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鸣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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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鸣鼎食-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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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番形容,落在老王妃、郡王妃、秦思明眼里,若说原先还有几分疑惑,经了这几天,那可真信了实。

话说那日审出抱琴那档子龌龊事,却真令郡王妃犯了难,论说丫头怀了主子爷的孩子,也不算什么大事,尤其如今府里两房均无子嗣,这孩子就分外金贵稀罕了。

只这孩子的来历,却是一桩理不清的家丑,若是传出去,可不让人家笑话这一家子没规矩,竟是乱七八糟的胡来,怎的兄弟屋子里的丫头,都是通着用的,话糙,可理儿不糙。

若抱琴原先没担着二爷房里人的名头,还更好办些,直接给了思义,抬个姨娘,这孩子生出来,倒也有名有份,可如今这事如何办,况且除了这事,还有咒主子奶奶的大罪过,即便是从小伺候的情分,那边谢桥躺在那里,眼见着生死未卜,思明早就恨不得,把抱琴千刀万剐了才好,发落出去配人都是恩典了,更别提其他。

若是没她肚子里这块肉,郡王妃便听其发落,不掺合,可如今却不成,其实郡王妃心里倒是存了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暂时先掩下抱琴咒主子奶奶的罪过,让她先养胎,待生下肚子里的孩子,再发落出去,孩子名正言顺该归到谢桥身边养着,过一两年,待谢桥有了自己的孩子,这孩子寻个由头,过继到思义房里,岂不万事大吉。

谁知才和思明略一提,就急了,别的都好说,只是这孩子他坚决不应着落到他身上,这个名头,他死活不担,执拗的很。

其实秦思明心里头那是一百个明白的,自己和桥妹妹情谊甚笃,若是插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进来,可大大的不妙,即便这么着,平时桥妹妹,还三五不时话里话外的敲打他,秦思明又不傻,那里不知道她心里在意的那点子事。

关着女戒闺训,桥妹妹自是不会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可秦思明就是知道,若自己真纳了个妾进来,桥妹妹即便嘴上不说,必会远了自己的,捂热那丫头着实不容易,秦思明可不想为了个莫名其妙个女人,又冷了她的心。

再说瞧思义那院子里的乱事,秦思明倒是觉得就一个合心顺意的人在身边,就挺好,至少拎清。他这院子里还没三房四妾的,只不过前头的几个丫头,如今就闹成了这样,若是娶了几个不省事的回来,还了得。

若说原来秦思明是怕谢桥不乐意,才不答应娶妾,这件事一出来,秦思明便更是绝了这个心思,他担不起失去谢桥的一顶点风险,他还计量着将来得了空,和桥妹妹两人,担风袖月走遍大秦的山山水,访幽探胜,其乐无穷。

或者不出去,在家里也好,陪着她,春日摘花,秋夜观画,夏日荡舟荷圃,隆冬赏雪下棋,便是一辈子最顺心顺意的日子了,中间若是多出来别人,想想都觉无趣,何况弄个孩子出来,因此坚决不应。

任郡王妃好说歹说,最后只说若桥妹妹醒过来,看在抱琴毕竟服侍了一场的份上,可以不追究她别的罪过,但他这里却不能留她。

郡王妃没法,只得把抱琴接到了自己那里,寻了一个僻静的小院,暂时安置她,只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有了这个教训,秦思明再也不留情面,除了留下入画,其他两个丫头,一并发落了出去。只这边谢桥还是不见好转,却急的不行。

忽听说郊外普济寺的方丈大师颇有佛法,便想请了家来,可虽说几府里都和老主持有些来往,人家毕竟是得道高僧,却也难有这样的大体面。

后来辗转听得镇南王历琮之和老主持交情甚不同,秦思明便舍脸相求镇南王,原先还以为要费些唇舌,谁知道一说便成了,一个时辰后,方丈大师就带着几个弟子进了如意馆,搭了佛堂,整整诵了两日的经,谢桥才清醒了。

这说起来,还真有些玄,可不管怎样,谢桥醒了,如意馆安平王府乃至外头担了心的,才算消停了,老王妃、郡王妃叮嘱了几句,便各自回去歇着,这几日也是真劳了神。

秦思明忙命巧月亲自过去伯爵府里,给老太太送过信去。

谢桥这一病,一开始却瞒着那边老太太的,毕竟是年迈之人,又把谢桥放在心坎里疼的,怕知道了,一时受不住,可后来折腾起来,又请了普济寺的方丈大师下山,便也瞒不过去,只得让巧月瞒着些厉害说了说。

