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圭对栀子的第一印象也还算满意,不扭捏作态,没不知所措,从头到尾都很平静,平静的让他有点紧张。
“你是否听过关于我的传闻?”
“听过。”栀子抬了抬头,她没想到江白圭第一句话会说这个。
江白圭直直瞧着栀子,心头到底好奇:“你不介意?”
栀子倒觉的这人有意思,只是这问题不好回答,她确实不在意,甚至还庆幸,可她如果说不介意,未免会让人觉的奇怪,只笑笑,不点头也不摇头。
江白圭继续道:“我同意见你,是以为你不知道,想亲自与你说一声。”
这话倒不好理解了,是没相中自己,让自己知难而退,还是……表示自己的诚意?栀子想了一时,道:“我也有话与你说,我父亲已逝,母亲不大理事,家中尚有弟妹要照顾,所以,肯定没有多少财物陪送,更没有美貌丫头陪嫁…。。而且,就是日后我也不能丢下娘家不管。”
她一向的原则是,将事情摆在明面上,现在说出来,总比藏着掖着,日后起争执好。
江白圭想着栀子的话,没忍住,笑了出了声,在喉头咕噜一句:“没有美貌丫头……”转眼瞧见栀子正莫名其奥妙的看着他,忙收住笑,问:“你可识字?”
字自然识得,只是不能承认,栀子摇头,低下头去。
江白圭并不意外,又道:“你可想学?”
栀子微微抬了抬头,道:“自然想学,只是没有时间学。”
江白圭奇道:“没时间?”在他的认知里,女子每日在家中,除了做针线再无事可做,怎可能会腾不出时间来?
栀子笑笑:“我平日得照管鱼塘,闲时得做针线赚钱,自然没有时间学。”说罢,她瞧见江白圭满面诧异,于是本着诚意为上,很认真的补了一句,“这就是你我的不同,你现在须得好好想清楚,免得将来后悔。”
江白圭认真想了一时,倒没觉的有她说的那般严重,只道:“识字能帮你记账。”
“恩。”
栀子没料到他会如此回答,倒不知如何接话,又怕自己说多了,不知不自觉间带出一些前世的理论,惹人奇怪,索性闭嘴等他说。
江白圭今日只想将自己克妻之事说与栀子知晓,如今说了,他也就想不出多余的话来讲。
两人坐了好一时,还是没有寻着话说,栀子觉的尴尬,便道:“我得走了。”
江白圭站起身,道:“好。我使端砚送你回去。”
栀子也立起身:“不用,有人来接。”
第三十章 无题
更新时间2010…8…14 12:58:41 字数:2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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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门扉响动,满面焦急的果子忙将目光调向门边,见进来的果然是栀子,心头八卦因子作祟,忙起身迎上去,“姐,江少爷是怎样之人?”
栀子很认真的想了想,她还真说不上来江白圭是怎样之人,于是搪塞着答道:“还行。”
初闻这门婚事时,只因她到了成亲年纪,她心头也有一分愿嫁;听闻江白圭克妻时,她心头已有五分愿嫁;今日见江白圭在长相行事都不惹人厌,她便有九分愿嫁。能有九分,是她这世对婚姻的最高要求,余下一分,才是最为重要的,就是看江白圭是否愿意娶她,愿娶,她才能嫁。
果子不满,嘟嘴道:“还行这话怎讲?”
栀子捻了一块绿豆糕丢在口中,理所当然的含糊其辞,支支吾吾半天不吐一个清楚词出来。
果子先前那句话已是鼓足勇气问的,听姐姐不肯说,她也就不好意思再追着问,只是见姐姐脸上神色尚好,心想这江少爷定然是能入得她眼。这样一想,她又在心头替姐姐高兴。
两人在房中说了几句闲话,栀子出门唤来小沙弥,问明白去寺中的路,便让他与江白圭主仆说一声,与果子先走了。
其实她与小沙弥说话时,江白圭在另一边的厢房中隐约听闻,待两人经过坝子,他听见脚步声,将糊着白纸的窗扇推开一条缝,向外张望了好一时才收回眼,拿起手边的策论看起来。
一旁侍候笔墨的端砚瞧他看了半晌书,却一页未翻,心中认定他在想方才的情景,便抿嘴笑起来,道:“少爷,要不要去寺中走走?想来兰家大娘子还未走远,我们说不定还能碰上。”
江白圭使手中的书敲了端砚一记,斥道:“叫你浑说!”端砚立马止住笑,端端的立在一旁,江白圭复又皱眉道:“她怎么就不惧怕呢?其他女子,哪个听说我克妻,不都是躲的远远的?”
