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空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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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空留香-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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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希敏依言让她站在狐毛毯上,竟看到她受伤的脚上什么也没穿,光裸着踩在白狐毛上,显得洁白纤细,竟一时看的痴了。
  敏顺着他的眼神看去,自己一只脚露在外面,本来没有什么。可是心中的猜测,让敏蓦的坐下,用裙裾遮住自己的脚,佯装若无其事的道:“哥哥,上次不告而别,太不够意思了,我还没来得及跟你道谢呢?”
  李希敏默默的叹气,转而轻快的道:“姑姑让我回一趟天上,事出仓促,没来得及跟你道别。现在我回来了,就来看你,竟不想你又回到了皇宫,成了皇帝的四品女官。”
  敏心力交瘁的半坐在毯上,轻轻吐出一句:“一言难尽。”
  李希敏蹲下身子,看着敏的眼睛,问道:“吴名呢?他答应我要好好照顾你的,就把你照顾成这样?”
  敏的心一跳,猛摇头道:“不关他的事,是我执意要见女皇的,却不料中了埋伏。当时的情况,走一个是一个,这不能怪他。只能怪我们想的太简单了。”
  李希敏的脸色却愈加难看,道:“好,他不来,我来带你走。你不能再呆在这个地方了,我们现在就走。”说着就要抱起敏。
  敏身子往后缩,躲开了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不能走。”
  李希敏的手臂僵住,伸不出收不回,自嘲的看着她道:“你在等他?等他来接你,要是他不来呢?”
  敏的心一抽,转过头不去看他,轻轻道:“我是在等他。可是,即使他来了,我也不会跟他走的,我要留在宫里。”
  李希敏不解的瞪着她,道:“这是什么意思?你要留在这里?留在这个乱七八糟、□奢靡的皇宫里?敏敏,不是我听错了吧。”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叫得有些生涩,却让敏的心更乱。“你没有听错,我要留在这里。谁来,我也不会跟他走的。”
  李希敏只觉得好笑,干笑了几声,一拳打在地上,吓坏了推着轮椅进来的冰凝,怔怔的看着他,不知该进还是该出。李希敏瞥了一眼冰凝,蓦然起身,转身就走。
  敏一急,拽住他的袍服的下摆,叫道:“哥哥,你别生气,我有我的苦衷。”
  李希敏愤然的低头看她,却看到她左臂上猩红一点朱砂印,瞬间愣住,指着那个守宫砂,愕然道:“那是——是什么——”
  敏大惊,急忙收回手,垂下衣袖,再不敢看他,竟觉得羞愧。
  李希敏了悟的支起身,踉跄的后退了几步,撞上了冰凝推着的轮椅,怔怔的看着敏,自嘲的笑了两声,飞身出去消失在暗夜之中。
  敏再难压抑心中的痛苦,趴在白狐毯上,痛哭失声。
  冰凝转身望望夜幕中清亮的月光,缓缓走到敏的身边,跪在毯边,轻轻抚着她耸动的背,无言的安慰着她。
  腊月,冷月——

  除夕

  辞旧迎新,神龙元年的最后一天。中宗在洛阳宫设晚宴,上至王亲贵胄、下至文武百官,无不到临,叩谢皇恩。
  偌大的皇宫,宫殿张灯结彩,宫女太监说说笑笑,到处充满了节日的喜气,竟没有一丝则天大圣皇后驾崩的悲殇。
  天色渐黑,冰凝推着敏缓缓向同明殿去。身前身后都是宫女太监和禁军卫士,似远似近的“守卫”着她们。敏已经不在乎这些了,上官婉儿的心思是什么,她很清楚,既是这样,也就不必费神猜测了。
  看着自己身上的男装,嘴角撇了丝冷笑。今天看到冰凝特地为她准备的华服宫装和首饰,敏不发一语便扔出门去,让她穿这样去晚宴,不是昭示她身份的转变吗?她是女皇的御前佩剑,着男装是女皇特准的,为什么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反倒受人嘲讽呢?既然赌了,她就赌到底。
  “小人拜见慕容女官。”
  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抬头看向躬身行礼的太监,着从四品太监服,应是司宫台下设五局的主事。太监在宫中地位虽不高,但宫女也未必高的到哪去,自己是正四品女官,将将高了他一级,也不至于对她行此大礼。
  敏看着他纱帽下平整的头发,又看了看他的身材,猛然想起,惊道:“是高力士,高公公吗?”
  高力士低头又是一礼,才抬头恭敬的道:“女官还记得小人,小人受宠若惊了。不知女官近来可好?相识之人格外挂念。”
  敏微怔,心头的牵念终于放了下来。只要她们好好的,她就有勇气定下去。看着高力士,带着感激的笑意,道:“我很好,多谢挂念。虽不能时常相见,但望各自珍重。”转而又道:“不知公公高升,未及祝贺,现在道一声‘恭喜’,不知晚不晚?”
