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见鬼,到底是谁在和她说话……不,不对,她……她根本没说话呀!
再一次,她环顾四周想要找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屋外传来的声响不容许她分心,于是她急忙切断电源,再隐伏于藤椅后专注于屋外的动静。
她不能用枪,否则对方必然也会开枪反击,那样很可能会误伤到孩子们,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在黑暗中迎击她才有可能以寡敌众,这是最佳选择,然而对方却不给她任何选择机会。
对方甫一进屋,三盏手提灯便同时亮了起来,光灿,刺眼,使郁漫依毫无遁形的余地。
「郁,为什么?」穆拉的声调异常沉重。「难道妳骗我没有拿到控制器,其实已经拿到了?」
郁漫依咬了咬牙。「我没有任何解释,总之,我不能跟你们回去。」
穆拉摇头。「不要逼我们使用强硬手段,郁!」
「我也不想,但……」郁漫依实在不想和他们开打,但她还来不及回话,裘安娜已闷声不吭地扑了过来。
裘安娜果然不喜欢她!
郁漫依对自己的身手很有自信,可是一旦同时面对组织里的三位超级特工,她的自信也不得不大幅度缩水——缩到只剩下一滴滴,所以此刻,她唯一的想法是:
她不能连累孩子们!
杀了他们!
少啰唆,我自己应付得来!
又来了!
现在是怎样,上帝显灵要来帮她一把吗?
仍然无暇去追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开打她便直接冲出门口,希望能引开他们远离孩子,但很不幸的,只有裘安娜和穆拉随她冲出去,帕斯理仍留在木屋内。郁漫依心头一阵不安,想再回木屋里去,但裘安娜和穆拉却死缠住她不让她回去。
「你们想干什么?」她怒吼。
「我们不想伤害妳!」
所以要抓孩子们作人质吗?
郁漫依不禁勃然大怒,在这一瞬间,如果有人再告诉她,杀了他们!她一定会举双手双脚同意,但就在她正想不顾一切的闯回木屋之际,木屋内突然传出两声熟悉的呼唤。
「妈咪!」
「放开我!」
她蓦然收手,瞪住裘安娜和穆拉片刻,终于又恢复冷静,「好吧,我认输!」然后以不再反抗的姿态自动走向木屋,途中,脑袋里不断转动着各种思绪,拚命思考着该如何摆脱这种困境。
然而,意外中的意外,木屋中,孩子们果然已被抓出夹墙外,但帕斯理却彷佛烂酒鬼似的瘫在地上,一个蒙头蒙脸的黑衣人正自他身边起立,手里还拿着一支针筒。
「你!」一见到黑衣人,郁漫依便直觉想到他就是地底城中那个和她大打出手的黑衣人,没想到他竟然也追她到这里来了。
让他死!让他死!让他死!
王八蛋,你刚刚不吭声,现在又来放什么马后炮!
这回她终于搞清楚了,不是有人在对她说话,也不是有鬼在对她招魂,更不是上帝显灵,那个莫名其妙的「声音」竟然是在她脑海中自然浮现的!
真是邪门!
不过这极有可能,她直觉认为,和石盒里的「东西」脱不了关系。而且在她脑海里的家伙,不知为何,在这一刻里突然变得非常激动,狂叫不休,好像疯子一样,和先前那种冷酷但平静的蛊惑语气截然不同。
让他死!让他死!让他死……
谁理你!
不,妳一定要让他死,只有这个人,他非死不可!
哪边凉快哪边去吧你!
不让他死,妳一定会后悔,我保证妳一定会后悔!
请问我要怎样才能让你「死」?
……
虽然不太甘心,不过此刻她实在没有时间坐下来研讨她脑海里的鬼叫声究竟是怎样,眼前她有更紧急的危机需要应付。
「你到底是谁?」她盯住黑衣人问,这是此时此刻她最想搞清楚的问题。
至于黑衣人,在乍见郁漫依的那一瞬间,他看上去比郁漫依更错愕,不但脱口便是一声惊讶万分的「咦!」,而且双眸圆睁,诧异地上下打量她好几眼,将她那清凉有劲的穿著,以及活泼生动的眼神尽数收入眼底之后,又莫名其妙地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
随后,他不但没有回答郁漫依的问题,甚至不再多看她一眼,径自飞脚踢向穆拉,而后者正在思索眼前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黑衣人究竟是哪一路人马,冷下防地迎面突然飞来一只大脚丫子,不禁猝然一惊,慌忙收敛心神专心应战。
裘安娜见状,立刻奋勇地加入战圈协助同伴,郁漫依眨了眨眼,也不甘寂寞地掺一脚进去——对付裘安娜。
裘安娜和穆拉是自己人,但,黑衣人和她有共同的遭遇,共同的困扰,即使他们是敌对的,不过她的直觉一直在告诉她,黑衣人是来帮她的。
她向来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于是,小小的木屋突然变成摔角擂台,两对男女毫不客气地大展拳脚,妳劈过来我踢过去,你丢过来我摔过去,所有的玻璃和木制家具在三分钟之内宣告完蛋大吉,碎碎片片躺在地上呻吟,任由打到兴起的两对疯男女继续在支离破碎的残骸上踩啊,踏啊,跳啊,踢啊……
杀死他!杀死他们!