端砚听他又说起克妻,正色道:“李家小姐患有心疾,自落地起就没断过药,她本身就是个没福的,与少爷有何干系?而那方家小姐是跳井自尽的,更与少爷无关。再说了,两家都方才透露于少爷有意,老爷夫人又不曾使媒婆上门。两家小姐没了,就是再攀扯,也扯不到少爷身上来!这都是别有用心之人讹传的,少爷千万当不得真。”
江白圭瞧他这般维护自己,不由得笑了,道:“我并未当真。”
端砚心道,不当真那日还使我上门打听兰家大娘子可好?但这话他可不敢说出口,只低头去整理案上摊开的书。
栀子在云青寺与菩萨上过香,又去饭堂吃斋饭,估摸着时辰差不多,方才与果子下得山门等胡仲伦来接,等了不过一时,胡仲伦便驾着牛车前来。走到十里村,她没有立时回家,而是去了鱼塘子,她立在塘边看水中鱼儿,年前第一次下塘的鱼儿到这时已经全数长到两斤多,昨日还打算等端午与后一批大一点子的一起卖,今日再看,塘中时不时有鱼儿往水面上蹦,心中担心是天气转热,而塘小鱼多的缘故,便想这几日捞出来卖掉一些。
待胡仲伦还秦家的牛车归来,她便与胡仲伦商量,胡仲伦正有此意,议定明日捞兰家的鱼,后日捞胡仲伦家的。
听得又有银钱入账,果子自是高兴的,回到家中就与吴氏说,吴氏也高兴,命二丫去塘子里捞一条鱼回来加菜。
栀子走了一日,心头到底不放心,寻了个机会问二丫:“周婶子今日可曾来过?”
二丫笑道:“瞧见大娘子出门,自是要来的。可巧了,夫人嫌院中风冷,今日便没有在院中做针线,奴婢远远瞧见她走到路口,只借口说今日主子都不在家中,将她拦住。”
栀子夸了二丫两句,想着如今有她自己与二丫轮番在家中守着,想要周婶子不得近娘亲的身,倒也不是从前那般难。
这一次只卖了三百尾鱼,又是不年不节,价钱也不如上一次好,只得了十五两银子,栀子算了一下,除去买二丫时花费的银子,再加上这几月做香囊钱袋所得,家中共有三十五两银子,她便盘算着再买四亩河滩地挖鱼塘。
哪知里正娘子瞧见她养鱼眼热,还没等她出手,在她捞鱼的第二日就将适合养鱼的河滩地尽数买下。
栀子暗自懊恼,正巧里正娘子当初送她的那块地中又该种菜了,她忙着使胡仲伦去城里买了茄子豇豆之类的种上。忙过,吴氏与她商量,说想将家中的银子用来买地,栀子一想,三十多两银子两亩地都买不着,便不同意,说等再攒一点再说。
吴氏道:“也好,从今往后我们要省着点,再怎么今年也得攒够买三五亩地的银钱,好与你做陪嫁。”
家中如此境况,娘亲还能想着给自己陪地,栀子心中感动,丢开买丫头时与娘亲生的隔阂,抱着娘亲的腰,撒娇起来,好一阵,才道:“娘,我不要地,金宝日渐大了,该与他攒点家私了。”
“你的是你的,他的是他的。”吴氏笑笑,又道,“不如我们买一头猪来喂养吧,不喂粮食,就用家中的潲水,再加点番薯,到年底,不卖杀来过年也是好的。”
栀子一听来了精神,家中从前喂过猪,后院还有一间猪圈,只要稍微修葺一下便能用,她略微想了想,道:“地窖中番薯还剩不少,买两头吧,过年杀一头卖一头,也能将买小猪仔的钱赚回来。”
十里村只魏三顺家养着母猪,栀子去鱼塘时顺便去了一趟魏家,魏家娘子听说她要买猪仔,便将她领到猪圈验看,道:“这窝猪仔才生十天,还吃着奶,你家要养,得过一月再来抓。”
栀子谢过魏家娘子,叮嘱她留两头长的最壮的与自己家。魏家娘子应下,又笑道:“大娘子好眼力,寻常人家只道最小的猪仔便宜,却不知最壮的喂养起来省粮食。”
出得魏家门,栀子直往河边走,到了鱼塘,她没去看鱼,而是先去茅屋寻胡仲伦。胡仲伦来家一年,又该与他商议下一年酬劳之事。
胡仲伦见她,还不等她开口,就从茅屋中取出八两银子与她,道:“这次我塘中卖了二百多尾鱼,得了十二两银子,留下四两买鱼苗,剩下八两先还你。”
收下银子,栀子笑道:“这块地今后五年都作价五百文租与你吧。”顿了顿,她又道,“你来我家做长工满一年,如今你养鱼赚了钱,也不知还愿不愿意在我家做长工,若是愿意,我一年与你长八百文的工钱,若是不愿意,我就另寻一个。”
胡仲伦养鱼的塘子赁的是兰家的地,照料也是并兰家的鱼塘一起照料,若是换成那不好说话的,他这鱼决计养不成。他感念兰家的好,便道:“大娘子不与我长工钱,我也愿意继续做,更何况如今长了工钱!”
