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只是小姐从来不会问老爷在哪里,除非小姐想出门而老爷不许的时候,小姐才会问清楚老爷在哪里,然后趁老爷不在家溜出家门。”
苏锦缘叹了口气,这个小姐也真是特立独行,那么她这个来自现代的人偶尔有些不同寻常的思想和举动应该也就不会特别引人注目了吧。
“带我去绣坊看看。”
“小姐?”冉儿看了苏锦缘一眼,“您真的……”
“废什么话,快带本小姐去!”苏锦缘双手叉腰,秀目一瞪。
“是,冉儿马上叫人去备轿。”说完,冉儿便一溜烟跑了。
苏锦缘有些心累,看来以后还得时不时的发个脾气,否则还治不住这个迷糊丫头了。
冉儿虽然迷糊,但办事效率非常的快,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她便跑了回来,告诉苏锦缘轿子已经备好了。
苏锦缘骑过自行车,坐过摩托车,开过小汽车,搭过大轮船,乘过大飞机,这坐轿子还是大姑娘出嫁头一遭。
轿子作为古代人的出行工具之一,舒适度其实并不高,特别是如果抬轿子的小哥们各自抖动的频率不一样的话,对轿子里的乘客来说,其实是很痛苦的。比如你的左臀部每秒颤动一下,而你的右臀部每秒颤动两下,长时间坐下来,你将会拥有一对不对称的臀部,想象起来真是十分的“美妙”呢。
苏锦缘正在脑补自己拥有一对不对称的臀部的情景,轿子就已经停止了前进,陪着在轿外行走的冉儿走到轿门前,对苏锦缘说道:“小姐,染坊到了。”
“这么快?”苏锦缘算了算时间,这好像才走了一条街吧。
虽然苏家是江南第一织造大户,所开的布庄丝绸庄遍布全国,销售线如同蜘蛛网一样罩着整个凉国,甚至还有一些延伸到了沅国,但出产这些产品的染坊、织坊、绣坊一整条生产线还是建在苏家大宅附近的,这是最原始的生产基地,是苏家人花了好几代时间培养出来的,虽然有过几次扩建和迁址,但所在的位置并没有很大的改变。
“小姐来了!”
苏锦缘刚一下轿,就看见守在染房门口的两个家丁脸色一变,看见她就像看见了瘟神一般,匆匆向她打了个招呼行了礼后,立刻拔腿跑进了染坊,有一种西游记里孙悟空打到洞门前,小妖急忙进去报告老大的即视感。
“冉儿,他们是怎么回事?”苏锦缘被家丁的反应搞得莫名其妙,她难道没化妆就出来了?也不对啊,她就算不化妆也不至于吓跑人吧,看鼻子看眼,她好歹也算个美女不是?
“冉儿也不知道。”冉儿挠了挠头。
苏锦缘瘪瘪嘴,她怎么忘了这个丫头的设定了,她只好换个问法:“我上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半年前吧,小姐不小心打破了几个重要的染缸,被老爷禁足了一个月,之后就再也没来过染坊了。”
“打破了几个重要的染缸?”苏锦缘实在是不明白自己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到底是个怎样的姑娘,难道她是在染坊里玩“司马光砸缸”的游戏吗?为什么来一趟染坊就可以砸破染缸,还是好几个。
“小姐,你不会又要……”冉儿的表情有些微妙。
“不!我要为自己正名!”
我苏锦缘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苏锦缘”了,染缸杀手也不是你们知道的那个染缸杀手了,既然我要用这个身体和身份活下去,我就要让你们改变对我一贯的认识,成为一个全新的苏锦缘!
苏锦缘握了握拳,她感觉到她的小宇宙在她的丹田中熊熊的燃烧,虽然她知道这只是一种错觉,但她还是满怀着一腔热血和对未来的希望,踏进了染坊的大门!
☆、第五章 染头小哥
“小姐来了!小姐来了!”刚才冲进染坊里的两个家丁还在四处奔走,向大家通报苏锦缘来了的消息。
苏锦缘丝毫不在意,她站在大门口,随意叫过一个染坊的工人,问道:“我爹呢?”
