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狗?”
头陀说道:“不是我们抓的,是城里的一伙无赖,原先就栖身在这‘无忧洞’里的,他们日常就是做一些剪衣探囊,捉猫盗狗的勾当,小贼而已。刚好校尉大人认识这只狗。”
阿奴冷笑:“小贼?他们跑了吧,可有通知你?这群小贼不会是你结交来的?你可知他们还杀了三个人,其中一个是山东蓬莱的通判。”
头陀大吃一惊:“素日里我见他们还算仗义。。。。。。”
“仗个屁!”刘仲怒上心头,“就是他们杀了人,现在开封府的衙差才追上门来。”
头陀也看见了那群衙差和禁军,足有百人。知道刘仲所言非虚,而令狐文不过带了二十来人在无忧洞里栖身,也不知道能否逃走,顿时脸色发白。
阿奴不理他,此地不宜久留,还得防止达热一头撞进来。众人连忙往另外一头走了,那头陀脱掉头陀打扮,也跟了上来,刘仲拦道:“你还不走?”
头陀嬉皮笑脸:“校尉大人不知所踪,我也没处蹭饭,不如就跟着爷,小的别的不会,跑跑腿什么的还算中用。”
刘仲正不知如何是好,巷子外面忽然有人叫了一声:“地上有一个报晓的铁牌。”
头陀耸耸肩,刘仲无奈,赶忙扯着他追着阿奴出去了。
半路上撞见达热,众人直呼好险。
回到那间租赁来的宅子,乌察已经闻讯等在那里,云丹将事情都告诉他,特地隐去了令狐文。
乌察大惊:“天子脚下,京畿重地,居然有人敢开黑点?”
众人跟着感叹一番,哄走乌察,各自回去睡觉不提。
刘仲继续审问头陀。
头陀认定他们是一伙儿的,倒也不隐瞒。他叫石峰,是个孤儿,有个师傅叫叶飞花,是个女的,会一点穿户凿墙,勾檐跳垣的功夫。师徒两以前也就在开封做一些无本买卖。后来不忿梁王杀师灭妻,挟天子以令诸侯,师傅纠结了一百多人,夜聚晓散,以诵佛为号,人称‘经社’,后来投到刘畅的门下做了细作。那几个开黑店的无赖却不是经社里的人。对经社的事情一无所知。
刘仲放下心来,随便给他指了个房间,叫他去睡,石峰欢欢喜喜的住下了。
中午的时候,阿奴起来,听见石峰要在此长住,她不置可否,有师傅为什么不投奔,一定要跟着他们?
她叫拉隆把石峰踢起来趁他迷糊给他硬喂了一粒药,见石峰两只田螺眼睁的快露白了,阿奴说道:“那是苗疆的蛊毒,每日都需要解药,若是你有坏心眼,毒药发作起来穿肠肚烂,死状极惨。”
石峰沮丧万分,那个脸上有疤的家伙不是接纳他了么?
阿奴随后逼他去打探消息,石峰恹恹的走了。
刘仲见阿奴瞪过来,知道自己太掉以轻心,连忙一缩脖子跑了。
阿奴想,现在最坏的结果就是令狐文被抓,其余都不足虑。
第一百零一节 太皇太后
阿奴心中有事就睡不着了,见云丹等人也起来,索性继续去吃中饭加晚饭。
这次刘仲将他们带到了樊楼,死里逃生的狗狗们是再也不敢带出去了。没想到横行吐蕃高原的獒犬,却在扰扰嚷嚷的城市中吃了瘪。斯密尔不会吃人家给的东西,只可能是因为好奇地离开了阿奴,然后被人打闷棍或者迷昏了。
樊楼坐落于皇城东华门外的东华门街,是一座东西南北中五座三层的庞大建筑,栋与栋之间,层层都有飞桥栏杆,明里暗里相通,朱额绣帘,瑰丽宏伟。
中秋节就要到了,樊楼前的欢门彩楼(大门楼)簇然一新,花头画竿,酒旗招摇,看着花里胡俏。
他们在三层点了一个雅阁儿,正好可以看见对面的汴河游船和人来人往的州桥。
点菜的小二叫做“茶饭量酒博士”,阿奴听着拗口,笑道:“叫酒保或者小二不就得了,简单又便宜。” 那博士眼尖,见这群外地来的肥羊牯,干什么之前都要觑一眼那个戴锥帽的少女,知道这才是正主。殷勤笑道:“也有人叫小的酒保,不过是个称呼,贵人叫什么,小人就是什么。”
见他乖觉,众人笑起来。
