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来,杜采月每次想报仇的时候,便想起了曾答应了海菱的母亲,要抚养她长大,所以便放弃了报仇。
直到她进宫后,她知道自已终究要做自已该做事。
至于后来娘亲报仇的事,信上并没有提到,因为这封信是在她报仇之前写到的,她只在信的末尾告诉海菱。
她是北鲁大将姬家的孩子,那个姬绍成一出现,她便知道了,他是她的哥哥。
因为他的眉眼和海菱小时候长得很像,海菱的身上有一块玉佩,那便是姬家的祖传宝玉。
杜采月还说了关于海菱胖的事,原来她的胖是因为杜采月给她服了一种发胖的药,因为她小时候很漂亮,杜采月生怕柳氏和江菲雪害她,所以为了保护她才出的方法,这胖其实并不难解,只是没人知道她的胖是因为服了药。
信的最后面,杜采月叮咛海菱,菱儿,这是娘亲和江家的事,不管最后怎么样,你都离开大周去北鲁吧,这里不是你的根,回去吧,请答应娘亲最后唯一的要求,娘不希望你报仇,只想你好好的活着。
娘亲处处为她着想,她那么爱她,疼她,她的心里好难受,现在连胭脂都不见了,海菱只觉得自已整个人都空了,本来她每天充满了希望,就是希望有一日带她们到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让她们活得开心一点,人是因为有希望,所以才会充满了活力,而她现在连一点希望都没服,到处是无边的黑暗。
她只觉得周身的无力,好似所有的力气都被人抽光了,所以她倦缩在自已的世界里,不吃不喝,静静的一点情绪都没有。
侍梅和侍兰看着小姐这样,心焦不已,侍梅是大夫,知道人心大悲大劫之后,便如行尸走肉,恨不得死过去一般/。
此刻小姐便是这种状况,她们实在不知道如何帮助她。
现在皇下下令兵将全城搜索,虽然找不到这里,可是她们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事啊。
房间里,侍梅端了一碗粥,心疼的望着床上倦缩着的女子。
从来不知道,小姐是如此重情重义的人,一般人面对亲人的死亡,虽然有伤痛,多数却是能度过去的,可是她却走不出来,这说明她对亲人是付出全部爱的。
“小姐,你吃点吧,你再不吃会没命的,你难道不想为夫人报仇吗?”
“是啊,小姐,你吃点吧,吃点我们离开这里,早晚有一天,我们会回来的。”
可是无论她们如何的劝说,床上的人,愣是动也不动。
侍梅端着碗站起来,望向侍兰:“现在怎么办?”
“小姐这样,我们也不能离开,不知道城里究竟是怎么状况?”
两个人同时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如何帮助海菱。
床上的人依然陷在自已的思绪中,因为长时间的没有吃饭,所以她精神极端的虚弱,然后慢慢的睡着了。
睡梦中,她看到了娘亲,娘亲和以前一样,满脸的慈爱,伸出手揉着她的头,温柔的开口。
“菱儿,娘的孩子,你怎么能这样呢?”
“娘,娘,”海菱紧抱着娘亲,娘亲的怀抱依然和从前一般温暖。
“菱儿,你知道吗?娘亲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看到我们菱儿快快乐乐的,你这样,娘亲心里好难过,好难过啊。”
“娘,我好想你。”
“娘亲也想你,菱儿,娘亲在世上没有一个亲人了,只有我们菱儿,若是菱儿出了什么事,还有什么人会想起娘亲呢,所以菱儿要好好地活着,把娘亲放在心里,那么娘亲就不枉到世上活过一遭了,因为我活在一个人的心里,菱儿,你能答应让娘亲,让娘亲活在你心里吗?”
