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再狠,我也不后悔这个决定,反而越来越觉得这个决定非常英明,而且……我希望你们最后也不会后悔。”
“多谢大人。”刘修再拜了一拜。反正卢植那边是指望不上了,卢敏不管是上当也好,是情愿也好,都已经打上了武人的标签,他们没有别的退路,只有奋勇向前,争取杀出一条血路。何况乱世将至,有兵权在手可比懂几句圣人经典有用多了,曹孙刘能三分天下,靠的可不是经术,而是手中血淋淋的战刀,反而倒是那些满腹经纶的儒者,包括四世三公的袁家和杨家,也包括他这位大儒老师卢植,最后都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第119章 难楼
上谷乌桓大人今年五十多岁,虽然多年的风霜让他的鬓角已经有些发白,但是他的身体依然很强壮,强壮得像一头黑熊。他年轻的时候是草原上有名的勇士,如今虽然多年不与人交手,可是他的威名依然在草原上流传,再加上他手下有几十万的部众,虽然有很多人想动他的心思,但真正敢付出行动的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连一统草原的鲜卑大王檀石槐对他也是客客气气,不敢自以为是。
自从李定被他轰走之后,难楼便有些不安,这么多年来,他和汉人的关系一直不错,那点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血脉固然帮了他不少忙,但归根到底还是他的圆滑和世故,他知道什么人可以欺负,什么人可以依赖,什么时候该强硬,什么时候该谦逊。这样的本事别说草原上的人不擅长,就连汉人也未必比他出色。因为有这些本事,十几个乌桓大人中,他得到的好处最多,他过的日子最滋润。
可是这也让他对汉人的依赖更强,他习惯了汉人的美酒,习惯了汉人精美的衣服,习惯了汉人工匠制作的各种物件带来的舒适,他舍不得再次放弃这些,回到衣皮饮酷的游牧生活。
面对檀石槐的招揽,他犹豫不决,他也想与檀石槐一起进攻汉人,真正把上谷变成自己的领地,可是他又十分怀疑能不能做到这些。不错,檀石槐这些年很威猛,战无不胜,而汉人这些年日见衰败,国内灾害频仍,每年都有大量的流民进入上谷,进入草原,可是难楼与汉人相处了几十年,他深知大汉国的强大,他不相信大汉国真的会一蹶不起。
鲜卑人是强大,可是鲜卑人比当年的匈奴人强大吗,冒顿把大汉皇帝刘邦围困在马邑整整七天,最后逼得汉人低头求和,这是何等的威风,可是后来如何,曾经不可一世的匈奴人现在去哪儿了,他们要么成了汉人的狗,要么被汉人杀得无处藏身。
难楼在取舍之前犹豫不决,他一方面不相信檀石槐会打败汉人,可是另一方面,又觉得檀石槐似乎有这个可能,因为大汉国这个巨人似乎越来越软弱了,檀石槐把王庭立在离汉境不过两百里的地方,可是汉人呢,不仅没有出兵讨伐,反过来要去和亲,完全没有了当年对付匈奴人的霸气。
难楼想了好久,觉得现在的大汉可能真不是以前的大汉了,从那些官员的身上,他看到了明显的变化。几百年前对付匈奴人的时候,边郡太守一旦遇到匈奴人入侵,无不勃然大怒,带兵出击,哪怕是战死沙场也在所不惜,那位威名赫赫的飞将军就是无岁不战,而现在的汉人则软言温语,很客气的送上大量的钱物,让他们可以不用打仗就获得安逸的生活以换取平安。
这样的大汉国,也许欺负一下也没什么事,说不定还能换来更大的好处,更何况这样的事情已经有过无数的先例,每次叛乱之后,汉人不仅不敢处罚他们,而且会变得更加客气。
这让难楼有些心动,所以他上次才没给李定好脸色,当面让他下不了台。
可是李定走了之后,难楼又有些患得患失,他不怕刘虞会把他怎么样,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刘虞很快就会再派一个使者来,带来更多的礼物,和更客气的笑容。他担心的是夏育,对于这个把羌人杀得血流成河的护乌桓校尉,他知道这两年的蜇伏不动并不是因为夏育的刀不锋利了,而是因为有人捆住了他的手脚,一旦被他挣脱,他将变得更加凶猛。
难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刀砍断了刘虞捆在夏育手上的绳索。
在预计的时间内,刘虞的使者没有出现,难楼开始不安起来,他派出大量的斥候深入上谷,甚至远入渔阳、广阳一带打听情况,得到了消息让他更加不安。
汉人正在大量调兵,大道上到处都是运送粮食的民伕和车队,宁城日夜加固城防,无数的流民被招进了城内,热火朝天的进行备战工作。
但愿这只是为了对付鲜卑人的,汉人俘虏了槐纵,抢了他的女人,还打断了他的两条腿,檀石槐一定咽不下这口气,正在准备报复的事情,汉人这么紧张,自然是为了防备檀石槐,不会在这个时候招惹乌桓人,让自己落得两面受敌的境地。
一定是的。难楼这么安慰自己,可尽管如此,他还是忐忑不安,每天派人到山谷察看有没有汉使出现。
当他得知刘修等人出现在山外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可是随即又变得愤怒起来。刘修是谁?一个还没到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什么名声也没有,现在的身份只是护乌桓校尉府的一个司马,他连给上次来的李定提鞋都不配,刘虞派他来,分明是看不起乌桓人。
可是另一方面,难楼又担心不已,刘修从宁城而来,莫非他代表的是护乌桓校尉夏育的意思,而不是幽州刺史刘虞的意思?那夏育又是什么意思,他是要和还是要打?