阿奴怕今早经过汴河的时候被人认出,然后再跟令狐文之流的人联想起来,命令众人纷纷换上新的汉服,恨不得将云丹和十二等人的胡子全给剃掉改头换面一番,众人抗议连连,大有要剃胡子就不出门的决绝。阿奴想剃掉容易,万一下次在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体,要改装就困难了,也就罢了。
她自己也换上了一件现卖的雨过天晴色的大襟半臂窄袖长罗裙,越发衬得眼如寒星,脸如象牙般瓷白。见到那开口极低的白色抹胸,这回轮到云丹翻出不知塞在哪的锥帽硬给阿奴扣上,直到那博士点完菜,才让她摘下来。
阿奴见刘仲心不在焉,想起这里就在皇城根儿,又将那博士招进来询问哪里可以看见皇宫。
博士大概见多了想看皇宫的人,眼也不眨地说:“西楼可以看见,但是从那里可以窥见内宫,所以历来不许人上去。”
阿奴才不信这个说辞,既然不让上,盖得比皇宫还高做什么。她拿出一锭金子,说道:“你也看出来了,我们都是外国人,来开封一趟不容易,只怕今生今世都不会有机会再到这里,所以想看看大汉的皇宫,回去也好跟族人夸耀一番。”
博士迟疑了一下,拿起那锭金子说道:“这个我做不了主,得问问老板。”
阿奴又取下头发上的雕花象牙栉,说道:“这个送给你们老板做个见面礼。”
这个象牙栉,阿奴一直以为不过尔尔,她还有各种象牙首饰,但是想想它的来历,阿奴就觉得碜得慌。刚才只是梳头发的时候被阿宝找出来给她插上,说是去大酒楼吃饭要体面些。结果买衣服的时候,成衣店的老板娘看着她头上的象牙羡慕不已,说是一把上好的象牙梳可以价值白银十万两。她这把有巴掌大,成色和做工都不错,想来价值不菲。
博士咽了咽口水:“这个我不敢收,问明白了再领赏赐也不迟。”
阿奴很满意他的态度,示意他赶紧去问。
阿奴一向是个小气的,这次居然拿出这么贵重的东西,刘仲受宠若惊,云丹酸溜溜地说:“把你的金子看清楚了,不要有刘畅的记号就好。”他明着是提醒,其实是说的阿奴敲诈刘畅两次,偷鸡不着反蚀一把米的事。
这人专挑别人的纰漏,阿奴别过头不理他。
良久,那博士方进来,说是老板答应了,不过仅有一刻钟的时间,只能带两三个人上去。西楼晚上已经被贵客预定了。
阿奴问道:“哪位贵客?”
“大长公主。”博士恭恭敬敬的回答。
阿奴将那象牙梳子递给他,他转身走了,须臾,又回来带着刘仲,云丹和阿奴一起走到西楼去。
刘仲低声说道:“大长公主永林是皇祖母的大女儿,梁王的大姐。”
阿奴恍惚忆起刘仲曾经跟她说过这么个人。
西楼的三层比大多数皇宫的楼阁都高。这种楼最下一层是高高的台基,实际楼层是四楼。这里甚至可以越过宫室看见西面金明池的水面。
开封的皇宫逼仄窄小,跟阿奴印象里的故宫差的很远。
刘仲说这里原来只是陪都,但是皇帝的一半时间几乎都在这里,后来曾经有一位皇帝想扩建,但是附近的百姓都不愿意搬迁,最后不了了之。
阿奴想:“这个皇帝可比某些拆迁办文明多了,至少人家不用暴力。”
另外一位博士气喘吁吁的赶来:“快走,大长公主来了。”
阿奴等人连忙往另外一边跑去,随后听见有人怒叱:“你们是什么人,这是什么地方,阿猫阿狗也能随便上来?”
阿奴一转身,一个头戴花冠的宫装少女站在楼梯口,显然刚刚上来。
是熟人,阿奴无奈,取下锥帽,微笑道:“兰英姐姐,多谢你昨晚的援手。”
那兰英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是阿奴,也不由惊讶:“还得多谢你,今早抓了一批刺客。”
这个消息炸得阿奴两腿发软,云丹连忙将她扶住。
幸好兰英此时转头下楼向主人禀报阿奴也在这里。
阿奴低声道:“现在怎办?”
