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悦莹,看着我最好的朋友,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鞭子,狠狠地抽在我的身上。
我到底在做什么?
父母死了,舅舅出卖我,萧山和我中间隔着千辛万苦,隔着千山万水,我只有悦莹这一个朋友了。她从来没有骗过我,从来没有出卖过我,从来没有伤害过我。
她把最好的一切给了我,她给了我真正的友情,她给了我最好的大学时光,同在她还把最好的机会给了我。
我终于慢慢伸出手抱住她,这样做也许非常矫情,可是除了拥抱,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方式可以表达我的心情。我拥抱着悦莹,我还有朋友啊,我还有悦莹。我什么都没有了,可是我还有真正的好朋友。
悦莹重重在我背心捶了一下:“现在就去跟老师说,你愿意去C大!”她推开我,眼底有盈盈的泪光,“你一直都说你命不好,每次听你这样说,我心里最难受。我希望我的朋友幸福。所以我要让你知道,你不是命不好,只是机遇没有到,你一定会幸福的,一定会的。我这辈子可能跟化学没缘分了,你先去美国,明年我就去找你,我学商业,你学化学,到时候我们再在一起,在美国!”
有悦莹这个朋友,是自从父母去世后,我颠沛流离的生命里,遇见的最大幸福。
我开始忙着办手续,因为时间很紧张。直到签证的前夕,我才给萧山打了一个电话,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他说。少年时代纯真简单的爱恋,一直是这么多年我心里的支柱,可是现在一切物是人非,我和他再也走不到从前。我们中间隔着太多的人和事,我与他都费尽了全部的力气,却仍旧游不过命运的长河。
我问他:“林姿娴还好吗?”
他说:“情绪比原来稳定多了。再说她只是携带,并没有发病,我一直劝她,她也想开了些。”
我沉默了很久,才对他说:“我们学校有和C大的交换生,系里推荐了我。”
他说:“C大挺好的,你又是学化学的,这是个最好的机会。将来你申请在C大念硕士,也会更有优势。”
我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如果他对我说,留下来,不要走……我会不会留下来?
我不愿意去想,因为萧山没有叫我留下来。
出事的那天我没有上网,还是第二天听见同伴女生说的,因为她们知道我们是附中出来的,所以问我:“你们附中跟你一届的林姿娴你认识吗?”
我被吓了一跳,反问:“怎么了?”
“她们校内网上有人爆料说她私生活特别乱,现在得了最可怕得绝症!”
“有人把她照片头贴出来了,然后地下有人人肉,结果从她幼儿园、小学到中学大学全部都搜出来了,你不是附中那一届的吗?她在你们班上吗?”
我心里只有一个年头,医院应该未病人保密,这样的事更不应该捅到网上,这不是逼林姿娴去死吗?
我问她们:“帖子在哪儿?”
“早被版主删了,说是涉及个人隐私。哎,想想也怪可怜的……。虽然删了,但这下全世界都知道她的病了……”
我都不知道我当时说了些什么,我好像是劝她们不要把帖子的事再往外说,然后我想给萧山打电话,让她立刻去看林姿娴,但我刚拿出手机,电话就响了。
是慕咏飞,她问我:“怎么样,我送你的礼物你还满意吗?”
我没想到又是她,她竟然做得出来,这样丧尽天良的事她也做得出来,我气得浑身发抖:“林姿娴的事是你捅到网上去的?”
“也许她会再自杀一次呢,这次她一定要死成,这样你和萧山就可以在一起了,我也觉得省心。”慕咏飞语气颇为轻松,“谁让她背叛我,我把不的照片交给她的时候,她答应过我不背叛我。现在这样的下场,是她应得的。”
“你也不怕报应!”