难楼站在山坡之上,看着缓缓而来的刘修一行,心里不住的盘算着。站在他身边的提脱等人不住的笑骂着,言语间透出的轻松和放肆让他非常不高兴,如果不是希望待会儿他们能像上次一样压住汉人的气势,他真想把他们全部轰出去。
刘修披着崭新的红色战袍,外罩细甲,骑着从槐纵手中缴获的火红如炭的战马,披着火红的大氅,按辔缓行。在他前面引导的是一脸酷意的张飞和刘备,身边相陪的是身着长衫、面无表情的张鸣,再后面是一左一右挟持着风雪的杨凤和蓝兰。赵云穿着雪白的大氅,穿着一身特制的亮银甲,领着二十名身披雪白大氅、手持长戟的骑士夹侍在刘修两侧。远远看去,队伍有如一条雪龙蜿蜒而来,而刘修就是龙头上的一团怒火,熊熊燃烧。
“好漂亮的衣甲,待会儿我要了。”提脱哈哈笑道,笑声刚出口,难楼转过身,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希望过会儿,你还能这么说话。”
提脱微微一笑,不以为然的说道:“大人有命,我自然要遵从的。”
难楼哼了一声,转过脸看了一下自己的幼子楼麓,楼麓今年才十五岁,虽然他继承了难楼高大的身材,可是毕竟看起来还有些单薄,特别是在提脱等人的衬托下,他显得比较文弱,不是那么健壮。
楼麓目不转睛的看着山下越来越近的队伍,看得出来,他对汉人的装扮也非常入迷。
难楼有些不悦,转身进了待客的大厅,提脱等人见他脸色不对,连忙收起了笑容,紧紧的跟了上去。楼麓有些不舍的再看了两眼,一路小跑着进了大厅,在提脱的身边坐下。他虽然是难楼的儿子,可是目前还没有领有部众,在以实力论尊卑的乌桓人中,他只能坐在提脱的下面。
难楼的脸色更加阴沉,一直到刘修走进来,他都没有吭一声。
刘修走进大厅,在难楼面前站定,一撩身上的大氅,手一摆,刘备小步上前,递上刘虞的书札。难楼勾了勾手指,示意楼麓接过来,楼麓愣了一下,连忙起身接过,双手送到难楼的手中,转身刚准备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却被难楼用眼色制止住了。
“原来是刘使君的使者,我还以为是夏育的使者呢。”难楼漫不经心将那封早就看过的书札扔在一旁,仰起头,有些傲气的看着刘修。既然还是刘虞派来的使者,他的担心就没必要了。
刘修轻咳一声:“大人错了,我是校尉大人的使者,这封书札,只是顺便带来而已。原本应该是李定君交给大人的,他走得匆忙,忘了给你。”
难楼冷冷的注视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忽然有些不安,他觉得这个年轻的使者与他以前接触过的使者都不一样,有股子说不出的味道。
嗜血的味道!
第120章 要和平,还是战争?
“那你又带来了什么?”难楼沉声问道。
刘修昂起了头,下巴微微挑起,带了几分让难楼非常不爽的轻狂:“我一手带来了刺史大人的善意,另一手带来的自然是校尉大人的愤怒。”
难楼一愣,还没来得及回答,提脱便跳了起来,指着刘修大声喝道:“汉狗,你好大的胆子,敢这么对大人说话,不怕老子砍下你的狗头吗?”