“老爷一个时辰前已经离开染坊,去织坊了。”
“什么?”苏锦缘有些郁闷,本来还想看看她这个白来的爹是怎么样的,没想到找的第一个地方竟然没能碰上,“你们在干什么?”
虽然没能找到父亲大人,但是作为一个热爱服装到发狂的,并且有专业素养的服装设计师,苏锦缘对那些被她变成完美的服装的布料是怎么被制作出来非常感兴趣,尤其是在没有任何机器的古代。
她以前也特地去现代保存的古代染坊旧址去看过,但那些旧址都是做做样子,只有一些大染缸和晾布架子放在那里,架子上垂了一些由现代机器和现代化学染料染出来的布料,连制作工艺的演示都没有。
苏锦缘当时就觉得自己被骗了。
苏锦缘走到一个染缸前,染缸里深紫色的液体正顺着一个方向缓缓流动,她又探了探脑袋,恨不得把头伸进染缸里去看个究竟。
而她这个举动却看得周围的染工心惊胆战,要是一个不小心,小姐又像上次那样怎么办?
苏锦缘一本正经的看着染缸里颜色奇特的染料,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染工们正在你推我我推你,想找个人出来跟他们家小姐说些什么。
“小姐,您在看什么呢?”冉儿也跟着探过头去。
苏锦缘没有回答她。
研究了半天没有结果,苏锦缘决定还是问问这些染工,她一回头,却看见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染工正搓着手低着头,略显娇羞的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
苏锦缘突然一阵恶寒,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了好几层,她抚了抚自己的胳膊,缓了缓表情道:“你有什么事?”
那个绣工虽然看着人高马大的样子,但其实内向得不行,大家推他出来只是因为他的外表比较能唬人,说不定能镇得住苏锦缘,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说道:“小姐!请您离染缸稍微远一点!”
苏锦缘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的出现好像打乱了他们的工作节奏,她略感抱歉的笑了笑,道:“你们继续,不用管我,把你们领头的叫出来就行,我不妨碍你们。”
说完,她便自动离那个染缸几米远,为染工们让出了一条道。
染工们发现向来刁蛮的小姐今天竟然这么好说话,心里都长舒了一口气,庆幸今天的工作能早点做完了,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小姐,您找我?”不一会儿,一个穿着彩虹色长衫的男子就走了出来,他的气质温文儒雅,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身衣服的颜色实在是怪异的很。
当看到苏锦缘正微蹙着眉头在打量他身上的衣服的时候,那个男子解释道:“属下失礼了,这是处理染料时穿的衣服,所以常会沾染上很多颜色,属下怕小姐就等,因此未来得及换衣服。”
“无妨无妨。”苏锦缘对这些细枝末节的礼数并不在意,不过看他身上的衣服,颜色多种多样,以古代的颜色提取技术,能够有这么多种颜色的染料也实在是不容易,“不知怎么称呼?”
“属下刘流,小姐喊我刘染头就行。”
“染头?”苏锦缘嘴角一抽,我还烫头呢。
☆、第六章 本性难移
“他们称呼你什么?”苏锦缘还是不太习惯染头这个莫名其妙的称呼。
“他们倒是喊属下坊主,可小姐您……”
“这有什么,达者为师,贤者为尊,我现在是有染料方面的问题想请教你,喊你一声先生都不为过,更何况只是一声坊主。”
刘流有些微微的震惊,他从没有和苏锦缘接触过,只有去苏家大宅汇报染坊工作进度的时候,偶尔会和苏锦缘打个照面,每一次他都是匆匆行个礼便离开了,苏锦缘也从来没有叫住他和他正面说过话,只是他早已从其他下人口中听说了苏锦缘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十足的刁蛮任性大小姐。
刘流对苏锦缘唯一的印象来自上回苏锦缘来染坊,将染坊搅得一团乱的并且砸了还几个重要的染缸的事情,但偏巧那一次他刚好不在染坊,他所有的认知都来自于手下染工的描述。
因为苏锦缘之前从未对家族产业关心过分毫,所以极少会到染坊来,上一次来还是因为想找苏家老爷子苏甫河理论,关于半年后将她嫁给先前定了娃娃亲的萧家少爷萧攸明的决定。
那一次也是像这次一样,苏锦缘并没有找到苏甫河,因此发脾气扯了布架上挂的刚染**的布料,又拿压染料的石块砸碎了好几口染缸,才消了气。
当时刘流回到染坊看到燃放内一片狼藉,还以为哪家胆子大的敢上门来砸场子,气得差点找人准备把砸场子的人胖揍一顿,结果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那次之后,刘流对苏锦缘印象一落千丈,原本只当她是刁蛮任性,任意妄为了一些,没想到如此不讲道理,明显是有性格缺陷了,然而却没想到今日一见,苏锦缘竟不像传闻中一般不可理喻,反而说出的话非常得体,通情达理,有理有据,令人信服,无法反驳。
“怎么了,难道我说得有什么问题?”苏锦缘见刘流沉默了这么久,怀疑是自己说的话让对方怀疑了,果然一个刁蛮小姐突然变了个样子还是很让人怀疑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冉儿的,“快回答我,本小姐在问你话呢。”
刘流赶紧回过神来,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小姐还是那个小姐:“不知道小姐找属下有什么事情?”