“娘亲。”
海菱陡的叫出了声,床前的侍梅和侍兰一惊,相视一眼,惊喜的叫起来:“小姐,小姐。”
这还是小姐出事后,第一次说话呢?看来她做梦了,一定是梦到了夫人。
说不定她会振作起来,这真是太好了,两个丫头心里松了一口气。
海菱陡的睁开眼睛,望着房间,一时反应不过来的叫着:“娘亲,娘亲。”
“小姐,没事了,没事了。”
海菱望向侍梅和侍兰二人,慢慢明白自已只不过在做梦,但是这一次她没有再缩回自已的壳里,而是望着侍梅,淡淡的轻轻的开口。
“娘亲说,她希望活在我心里,要不然这世上再没有人记得她了,她就枉来人世走一趟了。”
“是的,小姐,夫人一定希望有一个人永远记得她。”
侍梅听了海菱的话,知道她总算走出了自已的心魔,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床前的两个人连连的点头。
“我饿了。”
海菱轻声的开口,侍梅和侍兰二婢大喜,一人守在床前,一人奔出去:“小姐,你等会儿,奴婢立刻去把这吃的东西热热。”
海菱终于吃东西了,吃完饭,她便沉沉的睡着了,这一觉只睡了一天一夜,再醒过来,她整个人好像变了,清冷而悠远。
“侍梅,立刻去将军府查一下胭脂的下落,还有我娘亲的尸体。”
“是,小姐。”
侍梅领命,只要小姐恢复过来,她们就放心了,这点事她会做好的。
“你小心点,千万别出事。”
她真的再害怕有人受伤了。
侍梅点头,望了一眼,然后闪身出了住的地方,前往将军府打探消息。
海菱吩咐完侍梅,又吩咐侍兰:“兰儿,进宫去把我的日常东西取出来,记着,小心些,别惊动凤紫啸。”
“是,小姐。”
侍兰也领命离去,前往宫中,把小姐日常的东西取出来。
海菱自已在房内服了沈若轩给她研制出来的解药,只要服了这解药,她便会瘦下来,到时候就算走到江灞天和凤紫啸的面前,也许他们都不会认出她来。
一天后,侍梅从外面回来,她打探了不少的消息。
皇帝下令全城搜查,一定要找到她的下落,城门口盘查很严。
至于西城河边将军府,现在空废了,江家的人转移了地方,不住在原来的将军府里了。
至于江灞天,现在奉旨前往西北去了,因为白野的失踪,使得西北的蛮子越来越变本加厉,所以凤紫啸没办法,只得派江灞天前往西北灭匪。
听说胭脂在将军府里并没有被杀掉,而是被人救走了,不过这话究竟是真是假,不得而知/。
至于杜采月的尸体,被江家的人抛到城外的乱坟岗里,那里很多无人认领的尸首,晚上便会有野狼野狗的吞噬。
侍梅已经出了城一趟,找到了杜采月的尸体,把她运走了,然后找个地方埋了起来,只等小姐出城后去拜祭她。
海菱听到侍梅找到了娘亲,并安葬了她,心里很是感激,望着侍梅:“谢谢你,梅儿。”
“小姐,你说什么呢,只要你好好的,奴婢就知足了。”
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侍梅喜欢上了海菱,做事都是处处为她作想的。
就是埋葬杜采月的尸体,她本来想保留着杜采月的尸体,让小姐见一面的,她是医生,自然有药水可以保存那尸体,短时间不会腐烂,但是那杜采月的尸体却是被野狗野狼的咬食了一部分的,若是让小姐看到,只怕更痛心疾首,所以她便做主埋了的。
“嗯,我会没事的。”
海菱深深的吸气,整个人放开了,现在她就等自已瘦下来,然后出城。
侍兰也从正仪宫悄悄的拿回了海菱的日常东西,西凌枫的碧玉萧,还有姬绍成的珍珑棋,都被她带出来了。
七日后,海菱住的房间里。
侍梅和侍兰二人呆呆的望着房间里的人。
翩若惊鸿,宛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小姐真是太美了,体态轻盈柔美好似腾飞的游龙,容颜光艳好似秋天怒放的菊花,举手投足更是带着行云流水的流畅,优雅高贵,却又带着淡淡的清冷,就像一幅画,一幅美人图,让人移不开视线。
没想到小姐原来的容颜竟是这般的美艳,世间又有几人能及。
她似乎生来就是为了配上爷而生成的,或者说爷生来便该是为了她而生成的,这两个人可谓天造地设的一对。
就是天下第一美人静月公主,也没有她这样的气度和神韵。
她的美中带着自信,带着优雅,带着令人移不开视线的幽淡清冽。
“小姐,这是你吗?”
“怎么了?”
