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见被罗桑发现,连忙将一只死鸡踢到老七的脚下
罗桑视而不见,拉起阿奴就走,阿奴惦记着雪鸡,转头对众人挤眉弄眼。
等到了罗桑的帐篷里,阿奴喝着热腾腾的酥油茶,四处梭巡了一下,那个康珠没在,这两天也没看见她。
罗桑呷了一口茶,欲言又止。
阿奴捅破窗户纸:“欸,欸,是不是想说你要成亲,只要你喜欢她,成亲就成亲啊,不要这样磨磨叽叽。”她一直躲着罗桑也是因为不好意思,任谁看见自己父亲红杏出墙被抓个正着,都会很尴尬的。
罗桑意外:“我以为你讨厌她。”
“我是不喜欢她,谁会喜欢在背后做小动作的人,而且那个小动作还针对我。说好了,她要是生了孩子,你的财产可得分我一半。”阿奴理直气壮。
罗桑嘴里的茶喷了一地。
“啧啧。”阿奴往后一跳。
罗桑用袖子擦擦嘴,咽下那半口茶说道:“我也不知道要不要成亲。”
“自己看吧,这个我帮不上忙。要不你问问阿波师傅?”
罗桑闷的不说话。
阿奴奇道:“你还惦记我阿妈?那只女恐龙有什么还好惦记的,人家新欢旧爱,左拥右抱,早就把你忘到脑后啦。”阿奴又补充了一句:“你现在这幅体形,她更看不上啦。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阿爸,还是怜取眼前人吧。”
说得罗桑老脸挂不住,阿奴见他脸色不善,一溜烟跑了。
又隔了几日,天彻底放晴了,他们又上路了。
说是晴了,雪山顶上仍然是狂飙怒号,卷雪飞腾,狂风吹得人人缩成一团,众人将鼻子藏在帽子的翅膀里,依然是牦牛开道,他们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下了雪山。
终于,他们到达了察木多。
罗桑最终还是跟那寡妇分了手,刚到察木多就将她送走了,她跟着央金玛嚼舌根这件事一直让他耿耿于怀。
察木多在吐蕃是个繁华的地面,当然跟中原比起来只能算是个小镇。只有一条街,两边一溜儿的院子,街道上的尘土和积雪搅在一起,黑乎乎的一地泥泞,脏的要命。
罗桑在察木多的房子不是很大,就在街道边上的一个院子里,里面一栋三层小楼。老管家吉宗带着奴隶们站在大门口迎接他。
他就是罗桑说的很能干的老管家?阿奴打量了一下,发白的头发挽着红红的英雄结,黑铜色脸,身材不高,满脸皱纹,看见他们来了,两只老年人特有的耷拉三角眼忽的翘起来,眯成了一条缝,有些滑稽,像只果子狸。
他看见阿奴,忙上来行礼,笑眯眯将阿奴端详个够。直到阿奴被看得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罗桑笑嘻嘻的说道:“吉宗,她以后是小主子了。”
吉宗才赶紧将众人迎进去。
阿奴才知道,吉宗是自由人,属于‘差巴’。他原来是白珍的陪嫁奴隶,很有经商天分,白珍将他给罗桑的时候,问吉宗要怎样才能对她的小儿子忠心耿耿。吉宗说:“如果手是我自己的,我可以摘下天上的月亮;如果脚是我自己的,我可以从地狱走进天堂。”罗桑当场给了他自由人的身份,而他也为罗桑撑起了一个庞大的家业。
这里屋子不如洛隆宽裕,大家只好挤一挤。一楼栓牲口,房间和厨房什么的都在二楼,阿奴和卓玛,沈青娘和阿宝果儿一间,沈家男人一间,刘仲李长风,南木杰,桑杰一间,罗桑和阿波一间。三楼是经堂和仓库。奴隶们住在院子里的小平房里。
罗桑还叫吉宗在三楼挤出一间来做学堂。那一起学习的十个娃子,亨珠跟着云丹去了察雅,果儿跟着沈青娘,已经是自由人,只剩下八个了,就在一楼的牲口棚边上搭间房做学堂。
现在新年已经过去,除夕那天他们在布宿沟按习俗炖了羊头,意思意思就算过年了。
沈嘉木宣布重新上课。
到达的第二天,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阿奴也认识,噶玛丹萨寺的大喇嘛向巴,他来找罗桑。看见阿奴他没有丝毫意外。
阿奴找桑杰,要他去偷听,桑杰的脑袋摇得像要掉下来。阿奴想,多金在就好了,桑杰胆小的要命。怎么就没有人会那种飞檐走壁的功夫。
沈青娘失笑:“那种功夫只有画本里才有,大多数都要用你的那根飞爪。”次加将那根银飞爪打好了,又绕回了阿奴的手腕。
一个白衣小喇嘛在门口探头探脑,阿奴一把将他揪出来,他吓得哇哇叫:“阿奴,是我,是我,丹派。”
阿奴环抱着双手斜睨着他:“你来做什么?”没有半点欢迎的意思。
丹派摸摸光头,讨好的看着阿奴:“我跟师父来的,他来找你阿爸。”
“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阿奴想,难不成被监视了?
