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正是吴名。他漫无目的的走着,脑海里一遍遍闪现他和敏敏在一起的画面,她的笑、她的泪、她的爱、她的恨,全在他的心里,她怎能说消失就消失了呢?他不信,他不信。
他走向城门,城门进军早已看到了他,也摆好了架势,长矛、弓箭都已准备好了。“深夜出城者,格杀勿论!”话音未落,如急雨般的长箭密集的射向吴名。
吴名纯粹是依靠多年练武的反应,自然的躲避着射来的箭羽,弓箭手换了一批又一批,数以千计的羽箭破空而出,却只见一个人上下翻飞躲开了所有的箭。这样的身手已令守城将士叹为观止了。
——“我死了以后也不喝孟婆汤,要把这辈子的记忆带到下辈子。我要永生永世都记得你。”
“嗯,我们谁也不要喝孟婆汤。即使转世头胎,我们也要记得彼此,也要找到彼此。”——
吴名的脑中反复回响着他们的誓言。“敏敏,你是不是已经在奈何桥边等我了呢,我让你等了这么长时间,你是不是在怨我?你等我,我去找你,我们谁也不喝孟婆汤,即使你变了模样,我也会找到你。”
吴名突然不再躲避,当胸便中了一箭,摔倒在地。
禁军将士见他倒地,却都停下了射箭,怔怔的看着他躺在长街上。守城将军却带着一队兵士走了过来,将吴名团团围住。
鲜血从吴名的胸口喁喁流出,浸湿他的衣裳,染红了街道。他眨眨眼睛,漫天的繁星就像敏敏的灵动的眼睛,明亮而动人。她笑着向他招手,召唤他快点去找她。她的脸就似在眼前,只是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只觉得敏敏在靠近他,一身白衣的她显得格外的纯洁无瑕,他伸手想去握她的手,可是伸出的手却迟迟没有抓住那张开的手掌——
“我带你去见她。”
相逢
白马寺的夏天,显得生机勃勃。
兰竹菊、杨柳梧桐都已是旧貌换新颜了,郁郁葱葱的繁茂与交相辉映的花儿,让人心情舒畅。
竹院的禅房缓缓打开,一个紫衣少女扶着一个黄衣少女走了出来,去看看其他各院的美景。
兰院里的兰花开得正好,世界各地的兰花品种正相斗妍,让人眼花缭乱。
“我的监禁期满了吗?你终于放我出去了!躺了半年,我都快成木乃伊了。”身着黄衣的敏敏,瞪着一旁的爽怡。虽然精神恢复了,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可是她的脸色依然苍白,血色全无。若不是爽怡扶着她,她连一步都走不出去。
爽怡很高兴看到她又恢复了活力,扶着她的胳膊缓缓往前走。“你能开口跟我吵架了,证明你真的好起来了。半年了,你才能下床,我看你真得快憋疯了。再不带你出来走走,恐怕你真的会宰了我!”
敏笑着,一丝风吹过,让她咳嗽了几声,却急着开口道:“我敢宰了你?你少跟我开玩笑,好不好!你身边有了个超级大帅哥兼绝世神医,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晓古今,我敢宰了你?!恐怕还没等我动手,他就把我揉吧揉吧,扔出地球去了。”
爽怡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她笑瞪着敏,不满的道:“哎,你这样就不对了。你和吴名在一起的时候,我可没说过一句反对的话,你看你现在,颇具微词的样子。”
敏吃惊的看着她,惊叫道:“哇,真是见色忘友耶!我可什么都没说呢,你就这样说我,要是我真的说他一句不是,你还不用口水把我淹死。哦,你看你,一副小女儿情态,看来你真的是坠入情网了,而且不可自拔了。唉,爱情这东西还真神气呢,让每个人都变了样子!”
爽怡愣了愣,有些走神,并不答话。
敏却自说自画起来:“你的超级大帅哥完美到没话说,人长得帅又酷,还有一门救人的手艺,恐怕有一天你想死了,他都不能你如愿。但他唯一的缺点,就是他长得太好看了,简直比女人都好看,有时我都在想他是不是女扮男装,如果真是这样,我绝对帮你K他!可是他那酷酷冷冷的眼神,你说他是女人,我打死都不信。唉,这么个稀世珍宝让你给摊上了,我只能说一句,你真的太幸运了!”