刘修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随即又看向难楼,难楼虽然对提脱的举动有些恼火,可是此时却默不作声,静看刘修如何应付。
“敢问大人,此人是大人的部属吗?”刘修的语气中听不出一点波动,平静得好象一潭死水。难楼一时摸不清他的底细,抬起手捻着如钢针一般的胡须,犹豫了片刻,这才挤出一丝笑容:“既然在我这里,当然是我的部属,难不成是校尉府的人?”
“既然是你的部属,那我就没冤枉你。”刘修勾了勾手指,杨凤和蓝兰将一脸怒色的风雪推了进来。金发碧眼、身材窈窕,虽然怒气冲冲却不减风韵的风雪一出现在大厅里,围坐的乌桓人顿时眼睛直了,年轻的楼麓更是目瞪口呆,就连难楼都有些挪不开眼睛,只有提脱不经意的皱了皱眉头。他当然认识这是谁,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有些张不开口。
“大人认识这个女子吗?”刘修淡淡的问道。
难楼摇摇头,装出一脸茫然的看着刘修,心里却有些打鼓。
“这是鲜卑牛头部落风裂大人的义女,也是鲜卑大王檀石槐之子槐纵的未婚妻。”刘修向前迈了一步,转过身慢慢踱到提脱面前,直视着提脱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个女子上个月和槐纵一起出现在宁城,刺探我军军情,后来又在鸣鸡山一带准备伏击我等,被我擒获。而把她和槐纵带入宁城的,就是你的这位部属提脱豪帅和辽西大人丘力居的从子蹋顿。带他们去鸣鸡山的,是白鹿部落的小帅鹿安侯,我想请问大人,鸣鸡山不是你们乌桓人的驻牧区,鹿安侯是如何出现在那里,你的这位部属又怎么会和鲜卑王子槐纵在一起,还把他带到宁城,究竟是有人瞒着大王胡作非为,还是得到了大王的允许,奉大王之命行事?”
他转过头,向难楼走进了一步:“校尉大人很愤怒,希望大人给个合理的解释,好让我回去平息校尉大人的怒火。”
刘修强硬的态度让难楼意料不及,难楼在短暂的错愕之后,随即大怒,冷笑道:“我倒想知道如何才能平息校尉大人的怒火。”
“很简单。”刘修竖起两根手指:“一,大人将提脱和鹿安侯交给我,我把他们带回宁城,交由校尉大人发落。这是护乌桓校尉府的职责所在,想必大人一定能理解。”
提脱怒极反笑:“好大的口气,如果我不去呢?”
“如果你不去,那就准备兵马,用手中的战刀来赢取说话的权力,到时候我们决一死战,我希望你能和鹿安侯跑得够快,运气好的话,也许能捡一条命。”
“哈哈哈……”提脱放声大笑,笑得满脸通红:“就校尉府那两千骑兵,还不够我提脱一个人塞牙缝呢。我倒要看看,到时候是你逃还是我逃。没有我乌桓精骑,你们汉人算什么东西,你们真以为自己是草原上的骄子,能和我们在草原上决一胜负?”
“哈哈哈……”旁边的十几个乌桓人齐声大笑。
刘修眉毛一挑,轻蔑的看了一眼虽然没有和提脱等人一起笑,但眼角却有些不屑之色的难楼:“这是大人的意思,还是仅仅是你这位部属的意思?”
难楼抚须不语。提脱见了,胆气更壮,大声喝道:“你管他是谁的意思,我看你还是想着怎么逃命才重要。”
“怪不得你们乌桓人不把校尉府放在眼里。不错,校尉府是只有两千骑兵,可是你别忘了,我大汉不是只有校尉府,还有幽州,不仅有幽州,还有冀州、青州,不仅有护乌桓校尉营,还有度辽将军营、渔阳营……”刘修一口气说了边疆的几处驻兵,最后冷冷的看着提脱:“你上谷乌桓人一共有多少,有十万人吗?”
提脱针锋相对的冷笑一声:“你好象也有些搞错了,不仅是上谷有乌桓人,辽西、辽东、右北平都有乌桓人。”
“呵呵呵……”刘修很放肆的笑了起来,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直到提脱一脸的不耐烦,他才说了一句:“我知道辽西的居力居大人,听说他对渔阳的盐铁非常感兴趣。”
冷眼旁边的难楼一听,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幽州有两个地方最生财,一是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