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我也怕……怕你会离开我。”乔灵儿颤抖着声音,身体也在颤抖着,没有哪一刻像现在那么的害怕,害怕他会突然的从她面前消失,害怕他从她的生命中消失。
“我不会离开你,哪怕天地毁灭,我也不会离开你。”宗政熠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恨不得将她融入到自已的骨血之中。
“熠,你知不知道一句话?”乔灵儿听到他的话不由轻声开口,轻轻地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什么?”宗政熠望着那挂满了泪水的脸问。
乔灵儿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浅浅的道:“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出自《上邪》)
听闻这句话,宗政熠的神色变了,那原本平静跳动着的心,也因为这句话而整个活了起来,跳跃着,昭示着它伟大的回归。
这句话本是她上课时听同班同学在宣扬对爱情的坚贞时听到的众多之中的一句,只有这一句在当初阅读的时候记在了她的脑海中。
她曾幻象过山没有棱,江水变成平地,冬天打雷夏天飘雪时的情景,也想过天与地合在一起那人类往哪里住?当时还有些嘲笑,地球是圆的,天地怎么会合在一起?却没有想过这数种不可能组合在一起,成为了对恋人的忠贞。
她更没有想到,自已也会有这样心态的一天。
即使天地毁灭,她也不想跟宗政熠分开!
“灵儿……”宗政熠的声音有些颤抖了起来,难以控制的颤抖。
柔软的小手轻轻地捧住了他的脸,乔灵儿凑上前去,“熠,不管你是无忧还是宗政熠,你都是我爱的人,唯一的。”当初的无忧,她已经察觉到了他的真实的身份,却还是一直克制着不去相信。
两个人,两种性格,喜欢上这样的两种性格,都像是脚踏两条船一样,所以她才会克制,却不想,有一天这个事实却还是揭露在了她的面前。
她甚至在想,如果无忧不是宗政熠,那么她又该如何面对宗政熠?
虽说是如此,她并没有想到,正是因为她已经察觉到无忧的真实身份,所以才没有排挤他,才会从心底生出信任感。这些在潜意识中所转移的事实,却是真正的影响了她的心思。
“灵儿,你不介意?”宗政熠有些讶异的问道。
“介意?介意什么?”乔灵儿轻笑着问道。
“我的另外一个身份……无忧宫的宫主,杀人无数。”宗政熠说着也皱起了眉头,这个身份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轻易接受的身份。
看到宗政熠那一本正经外加严肃和试探的样子,乔灵儿笑意更深了一些,“我要是介意,难道你就把这个职位给辞去了吗?”
“如果你不介意我以往杀了那么多人,我愿意。”无忧宫宫主的位置他本身也没有多大的兴趣,他会接受也不过是因为另外的原因。
听到她这么肯定的回答,乔灵儿倒是一时间找不到话说了,不过又很快平静下来道:“我倒是觉得你另外一个身份挺牛逼的,不用辞职也行。”
宗政熠是不清楚乔灵儿说的辞职是什么意思,但是大概的还是能够猜出来。
“灵儿,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宗政熠犹豫了一会,才轻声问道。
“什么时候知道的?”乔灵儿思考了一下,才很严肃的道:“你见过我三次,你第一次时你自然是保持了很大的戒心,所以没有察觉到;第二次……你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我已经怀疑了;到第三次,差不多肯定了。”
第二次最后的一句话——走了,别太想我!
当初就是因为这么一句话让她有了怀疑,而后第三次她跟他出去,其实更大的原因是为了去查一查他的真实身份。一个人即使再怎么改,他的身体也不能在那么一瞬间改变。
她对味道很是敏感,无忧和宗政熠身上的味道虽然不一样,但是作为一个人的本身,他本身的味道是改变不了的,乔灵儿也在与他的触碰中以及一些不经意的举动中察觉到了。
直至最后在去铁索桥那方之时,他突然的消失并且还说让她去那里,试问,一个文弱书生被那么多人追杀,又怎么可能轻易的逃走呢?