“报应?”慕咏飞在电话那端笑起来,她的笑声还是那样清脆愉悦,“我什么都不怕,倒是你,我劝你乖乖的,别在惦记着和我作对,不然你的下场一定比林姿娴惨过万倍。”
她把电话挂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在这三年里我一直觉得莫绍谦是衣冠禽兽,现在我终于知道了,还有种人根本就是禽兽不如。
她跟我为难,是因为我和莫绍谦有关系,但林姿娴还帮她做过是,现在她这样对待林姿娴,完全就像是碾死蚂蚁一样。
我终于知道莫绍谦为什么不爱她,她长的再美也是条毒蛇,
我去了躺林姿娴的学校,她已经办了休学回家了,我给她发短信,打一个子,删一个字,改了又改,最后终于只发了一句话:“我希望自己永远是你的同学和朋友。”
林姿娴没有回我的短信,萧山的手机转到了留言信箱,我觉得颓废极了。
引用回复 评分 55楼 228180857 用户信息 0022y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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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莹对这事也很无语,她说:“我以为我最近见到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已经够狠的了,没想到她那么阴毒。你还是防着点吧,她不定会对你做什么事,你快点办出国,别再和她纠缠不清了。”
我一直觉得非常不安,但一切手续都办得非常顺利,只是每个晚上我都在失眠,从前我睡眠质量很好,现在却整夜整夜睡不着。我什么都没有想,就是睁着两眼看着天花板,然后一直等到天亮。每天我都晕头涨脑地爬起来,强打着精神去上课,悦莹对此恨铁不成钢:“你又没做亏心事,你为什么睡不着?”
我无法回答她,我却是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但我总觉得无形中又种压力,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偶尔会想到莫绍谦,因为他就是这样失眠的,在海边的时候,我醒来总可以看到他望着天花板,似乎永远都清醒着。现在我终于知道这有多痛苦,我的头都快要爆炸了,听课的时候根本听不进去,每天都晕晕乎乎,连走路都打磕睡。
可是一躺到床上,我就睡不着,这种难受是没有过失眠的人无法体会的,我整夜整夜地看着天花板,觉得自己都快要疯了。
去大使馆面试地时候,我顶着两支大大地黑眼圈,回答问题地时候也差点辞不达意,没想到最后还是通过了签证。
使馆街是条非常僻静地马路,路边中满了树,我以为是÷琵琶,看了很久才认出是柿子树。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柿子的花,原来是小小的,只有四片花瓣,藏在绿叶底下。
我仰着头看了很久,直到身后有人叫我的名字:“童雪!”
声音很熟,我刚回头,竟然是林姿娴。
她就站在柿子树阴下,穿着一跳白色的裙子,头发全部绾起来,露出干净漂亮的脸庞,脂粉不施也这样洛落动人。
我有点恍乎地看着她,严重的失眠一直让我精神恍乎。出夏午后的阳光被树叶虑成无数光斑,光斑落在她洁白的裙子上,落在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上。让她整个人像是熠熠生辉的斑斓蝴蝶,仿佛随时都会翩然飞去。
我对她笑,问她:“你怎么在这里?”
她也对我笑了笑,说:“我父母想带我出国去散散心,我来取签证。”
我们两个一起往前走,路上的车辆很少,也学是因为快到午休时间了。她说:“出来走走,感觉真好,尤其是这条街,又安静。”她问我,“你也是来取签证的?”
我说:“刚面试了,学校派我出去当交换生,很短,一年而已。”
她又笑了笑,说:“这多好。你适合做学问呢,真的。我还记得高中的时候做化学实验,你永远是做得最快最好的那一个。说起来,你高考比我高一百分呢,整整一百分。”
我都不知道他高考分数是多少,我更没想到她还记得我的高考分数。她歪着头看我,像是回到高中时代,脸上露出活泼的笑容:“你不知道,那时候每次看到你和萧山被老奔点上去做题的,我心里有多羡慕,可惜我的数学太差了。”
那是多久以前?我和萧山并肩站在黑板前,听指端的粉笔吱呀吱呀,眼角的余光瞥见对方一行行换算飞快地冒出来……那是多久以前?
遥远得已经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林姿娴说:“每次看到你和萧山并肩站在黑板前面,我总是想,你们俩肯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一对。成绩又好,又互相喜欢,而且志同道合。”
我根本没有想过林姿娴会羡慕我,我一直都非常非常羡慕她。
她问:“你恨我吗?”
