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是疯子!!!”轻轻一叹,树下的人摆摆手。
“你呢?我该叫你什么?房莫?还是佟羽?还是房飒?契——,居然还有比我还喜怒无常的人!有这么多身份很有意思么?”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是恨而已!我和你不一样,你顶多失了个家族、丢了个国家——,而我!却连我自己都丢了!二十五年!这二十五年间,我死过了多少次?连我自己都不记得了!每到这蛊毒发作的时候,我便会变得连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阿保机——景健——他好么?”抬起头,树下的人的眼中尽是迷惘。
“大概还可以吧?我上次去的时候,他好像被你吓的不清!你也别再吓他了!忽男忽女的!太折腾人了!”耶律阿保机自树上一跃而下,寒风吹起他单薄的衣袍,俊美的仿似仙人。
树下的人儿一抬头,看见从天而降的阿保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吓的后退了一大步,睁着双眼,好似惊魂未定。撇过脸,竟带有一丝少女的娇羞。
“都怪你!长什么样不好!偏长的和他一个模样!”
“切——,你以为我愿意?若不是从他嘴里知道你的事情,我才不想认识你这样的怪物!你该不会对我也有意思了吧?”邪笑着,阿保机撑在树干上,对上佟羽(房莫)的那张脸,薄薄地撕下一张人皮面具。
“扮女人的时候的那张面具呢?也是那个叫文颂娴的小子帮你做的?手艺还不错!”放在手中捏了捏,滑的像是真的人皮一样。
“还给我!你在气他瞒了你身份么?这也是没有办法!上面的命令罢了,监视你是他的责任!”佟羽从阿保机的手中接过面具,重新贴上。
看着又恢复到冷漠的那张脸,阿保机转身一笑。
“随便啦!后来你不是帮我将他赶跑了么?”轻轻甩袖,阿保机高大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有点萧瑟。
第一百五十六章 无奈
看着书桌上堆砌如山的资料,我第一次有了逃跑的念头。以指腹在太阳穴上轻柔两圈,我疲惫的眨眨酸涩眼睛。斜靠在书桌上,我晃晃涨疼的脑袋。
“累了么?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卓一凡普华俊逸的身躯站在了窗口,端着一只精美的暖炉,笑得如春风般和煦。
“你怎么来了?不是我让侍卫不要让人打搅我么?”我有点恼怒。莫名的暴躁起来。
“如果我想要进来,就凭他们几个能够拦得住我么?你也太小看我了!”耸耸肩,莫奈何的冲着我挤挤眼睛。
“我只是纯粹来找你谈谈心的,不谈风月。怎么?连这个都不给我一次机会?”
“呃——,不是。”人家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实在不好拒绝。伴随着他浅浅的笑容,我的防备心一下子降到了最低点。
“怎么?心情不好?”来到庭院之中的一片盛开的梅花树下,我淡淡的扫视了一下沉默不语的卓尔凡,感受到与平时那温文尔雅不同的他。
“也不算。”苦笑,只是在那俊美无华的脸上,流露出来的,是一片寂寞。
“说说吧!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情。你就当我不存在好了!”斜靠在梅花树下,我懒洋洋的开口。若不是在众人之中,他给我的感觉最好一点,我也不会提及想要和他谈心的念头。
“梅葚——,这一生中,你有没有过特别想要一件东西?”
“有啊!我想要一只和你手中一样漂亮的暖炉。”我眼睛早已瞟了许多次,可他依然毫无所觉。
被我的话说的一愣,卓尔凡“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端着暖炉,将我揣进怀中,双手捧上我冰冷的小手,一起取暖。
“嫁给我吧!”半晌,卓尔凡突然开口。感觉到我浑身一僵,手上的力量也逐渐加大。
“我这辈子从来都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即使是家父要我为了继承墨主之位而娶你,我也是无所谓。”卓尔凡苦笑的将我拥的更紧。
“你是个活的很充实的女人——,这让我很羡慕。所以,我想娶你!”
我苦笑,这辈子所听见的情话之中,偏偏就属他的最特别!
“我有喜欢的男人了——!对不起。”我浅笑着拒绝。
“是那个耶律阿保机么?还是那个司天辰?”卓尔凡的声音有点沙哑,让人听不出里面的情绪。
半晌,他淡淡地声音再次从我头顶传来。
“如果我说,那个司天辰要娶亲了!你怎么办?”