虽然心里已经有底了,但是却还是有免不了的担心。思及此,她忽然想到当初他跟着她学习变魔术以及从那连一般人都会有些恐惧的桥上走过的时候。如果他那么弱不禁风,根本不可能触碰过这些高危险的地方,更别提是走过了。而且她的手法很是隐秘,能够一眼看穿,也只能说他是高手之中的高手了。
宗政熠闻言也不由笑了笑,其实从一开始并没有打算隐瞒她,只是不知道应该如何跟她解释。除了在皇宫的时候是因为无意中撞见了,后面的两次都是他刻意去寻找的。而这次他想救她,也是不想让她突然看见一个不一样的宗政熠,所以选择了用无忧的身份。
尤其在追杀他的人中有一个“特殊”的人,利用古老的手法引发了他身体中潜藏的毒,否则他断然不会让她受一点伤口自然在他单独离开之后,也是为了将那浑身是毒的人解决,乔灵儿没有任何的防护,如果被那人的毒弄到,即使是他也无法给她解毒。
至于那个“特殊”的人是谁,他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饶怨!
他也想过很多个把面具在她面前摘下来的场景,却不想,会是以现在这种方式……
“熠,你是无忧,那青叶和月影他们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乔灵儿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宗政熠不否认的点头,“青叶、月影以及另外两个,都是一直跟随在我身边最得力的助手。”
“是你现在派去帮助小叔的人吗?他们叫什么名字?”乔灵儿继续发问。
闻言宗政熠倒是有些好奇了,却还是点了点头,“惊雷和惊风,他们是一对同胞兄弟。”既然已经选择了坦白,那么他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乔灵儿把自己扔在了地上,有些无法接受却还是勉强让自己接受。
沉默了一会又提出了她所在意的问题:“在皇宫的时候,你不是在戏园中吗?为什么又有时间外出,而且你的身上不是中了毒?”
宗政熠微笑着摇了摇头,“我暂时用内力压制住了,那时候是惊风替换了在戏园中的我。”
“替换?什么意思?”乔灵儿皱眉问。
“在我们身后不是有太监吗?惊雷和惊风两个人假扮成了小太监,我不舒服的时候惊雷和惊风上前扶了我一下,我跟惊风换了一个身份。以取酒为借。离开了,那段时间在戏园中的其实是惊风。”宗政熠给他解释。
乔灵儿听着觉得越发的玄乎,“在那么多人的视线中,你们是怎么替换的起来的?”当时她可是观察过了,看台上那些掌位者可是能够看到他那里的动静的。
“惊雷帮我们挡住了,而且……我和惊风也不是你想的那么没用。”宗政熠有些虚弱的笑了笑,手中忽然冒出了一枚铜钱,“就如你的魔术一样……”
“熠……”乔灵儿看到他那忽然就虚弱了下来的样子整颗心都被吊起来了,“你的伤,你的伤要怎么样才行?”
“别、别担心……”宗政熠摇了摇头,然后看了眼肩膀处,“灵儿,毒箭上的毒你是怎么解的?”
闻言乔灵儿拿过了一旁摆放着的那本牛皮书,“我看到这书上面有说解毒的草,然后在那堆些杂草中找到了这个叫做‘须愈’的草,怎么样,是不是不好?”说到这里她忽然有些紧张了起来,自已那样子乱弄,会不会弄出什么问题出来。
然而宗政熠却是笑着摇了摇头,“不,你救了我一命。如果你再延迟半个时辰,我现在已经成为一具死尸了……”
“怎么会?”乔灵儿听闻脸色骤然白起,“你别吓我!!!”
宗政熠轻笑,“灵儿,你是我的贵人,好在你找到了须愈,才能够克制住毒箭上的毒。”
“都什么时候了,别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了。”乔灵儿低吼道,“你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为什么脸色这么苍白?你到底怎么了?还是毒害没有解是不是?”
看着焦急的人宗政熠也有些不忍心了,犹豫了一下才道:“有须愈的地方,方圆十里之内应该会有一种叫做‘墙雏’的药草。”
乔灵儿点头,“我在书上看到了,我们是不是要找到墙雏才行?”
