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该抓谁,本官自有定论!”
“那甜甜姑娘,你和你家小姐和胡、金二人又是何关系?”宋青云正试图一步步将甜甜导入陷阱中去。
此话一出,我就觉得眼冒金星,衙门的地板都快晃动起来――都怪我粗心,光想着甜甜受了伤需安心静养,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件都没有告诉她。这下倒好,给了宋青云可趁之机,忙和金祥一起使劲给甜甜使眼色。
甜甜一心扑在如何救我上,哪有多余的心思看我俩的眼色,忙答道:“小姐和他们什么关系也没有,小姐只是在四天前与我重逢时见过他们一面,小姐是无辜的,求大人无论如何放了小姐!”
我和金祥对望一眼――大事休矣,如果做证的是别人,大不了我死撑到底,凭我的口才,还怕不能将死的说成活的?可要命就要命在,现如今指证我的是甜甜――我要是硬是反口,甜甜就是作伪证,按大清律,作伪证是要挨板子的。以甜甜今天的身体状况,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挨打了。
宋状师在这时当然不会轻易的放过我:“启禀大人,按大清律,女子除为自己父兄,夫君等至亲伸冤外,不可擅入公堂。齐姑娘以一介女子之身,谎称是嫌犯义妹,行状师之职事,按律应掌嘴三十,轰出大堂。”
掌嘴三十?那我不就当场成猪头了吗?我惊恐的望向金祥,大清律例上不会真有如此不人道的规定吧?金祥的样子也不比我好多少,他看向我的神情就好像是在说――真的这样写的,我们完了。
“宋状师,我只是开个小小的无伤大雅的玩笑,你用不着做得那么绝吧?”跟三十个耳光比起来,我的面子就变得无关紧要了。况且,三十个嘴巴下来,就算我想要脸,怕是我的脸也不能要了。
“齐小姐惊世伟才,怎么可能是开玩笑的呢?况且,宋某只是依律向大人言明此事,又何来做绝一说。”宋大状依然很自在的摇着他的扇子,对我的窘状视而不见。
甜甜看到我们听完她的话后是这幅表情,又听见宋青云如此说,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一个劲的问:“小姐,是我说错话了吗?是甜甜又给小姐闯祸了吗?”
“甜甜,不是你的错,你说实话何错之有?”我安慰她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只希望甜甜她能安好。当初是我因为一己之私,陷害王家,同时也害的她几乎殒命,流落江湖,现如今我又如何能亲眼看着她重蹈覆辙。“要说错,就错在当初我没能及时救出你。”
“大人,齐云会出现在大堂,纯属是受草民所迫,她本人并不情愿,望大人明断,饶了齐云,处罚小人即可!”金祥突然在一边说道。
我果然没看错人,金祥真真是条汉子,可当初我们约定时我就知道――刑罚又怎么是说替就能替的。
当初一时心软答应时,就料想到会是如今这般结局,可还是忍不住。
原来,我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无情啊!
四十五、棋逢敌手(上)
“请大人处罚草民吧!”金祥又一次恳求道,但大人看上去好像对他十分忌惮,迟迟做不了决定。
他们再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反正我的最坏结果不过也是挨打,于是愤然挺身道:“请大人听我一言。”
“说。”大人也希望我说些什么来解决他现在的难题,最好是我主动请罚,这样他什么问题也没有了。
可我又怎会如此想不开呢?如轮到何时何地,我都要进行最后一搏。“大人,我虽与胡大哥非亲非故,但是他当日救我主仆二人之时又何尝认得我们?他可以为我们两个弱女子身陷牢狱,难道我就不能为报恩而替他鸣冤吗?”
“大人,律法虽重不外乎人情,何况律法也是根据天地间的忠孝节义之理所定,小女今天站在此,根本就不为自身,而是为了胡大哥对我主仆的一份情意,为了这悠悠天地间的情义二字,为的是这存在于人世间的间的浩然正气!请问大人,民女何罪之有?”
“大人,难道民女忘恩负义置牢中的恩人于不顾,就是守法良民,就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好女子了?”我再接再厉道:“何况天下人管天下不平事,就算小女子是一弱质女流,难道仅仅因为此就要小女子对眼前的不平事不管不问吗?”