爽怡却一句话没有听进去,看着白马寺的宝塔出神。
敏很久没有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她缓了好半天才喘上气来,终于发现爽怡的脸色不太对劲,有些心虚的道:“我不会时说错什么话了吧?对不起啊,我是有点兴奋过头了,有点口不择言,你就当我刚才是满嘴放炮好了,不要当真啊!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感激他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对他有微言,真的,你不要生气啊。”敏轻轻的遥遥她的手臂,想要看到她的表情。
爽怡自嘲的笑笑,摇摇头,道:“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你说得很对,他长得太好看了,好看到让我羞于见人,不论什么方面,我都配不上他。何况,他从未对我有过任何表示,冷淡的就像陌生人。也许,我在她眼里,只是熟悉的陌生人吧!”
爽怡脸上的落寞和自卑,让敏诧异。爽怡从来不会以貌取人的,更不会在容貌上自卑,虽然她称不上国色天香,却也是美丽可人的,她怎么会在容貌上这样自卑呢?从她的神情上,那个天志显然已经扎进她的心里,而且扎得很深,这样爱着却也伤心着。
“爽怡,你以前是很有自信的。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你都不会气馁的。现在,碰上这样一个不是困难的困难,你为什么胆怯、退缩了呢?你管他漂亮不漂亮,过了几十年,他不一样是个老头子?他不爱你,你就让他爱上你啊!我们不是古代要什么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封建女子,我们的幸福要我们自己争取,喜欢他就放马去追啊!即使追不到,你也为你的幸福努力过了,也不会再有遗憾了。何况,这个游戏你未必会输,他那样一个冷冰冰的人,让他表达心意不是比登天还难吗?既然他不说,就你说喽!咱们是80后,没那么脸皮薄吧!”
爽怡听着她的话,眼中的欣慰逐渐扩大,终于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真得谢谢你,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有朋友真好。我真的要感谢老天爷,它没有把我们分开,让我们在一起面对所有的难关,即使艰辛,我们却互为依靠。”
敏有些虚脱的坐在廊子上,笑着点点头,她今天说的话实在太多了,让她虚弱的身子有些适应不了。她倚着柱子,静静的看着她,有时候,朋友间无需开口,便已心灵相通了。
爽怡看着疲惫的样子,关心的道:“是不是很累,我还是扶你回去休息吧。你的脸色不太好。”
敏不以为意的摇摇头,看着满园的火树银花,道:“我想再呆会儿,它们都好漂亮啊!我从来不知道寺庙可以这么优雅,这样的意境,如果他在我身边就好了。半年了,他没有我的消息,铁定急死了。可是我现在这病怏怏的样子,怎么能见他,他一定为我报仇的,我不想他涉险。可是这样拖着,我真的怕他会做傻事?爽怡,我该怎么办呢?”
爽怡轻轻应了一声,“你不要担心——”突然,她略显担心的眼突然明亮起来,她欣喜地笑着,悄悄的退开了。
敏却依然忧郁着,满园的兰花香气催人动情,她喃喃:“你知道吗,我爱你。”
“我知道。”
这么熟悉的声音让她震惊,她猛地抬起头来看向院门,那个她朝思暮想的人就站在那儿,身旁尽是绽放的兰花。他一如既往的温柔,爱恋着注视着她,那样的眼神只有他。
她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眼神与他胶着着。她笑起来,提起裙摆跑了过去。她的四肢不再虚软,她只知道要奔进他的怀抱。
吴名微笑着张开双臂迎接着她,在她跃进他怀抱的瞬间,他紧紧地抱住了她,两人重重的摔在地上,敏却并不在意,只是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惊喜的道:“没想到我想着你的时候,你就会出现在我的面前。以后是不是只要我一想到你,你就会出现呢?”