“嗯……”
“好,我这就去找!”乔灵儿当即就起身准备去寻找。
宗政熠当即伸手就将她拉住,“灵儿,墙雏只有在白天才开花,晚上是找不到的。”
“可是你现在……”乔灵儿跪蹲在他的身侧,看着他那明显不好的样子心中也是万分的焦急。
宗政熠握了握她的手,道:“灵儿,扶我坐好,我需要调息,暂时不会有事。”他不想让她担心,如果告诉她现在他体内的封毒也会被引发了,估计她也只会是担忧。
乔灵儿看着他,最终也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才好。咬咬牙,小心的将他扶着坐椅,给他盘起了腿,成打坐的姿势。
“你的肋骨断了一根,小心一点。”乔灵儿叮嘱道,虽然并不是很严重,但是她却是没有来的从心底担心。
“好。”宗政熠应了一声,而后想到什么,从腰间取出了一个小瓶子递给她道:“灵儿,这个药……将身上的伤口涂一点。”
犹豫了一下她才从宗政熠手中将小瓶子给接过来,她之前其实也发现了他腰间的这瓶药,不过她不认识,也不敢动用。
待宗政熠开始自己调息之时,她才真正有时间去关注一下自己,全身酸痛不说,青紫自然是免不了,而且有很多的刀伤。
宗政熠给她挡去了严重的伤,她现在才会这样的无事,说到底,终究还是因为他,才保住了自己一命。
现在她只希望能够快点找到墙雏这种草药,即使他不说,她也能够察觉到这种药草的重要性,他身上的毒,绝对不是说要解毒就能够轻易解除的。
勉强给自已上了药之后,她竟然有些昏昏欲睡了,这半日来的奔走已经消耗了她近乎所有的气力,此时会犯因也是情有可原。
暗红色的血从宗政熠的口中吐出,额上更是布满了秘密的汗珠。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眼中已经更多了一份清明,在看向那蜷缩在地面上的人时,心中更多了一分疼惜,以及愧疚。
……
天明。
乔灵儿在察觉到了日光之时立刻就惊醒了,脑海中所浮现的就只有宗政熠、宗政熠、宗政熠……
在看到身侧躺着的人的时候,那颗紧张的心才缓缓地松了一下,在下一刻却再次的紧张了起来,轻轻地推了推宗政熠:“熠,醒一醒……熠……”
在乔灵儿的催喊之下,疲倦不堪的宗政熠这才缓缓转醒,带着浓浓的睡意喊了一声:“灵儿……”
乔灵儿很是小心的将他扶着坐了起来,不敢触碰到一点点,他身上的伤口多的吓人,就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让他痛到。
“熠,我要去找墙雏,但是书上说不明它的生长之地,你知道的话就告诉我,我快点……”乔灵儿正经的说道,但话未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我跟你一起去。”宗政熠强撑着自己站起来。
“不行,你的伤……”乔灵儿见他那似乎带着逞强意味的动作赶紧上前,让他将身体上的重量压着自己。
宗政熠却很严肃的道:“灵儿,墙雏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有很多中草都跟它相似,即使我描述给你你也找不到。所以,我必须去!”
“可是你的伤还没有好!”乔灵儿急切的道,他就算是走路都还有些困难,更别说是要去找了。
“肋骨我已经用药接上了,只要不过分动作就不会有事,而且断的是最下面的一根,我已经固定住了,没关系。”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必须的药都是必备的,相对与其他的地方,他在坠落在急湍之中时巳经尽量的避免了冲撞。所以现在肋骨断,也只是小小的移动了而已。
“可是……”乔灵儿还是不放心。
“灵儿,如果再不走,我的毒就会发作了。”宗政熠似是威胁的道。
视线从地上那摊黑色的血液上扫过,最后还是牙一咬,点了点头。
当初她身在漠城,而他在京城,当他得知了四大罗刹会对她不利之时,千里迢迢从京城出发,仅用短短的时间赶到了漠城,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她救下,再在接下来的时间赶回京城。那样的奔波如果不是凭着意念,恐怕早已瘫痪了。
而今,自己的身体竟然是这么的不争气,没有起到保护她的作用,反而是让她保护,真是可笑。
乔灵儿不知道他心里对自己的嘲笑,如果她知道绝对会将她臭骂一顿。
男人和女人,不是只有男人保护女人才是天经地义,女人为了自己的男人难道就不能有所作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