“轰——”我脑中一片空白。
“你是说认真的?!!”我猛转过身,对着他。
“墨家元老会的决定!邝王爷用九州之地的所有盐务税收威胁李晔,若是司家不服从,换来的,是国家经济的奔溃。葚儿——,邝王爷的权势可不仅仅是九州盐务而已,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卓尔凡的声音嘶哑,又有点担忧。
“该死!!!”我一下子跃出卓尔凡的怀抱,对着身边的媚术狠踢起来。
一脚、两脚、三脚!
“死胖子!我诅咒你全家!操你老母的——”不知道踢了多久,脚也麻了、心也乏力、直至嗓音也嘶哑,卓尔凡便是静静地站在我身后,看着我发泄。
“你这样自我虐待有用么?看开点,你们两个本来就不合适!葚儿——,你一个人是都不过墨家的!除非——,你能将墨家的势力掌握在手中——”看着疲惫在躺在梅树下的我,卓尔凡静静的半蹲下来,直视着我。
“掌握墨家?”我无神的跟着卓尔凡喃呢道。
“我卓家掌握着全国的信息,所有你想要的、不想要的都可以提供给你!卓家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全国的各个角落,包括你前一阵子获得军事情报。”
“帮我?你有什么好处?”抬起头,我有成了一个精明的商人。
“嫁给我。”浅笑着,带着点寂寞。
“想掌握墨家的人是你吧?与虎谋皮的事情你认为我会干么?卓尔凡,你才是那只最狡猾的狐狸——!”忿忿地,我爬起来,对着他纤尘不染的薄底白布棉靴狠踩上去。
“哼——,娶我?做梦去吧!老子宁可下半辈子打光棍,靠胡萝卜生活——!!!”待我离的卓尔凡远远的,我才恨恨地,甩过去一句话。
司天辰躲在被子中,冬日的寒冷让他半夜惊醒过来,起身下床,却发现卧室的大门已经被反锁起来。
“到底想干什么——!该死!这是什么意思?!!”忿忿地,司天辰摇晃着不堪忍受的房门。
“少爷~,忍忍吧!这是老爷吩咐的!小的们这不也是没有办法么?!!”门外,守夜的仆人打着哆嗦,战战兢兢的传来一句话。
“爷爷呢?我要见他!”恨恨地一脚踢在门上,木门“匡匡”作响。
“老爷已经歇气了!要不,有什么话还是明天等老爷醒来再说吧!”仆人的声音越发的小,老爷明明是说不管少爷怎么叫唤都不要管的。唉——。
“该死——!放我出去!再不开锁我真的要火了!”卸下门框边的一条木棍,司天辰强提气运行,灌入全身劲气狠砍上去。
“咯——”木门丝毫未动,反倒是自己的双手被震得发麻。
“没用的,少爷!老爷将这屋子的四周都用精铁给封死了!就留几个说话口空着让您喘口气。劝您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和老爷说说好话,说不定什么时候,老爷气消了,便放了您那!”
“消气?消什么气?”被仆人这么一说,反倒是司天辰愣了。
“其实——,娶那杜家小姐有什么不好的?皇上不都是说了么。那杜家小姐可是出了名的贤良淑德、品貌端庄,再说了,还是宰相爷的孙女!那可是贵人!少爷,老爷可真是对这门亲事十分上心呐!”仆人完全不知道司天辰的表情已经变得越发难看,依旧在那里说着那天接圣旨的时候的见闻。
“放我出去——!!”狠狠地摇晃着门,司天辰吼的声嘶力竭。
公元905年的元旦,墨家别院被沉浸在一片白雪皑皑之中。
我裹着厚厚的棉衣,围靠在暖炉的边上,小心翼翼的拨开一只香甜四溢的地瓜皮。温暖的我想哭!文颂娴坐在我的边上,翻滚着炭火堆中的一只只红薯,红色的火光照映出他俊美的面容,透着一点点淡粉色,果然是色泽诱人。
“你不吃么?”我不停的吹着气,烫手的地瓜在我手中跳跃着翻滚起来。
“我不喜欢吃!你吃吧!”憋着笑意,文颂娴取笑道。
“告诉你!这玩意通宿便,对身体很好哦!你不吃,是怕会放屁么?”我笑的极端无耻。
“呃——?吃你的吧!我是看你这阵子心情不好,才好心过来陪你的!你要是再这样没大没小的捉弄我,我便躲的你远远的!再不理你。”最上虽然市这样说着,手中却细心的为我拨开那焦黑的地瓜皮。
“谁说我心情不好?切——,我不知有多高兴呢!和朱温的胜负也终于要告一段落,年关也终于要到来!全国一片喜庆!我为什么还心情不好?”我咧嘴一笑,牙齿缝中沾满了地瓜酱黄的痕迹。
“司天辰已经和杜家小姐订婚了!皇上主持了婚礼——。这一切本该是属于你的!”