“嘿嘿,穷布头人上次经过寺里说的,我一听就知道是你。罗桑啦一回来,整个察木多都知道。”丹派很不好意思的说:“上次对不起,我没来得及阻止洛桑,害你被土匪抓。。。”
见阿奴恶狠狠地瞪过来,丹派吓得不敢多说,也不走,磨磨蹭蹭着坐在一个卡垫上。刘仲几人好奇的看着他。
闹半天是罗桑名气太大,阿奴问道:“向巴啦找我阿爸做什么?”
“是察雅拉格头人的儿子,呃。。。怎么啦?”
刘仲等人无比热切地看着他,看得他心里发毛,直往阿奴身边挤。
阿奴有话要问,也不赶他了:“云丹?他怎样啦?”罗桑肯定有第一手消息,只肯告诉卓玛,两人整日神神秘秘。
丹派又摸摸头,阿奴催道:“别摸了,快说。”
丹派赶紧说:“云丹带人攻占了拉格头人的庄园,找到了拉格头人和小夫人顿珠,他们只是身体虚弱,没什么事。现在是拉格头人的大夫人央金旺姆要求将领地和财产一分为二,一分给扎西,一分给云丹。”
“什么?”屋子里的少年们起哄,哪有这样的,败军之将还敢狮子大开口。
“地契和奴隶的卖身契什么的都在央金旺姆手里。”丹派补充道。
有恃无恐哪,那向巴和丹派就是来做说客了?一屋子的不友善目光让丹派遍体生寒。
阿奴还在催他:“快说。”
丹派一急,开始结结巴巴:“那个,那,那。。。”
阿奴连忙端来酥油茶,丹派感激的看着她,喝了一口茶,他镇定下来:“仁达寺主来求掌教帮忙。”
阿奴跟刘仲解释:“仁达寺也是白教的,白教掌教是都松钦巴大师。”
丹派继续说:“掌教在玉树没有回来,那里的宗喀六部还想跟中原开战,掌教去调解来着。”
刘仲哼了一声:“宗喀部早就是我大汉属民。。。”阿奴捂着他的嘴,笑着对丹派道:“继续。”
丹派知道刘仲身份,也不介意,继续道:“向巴啦知道罗桑啦是云丹师父。。。”
桑杰冷笑:“原来的师傅不是仁达寺的吗?”
阿奴怒道:“都闭嘴,听丹派说。”
丹派不说了,泥人也有三分土性,这里的人明显不欢迎他,他只是来看阿奴而已,干嘛看那些不相干的人的脸色。
阿奴见他不说了,自行演绎道:“向巴啦找我阿爸做说客,对吧?”丹派点点头。
“央金旺姆和扎西逃到仁达寺对不对?”
“是。”
“你们为什么那么笃定我阿爸肯当说客?”
“拉格头人的领地原来没有这么大,现在的领地有近一半是央金旺姆给他带来的。”
原来又是血缘问题,如果继承人是拉格和央金旺姆的孩子,那就没有问题了。云丹是拉格头人跟小夫人顿珠的孩子,然怪央金旺姆心有不甘,收养了扎西,但是拉格头人自己有儿子,又怎会愿意将继承权交给扎西。
“可是云丹身上那些锈针又怎么交代,摆明了是央金旺姆干的,卓玛说他发病的时候才两岁,央金旺姆也太丧心病狂了。”
丹派摇头,他也不知道。
“真奇怪,他们为什么要将领地合在一块?各自婚配不就没这些麻烦。”
“他们两个原来领地都不大。央金旺姆的更小,有好几个部落打她的主意,她不想被别人吞并掉,那时候只有拉格最合适结婚,两人当初谈好的。”
想来央金旺姆和拉格当初都想得很美,两个人领地毗邻,结婚后领地扩大,央金旺姆不至于吞并的无影无踪,生的孩子又可以继承领地,谁曾想央金旺姆一直不下蛋,拉格头人移情别恋,娶了顿珠,生了云丹,这样麻烦就来了。
第四十一节 重新启程
更新时间2010…4…7 13:41:03 字数:3646
刘仲见他们一直讲云丹的事,想起那白教掌教在青海玉树,不知道有没有中原的消息。
丹派见问,说道:“听说中原现在一团乱,除了一个叫刘畅的王造反,还有好多人跟着造反,所以宗喀部想。。。”
“趁火打劫!”刘仲咬牙切齿。
话头又被打断,丹派也没好气,转头对阿奴说:“我先走了,看样子师父跟罗桑啦也谈得差不多了。”
阿奴往外一看,罗桑正在送向巴出去。
刘仲见丹派要走,连忙抓住丹派,急得汉话都冒出来了:“别走,中原还有别的消息没有?”