很烦耶你!
让我帮妳!只要给我一个命令,我保证可以在妳尚未察觉之前就消灭他们!
用不着你鸡婆!
……什么是鸡婆?
……
小屋内惊天动地,角落里的姬儿和米克也很忙,忙着目瞪口呆。
「酷!」
一听弟弟竟然在这么紧张的时刻还表现得如此悠哉,姬儿立刻往他头上敲过去一记。
「酷什么酷!妈咪有危险耶,你还在这边看戏!」
「那妳说我们能怎样?」
「……看戏吧!」
好孩子不会在这种时候加进去帮倒忙。
不过接下去也没有多少戏可看了,也许是不耐烦,也或许是觉得玩够了,黑衣人突然自腰间抽出一条类似绳索的玩意儿,尾端缀着一颗拳头大小的银锥,令人眼花撩乱地甩了几下,穆拉与裘安娜便先后倒下了。
郁漫依仍摆着半出拳的姿势呆在原地,实在无法接受一场难分难解的大混战竟然是这种突兀又莫名其妙的结束法。
好一会儿后,她才慢吞吞地收回拳头,左看看,右瞧瞧。
「酷!」有其子必有其母。
黑衣人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瞥她一下,再收起绳索,从腰袋里取出一个扁平的盒子打开,拿起针筒……
那是什么?
毒药?
「慢着、慢着,你想干什么,他们是……」一阵刺鼻的麻醉药味扑鼻而来,郁漫依蓦而顿住,尴尬地咳了咳。「呃,抱歉,请继续。」
黑衣人替穆拉和裘安娜打完针之后,起身看看郁漫依,再瞥向姬儿和米克。
「他们至少要过六个钟头之后才会醒来,我们快走吧!」语毕,随即率先走向门口,但在未听到随后的脚步声时又停下,他回过身来。「怎么了?」
郁漫依先把两个孩子推到身后,再双拳一前一后摆出迎战的姿态。
「你是谁……」
快,杀了他!杀了他!杀了……
Shut up!
杀了他!杀……
我先杀了你!
差点破口骂出来,郁漫依咬紧牙关转了口气,重来。「你谁呀你,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上一回架没打完,现在该轮到他们继续了吗?
黑衣人不禁叹了口气。「你们没有人认得出我的声音吗?」
郁漫依一脸「别来这招,我不会上当」的表情。
无奈地摇摇头,「好吧,那这样呢?」黑衣人利落地取下头罩。
郁漫依与两个孩子顿时傻住,旋即异口同声惊呼。
「爹地?」
「维……维竹?」郁漫依不敢置信地呆了呆,旋即揉揉眼再看,眼前的景象却依然不变,那个男人还是那个男人,并没有变成大脚哈利,也没有变成巨猩乔扬,更没有变成酷斯拉。My God!」
原来黑衣人不是跟踪她而来,而是收到桃丝奶奶的口讯来找老婆孩子的老公。
黑衣人——步维竹蹙眉,「叫爸爸,中国人要讲中国话!」然后再次转身走向门口。「快走吧!」这回,后面立刻跟上来三对脚步声。
一家人匆匆上了车,正要发动引擎,步维竹突然瞄了郁漫依一眼。
「真意外!」他喃喃道。才一个星期不见,老婆竟然判若两人,变得他差点不认得了。
这女人真是他老婆吗?
「会有我意外吗?」郁漫依嘟囔。她居然没发现跟她大打一架不分上下的人是同床共枕十年的老公。
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迟钝了?