“请大人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这事情如果也轮到大人头上,大人能够眼睁睁的看着救命恩人去死,能不施加任何援手?”
“这个……”大人也回答不出来,忘恩负义与知法犯法你说要他选哪一个好?
“小女虽身为一介弱女子,却也通晓世间大义,虽不熟读律法、能力有限,却依然愿为自己的恩人背水一战,拼死一搏。求大人网开一面,让民女为我这素未相识的义兄尽我最后的一份道义!”此话一出,公堂之外又是一片喝彩之声,古人真容易被感动。
我要趁此优势祭出我的绝招:“大人,连当今皇上都倡导仁义为先,古之圣贤更是把仁义看得比自身性命还重要,要是大人认为小女重情重义也有错的话,请大人现在就责罚小女!”连皇上都给搬出来了,大人你应该有足够的理由赦我无罪了吧。
这一段话我说的是慷慨激扬,涂抹飞溅,外加摆出的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果然把少卿大人给震撼的不行,忙不迭的说:“想不到我大清朝竟有如此重情重义的奇女子,本官钦佩还来不急,又如何会加罪于你。”
“本官宣判,齐云虽与胡行风非异姓兄妹,但有情有义天下皆可成兄弟,他们二人有情义在前,又何尝不能称作兄妹?齐云,本官准你作为胡行风的义妹继续为兄伸冤!”
“民女谢大人成全!”好你个少卿,竟然硬是把我和胡行风又凑成了兄妹,睁眼说瞎话的能力比我还厉害。奇怪的是宋青云也没在这件事上不依不饶,就这么听着大人的话一言不发。
既然我的危机解除,那么就轮到我来反击了宋状师:“大人,刚才宋状师传唤来的人证分明与本案无关,请允许小女传唤一名人证,来证明我大哥与黄叔的死无关,请大人再传王大夫。”
王大夫这次上堂已经吓得有如惊弓之鸟,看来三天的牢狱之灾把他折腾得不轻,现在他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大夫,你是何时确诊出黄叔患上痨病的?”
“是在半年前,当时老黄就开始咳血不止了。”
“噢,那当时诊出大约他还能活多久?”
“半年,他至多也就可以或半年。”
“那么说,这次老黄的死是寿终正寝,天命所归喽?”
“是可以这么说。”
好,证明做到这,应该是板上钉钉,毫无回旋余地了:“大人,我要问的都问完了,请大人宣判。”
“慢着!”讨厌的宋大状又摇啊摇的走到我面前,“姑娘只是证明黄叔却又痨病,却并没有证明胡行风无罪。”
“这不是一回事吗?难道你找不着证据打算耍无赖?”气死我了,这哪是什么状师,根本就是状棍嘛!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提出任何与案件有关的问题,旁门左道倒是走了不少,还妄想将我踢出衙门。这要是不在衙门,我非揍他不可。
“姑娘只是证明黄叔会死,可是黄叔到底哪天会死呢?我们谁都不知道,他可能今天死,也可能明天死,但未必会在四天前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姑娘听不懂宋某的话,那宋某就再说白一点――黄叔原本可以多活一天、也可能是几天,可经你大哥一闹,他连这个小小的愿望都实现不了了。对他这样的人来说,能多活一天也是活;相反,谁让他少活一天,也是杀了他!”
“你,谁能证明老黄的死就是我大哥闹的,他就不会刚好在那天病发身亡吗?”
他又“唰“的一声打开了他的破扇子,据我对他们状师的了解,我好像又中他的圈套了。“姑娘问得好,我确实有人证可以证明黄叔的死确实与胡行风有关。”
你还有人证?天啦,你杀了我吧!这案子到底要审到何时是个头?!
四十六、棋逢对手(下)
这最后一个被叫上来的人居然是鄂齐本人,这太让人意外了。“大人,鄂齐本就牵涉案件之中,不宜为证,请大人明见。”
“我叫鄂齐来只是要问几个于当日情节无关的问题,你这么着急干嘛?难道,你是怕鄂齐会说出对你大哥不利的话来?”宋大状故意大声的对着全场说。
这时我要说不,就等于承认自己不敢听鄂齐的证言,我只好说:“说就说,我就是怕这个淫胚污言秽语冒犯了大人的颜面。”
“鄂公子出身大家,从小受诗书礼仪的熏陶,才不会说什么污言秽语。”
不会才怪,他看的是黄书,做的是淫诗。“鄂齐,我来问你,你有何证据,居然要来诬陷我大哥与黄叔的死有关?”