即便这么着,老太太那边一听,还是唬了一跳,自己捧在手心里疼到大的孙女,可不都连着心呢,哪里想到,这才嫁了几个月,便病了。

老太太那里着急的锤着榻沿一叠声的抱怨:

“我还说这两夜怎的总做不好的梦,心惊肉跳的,估量着便有灾厄,却没想到终究应在了三丫头身上,这可怎么好,怎么好哦”

当时一急之下,便非要过来王府这边瞧,是大太太二太太硬拦着说,毕竟三丫头是出了门子的人,便是病了,娘家的祖母去了,说到哪里,也过不去,还说略等等,说不准就没事了,也不是什么大病,那里就急的这样了。

老太太自是也知道这个理,便只得在府里候着消息,自己不能过去,一日里派丫头小厮们跑个七八趟总是有的,这两日竟是吃不下睡不好的。

二太太私底下还嘀咕:

“真真这人的心就这样偏,同样的孙女,眼瞅着谢雅那儿命都快没了,也不过落了两滴泪罢了,这边谢桥听着也不过是个小病小灾的,便要死要活的了。”

这边老太太得了切实的信儿,一颗心才算落进肚子里,精神一松,才觉身上乏困起来,吃了饭便睡了,想着过些日子,寻个由头去那边府里,找老王妃说说话,顺道去瞧瞧三丫头去。

老太太的一片爱重之心暂且不表,再说谢桥这里,清醒过来吃了饭,又吃了药,沐浴后又睡了一觉,到了晚间,便觉精神大好起来,秦思明这才略放了心。

晚间小夫妻早早歇下,睡不着,便躺着说话儿,秦思明紧紧抱着谢桥,谢桥嫌热,推了推他:

“你那边挪点,这大热个天,浑身都汗侵侵的”

秦思明不理她,一动不动的,好半天才闷声道:

“桥妹妹,以后莫要再生病了,好不好”

谢桥这才侧过身子来,板起他的脸来瞧了瞧,帐子外微弱的光亮透进来,映在他脸上,有几分光影浮动,一双黝黑眸子里有不容忽视的恐惧。

下午沐浴的时候,巧月和她悄悄说了,抱琴入画的事情,抱琴的丑事搁在一边,倒是不曾想,原来秦思明和入画抱琴是这个底细,倒是自己错看了他,心里不免有几分愧疚。

如今再见他这样,心里搁置久的那些隔阂,仿佛一夕之间倾颓而去,心里一片温温热热的感动,忽想起一事,便小小声的问他:

“既然你房里没人,那怎么怎么。。。。。。”

问了两句,便脸一红,问不下去了,秦思明眼珠转了转,就明白她想问的事,不禁低低笑了两声,凑上前亲了她的眼睛一下道:

“我们这些宗室子弟,到了年岁,家里都会安排人教这些事的,一般多是年岁大一些的丫头,过后,收入房里的不多,因年岁大,多数给了银子出去各自嫁娶“

谢桥愕然:

“这样说来,那些人出去嫁了人,难道就没事”

秦思明笑了,伸手拧了她的脸蛋一下:

“傻丫头,咱们这样的人家出去的,便是个婆子也是好的,何况一个年岁大些的丫头,再说嫁的也都是些门下的奴才,谁还在意这些有的没得”

谢桥撇撇嘴:

“总是你们仗势欺人,若是你们娶了这样的媳妇回来,指定一封休书休了家去,都是好的”

“胡说什么呢”

秦思明低声喝道:

“不过是告诉你这里头的底细,倒是引得你这样胡说八道的”

说着抄起边上的宫扇,轻轻给谢桥扇凉,过了半响,有些迟疑的道:

“那个。。。。。。嗯!后来和太子爷一起,也短不了有些风月上的应酬”

说到这里又急急忙忙的辩白:

“自打我心里有了桥妹妹,便再没碰过这些事的,真的,我发誓”

谢桥见他这样,不禁扑哧一声笑了,伸手拉拉他散开的头发嗔道:

“让人听见,还以为我是个了不得的醋坛子呢,怎的还要倒蹬旧年间的老账,得了,我如今知道你的心就是了,用不着你这样白眉赤眼的赌咒发誓”

掩着嘴打了个小哈欠,迷迷糊糊的说了句:

“我可是困的不行了”

说着便阖上眼,不一会儿功夫就气息匀称,竟是睡着了。

自此小两口才算交了心,身心如一,恩爱非常。这才是孟光接了梁鸿案,真正言和意顺,举案齐眉。


薄命何几载赴黄粱

抱琴的事,怎样也是捂不住的,再说郡王妃这边,还想着这孩子若生下来,寻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呢,自是不会瞒着方碧青。