后座两个孩子相对一眼。「绝没有我们意外!」姬儿和米克语带不满的大声抗议。
这对猪头男女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步氏夫妻俩很有默契地同时扭头朝后看,再相互对视,眼底不约而同地浮起一片笑意。「意外的一天。」话落,步维竹还只是很含蓄地唇角微微一勾而已,郁漫依却大大方方的噗哧笑出声来。
她这一笑,后头的姊弟俩可就火大了。「过分,你们还好意思笑!」
郁漫依笑得愈加放肆。「为什么不好意思?」
「还敢问!」闻言,姬儿不禁更生气。「是谁说不愿意欺骗我们,不愿意在我们面前作戏的?又是谁说希望在这个家里,起码大家都是坦诚的?请问这是那里的谁说的呀?嗯?」
郁漫依的笑容僵住,「啊!哈哈哈……」她尴尬地打着哈哈,「那……那个啊?是……是……呃,这……这个嘛……啊!维竹,你还不快走,待会儿他们醒来了怎么办?快,快走啊!」
理亏的人无法自我辩解,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光明正大地转开话题,理直气壮地避开这个窘境。
闻言,步维竹立刻发动引擎,回转方向盘,车子呼一声上路去也。「到了山下就换我的车子,这一路上起码要换车十次以上才能确保甩脱他们的追踪,所以大概要花上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
事实再一次证明,狼狈为奸这句成语的确适用于这对夫妻身上。
「花一个星期时间干嘛?」
步维竹从后视镜看看妻子,再转向后座的儿女。
「到我的小岛上。」
第四章
在美国,只要有钱什么都买得到,包括私人小岛,步维竹的小岛就在佛州毕士肯湾,迈阿密与毕士卡尼之间的海面上,这座面积不到台湾十分之一大的小岛虽说是他的私人小岛,但仍住有不少原住民部落。
他们到达小岛上时已近午夜。
「这里什么都有,包括你们的衣服,我都准备好了。」
「这座小岛是你的?」郁漫依惊叹。「你一个人的?」
「是。」步维竹很爽快的承认了。
「怎么来的?」
「买的。」
「废话,不是买的难道是抽奖抽中的!」郁漫依没好气地说。「我是说,你怎么买得起?」
「我父亲留给我不少财产。」步维竹随口道。
「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我没说。」
「……」
步维竹的住屋在岛上是唯一仅有的一座红砖水泥建筑,结构简单的两层洋房,二楼四间卧室,每一间卧室都附有阳台,楼下是客厅、餐厅、厨房和书房、起居室等,同样都附有露台,设备齐全,还有原住民管家负责打扫烹饪。
「睡房在二楼,楼梯旁第一间是我们的卧室,走道底是浴室,浴室两旁是你们的房间……」
在车上睡了一整个星期,一想到终于有床可以躺平了睡,姬儿姊弟俩立刻争相奔向二楼冲入房间,再不分先后抱着衣服窜出房门去抢浴室,然后挤在浴室门口争持不下。
「我是姊姊,我先!」
「我是弟弟,姊姊应该要让弟弟,我先!」
「我让你先K一个包!」
「哎哟……妈咪,妳看姊姊啦!」
郁漫依头也不回的进入主卧室。
「你们自己去打架吧,打赢的就先!」
当然,身为父母必然享有特权,因为他们的卧室是套房,不必跟人抢浴室,要抢也是夫妻俩关起门来抢。
「我的?」随手拂过一整排朴素保守的女装,高领长袖长裙,郁漫依似笑非笑地瞅着丈夫。
步维竹两眼在她身上徘徊,慢吞吞地由上往下,「我哪里知道原来妳是这么……这么……」再由下往上回到原处。「套句孩子们的话,劲爆!」
哼了哼,郁漫依关上自己的衣橱门,再打开他的衣橱看了一下,旋即回眸瞪他一眼,意谓:你有短裤,为什么我没有?待充分传达过自己的不满后,再取出一件衬衫、运动短裤和腰带走向浴室。
「我先去洗澡!」
「我和妳一起洗。」
郁漫依吃惊地伫足回眸。「你以前不会说这种话。」
步维竹双臂环胸倚在衣橱旁,「妳以前也不会……」目光依然流连在她身上。
「穿这样。」拆封使用了十年,居然到现在才有机会看清楚货品的真实模样,想想实在很不可思议。
闻言,郁漫依不觉垂眸看看自己的短衫热裤——窈窕动人的曲线一览无遗,再抬眼打量似熟悉又陌生的丈夫。
蓬乱的短发不再一丝不苟,两眼微玻В袂殂祭粒桨耆囱纤嗟亟裘虺梢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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