“我没诬陷他,黄伯伯的死本来就与他有关。我可怜的黄叔啊,从小陪我到大没过上一天舒服的日子,好不容易可以安心养老了,却死于非命。”他一边说,一边哭,哭到伤心之处,竟泪流满面。
我看他哭的样子不像作假,心中疑惑起来――他一大家公子,不至于为了陷害一个平民抛头露面牺牲至此,难道其中真的另有隐情?
“大人,黄叔是小侄的奶公,从小看着小侄长大,与我感情最厚。那日胡行风行凶打人,我本也不愿与这帮草民计较,谁知胡竟追着我不依不饶。黄伯伯怎么能看着我被人欺负,就上前拦阻,被胡一把推开,回家后就吐血归天了。”他边说边嚎,嚎的我的心都凉了――原来是这样,真与胡大哥有关,古代可没有意外杀人无罪这种说法,怎么办?
“大人,我当街调戏民女是不对,可我只是抱了她一下。黄叔他可什么坏事都没做过,请大人为黄叔报仇!”
我恨恨的看着金祥――这么重要的问题为何不早说,让我被杀个措手不及很好看吗?
金祥一副我也是刚刚知道的无辜样,把我气得火冒三丈――什么都不知道还叫我来?想害死我吗?
看来此时情况对我们十分不利,再战下去说不定胡行风的小命给玩完了。本着对当事人负责的心情,我也要借用宋大状的一招:“大人,此事小女事先并不知情,请大人再宽限民女三天时间,民女子会给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三天就三天,姑娘可以等我三天,我也愿等姑娘三天。”宋大状大概自以为胜券在握,居然也大方起来。
“好,本官就如你们所愿,将本案再押后三天。”
我就不相信,凭着我这多比你们进化了三百多年的头脑,三天之后我会想不着办法。
匆匆的托金祥帮我把甜甜送回客栈,我立刻换上出府时的衣服独自赶回四贝勒府――出府好几天,别出什么纰漏才好。不过姐姐的住处向来人迹罕至,失踪半年都未必会有人问津,我应该是多虑了。
我穿着男装偷偷摸摸的从厨房的小后门混进园子里去,有趁着大家都在忙晚饭的空溜进姐姐的院子。在成功登陆后,我便扯开嗓子兴奋的冲屋里大喊:“姐,我回来了,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我回来时还特地给姐姐买了不少打发时间的小玩意,想借此改善姐姐的贫瘠生活。
“你还知道要回来吗!”屋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隔着好远我也能感受到他含在话中的怒气。
不会吧,有男人!这比大学的女生宿舍中藏有男人还让我惊奇――不会是姐姐突然开窍了吧?虽然我不支持外遇,但对像姐姐这样的守活寡型的,外遇一下也未尝不可。
我想着想着,却越想越不对劲――什么男人可以随便出入四贝勒府,况且这声音我还有些耳熟。
没轮到我细想,就听见那个声音再一次暴喝道:“还不快给我滚进来!”
这下我可以肯定了,敢在四贝勒府如此嚣张的,除了冷面阎王老四还有谁?换句话说,我又犯在他的手里了。
四十七、二进钮府
想磨磨蹭蹭的拖延时间是不可能的,我把心一横,干脆大大方方的进去了――不就是雍正帝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别说你没登基,就算你现在做了皇帝,也管不了我出去玩,我可是成年人。
一进门,就见四阿哥坐在堂屋的主位上喝茶,姐姐站在他的旁边,其他丫鬟奴才则是跪了一地。老四把手中的茶杯向桌子上狠狠一放,“啪”的一声,别说是我,连站在旁边的姐姐都吓得身子一颤。
老四用眼睛冷冷的盯着我,盯的我把刚刚壮胆的说辞全都吞到肚子里消化的无影无踪,就只剩下一股子凉气。
“说,你这几天都上哪里去了?”老四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忙向姐姐使眼色,想透过她了解一下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