海菱奇怪的抬头望向目瞪口呆的侍梅和侍兰二人,然后走到镜子前望向自已,镜中的女子花容月貌,绝色美人一个。
若是以往,她定然高兴坏了,然后在娘亲和胭脂面前得意一番,只是今日心境不同于往日,她连那份高兴的心情都少了,只有淡淡的心痛。
“我让你们准备好的男装准备好了吗?”
“是,小姐。”
侍梅看着小姐美丽的面容上,淡定坦然,越发的钦佩她了,一般人若是遇到这种事,非高兴坏了不可,可是小姐,竟然面不改色,好似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
侍梅把一袭白色的锦袍递到海菱的手上,两人近前侍候她换上男装,然后把她乌黑的发高高的束起。
一个俊俏逼人的翩翩公子便出现了,眉眼似画,白衣胜雪,肌若冷玉。
再加上她的身高不似一般女子的娇小,略高一些,所以看不出似毫的脂粉气,相反的是一种锋芒毕露的俊。
“小姐,我们走吧。”
同样身着男装的侍兰开口。
她们这一行都是俊俏的男子,主子俊,做下人的也是俊俏无比。
海菱点头,想起侍兰的称呼,挑了一下眉,幽然的开口:“出了这门,就别叫我小姐了,叫公子,还有我的名字叫姬海。”
她不想再用那个令人憎恨的江姓,她这一趟去北鲁,正好先回到姬家去,等过一段时间,整出一些势力再回来报仇,单凭她一人之力恐怕对付不了江灞天。
总有一天,江灞天,我会除掉你的,帮娘亲拿回龙天决。
“是,公子。”
侍梅和侍兰二婢都是极聪明的,海菱一说她便知道是什么意思,二人应声,请了海菱走出去。
屋外,阳光灿烂,天还是那般的晴朗,只是人的心情已全然不同,恍若一梦。
这一阵子,她们住的是一个小房子,这小房子很僻偏,在一户人家的后山上,所以没人发现,侍梅和侍兰发现,这个地方因为离前面的主屋很远,所以没有人到后面来,她们便带着海菱住到了躲到了这里。
就算有官兵搜查,也是搜查前面,没人会想到后面的山上,竟然有一座小房子,而她们便在其中。
三个人很快避开了眼线,从这户人家出去。
临街的路上,停着一辆马车,正是侍梅和侍兰二人准备好的。
侍梅扶着海菱上了马车,侍兰驾车,马车疾驶离开了偏僻的街道,一路往城门而去。
京城里,兵将搜查的事已经过去了,城中很多人都在私下里议论,皇上撵走了皇后,为什么又派兵搜查呢,一时间想不明白,说得很热闹。
虽然城里的兵将不再搜查,但是城门口的盘查依然没有放松。
高大的城门前,兵将一分为二,分左右两队,一队检查进出城的百姓,一队检查进出城的车辆/。
两条长长的队伍,缓慢的移动着。
海菱和侍梅坐在马车内,微睑上眼睛,靠在厢壁上闭目养神。
外面不时的有百姓叫苦连天的说话声传进来。
“这叫什么事啊?为什么不让我们出城啊?”
“听说皇后不见了,皇上下令搜查,大概是想抓住皇后。”
“皇后犯了什么大错吗?”
“没听说,”
“既然撵了皇后,为什么又抓啊,”
很显然的,百姓对于凤紫啸的举动很有怨言,马车内,海菱勾唇浅浅而笑,凤紫啸,现在就算我站到你的面前,也许你也认不出我来了,所以何必大张旗鼓的折腾呢?
马车不时的移动着,很快便轮到了海菱的马车。
有兵将开始盘查:“车上什么人?”
侍兰压低嗓音,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我家公子。”
“打开来。”
“是,官老爷,”侍兰掀起车帘,便露出马车上的海菱和侍兰二人。
那兵将一望到马车内的人,便呆愣住了,好久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呆呆的想着,这公子生得好俊啊,当真是天下少有的俏人儿,若是生为女儿身,想必是倾国倾城的容貌吧。
马车外面的几个兵将久久的没有说话,海菱漆黑的眼瞳闪过幽寒,淡淡的开口:“请问官爷,还要检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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