“想请教坊主一些染料上的问题。”
“小姐请讲。”
“这种颜色你是怎么调配出来的,原料是什么?”苏锦缘指着刘流腰上那一块深紫色问道,那一块紫色的污渍看起来还没有干透,像是不久前刚刚染上的一样。
这种颜色和刚才苏锦缘在染缸里看到的紫色有一点区别,如果说染缸中的紫色是天边日头将要落下西山,在火烧云的边缘染下的深紫红色的话,那么他腰间那块紫色的污渍则是红日映在蓝洋中的紫色,热烈但不失朝气。
“这种颜色是……”
刘流正要解释,就在这时,方才那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走了过来,行了个礼道:“坊主,乙组的染料好像出了点问题。”
“什么,带我过去看看。”
☆、第七章 皇家专用
一听说染料出了问题,刘流连声招呼都没打,就把苏锦缘丢在原地赶着去处理了。
刘流也算个工作狂,一旦碰上染料方面的问题,也就顾不上什么主仆之礼了,苏锦缘也是这样的,一旦碰上设计图纸上的问题,也什么都顾不得了,就算她正在疯狂的补觉中,也绝对会立刻起**,去修改图纸,处理问题。
她很理解刘流这种行为,也绝对不会责备他。
而且她也很想知道染料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于是她也跟了上去,冉儿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不明白自家小姐怎么突然就追着刘坊主去了。
“出什么问题了?”
“坊主,你看。”乙组的组长拉起刚染好的一块布给刘流看,刘流眉头一皱,啧了一声。
乙组就是刚才被苏锦缘霸占了染缸的那个组,苏家的染坊一共分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个组,每个组负责的布料和颜色不都不一样,互不干扰。而乙组专门负责紫色布料的染制,可以说是专注紫色二十年。
苏锦缘看了一眼那块布料,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的问题,但是她却隐隐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对劲,就好像知道自己是个瞎子,却能够看到东西的那种违和感。
太阳的光芒洒在布料上,苏锦缘觉得有些晃眼,撇过头去,却正好看到了刘流腰上的紫色污渍。
是色差!
苏锦缘恍然大悟。
染缸里的颜色和染出来的颜色有色差,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却叫人十分不舒服。
“怎么会染出这种颜色?”刘流表情凝重。
“这……我们也不知道啊,染料都是坊主您亲自调配的,我们也一直是按照程序来的,刚才染出的布都是正常的,一直没有什么问题,就是刚才……”
“刚才怎么了?”
乙组的组长支吾不语,欲言又止,他抬起头,看了旁边的苏锦缘一眼。
苏锦缘脸色一变,刚才只有她站在染缸旁边,难道他们怀疑是她?
“不是我。”苏锦缘急忙辩解,“我只不过看了一眼染缸里的染料罢了,什么都没做。”
刚说完,苏锦缘就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多余的事,这种事都是越描越黑的,原本还有人相信她,这句话说完,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她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怎么这么倒霉?
不过苏锦缘是小姐,就算真的是她干的也没有人敢责怪她,她没有发脾气把染缸砸了已经很好了,只是毁了一缸染料毁了一块布而已,算很轻的了。
“虽然我知道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了,但是