云丹叫刘仲下去,赶紧吃完回去打探消息,看看是谁落网。
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传来,昨晚那个中年美妇出现在对面的楼梯口。
兰英连忙上前叫阿奴参拜,阿奴已经从刘仲那里知道了她的身份,但是也只能装做不认识,她和云丹两人装作诚惶诚恐的上前行大礼,谢过她昨晚的好意。
太皇太后华氏带着一丝疲惫笑道:“谢什么,要不是你们发现了尸首,我们也抓不到刺客。”
“真有刺客?是什么人呢?”阿奴很吃惊,“我还以为兰英姐姐说笑。”
见她一副天真无暇的小女儿模样,也不怎么她就觉得跟阿奴投缘,华氏的笑容戴上了几分纵容:“是有,不过是几只秋后的蚱蜢。”随后拉着阿奴走进阁子,“说那些扫兴的事情做什么,我们不如谈谈别的。你是哪的人呢?”
阿奴没问出来呢,有些沮丧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有人说我是回鹘人,也有人说我是吐蕃人。”
华氏笑起来:“糊涂孩子。”她见阿奴黯然神伤的样子,想起西域连年战乱,这姑娘搞不好是战争遗孤什么的,也就不好多问。转而问道:“你这次是跟谁来的?”
阿奴看了看云丹,低下头,心里开始不耐烦:“什么太皇太后,就一查户口的居委会老太太。”从开始知道她的身份,阿奴就对她敬意全消。
华氏见阿奴垂着头羞答答的,云丹又紧盯着她不放,悟道:“原来是一对小情人。”见云丹虽然穿着汉服,分明是吐蕃人的样貌,历年来都有吐蕃部落来朝贡,她也能认得出。见他衣饰华丽,手上脖子上都是硕大的宝石,想来是吐蕃贵族。她笑起来:“害羞什么,他对你可好?”
阿奴想了想,撅着嘴到:“刚才还对我挑三拣四,硬逼我戴帽子。”她举了举手边的锥帽。
华氏大笑:“傻孩子,他那是怕你被别人看见。对了,你们这次来是做什么的?”
“我们是跟着宗喀王的使团来带了两只白虎来贺寿的。”
“哦?那双胞胎白虎,听说原来是一对龙凤胎兄妹的宠物?”
“嗯,那龙凤胎就是我和哥哥阿罗。”
华氏想起昨晚确实有一个回鹘青年,相貌俊朗,想来就是阿奴的哥哥了。兄妹俩都是一等一的好相貌,心里越发喜欢。
她拉着阿奴又说了一会儿话,一个光彩照人的年轻贵妇走进来,胸前嵌碧玺金珠项链闪闪发光:“母后,你怎么提前来了?”
华氏笑道:“宫里忙乱,看着心慌就出来,横竖不过几步路。”
想来这位就是永林大长公主了,母女俩都保养的极好,那太皇太后看着不过三十许人,谁能想到她都已经是六十岁的老太太了。阿奴羡慕不已。
见一个美丽的少女直愣愣地看着自己,永林也不以为杵,问道:“我很好看?”
阿奴猛点头,众人大笑,云丹敲了她的手一下。
华氏笑道:“阿奴天真未泯,你别太拘束她。这里也没别人,一起坐着说会子话吧。”
云丹只有连连称是。
她又细细问了一些阿奴的情况,阿奴用坎布拉部落的情形应付过去。等告退后走出阁子,阿奴长长的眼睛已经笑眯成了一弯月牙。
云丹连连摇头,这个死要钱的,今天还不把她乐坏了,看来晚上是别想睡了。
刚才太皇太后问阿奴使了了多少钱,老板才松口让她上来,
阿奴说一把象牙梳子,华氏命人拿来,看见那把梳子,连永林公主都说樊楼老板欺人太甚,这么大雕工如此精美的五色象牙梳子起码值二十几万两银子。
阿奴被这个数字惊倒,连忙将梳子送给永林公主,大长公主愣住了:“哎呦,这叫什么事,我还没给你见面礼呢。”
见阿奴歪着头一片憨然,可爱的不行。永林大笑:“母后,你哪找来的这么傻的孩子。”
她将手中的枫叶镶珍珠赤金镯,脖子上那条镶嵌着五块碧玺的金项链,身上挂着的镂空西番莲花结挂银香球,耳朵上的三颗东珠金耳环……永林公主差点将自己身上的首饰都剥光了,统统塞进阿奴的手里,嘴里犹在抱歉的说道:“跟你换吧,少的钱我待会叫人送府上去。”
阿奴惊得目瞪口呆,捧着首饰不知所措地看向云丹,云丹正想推拒,华氏也去下自己的凤头衔东珠白玉簪,笑道:“今天咱们母女现眼了,身上戴的首饰加起来还不如一个小姑娘的梳子值钱,阿奴别担心,明天我还有东西送给你。保证你亏不了。”
就这样,阿奴赚了个盆满钵满,这些首饰个个精美绝伦,她觉得比那血淋淋的象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