丹派被他扯的东倒西歪,沈青娘和阿奴连忙拉住刘仲。
见他实在情急,阿奴低声道:“想来你知道他是谁,有什么消息赶紧说吧,背井离乡,他也怪可怜的。”
丹派整好衣服,同情的看了刘仲一眼:“也没有很多,中原的小皇帝什么也不懂,都是那个摄政王,”他顿了一下,飞快的看了刘仲一眼,见他脸上平静无波,又说道:“摄政王和太后说了算,那个叫刘畅的王说他们害死了原来的老老皇帝和老皇帝,还害死了很多忠臣,想来确又其事,不然怎么那么多人跟着造反呢?”他本想说中原大汉朝快完蛋了,不过毕竟本性宽厚,想起刘仲身世可怜,最终没说出来。
阿奴问道:“你师父会不会知道的多些?”
“可能吧,哦,还有,刚刚听说的,你们南方的海军也跟着反了。”
什么?刘仲吃惊。
“师父说,这是中原的海军与陆军两大势力在角力。”
刘仲默然不语。太祖开国,设立了南方的海军,主要是用于给远洋的商船队护航。一开始光摸清航道的就用了几十年,沿途利欲熏心的海盗,不知所谓的土人,可怕的天气,还有莫名其妙的洋流(它会把你带到永远也回不来的地方),损失无数条船和几万人的性命,在国内一片反对声中太祖顶住了所有的压力,直到他临终前第一批商船才正式远航。随后的一百多年里,海军年年为那些巨商大贾护航,远洋贸易的利润极其丰厚,海军的势力日渐壮大。
陆军大都驻守在内地,特别是守边的将士,生活极端清苦,没有比较的时候,也不觉怎样。现在海军渐渐发展起来,明面上饷银都差不多,商贾们的保护费和关税都是交给市舶司,没海军什么事,但是海军大小军官都会趁着远航搭些私货,赚了再跟手下的分成,实际上的收入很可观,常常有一走数年,回来后腰缠万贯的。但是远航的风险是非常高的,年年死亡率居高不下,有命赚钱不一定有命花,不让人家尝点甜头,太平年代,只怕没人愿意当海军了,所以高层对此也是睁一眼闭一眼。陆军渐渐眼红了,他才不管你的死亡率,他们打仗照样要死人,一样都是当兵的,为什么人家吃香喝辣,自己喝西北风。
还有在朝廷上的势力之争。之前海军还在陆军的指挥之下,后来,太祖晚年设立了两大军校,北方洛阳的青要山陆军军校和南方福州马尾港海军军校,这两股势力正式分家。随后这两所军校又各自开设了一些分校,海陆两军开始了明争暗斗,为今日的中原内乱埋下了伏笔。
沈家人心事重重,李长风也长吁短叹,他没问到碉门那些背夫们的消息。丹派毕竟是吐蕃人,中原人造反,地名人名什么的他都是一团浆糊,就是别人有说过他也记不得。
刘仲愁眉不展,阿奴安慰他:“就是你在中原也束手无策,更不要说现在鞭长莫及,为什么要为这些无能为力的事情伤神,还不如抓紧学业,将来可以用的上你的时候,你还有能力做些事情。”
刘仲想想有理,于是埋头苦读,喜得沈嘉木和沈青娘二人直念菩萨保佑,榆木疙瘩也开窍了。
半个月后,云丹和贡布回来了。他们这次带去的人死了五个,其中有两个孩子,伤了十个。阿奴看见亨珠和昆达,十二安然无恙的回来,松了口气。
因为云丹师父大喇嘛西绕被杀,白教虽然同意调停,但是条件是央金旺姆的命。央金旺姆被迫自尽,她的哥哥被剥夺了仁达寺管家的职位,央金旺姆原来的领地在红白两教的调停下,给了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