——你为我付出了一生,而我能开口的,居然就是要你陪我一起死。我捂住嘴,拼命想压抑住自己发出的无奈的呜咽声:“十七阿哥,抱紧我,不要离开我,就算死也不要离开我!”
因为你的誓死相随,我才会用勇气——才会有勇气,就算只有一成希望,我也要赌上我的全部——
用我的全部,换取能够再跟你走下去,哪怕只剩几
雍正十三年六月二十四。紫禁城
之所以选在这一天。是帝去检阅新建立地神器营——我甚至会认为,这个神器营估计是专程为了我而建立的——专门为了节制我对京城内侍卫的控制。
我很后悔那一天因为十七阿哥的病情没有去再见他一面——走到这一步,我们谁也没有预料到那天将是我们唯一可以再一次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的机会。我们错过了,现在他估计再也没办法用平常地心情看见我,而我——
更不能再见他——见面,就会心软。会让我连最后一成地希望都葬送!既然已经骑虎难下。我只能就这样——
走下去,直至万劫不复……
“吕四娘,后宫的日子过的舒服吗?”不想利用她的,她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更何况,我从前曾今千方百计的去阻止她对雍正帝不利。提到这,我真地觉得很可笑——
有的时候人地立场真的很搞笑。很可能你今天拼命去救一个人,明天却就要杀他。而今天是朋友的。明天就可能不共戴天;而一直不共戴天的,你却在哪一天发现,你又要跟她硬着头皮合作?
“你不是要报复我吗?怎么,这荣华富贵让你心动了,你舍不得了?”我不敢确定,但我现在就要确定——仅仅一成的希望不只是赌出来的。还是精心计算出来地。有一年,她要动手杀雍正帝早就动手了。可是她没有,她不但没有还不时的陪皇上下棋解闷。我无数次印证过——那时候,她可怜半点杀气都没有!
“你少污蔑人。我是会为荣华富贵心动的人吗?”看我地眼神除了不屑只剩不屑!
“不为了荣华富贵,姑娘你难道是动心了不成?”我在试探,在试探她那一颗高傲的心能不能接受自己沦陷地事实:“早就跟姑娘你说,玩什么都不要玩感情,会把自己陪下去的,你就是不相信。”
我了结四阿哥,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如果真的就这样看着你,真的是没有人可以抗拒的——
真的没有吗?那我被他这样看了那么多年,我算什么?
“你胡说!我怎么可能对一个满清鞑子皇帝动心?”吕四娘高傲的抬起头,但眼睛里却一片混乱:“我这样做不过是为了报复你,怎么,你嫉妒了,你难过了?”
“你在他身边那么多天,他是不是你们当初想的那个贪图享受的皇帝你很清楚!”这点我敢保证,雍正帝绝对是古往今来最最勤奋的皇帝:“你看不到他劳心劳力?江南水患他甚至急白了头,除了不是汉人,他那点不比你们口中的那些明朝皇帝差?”
“是,不错——”她摇着头:“可是我是要杀他的,他“怎么,你不舍得了?”我直到我的点醒已经让她大受刺激,我努力让她的刺激更深更震撼:“也对,他是个皇帝,怎么也比陈淮风好,何况陈淮风未必懂得欣赏你。只可惜,你的师兄尸骨未寒啊,你就……”
“你住口!”
“我凭什么住口!你少装作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来教训我,我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