  高力士郑重的点点头,道:“小人不敢当。若无当日女官的举荐,小人仍只是一名小小的杂役太监,女官的大恩,小人铭感五内。”
  敏扯扯嘴角,仍旧笑不出来,挥挥手,道:“我不求你记住什么恩德,只盼你心明眼亮,心想事成。时辰不早了,我要去同明殿了,公公怕是还要支使工作,就不耽误了。”
  冰凝推着敏缓缓而行,随侍的宫女太监卫士起步不疾不徐的跟着。高力士躬身目送她离开,眼底尽是思量。
  同明殿两侧已摆满矮桌、软席,酒菜具已备好,武李两家、文武百官都等候着中宗和韦后,不时的小声谈笑着。
  轮椅压过地板的声音在欢笑声中显得格外刺耳。殿内所有的人都转头看着殿门,惊疑之声不绝入耳。
  敏早已有心理准备,脸色淡漠的任冰凝在众人的注视下推着前行。冰凝的手有微微的颤抖,在这样尴尬的局面下,还要泰然绝非易事。敏却冷哼一声,目空一切的直直看着前方。
  两侧终于有了声音,不屑有之,讥讽有之,辱骂有之,其中以五王最甚。敏充耳不闻,冷着脸推到殿前的底下。敏怎会不知他们的微词,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安排自己单独前来。身为女官应同皇帝同步,她这样出场真是不伦不类。
  突然感到三道目光盯着自己,她扭头迎视,竟是武三思、李隆基和薛崇简。武三思眼中尽是气愤和鄙夷,李隆基则满怀疑问的看着她,只有薛崇简柔和的注视着她。
  敏垂首低吟了片刻,蓦然抬头眼神犀利看着武三思,反倒让他不知所措。她又无奈的看向李隆基,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看向薛崇简时,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眼神了,只见他满含笑意的看着她,似乎觉得她刚才干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敏有些茫然,不明白薛崇简的意思,可没等她探求,只听殿外传来“皇上、皇后驾到。”
  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冰凝扶着敏从轮椅上跪下,比其他人晚了一步,竟又成了殿内的焦点。中宗、韦后及身后的上官婉儿、太平公主和安乐公主都看向她,一时间殿内鸦雀无声。
  中宗看了好一会儿,猜想了起来,道:“这不是慕容女官吗?你尚未复原,不必多礼了。”
  这一句话顿时在敏的耳边炸开了,她不用看都知道在场的人的脸色不会好看到哪儿去。既然不在乎,又何必装模作样呢。敏道:“谢皇上。”便又冰凝扶着站起,又坐回轮椅上,一脸的理所应当。
  中宗和韦后缓缓走上殿前御座,才道:“众卿平身。”待大臣谢恩起来,中宗才笑道:“今日除夕,朕召众卿一同守岁,只求个平安和乐。今日众卿不必拘礼,畅饮美酒、欣赏歌舞。”
  大臣又齐齐谢恩。中宗举杯先饮,众臣齐饮,一片欢欣。丝竹乐起,歌舞献上,殿内说说笑笑,好不快活。
  敏虽坐着,身份仍是宫女,只能看着别人大吃大喝,肚子独唱空城计。百无聊赖的看着殿中央的美人舞姿曼妙、歌声动人,却一丝兴致也提不起来。这里不是她的世界,她本就不该呆在这个地方。命运何其讽刺的让她想走走不了。敏不禁自嘲的苦笑,这不是自找的吗?她自己立下的赌局,像一个枷锁一样牢牢的将她锁在这个□的皇宫里。
  思及此,她扭头看向韦后下首的上官婉儿,竟与上官的眼神撞在一起,敏急急的避开,低着头再不敢乱看。可她感觉得到上官婉儿的悠悠的眼神正盯着她,不愿意再想自己留下来的一点私心,瞪着自己青色男装袖中的伤臂,希望不再瞎想。
  殿内的丝竹之声骤变,竟是风格独特的西域舞曲。殿内懒散的气氛瞬间变了调,所有人都看着殿前妖娆款摆的胡姬。六名胡姬裹着美丽的毡毯,图案各异,却同样的显眼,任她们拖拽着、摇摆着飘到殿中央,修长的大腿若隐若现,嫩白的脚踝上缀着金铃,随着舞动“铃铃”作响。微卷的长发披散着,带着点点水珠晶莹剔透。随着身体旋转着,秀发划出一个美丽的曲线,水珠飞溅起,星星点点的将粉嫩的肩头点缀的更加诱人。深刻精致的五官,艳丽的眼影,勾魂的眼波,丰润的红唇,时时透着妖冶。
  敏虽看过不少歌舞,却从没见过裹着毯子跳舞的。每个舞姬身上都透着勾人的邪魅,每一次旋转、甩头、抖肩,都勾人心魂。这样的艳舞,她一个女子都看的“惊心动魄”,更何况男人呢?