第三十一章 福兮祸兮
更新时间2010…8…15 15:08:55 字数:3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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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说着话,栀子突然听见有人喊她,忙回头去看,原来是里正娘子。里正娘子一脸焦急,近前来拽着栀子的手就臂往边上拉,道:“大娘子,快去我家鱼塘看看,昨日才下塘的鱼苗,今日一早起来怎的全死了。”
栀子一听是这事,怕沾上麻烦,就不想去,无奈里正娘子人瘦劲却不小,她挣不脱里正娘子的手,也没个说话的机会,只得随了里正娘子去。到里正家的鱼塘一看,水面上浮着一条条肚皮翻白的小鱼,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发麻。
里正娘子急道:“你家的鱼好好的,为何我家的鱼一下塘就死了?”
栀子细看了一下那些死鱼,看不出所以然来,只道:“许是天热,你鱼苗下的多了。”
里正娘子努着金鱼眼盯着她,问:“真是这样?”
栀子被她盯的难受,咽了一下口水,改口道:“我也是瞎猜的,做不得准,夫人还是再请人来看看吧。我家中还有事,就不陪夫人了。”
说罢,她扭头便走。她前世没学过畜牧业,对养鱼也只是略知皮毛,如今养鱼大多时候还是胡仲伦照管,里正娘子家的鱼如何会死,她更是一无所知,自然要躲得远远的,怕里正娘子迁怒于她。
里正娘子颦眉想再请谁人来瞧,没留神,待再寻栀子时,栀子已经走远。
里正家的鱼塘,来来回回下了三次鱼苗,可一次都未养成,一万多尾鱼苗全在下塘第二日尽数死去。胡仲伦与栀子都觉的奇怪,大家用相同的方法养鱼,里正家的为何就养不成?
这日栀子又去河边,胡仲伦小声与她道:“我看不是里正家的养鱼的方法有问题,而是养鱼的人有问题。”
栀子奇道:“这话怎讲?”
胡仲伦悄悄的指了指远处正往塘中丢草的人,因向着光,看不大真切,栀子用手搭起凉棚,方才瞧清楚那丢草之人人原来是怡情,奇道:“里正家中有那许多婢女下人,里正娘子倒偏偏使她割草喂鱼?”
“不仅使她养鱼,还使她挖塘呢!”胡仲伦点点头,“前三次养鱼不成,听说里正娘子不仅不给她饭吃,还将她打得半死,我想许是她心存怨恨,在塘中下了药也未可知。”
栀子想了想,这倒真有可能,不过这是人家家事,与她无关,便嘱咐道:“这种无凭无据的话,不好乱说,还是少与人提起为妙,免得惹祸上身。”
胡仲伦受了里正娘子冤枉气,自然愿意见到里正家养鱼不成,真心笑道:“我也只是对大娘子说说。”
却说里正娘子前前后后买了四次鱼苗,一次未养成,只算买鱼苗的银钱,就搭了近百银子进去。里正因她将自己爱妾身上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看不得也用不得,正与她置气,见她鱼未养成,正好有了借口将她一顿好骂,骂过,责令她将鱼塘卖掉,说免得看着生气。
里正娘子失了这许多银钱,也泄了气,不想再往鱼塘砸钱,遂找了好几户人家买她家的鱼塘,可人家见她都没养成,自然不肯接手。里正虽有话,让她不要得罪兰家,可她琢磨了好一通,在她看来也只有兰家有钱有力买她家的塘子。她宁愿让里正骂几句,也不愿白花花的银子荒在那里变作臭水塘子,一咬牙,又来寻栀子当冤大头。
栀子早听胡仲伦说起里正家寻人买鱼塘又无人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