方碧青、那里本来还暗里高兴了几日,怎么说,瞧着如意馆这个乱劲儿,心里便十分解气,那里想到,呼啦吧的一个屎盆子兜头就倒了下来,方碧青这个恨就别提了,可心里也知道,这事还真十拿九稳是秦思义才干出来的事。

小叔子院里的丫头,他惦记可有些年了,一直不曾得了手去,寻上机会,那还顾得其他,横竖畜生一样的人,知道什么女人是碰不得,只要一瞧见平头正脸的女子,心里惦记的就是那档子事,再没别的想头。

可抱琴的事,方碧青可真是恶心到不行,听到婆婆和她商议,遂撇撇嘴道:

“母亲就拿得准定是思义的,原先这丫头可是小叔子的房里人,虽说小叔子和弟妹正值新婚燕尔,这猫儿哪有不偷腥的,保不齐就不干净,即便和思义有了那档子事,也不过一次罢了,怎的就知道是他的种”

郡王妃一听这话,气的脸都通红:

“你这话说的越发没道理,让外人听了去,可要怎么编排咱们府里的不是,和着兄弟房里都是通着的,你这混账话,以后莫要再提,那抱琴不过也是顶了个虚名儿,思明和她并无龌龊,再有,你若疑惑,问问你男人不就什么都明白了,想来思义必是最清楚底细的。”

说着叹口气道:

“你可是糊涂了,你嫁进这些年无所出,若是妻妾有了,你养在身边,也算有个依靠,可偏一个都没,如今抱琴有了身子,对你哪里是什么坏事,若生下个男胎,你带在身边长大,还不和亲生的一样,那里记得他亲娘是谁”

方碧青心里也活络了,才知自己方才糊涂了,婆婆原是为了自己好,方碧青也是知道些事的,秦思义这么个胡天胡地的荒唐性子,那里是个靠得住的,前些年,方碧青只顾着嫉妒和他胡缠,致使自己的孩子落了胎,后又失于调养,太医那话里话外的说,恐以后难有的。

金牡丹那个下贱的蹄子虽得宠,可这几年连个屁都没见,整日就知道劈着腿犯浪,钱月娇倒是能生,可思义腻烦到不行,根本不进她的屋,这孩子就是更没影儿了,其他的侍妾,也都不中用,如今若是有了个孩子,自己以后还愁什么,便是思义不着调,终身也有靠了。

知道刚才糊涂,忙上前说了几句好话哄婆婆,郡王妃没辙的瞪了她一眼道:

“你还常怨我偏着思明媳妇,从哪儿说,这话都是没心少肺的,若说偏,何时不是偏着思义的,便是思义那些事,我私下里替你们瞒下了多少,若是让他老子尽知了,说不得气上来,一顿板子打死了也未可知,这些年了,你心里就没个成算,你瞧瞧思明媳妇,比你小多少,可行动做事,那件让别人挑的出理去,我当婆婆的,还能寻她什么麻烦”

说着拍拍她的手道:

“你也别一味瞎气,你瞧瞧她,才是个真有手段的,思明在她身边,连个丫头都不近身的,这男人啊!其实也好哄,你软和着点,就是思义再混,毕竟也能拉回点儿心,再有,你那院里的金牡丹越发不像话,前儿我从你们那院子的墙外边过,大白日里在院子里就胡闹上了,你是妻,她是妾,你约束她是该当理分的,她若不听便是违了家法,直接发落出去,和她胡缠什么,这样的人早早清出去,屋子里才能干净”

方碧清诺诺的应着,心里也想,可着实不敢,秦思义那里死力护着,她若硬碰硬,指定没好果子吃,可婆婆说的也对,金牡丹不发落了,终究是块心病,须当琢磨出个主意来,一气儿治了她才好。

这边方碧青下了决心,先不提,再说谢桥,这些日子和秦思明竟是蜜里调油一样,比刚成亲的那一个月里,还更好上几分,仿似片刻都离不开的。

秦思明每日早起,必是要磨蹭半天才走,晚间更是早早便回了府,和谢桥腻在房里,屋里屋外的丫头婆子都私底下偷笑。

谢桥虽嘴上总排揎他,心里却也喜欢。这日赶上例行的休沐,该当歇着,秦思明更是得了意,夜里可真是下死力的折腾了一宿,早上两人自是起的晚了些,偏他今儿无事,就在谢桥身边前后左右忙乎,转的谢桥眼花,伸手抢过他手里一早新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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