吴名轻抚着她披散的长发,用力点了点头,柔声道:“只要你想着我,我一定会来到你的身边,不论我是生是死。”
敏猛地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惊恐的瞪着他,“我不许你说这种话,我只要你好好的——你的衣服怎么这么多血,你受伤了?!”敏看到他胸前一大滩的血迹,震惊的叫着,她想从他的身上下来,可他却紧紧地抱住了她。
“我没事,只是受了一点小伤而已。别动,就让我这样抱着你,我真怕你松手,你又不见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他将脸埋进她的头发里,吻着她的头发。
敏放弃了挣扎,紧紧地抱着他,像是许下诺言一般,道:“以后我会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你,你甩也甩不掉了。”
吴名轻笑出声,拍拍她的头,幸福的吻着她的额头。
爽怡放心的笑着,不打算打扰他们久违的重逢,悄悄的消失在兰院了。
竹院的禅房里,敏扶着吴名坐下,眼睛一直盯着他胸口的血渍,终于鼓足勇气,伸手去解他的衣服。
吴名一愣,急急地抓住的她的手,惊讶得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敏却没有回避他的眼神,只坚决地瞪着他,道:“让我看看,是不是像你说的是小伤,不碍事。”
吴名轻轻的放开她的手,有些忐忑的看着她。敏轻轻的解开他的衣襟,白色的绷带缠绕在他的胸口,心口的绷带已被雪染红了,红黑色的印记让她眩晕,而那块已经干涸的绷带上又渗出鲜红色,她只觉得满眼都是红色,心脏阵阵的刺痛。
她猛地转身,道:“我去给你打水,清理伤口。”身体转得太快,眼前一黑,身体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
吴名伸手一接,将她抱在怀里,急急地道:“你都病成这样了,还管这些小伤干什么!我没事,真的没事,那位兄台已经帮我止了血,我的身体强健,这点小伤伤不了我。你不要担心,我没事。”
敏的泪滑落脸颊,头晕稍稍缓解,看清了他,道:“都是因为我自私,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不想让你担心。可是,我差点害死了你,我真是昏了头了,你为我受了太多的伤,流了太多的血了,我要怎么还你?”
吴名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吻吻她的额头,才捧起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道:“你要还我,就健健康康的一辈子陪着我,永远不要离开我,你愿意吗?”
敏看着他,陷在他温柔的眼神中不能自拔,泪却涌得更凶了,笑了起来。“我不是早答应你了吗?我要了你的玉佩,就是答应做你的妻子了。”想到玉佩,敏愣住了,急道:“玉佩落在武则天的手里了,我把你给我的信物给丢了,怎么办?”
泪在吴名的眼眶中打转,他突然吻住了她,紧紧地将她纳在怀里。许久,才哑声道:“就是那块玉佩差点害你送了命,我怎么也没想到它会给你带来那么大的灾难!武则天斩草除根,肯定不会放过萧淑妃的后人的,你替我受了罪,这次是我欠了你。”
敏怒瞪着他,嗔道:“你跟我也算得这么清楚,你当我是什么人啊?以后不准说什么欠我的,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吴名笑看着她,道:“是你刚才说不知道怎么还我,现在却不让我说!你啊,真是——”
“怎么?不服气啊!我是女人,我可以反复无常,你是男人,就不能斤斤计较,我可以跟你算账,你不能说欠了我,顶多说个扯平了,知道吗?”敏瞪了他一眼,倚在他怀里。
吴名笑着顶顶她的头,柔声道:“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就对了,你只要做个对老婆言听计从的好好先生就行了!”她倚在他的怀里,看着窗外的竹林,缓缓道:“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把那块玉佩拿回来,那是你给我的信物。况且,武则天跟萧淑妃的恩怨应该有个了结的。”
吴名听着她的话,身体一僵,随着她的眼神看向窗外挺拔墨绿的竹林——
白马寺的菊院中,天志用心的为每棵菊花浇水施肥,仔细的查看每片叶子是否虫蛀,用花剪将多余的花枝减去,专心得不去注意身边的任何事。
爽怡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她知道天志将这些菊花看得比什么都重,亲自照顾决不假手于他人,他也不愿别人来打搅他,一个人静静的处理一切。
爽怡看着他在花丛中穿梭,绝尘的白衣,在无尽的花海中飘舞,仿佛纤尘不染的仙子,她有时在想他的父母会是怎样的出色,才能孕育出这样的绝世的人来。他的姿容令女人汗颜,学识让男人望尘莫及,性情冷漠寡言的令人生畏,这才使得他身上拥有了男人的气质。
从她第一次见他,他身上的神秘让她疑惑,即使跟在他身边两年,她仍然不知道他的底细,不知道他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