  敏急急收设心神,长嘘口气,好奇的看向殿内男子的反应。果不其然,上至皇帝、王亲,下至文武百官,不论年长的、年轻的,无不看的神魂颠倒。敏嘲讽的笑笑,“食、色,性也”固然不错。她故意留意了一下李隆基,虽然出神,却并没有太多的沉迷。唐玄宗毕竟不是一般男儿啊,且不论他以后的宫闱生活,现在的他还是保有很强的自制心和戒慎心啊!
  敏的心稍稍好过了些,眼神欲收回的瞬间,却对上了薛崇简充满兴味的眼神。他定定的看着她,竟无视已舞到他眼前的胡姬,只是笑看着她。这样的眼神让她心发虚,好像自己做了亏心事一般。
  敏急忙移开视线,专心歌舞。却在她看到胡姬的一瞬间,裹在胡姬身上的毡毯齐落地,围成一个圆圈掉在她们的脚边,六个胡姬竟□的立于殿中央。雪白的酮体上缀着晶莹的如羊脂玉露般的水滴,在灯光下竟闪耀着迷人的光辉。胡姬脸上的笑更加魅惑,舞动的身体舒展、轻盈,竟比刚才裹着毡毯时更加大胆。
  只听得店内哗声一片:有惊讶的,有赞叹的。各人有各人的表情,各人有各人的动作:有将酒杯打翻的,有喝着酒喷出来的,有探着身子将一席酒菜推到桌下的。
  敏大惊,瞪了一眼,匆忙将头扭到一边,再不敢看一眼。都说他们二十一世纪开放,敏却觉得远不如此时的大胆。这样明目张胆的裸舞,眼底眉梢竟都是挑逗之姿,实在是让她这个“开放”的小女子,都觉得羞愧的无地自容。
  耳边仍萦绕着西域舞曲,竟似更加奔放、热情。敏的心“嗵嗵”跳着,只觉得脸发烧,烧到了耳根,烧到了脖子,一把火直冲到了脑袋顶。
  眼角仍能瞄到胡姬,敏懊恼的又扭扭头,却又对上了薛崇简的眼神。他的眼底竟是微微的波澜,看着她的眼睛竟闪着璀璨的光芒。敏被那光芒闪了下眼,再看却只是赞赏和微微的笑意。这样的薛崇简斯文却透着一股别样的气质,敏有些迷惑,不解的看着他。今天他为何一再看她,她有什么不妥吗?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敏只能扯扯嘴角,回他一个自己都不认为是笑的微笑。
  薛崇简的眼底的笑意更深,竟有丝取笑的意味在其中,还有些情绪藏的太深,敏刚要探究,一个胡姬妖娆的舞到薛崇简的面前,挡住了敏的视线,敏一看,又是脸红心跳的转过头,再不敢看。
  那名胡姬是六人中舞姿最曼妙、神态最魅惑的,她一个旋身飘到薛崇简的案前,探着肩,双臂起伏连绵,胸脯随着耸动着,水珠顺着肩膀滑下,缀在她的胸口前,摇摇欲坠。她一只脚踩在案上,双腿间的幽秘若隐若现,引得旁边的王公子弟一阵抽气。水珠划过她修长的手指,在指尖汇聚成一滴,缓缓的伸向薛崇简,水珠蓦然坠落,薛崇简却微微往后靠了靠,避过那滴似带着香气的水珠,眼睛冷淡的看着她,嘴角竟带着一丝不屑和讥讽。
  韦后看了一眼身边痴迷的中宗,笑道:“皇上,这是从西域传来的泼寒胡戏。别看她们跳的惹火,却都是处子之身,她们舞蹈时会寻找情郎,中意了就回到他的面前跳舞,博得情郎的青睐。您看,这其中最出色的相中了薛二公子了。”
  中宗仍目不转睛的看着,嘴里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
  韦后也不生气,扭头看向一旁的太平公主,笑道:“公主,看来你家要办喜事了。崇简早已行过冠礼了,也该给他讨个媳妇了。”
  太平公主的脸色却并不好看,冷冷的笑道:“崇简是不小了,但婚姻大事岂同儿戏,这不伦不类的泼寒胡戏,做得了什么数。皇后娘娘真是说笑了。”
  韦后微笑不答,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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