我摇头,说:“我和萧山本来就有问题,那个时候我们太年轻了,不懂得什么是爱,等到后来,我和他的问题,也并不是因为你。”
她又笑了笑,对我说:“哪怕你是骗我呢,但我很高兴听到你说,你不恨我。”
“你别胡思乱想了,我年轻的时候也贴别爱钻牛角尖,但我有个特别好的朋友,她叫悦莹,她总是劝我别钻牛角尖,她帮我很多,让我知道真正的朋友是什么样子的。所以我希望,我一直挺希望,可以成为你的朋友。高中的时候我非常羡慕你,你活泼大方,讨所有人喜欢,而我老是做不到。”我一口气说完了,因为我怕自己没有勇气说,这话虽然很酸,但它是我心里的真话。
林姿娴又笑起来:“你年轻的时候,你和我童年,你比我还小月份,今年才二十一岁……”
“可是我觉得我都老了。”
林姿娴怔了一下,也慢慢叹了口气:“我们的心,都老了。”
我们的这两句话如果放到网上去,一定会被人骂。但青春早已渐行渐远,连眼神都被磨砺的钝去,我经常恍惚觉得,这一辈子我都已经过完了,余下的日子,不过是苟且偷生。
林姿娴突然停住脚,很认真地问我:“童雪,你告诉我实话,你知道是谁在网上发帖说我的病吗?”
我怔了一下。
她说:“我知道不是你,更不会是萧山,只有你们两个知道我的事,我只是想知道,谁这么恨我,恨不能逼我死。”
我犹豫了半秒钟,终于还是告诉她:“是,慕咏飞。”
林姿娴没有我想象中的激烈反应,她甚至还对我笑了笑:“看,我早该猜到的,这办法她用过一次,那次还是我傻乎乎帮她发的帖,说你是小三。”
我觉得很难过,尤其是她对我笑得时候。我说:“听说了,都已经过去的事了。”
林姿娴嗯了一声,我们已经走到主干道边。热辣辣的太阳洒在人身上,顿时让人觉得灼热难耐。她说:“我摇回去了,今天真的挺高兴,可以跟你说这些话。”
我说:“我也挺高兴,真的。”
她笑了笑,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又转过身来,就站在那里对我摇了摇手:“再见!”
“再见!”
我永远记得她的那个笑容,在城市初夏的阳光下,明媚而灿烂,让人想起漂亮的瓷娃娃。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将整个人都笼上一层金边,尤其她那条白裙子,就像她的笑容一样,洁白无瑕。
第36章
我后来一直想,如果不告诉她那个人是慕咏飞,事情会不会变得不同。但这世上永远没有如果,就像这世界上永远没有永远一样。
我想过很多遍,也许我潜意识里太恨慕咏飞,所以我才会告诉林姿娴,是我害了她。每当我这样想的时候,悦莹粽是一遍一遍地对我说:“你别把这世上所有的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好不好?你不告诉她,她总会有别的办法知道。你不要再后悔,也不要再觉得这是你的错,可以吗?”
可是我没办法抑制自己的内疚,我总是希望一切都可以弥补,一切都还能挽救。在这世上,每个人都活得这样辛苦,我曾经羡慕过的人,我曾经向往过的人,我曾经爱过的人,我曾经恨过的人。最后我才知道,他们每一个人,其实都和我一样,活得千辛万苦。
我们怎么能不老?
命运是双最残忍的手,一点一点,让我们面临最无情的深渊。每当我们一次次跌倒谷底,再拼尽了力气爬上去,最后的结果,不过是枉然的徒劳。
林姿娴约了慕咏飞见面,当面质问她。慕咏飞哈哈大笑,说发帖人根本就是我,是我一直恨她拆散我和萧山,一切事情都是我做的。
林姿娴非常平静地说:“我相信童雪。”然后从手袋里拿出装满强酸的玻璃瓶,向着慕咏飞泼去。
慕咏飞的保镖眼明手快,挡住了大部分酸液,可是还有一部分泼到了慕咏飞的脸上。在纠缠中,林姿娴也被溅到了强酸。最后林姿娴举起残留的强酸,一仰脖子就喝下去了。
她用这样惨烈的方式来解决了一切。
林姿娴一直住在ICU抢救,慕咏飞受了轻伤,可是已经毁容。
当萧山匆匆打电话告诉我这一切的时候,我刚订好去美国的机票。
我去医院看林姿娴,她的口腔和食道已经完全被强酸灼伤。
我站在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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