“……”
我别过脸,闷声啃起地瓜来。
“不谈他,反正我也配不上他了!一个被人强奸,却连强奸犯的面目都不知道的女人,又如何配得上那么出色的男子呢?”我的话,像是将给自己听的。
“不许你这么说你自己——,你!——很好。”静默下来,文颂娴扔下手中的拨火棍,淡淡道:“炭火没了,我去拿点。”
“恩——。”
也许,这样也好!我面朝着碳盆,火光照映下,将我的脸烤的火红。
“砰——”门一下子被人撞开。
带着一股回旋的寒风灌入温暖的房内。
文颂娴面色苍白,双眼紧紧地盯着我,半晌,才深吐出一口气。
“驻守在契丹三万兵马全军覆没,阴山上的五万契丹遗族逃往吐蕃——!”
“……”
我眼前一黑,什么都再也听不见。
第一百五十七章 醒来
热,好热!不!是好冷。
仿佛是进入了无间地狱,我浑身难受的几欲想吐。要死了么?还是已经死掉?或许是吧!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身上背负的血债让我死上十次都不足惜。这样也好,死就死吧!起码,我不会那么愧疚。
三万人,那是我的心血,我的一切。是我没有根据的自负,将他们推入了深渊,我百思不足惜——可是,为什么还会这么痛苦?
想要活着——为了报仇!
战争,本来就是残酷的。
我早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可是,当我亲耳听到这个消息。却还是如此痛苦!如此的恨!恨自己的无能,恨对方的手段居然会比我还要残忍。
三万人——一个不留。
“军师——,你放心好了,那帮龟儿子,以为缩在乌龟洞里就没事了么?老张我就要让他们都憋成阴山野人!”
“军师——,您就放心吧!我会帮你看着老张的。”
张铎和赵绍年的话依旧还是在我的耳边回荡,想起那两张真挚而血性的脸,我的心中一阵抽痛。
“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你们就在地府的最深渊等我的消息吧!!届时,请记得,为我在那里准备一间最阴冷的房间,到时候咱们再一起痛饮八百杯!!!”
床帷边,便宜老爹接过萧白手中的纱布为我擦汗,眼底,隐藏不住的是心疼。看着我时而滚烫、时而冷的发抖,自己竟毫无办法。站起身,低叹一声,正准备出去看看还有什么办法时,耳边,却传来我咬牙切齿的喃呢。
“墨主,小姐是在说梦话。”
见到便宜老爹猛的转身,萧白无奈的说道。
“你听听——,做梦也不忘这些。唉!是我太纵容她了,好好的一个女孩子,没有过像其他女孩子一样的平静和被人宠爱生活,却担着比那些男子更为沉重的担子。萧白,你们说,我这父亲,是不是做的太窝囊了?”低叹一声,便宜老爹的语气十分沉痛。
“墨主,葚儿的脾气就是这样,你又何必自责?这,也正是她让人着迷之处。她虽没有普通女子的千般媚、万般娇,甚至是忽视了自己绝美的外貌。一直以一个普通男子的身份在做着事情。可是——,她还是深深地吸引着一众出色的男子!葚儿是颗珍珠,即使是埋在沙砾堆中,也会放射出比别人更出众的光彩。”帮我仔细的掖了一下被子,文颂娴低声说道。
“你也是喜欢着她吧?我看得出来。可是你为什么不争?想放弃么?”从一开始,便宜老爹就看出来了。
“不,正是因为喜欢着她,所以才不争。我不想我的爱变质,如果说我一开始接近葚儿确实是为了某些目的,可是如今,我只想在一边看着她、帮助她,像萧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